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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宠妾灭妻,风波骤起
    李嬷嬷依言去备了车,但心里却终究不安,回来南康公主的院子请她的时候还是神情犹豫。

    彼时南康公主已经换了衣裳,她关门的动作尽量小心,然后放缓了步子走出来。

    李嬷嬷朝她身后看了眼,忧虑道:“公主——”

    “他还睡着,你就不要跟着我进宫了,留在院子里吧。”南康公主道。

    宋承泽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她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这次的事情她还是没告诉宋承泽知道。

    南康公主抬脚就往外走。

    李嬷嬷一急,赶忙往前追了一步,“公主,宣王殿下既然发现咱们了,肯定就也知晓了咱们和贵妃娘娘还有怀王府之间的来往了,您这个时候进宫去,是会被察觉的吧?”

    南康公主这个时候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只警告的又瞪了她一眼,“你只管留下来好好看家就是。”

    说着,顿了一下,就也拧眉回头看了眼,然后道:“一会儿如果我回来的晚了,他问起来,你就说是湛儿带着殷黎过来了。”

    说到底,她这就是不肯轻易罢手的。

    李嬷嬷苦劝无力,最后只叹息着点了头,“是!奴婢知道。”

    南康公主出了门,因为出身皇室,她要在后宫走动,也没有那么多麻烦的流程规矩,只递了自己的牌子说是要去哪宫坐坐,侍卫们就直接放行了。

    前段时间她和宫里元贵妃有来往,她近身伺候的丫鬟们虽然不知道宋承泽的事,但却把这件事看在眼里了。

    “公主,您久不进宫,不用先去重华宫给太后娘娘问个安吗?”在宫门口上轿之前,那婢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南康公主面上神情冷淡,“母后一向都不怎么喜欢被人打扰,最近本宫的身子不好,又带着病容,就不过去给她添乱了。”

    她弯身坐进了轿子里,婢女刚要吩咐往元贵妃处去,不想南康公主却又补充了一句,“走吧,去凤鸣宫。”

    婢女的话,瞬时卡在了喉咙里,不解的扭头朝她看过去。

    然则轿帘落下,却已然是挡住了南康公主的面孔。

    那婢女藏了一肚子的话却没处说,只能沉默了下来。

    刘皇后上回被误伤,虽然那伤势不致命,但是因为伤处太过明显,又是在脸上,分明就是留下了明显的残疾了。

    本来皇帝对此心里有愧,才要宽赦她,解除禁足令,不想紧跟着太子府里的巫蛊案就又被翻了出来。

    皇帝的一口火堵在胸口,顺势也就没再管她。

    而这段时间,刘皇后也是性情大病,动辄就发脾气,更是不随便的出来见人了。

    南康公主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宫女进去禀报了过后,很快的梁嬷嬷就亲自迎了出来,“奴婢见过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来了,提前也没打个招呼,奴婢还命人过去宫门接您。”

    “这段时间本宫的身子时好时坏,都疏忽了宫里的事了,是这两天才听说皇后娘娘抱恙,就想着过来问候一声,本来也没什么正经事,我就直接过来了,也权当是出来散步走一走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方便见我吗?”南康公主道,这不到两年的时间不见她,她的确是消瘦又憔悴了一些。

    想着刘皇后如今的际遇,梁嬷嬷倒是找到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善意的露出一个笑容,“殿下说哪里的话,我们娘娘最近都闭门养病,难得公主殿下您有心,正好陪着娘娘说说话。”

    南康公主的为人素来随和,梁嬷嬷是想着她没准还能安慰刘皇后两句,便就态度恭敬的把她请了进去。

    这个时辰,刘皇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处理宫务,梁嬷嬷直接把南康公主带到了后面的寝殿里。

    眼下已经接近晌午,外面阳光明媚,但是一推开门,那殿中居然有种阴森的冷意扑面。

    里面的光线暗淡,再加上已经是秋日了,生生的就叫人觉得骨子里发寒。

    南康公主不由的愣了一下,梁嬷嬷就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提醒道:“娘娘的眼睛伤着了,最近还在调理恢复,太医嘱咐,见不得强光的。”

    事实上刘皇后的那只眼睛已经是完全的废了,南康公主是知道的。

    “哦。”她也不点破。

    然后梁嬷嬷就先举步跨过了门槛,禀报道:“皇后娘娘,南康公主到访,奴婢直接请她进来了。”

