后找一个好一点的男人,有份正当的职业,也不需要太有钱,也不一定要长的好看,只要真的对你好,真心疼你,能过小日子就行了。答应爸爸,找这么一个男的,然后好好过日子。啊!”
连臻把手放到了玻璃上,盖着爸爸的手。隔了厚厚的玻璃,似乎还能感受父亲的温度。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的让人妥帖安心。连臻的眼睛酸楚无比,似乎马上要落下泪来了。她深深地吸着气,用力点了点头。
许牟坤缓缓地道:“找到了,记得来看爸爸最后一次,但一定记得对那个人说我是你远方的亲戚,看着可怜才来看我的。”连臻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是滚落了下来。
许牟坤的声音严厉地从电话线那头传来:“记住了吗?”连臻闭着眼点了点头,泪水簌簌而下:“爸,我知道。我知道了---爸。”她知道父亲不是说说而已,他不愿意连累自己,他真的不会再见自己了。
玻璃墙里头的许牟坤毅然地放下了电话,转身离去。只有站着的狱警看到他眼里的泪,缓缓地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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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雪,断断续续地一连下了几天。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地一片。连臻每日照常乘公交车上班,为了怕迟到,特地早起,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
她有时候在车子里头,呆呆地隔着车窗望着一个又一个的路人,一辆又一辆的车子。这些个路人和这么多的车辆,无论在这城市有没有房子,有没有家,总归是有人在某处等着他(她)的。所以他们无论赶多远的路,多寒冷的天气,心底深处还是温暖的。
可是,就她,单单就她,什么都没有。很多时候,无论在她的小屋子里还是在工作的地方,她总是觉得好像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漫无边际的旷野之中,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无论她怎么的喊,怎么的叫,都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一连数天的大雪,店里好几个人都请了假。孟静不好意思地对连臻道:“辛苦你了。这么大冷的天,我向公司给你申请大雪的交通补助费。要是实在没公车,你就打车吧。情况特殊,我给你报销。”
孟静还欲言又止地说:“连臻-----这几天人手实在不够,你看能不能你再辛苦点----尽量每天坚持到最后。”连臻知道店里的情况,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会的。”
她并不是为了交通费。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傻,该拿的不要拿。她每天这么的来上班,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处地方要她的,有一个地方让她觉得不那么的茫然孤单。况且,她的确需要这份工作。如果失业了,那她真的只有去喝西北风的份了。
其他人再不济,也有父母兄弟。最少,也还有朋友吧。可是,唯独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有时候觉得那么的累,那么的倦,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也没有。
叶英章还是每天上班,下班的准时出现。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奇怪了。他跟着她干嘛?她早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当年两人是谈过一段时间的清纯恋爱,但那也是假的而已。他不过是在演戏。只有她那么傻,那个时候会为他的一句话整夜不眠,为他的一个笑心会狂跳半天。
他次牵她手的时候,她紧张的手心都是汗----那天回到家,她痴痴地望着自己的手,连澡也不舍得洗-------心里那般的雀跃欢喜,好像有无数无数的蝴蝶在里头展翅飞舞---
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现在想来,不只是傻,简直连蠢字也无法形容。
马路上似结了冰,又硬又-----光线暗淡不一,而她又处于恍惚状态----忽然之间,只觉得脚一滑,整个人直直地朝下面摔去-----身体可能是冷到已经僵硬了,她只听到“砰“一声闷响传来,自己整个人已经着地了。
有人朝她跑了过来,扶起了她,语气焦急:“连臻,你没事吧?疼不疼?”还是这个怨魂不散的叶英章。他到底有完没完。她就算摔死在这里,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现在每天这么空跟着她,不用去做卧底了吗?
她冷冷地甩开他的手。自己将挣扎着慢慢爬起来。可是脚腕和膝盖处现在已经缓了过来,痛意已经越来越明显地传了过来。
叶英章颓废地站着,想要扶她。又被她甩开了----如此的重复,再重复。
他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无力又无奈地道:“连臻,无论你再这么恨我,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的脚一用力就痛的抽气。关他什么事?就算她死了,也与他无关。
他叹了口气道:“前面有一家医院,我扶你去看看吧。”
她挣扎着总算靠自己站了起来,右脚腕钻心的疼。坏了,估计是扭伤了。她伸手,想拦一辆计程车。
可是这么晚的天,这么大的雪,这块地方简直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吸着气,试图走几步,除了疼还是疼。
等的人都要僵掉了,还是没有车子。偶尔有一两个路人,都是神色匆匆。
最后,她还是上了他的车子,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挂了号,医生只瞄了一眼,就给他们开了张单子,让他们去照x光线。
照x光在另外一幢楼里。叶英章搀扶着她,慢慢走着。她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味道,隐隐约约的香。他闻得久了,好像觉得像是玫瑰,也好像不是。
她以前的头发很长,又黑又顺,就跟电视里头的洗发水广告里头的一模一样。披在肩上,抱着小白,杏眼微眯,鼻子微皱,老是在笑。
他次见她,她不是抱着小白,是抱着两本书----不,确切的说,那不是次,次是在市的公安局会议室。大大的房间里头,黑呼呼的一片,只有幻灯片在闪烁-----她的照片杂在一堆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物当中,不由地让大家的眼前一亮----
那张照片是偷拍的,她披着一头黑发,望着远处,正璀璨而笑----会议室里有明显的吸气声---坐在他身边的小吴,偷偷地跟他对视了一眼,用嘴型对他说:“想不到,这姓许的王八蛋还真会生。女儿竟然这么清纯漂亮,可以去选港姐了,而且属于保证当选那种------”他想笑,可又要顾忌在座的各位领导,强忍着,临危正襟地端坐着。
忽然她停了下来,拦住了一个护士:“能帮我找张轮椅吗?”他明白她的意思,跟护士去取了张推椅子,扶着她坐下后,这才推着她去照x光。
扶她站好了拍摄的姿势,医生道:“你出去吧。”他摇了摇头:“我陪她。”连臻抬头,淡淡地道:“不用了。”叶英章坚持地对医生道:“我陪她!”