    里面的人也没应声,四个宫女都站在外殿里,使劲低垂着眼睑,这时候也忙屈膝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梁嬷嬷直接往里走,南康公主紧随其后,大致的四下里瞟了眼就发现这青天白日的,这殿中几乎到处的帐子都还散开低垂下来,云遮雾绕的,这哪里像是一国皇后的寝殿,阴森森的,再加上那几个大气不敢喘的白着脸的宫女,活脱脱一座叫人毛骨悚然的阎王殿。

    梁嬷嬷走在前面,显然已经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打开内外两殿中间的珠帘,就见里面一角的梳妆台前面,刘皇后一身隆重的凤袍,一动不动的坐着。

    她也不回头,铜镜里面倒影出一个模糊的影像,从后面也看不到她的具体神情。

    “皇后娘娘,南康公主到访。”梁嬷嬷走到她身边,又提醒了一句。

    “南康给皇后娘娘请安。”南康公主走上前去行礼。

    过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刘皇后才缓慢的转过身来。

    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但那形容却有碍观瞻,负责给她梳妆的宫女特意在额前多留了一律发丝,斜着压过去,将她受伤的哪只眼睛挡住了,所以南康公主这一眼看过去,对上的就是她的独眼。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殿中光线太过晦暗的关系,她那明显清瘦了许多的脸颊看上去居然呈现出一种苍白又夹带着乌青的诡异色彩,配合着这整个寝殿里的大气氛,就更显得恐怖。

    “听说娘娘身体抱恙,我就过来看看了,打扰了娘娘休息,还请娘娘恕罪。”南康公主说道。

    “你有心了。”刘皇后冷冷说道,显然并不领情。

    梁嬷嬷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垂下眼睛掩饰。

    宫女上了茶,最近刘皇后这脾气狂躁易怒,梁嬷嬷也把握不住她后头会不会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干脆挥挥手,打发了宫女们退下。

    刘皇后明显是没什么心思寒暄,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南康公主也没动那茶具,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娘娘,您就是遇到天大的难处,又何苦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类似的话,这大半年里梁嬷嬷就劝了无数次了,可是刘皇后顺风顺水半辈子,一直都高高在上,突然受了这样的冷遇和打击,心里却怎么都过不去那个坎儿。

    南康公主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和气,刘皇后却不领情,只就冷声说道:“你久不进宫了,想必需要去拜访的人也多,本宫最近的身子不好,午膳就不留你了。”

    这是个变相的逐客令。

    南康公主也不觉得难堪,只苦涩的弯了下嘴角,居然半点也没强求的直接站起来道:“娘娘无恙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刘皇后的目光冷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的坐着。

    梁嬷嬷张了张嘴,想要挽留也无从开口,只能快走两步追着亲自送了南康公主出门。

    “请殿下见谅,皇后娘娘的身子不爽利,最近的脾气是有点大的。”凤鸣宫的大门口,梁嬷嬷歉疚说道。

    “本来就是我来的唐突了。”南康公主却是并不在意的模样,拍了下她的手背道:“好生照料皇后娘娘吧,本宫先走了。”

    梁嬷嬷屈膝福了福,又给抬轿子的小太监道:“路上走的稳当些,别惊了公主殿下。”

    “是!”几个小太监应了,南康公主的贴身婢女神色古怪的垂下头去,又跟着轿子原路返回了。

    梁嬷嬷站在门口目送,待到那轿子走的远了,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又回了刘皇后的寝殿。

    彼时刘皇后还保持着面对大门口的方向面无表情的坐着,梁嬷嬷走进去,叹息道:“娘娘,您这是何苦要跟自己过——”

    话音未落,刘皇后却是目光幽暗一闪,突然冷冰冰道:“她走了?”

    梁嬷嬷愣了一愣,然后眉头就皱的越发的紧了,“娘娘,南康公主也是一番好意,奴婢是想着她的为人素来和气,所以才请她进来陪您说说话的,您怎么——”

    不给面子?

    梁嬷嬷说着,却是欲言又止。

    她是做奴才的,总不能当面指责主子的过失。

    刘皇后听罢,本来毫无表情的面孔上却突然呈现出一个冰冷刺骨的笑容来,嘲讽道:“好心?不见得吧。”

    梁嬷嬷越发的不解,只是狐疑的看着她。

    “你真当南康就是个脾气好的?她素日里与人为善,只是因为她没有与人相争的资本罢了。如果她真是心性儿好的,又怎么会这多年都和皇上置气,反而要扭头去和宣王交好?说到底,她那哪里是脾气好,分明就是太聪明,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却又不想跟皇上示弱,索性也就安分下来了,横竖她一个女人,就算拗着脾气要和皇上生分了,皇上日理万机,难道还有闲工夫去和她较真不成?”刘皇后道,却是观察入微,言辞犀利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冷落了本宫,她这样一个和皇上不合的已嫁女却公然上门示好,你说她这是单纯的好心?”

    梁嬷嬷被她说的一时语塞,虽然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这么多年看在眼里的事实使然,却又让她很难相信南康公主是别有居心,“娘娘您是怀疑……”

    “淮南死了,这笔账你觉得她是算在谁的身上了?”刘皇后问道。

    梁嬷嬷越发跟不上她的思路,只是脱口道:“安寿公主不是已经——”

    “安寿?”刘皇后冷笑,她转身端过放在旁边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然后一边垂眸盯着茶碗里面完整的几片新茶叶子,一面说道:“就算安寿死了,能够抵偿她痛失独生女的打击吗?可当时皇上非凡没有追究安寿的罪责,反而因为她的冲动之举大发雷霆,将她关了整整一年。这可是杀女之仇,丧女之痛,犹且南康还与别人不同,除了淮南,这世上她还有什么?”

    梁嬷嬷听的胆战心惊,“娘娘您是说南康公主她现在是连皇上也一并记恨上了?”

    刘皇后冷嗤一声,算是默认。

    “可是——可是——”梁嬷嬷却是一下子就乱了方寸,语无伦次起来。

    “她今天会过来,无非就是为了看本宫的反应,顺带着谈我的口风的。”刘皇后道,语气笃定。

    梁嬷嬷左思右想,还是觉得

    ,还是觉得讲不通,“可这又是为什么?就算她心里对皇上不满,难道她——”

    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刘皇后掩藏在头发下面的伤处,梁嬷嬷的心跳瞬间停滞,变得脸色铁青。

    刘皇后又呷了口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面容冷酷的挑了下眉头。

    她现在的脾气古怪,这一个表情动作看起来就叫人头皮发麻。

    梁嬷嬷几乎六神无主。

    南康公主疯了?还是刘皇后疯了?

    就算皇帝做的事情再不地道,难道她们两个还能联手去找皇帝的晦气不成?梁嬷嬷只要想着就浑身直冒冷汗。

    “娘娘——”最后,她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如果南康公主真的怀着这样的想法来的,她一开始就不该放了对方进来的,回头一旦出了什么事,南康公主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凤鸣宫,这就说不清了。

    不过好在刘皇后也马上就将她打发了,梁嬷嬷的心里一遍遍的劝慰自己。

    刘皇后却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院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梁嬷嬷回过神来,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然后这才会意,赶紧转身去关了门。

    “娘娘,你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奴婢?”转身折回来,梁嬷嬷问道。

    “本宫倒是好奇她想说什么。”刘皇后道,玩味着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来,“咱们这里最近出去个人太扎眼了,不要和她接触,一会儿叫人出宫一趟,让太子拿个主意吧。”

    明知道南康公主居心不良,刘皇后居然还敢和她往一起凑?

    梁嬷嬷听的整个心脏都要炸开了一样的狂跳不已,白着脸道:“娘娘,难道您真想——”

    皇帝翻脸无情,又是那么一副狠辣的心肠,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刘皇后的心里都忍不住的恨意滋长。

    她不说话,态度十分之强硬。

    最近梁嬷嬷越发的不敢忤逆她了,虽然心里踏实,但也只能闭了嘴先行退了出去,不过太子府那边她也没敢叫别人去,而是自己亲自出宫去见了殷绍。

    这阵子殷绍也为了那起巫蛊案被重新翻出来弄的焦头烂额,梁嬷嬷字斟句酌的把事情都说了,然后就满心忧虑的拿眼角的余光去偷偷的瞄他。

    殷绍坐在案后疲惫的揉了揉鬓角,语气略带了几分烦躁道:“她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打算?无非就是宋楚兮进京了,能够酌情利用一二,祸水东引罢了。”