那医生笑了出来:“到底是小青年啊,恩爱。”两人明显都是一怔。
最后x照出来,只是脚腕严重扭伤。医生说要一定休息一段时间,最好三个星期不要动,以免照成习惯性骨折。这期间如果想要动的话,最好拿拐杖走路,但是受伤的脚最好不要着地。给她用弹性包带包住了脚,又配了一些消炎化肿的药和擦的药酒。还交代了回家最好用冰敷一下。
叶英章扶着她进了屋子。空间很小,一眼就可以望尽。只放了一个床,一个桌子。桌上还放了一个小煤气灶,一个热水壶,一个杯子。简陋之极。
他的心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的发闷。
她以前的房间,什么都是她最喜欢粉色。干净的地板,玫红的花朵墙纸,白色的公主床,粉嫩的窗帘----跟这个地方,天差地别。
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毁去的。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父亲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但是,他对她一直都是内疚的----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任务,这是他应该做的------可是总是逃不过自己内心的愧疚---
小马和小吴都一再地劝过他:“这只是个任务-----你不过按命令执行而已------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你做的并没有错。”或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觉得一切不过如此而已。如果今日易地而处,他或许也会这么开解别人。或许道义上他的确没有---但是,在私人感情上----
所以,他只有自己知道,这辈子永远忘不了那个弯着眼睛朝他而笑的女子----
他欠她的,这辈子也弥补不了。但是如果能弥补一点,就算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连臻缓缓地在床上坐了下来,放开了他的手,平和冷淡地抬头道:“今天谢谢你了。已经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了。”如此明白的逐客令,想来不是耳朵有问题的话,都应该听得懂。
叶英章正取过热水壶,往杯子里注水。望着杯子里的缓缓升上的水位,好一会儿才道:“先吃药吧。”说罢,将药和水,递给了她。
连臻没有接。叶英章也一直维持着递给她的动作,似根本没有听见她方才所说的话。他明白她真的是厌恶他到了极点。好半晌,他才道:“那我走了。你休息吧,记得吃药。我明天给你送吃的过来。”连臻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叶英章也不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而出。
墨斋小说],触手已温。和着药片,一仰头,吞了下去。
小时候,她最讨厌生病了,因为讨厌吃药,也讨厌打针。那个时候,父亲总是抱着她,早早买了水果罐头或者糖果话梅之类的,哄半天骗半天,才能哄她吃下药去。
隐约听到有人在敲她的门,她才回神过来。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找她呢。在这一带,她除玲姐和房东,几乎不认识其他人。
当又一阵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她才敢肯定确实是在敲她的门。叶英章的声音传来过来:“连臻,我买了点水果,饼干,你饿了就吃一点。”
她没有吭声。好一会儿,她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叶英章,何必呢!大家早就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了。不如放过彼此吧,也给她一条生路。
她晚上睡的并不好,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又梦到了他手臂受伤,鲜血淋漓的镜头。她捂着胸口,“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打开了灯,取过手表,显示的是早晨五点十二分。标准的起床时间。她几不可闻都叹了口气,人是习惯性的动物,什么都可以适应。
三年前的她,哪一天不是赖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急急忙忙地下楼吃早餐,去上课。现在,不照样适应的好好的。
只是今天还早了些,她还可以窝一下。只是等下无论如何要下楼,给孟静店长打个电话,跟她请假。医生说要三个星期,唉,三个星期不上班,店里会不会不要她呀!
她思绪起伏,因担心上班的事情,到底还是睡不着。索性起了,翘着脚,一跳一跳地去煮粥。地方小也还是有好处的,就两三步的路,完全不用担心走不了。
可是,等下下楼可是件麻烦事。她不由地叹了口气。左右环顾了一下,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长柄伞上。不由地眼光一亮,不错,这个可以当拐杖用一下。
小米粥“咕噜咕噜”地在冒热气,她抱着小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