    殷绍对南康公主的意图的判断居然是和刘皇后一致,只是他没有刘皇后那样的兴致,反而很不耐烦,“那个丫头从塞上军中而来,那个地方毗邻南蛮人居住的部落,那件巫蛊案一直悬而未决,父皇又逼得紧,她要出主意,也无非就是冲着这个方向的,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可是这样她能得什么好处?”梁嬷嬷不解。

    “给本宫献策讨人情了,这本身不就是好处吗?”殷绍道,神情散漫的弯了弯嘴角,然后就摆摆手道:“你回去告诉母后,眼下多事之秋,让她稍安勿躁,什么事也别掺合,凡事本宫这里都有打算。”

    梁嬷嬷自然求之不得,满口答应了就赶着回宫去给刘皇后复命。

    殷绍靠在椅背上,再又过了许久都没动。

    冯玉河从门外进来,正色道:“殿下,您真觉得南康公主是有意示好吗?”

    “示好?”殷绍却是听了笑话一样讽刺的笑了一声,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了眼,“她一个生无可恋之人了,就算是投靠了本宫,难道她还缺荣华富贵不成?”

    一个人,但凡做什么事,都总要考虑自己可以因此得到的利益的,而显然,南康公主此时是没什么可图的。

    南康公主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虽然她一个女人,看似不能做什么,也是叫人想来就心里不安生。

    屋子里,主仆两个相对,一时安静极了,最后,冯玉河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就道:“殿下,为了保险起见,南康公主府那边还是叫人盯着吧。”

    “不必了!”殷绍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是我们太小题大做了,南康姑母一个女人家,她如果真有那样搅弄风云的本事,这些年就不会安于现状,就这么过了。”

    “话是这样说,可凡事还是要多一重小心的。”冯玉河还是坚持。

    “算了。”殷绍却没当回事,复又提笔继续处理他的公文。

    南康公主不动声色的进了一趟宫,随后这事情居然就无波无澜的过去了。

    此后半个月,整个京城之内都是风平浪静,半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殷湛方面却得了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你说——元氏连夜乔装出宫了?”殷湛听了卫恒带回来的话,本来已经准备更衣睡了,正在解腰带的动作突然顿住。

    上一回是刘皇后乔装出宫,因为殷绍命悬一线,这一次又是怀王府的人连夜进宫,元贵妃就去了怀王府?

    皇帝的这两个儿子,真是没有一个消停的。

    “是!就在刚刚。”卫恒道:“怀王府的管家连夜递了牌子,紧跟着宫里就出来人了,咱们的探子回禀,说是出来的正是元贵妃本人。”

    “没说什么事?”殷湛沉吟道。

    “怀王府方面的眼线暂时还没送消息回来。”卫恒忖道:“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了,怀王府整个封锁,咱们的人一时出不来

    一时出不来,那就是和咱们无关的事,所以探子没急着往外送消息。”

    可是三更半夜元贵妃亲自出宫了,这怎么可能是小事?她又不是皇后,私自出宫就要被宫规不容的。

    “去查查,我要确切的消息。”殷湛想也不想的说道。

    怀王府。

    元贵妃到时,才一下车就能感觉到这巷子周遭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她却也顾不得,只提了裙子匆匆的进了王府里。

    “娘娘请!”管家亲自引着她往里走,去的是怀王妃居住的主院。

    彼时这王府整个戒严了,所过之处一片寂静,但是人还没到主院的外面,就先听到里面一片悲恸的啼哭声。

    “就是今儿个夜里的事了,王妃的贴身婢女说晚上王妃说睡不着,要去花园里走走,后来感觉起风了,丫头回去取衣裳,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王妃晕倒在了花园里,大夫看的时候,说是已经没救了。”管家一面走,一面擦汗,一面言简意赅的解释。

    怀王妃的身子不好,这场病拖了好几年了,总说是熬不过去了,却又几回都是有惊无险。

    可是今天报丧的人先去的宫里,却没直接通知怀王妃的家人,元贵妃直觉的就知道这事情必定有内幕。

    她一声不响的进了院子,却见所有的下人都跪在院子里哭,进了屋子,怀王妃苍白着一张脸,还穿着平时的衣裳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而且——

    殷梁也不在。

    元贵妃拧眉看了眼怀王妃的身体,目光锐利,紧跟着又回头瞪了那管家一眼。

    管家本能的缩了下脖子,元贵妃瞧见他的眼神闪躲,立刻有所顿悟,扭头对身边吉祥使了个眼色。

    管家只使劲的把脑袋垂低,并没有解释也没有阻止。

    吉祥走上前去,先查了下怀王妃的衣着,又撩开袖子和衣领分别看了看,昏暗的灯光下,却见她颈边的一个拇指印子已经淤血,非常的明显。

    “娘娘!”吉祥惊慌的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元贵妃狠狠的闭了下眼,然后扭头看向了管家,声音冷静道:“怀王呢?”

    “在——在侧妃娘娘的院子里。”管家小声的回道。

    元贵妃也顾不上管这里,转身就冲了出去,脚下生风的就找到了梅妃的院子。

    彼时那院子里倒是空荡荡的,只梁刚一个人守在门口,见她过来,就赶紧行礼,“娘娘!”

    元贵妃也不理,直接冲进去,那门虚掩着,她一把推开。

    殷梁本来是坐在榻上背对着门口在自斟自酌的饮酒的,回头看到是她,就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母妃——”

    “你怎么这样糊涂。”元贵妃盛怒之下也不听他说,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声色俱厉。

    殷梁的脸孔歪向一边,脸刚好被她的戒指刮到,蹭破了皮,一串细碎的血珠飞快的渗出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元贵妃看的一愣,免不了的一阵心疼。

    殷梁也不说话,用力的抿着唇角,脸上是一副倔强的表情,拒不妥协。

    元贵妃和他对峙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梅氏怎么不在府里?你不是说她病了吗?她人呢?”

    梅妃被自己送出去了的消息,殷梁瞒下了所有人,除了他的心腹梁刚之外,这京城之内再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这件事,是他忍受不了是耻辱和痛处,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人呢?”元贵妃见她不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就又再度爆发,厉声质问道。

    殷梁还是不肯言语。

    元贵妃等了片刻,实在无计可施,就忽而凤目一冷,目光锐利无比的扫了眼屋子里战战兢兢的跪着的两个丫头。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两个丫头的确是若无其事的在这院子里进进出出,却是被殷梁警告堵住了嘴巴了。

    两个人本来就对元贵妃心生惧意,再被她这么杀气腾腾的一瞪,立刻就吓的哭了出来,磕头如捣蒜的告饶道:“奴婢们也不知道,殿下——殿下——”

    两人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看了眼殷梁,但又实在扛不住元贵妃的逼问,只能如实说道:“殿下说侧妃娘娘病的很重,送出去求医治病了,不让奴婢们乱说,说——说是很快就会接侧妃娘娘回来的。”

    治病就治病,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的吗?

    而且从梅氏传出来生病的消息已经有一年半了,殷梁每天都来这院子里,一直造成一种梅氏是在府里的假象。

    两个丫头甚至一度怀疑这梅氏是不是死了,但是自家王爷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人已经疯了,所以才会每天里自导自演的在欺人欺己?

    只是殷梁从来都宝贝梅氏,这样的话,两个丫头却是从不敢私底下议论的。

    两个人哭哭啼啼的,一副大祸将至的模样。

    元贵妃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就给吉祥使了个眼色。

    吉祥会意,就咋呼了两个侍卫进来,把吓的腿软的两个丫头先带了出去,顺带着也把院子里都清了场。

    元贵妃上前一步,满面怒容的逼视殷梁的面孔,再度逼问道:“你还不说实话?梅氏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交代给两个丫头的话,元贵妃指定是不会相信的,殷梁索性就只是扛着不开口。

    元

    元贵妃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这样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恨铁不成钢的就冲外面喊,“梁刚呢?把梁刚给本宫带进来。”

    殷梁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只片刻功夫,梁刚就被人推了进来。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梁刚的面皮紧绷,跪下来请安。

    元贵妃高高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直接问道:“你家主子不肯说的话,你来告诉本宫吧,梅氏去了哪里?”

    只冲着殷梁的反应,此时元贵妃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大胆的揣测,虽然她找不出梅妃会与人私逃了的理由,但就目前为止,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理由能解释的通了。

    因为殷梁一向都对梅氏看重,如果不是他气愤和难以启齿,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个表现,更不会为了隐瞒这院子里的真实情况而灭了怀王妃的口。

    梁刚跪在地上,也是脸色难看,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

    元贵妃一脑门的官司,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耐性和他们主仆两个耗下去,气的浑身发抖的怒斥道:“你也不肯说是吗?来人——”

    她原来是想要叫人动刑的,但是想着一旦叫了人进来就难免人多眼杂,再有梁刚对殷梁忠心耿耿,就算动刑了他也未必会说。

    元贵妃的目光微微一闪,扭头冲进屋子里,扬手就又结结实实的甩了殷梁一巴掌。

    她不再开口逼问,殷梁被打了也不吭声,却是院子里跪着的梁刚一个哆嗦,霍的抬头,不忍的看向了殷梁印上了明显指印的脸,只是殷梁不点头,他也不敢随便开口。

    元贵妃气急,也不再言语,只一下一下的往殷梁脸上掴去,连着三个巴掌下去,殷梁的嘴角都磕破了,渗出了血丝来。

    元贵妃的手再度扬起,梁刚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声道:“娘娘别打了,奴才告诉您。”

    元贵妃已经擎到半空的手顿住,又剜了音量一眼。

    殷梁倒是没有强行阻止梁刚招供,毕竟这件事已经东窗事发了,以元贵妃的个性,势必要问个清楚的。

    梁刚一五一十的将当初那件事的原委说了,包括即墨勋最后给殷梁的保证。

    元贵妃听到最后,就更是怒气冲天,一股邪火上来,直冲天灵盖。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瞒着本宫?”她骤然转身,气急败坏的大声斥责,可能是转身的动作太猛,居然是眼前一晕,险些晕倒。

    “娘娘!”吉祥和如意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元贵妃却挡开两人的手,冲上前去就又要动手。

    殷梁自始至终一句话的解释也没有,只咬紧了牙关,整张脸上的表情紧绷着。

    元贵妃看到他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心中一痛,一时不忍,那一下最终就没能打下去。

    她愤然甩袖,走到一边去,语气强硬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死扛着做什么?太子那边随时随地都在等着抓你的小辫子,你居然还要留下这样的把柄来?你这府里不是马上要办丧事吗?就用这个由头,过两天就说梅氏病死了。”

    梅氏的事,一天都不能拖了,必须快刀斩乱麻的赶紧断掉。

    本来如果怀王的正妃和侧妃相继暴毙会惹人怀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怀王妃殁了,她娘家的人肯定要来吊唁的,到时候势必要看到她的尸首才行。

    梅妃的事拖不得,怀王妃的死讯倒是可以先缓一缓公布,可人死了尸首就会腐烂,如果不这个时候办丧事,回头怀王妃的娘家人看不见她,必定是要闹的。

    元贵妃这个时候是千头万绪,但是想想,怀王妃和梅妃为了名分和宠爱,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和睦,而且殷梁对外宣称梅妃病了也有很长的时间了,外面的人最多只会揣测是那两个女人斗的太狠了,怀王妃骤然去世,梅妃疑心生暗鬼就没能挺过去。

    虽然还是免不了流言蜚语,但总好过留着那么大的把柄给人抓。

    殷梁自己给自己找了顶绿帽子不说,一旦被皇帝知道了,他就是图谋不轨,命都要丢的。

    元贵妃想来就心惊肉跳,果断的下了命令。

    梁刚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尽快料理干净,只奈何殷梁不准提,他就没敢说,现在元贵妃肯出面,自是再好不过的。

    “是——”梁刚满口答应了。

    元贵妃想着还要去看一眼怀王妃的遗体,妥善的处理一下,匆匆的转身就往外走。

    “母妃!”不想殷梁却突然开叫住了她。

    元贵妃怒气冲冲的回头,就见他冷着脸道:“梅氏的事,你不要插手。”

    元贵妃怔愣片刻,随后就声音尖利的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你是一定要身败名裂性命不保才算完吗?”

    “她会回来的。”殷梁却是这样说道,语气笃定。

    元贵妃听了这话,就更是要晕倒。

    她的身子晃了晃,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殷梁没有表情的脸上,神情突然变得狰狞且狠厉,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本王的女人,没有就这样拱手于人的道理,到死,她也必须是冠以我殷氏之名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元贵妃冲口而出的怒斥,“你难道还打算着有朝一日要把那个——”

    她本来是想喊“荡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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