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是黄色的光,落在室内,水晶杯上折射出彩色来。程琦坐在桌后慢声说着话,旁边的侧面书桌上,程思正在轻敲着键盘,把程琦说的话变成字母。
程琦面前的桌上,手机闪了闪。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就露出笑容,回了一条。
门轻响,jas推门进来,站着说,“琦爷,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他们那条线,只要敢动,就是一锅端。”
程琦右手拿着电话,那短信刚飞出去,他视线转向jas,叹了口气说,“你的中文还是不行,我们不说一锅端,要说连锅端。”
jas的表情一瞬间呆滞,看到飞碟大概也差不多会是那表情。
程思扭头来看他,笑出了声。
jas明白过来,看着程琦说,“您以前从来不和我们开玩笑。”
程琦慢声说,“……经我提点,果然进益了,这句说的都对。”
jas:“……”
程思继续在旁边笑。
程琦转向他说,“我刚刚,受了点启发。做生意都要审时度势,懂的夹缝里求生存。咱们这两年在国外,势头是太劲了些。”
程思说,“那也是因为他们没有你在国内的路子。”说完心里却奇怪,做生意需要审时度势的,他们周围,现在正需要夹缝里生存的,不做他想。
就听程琦说,“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他看着jas,“国外大拍行,参与走私,这种丑闻还不足以致命。还是交给政府出面吧。他们不是有部分背景一直没暴露吗?”
程思直直看向程琦。
jas说,“这……估计牵扯会有点大。毕竟那边三个合伙人,另外两个并不知情。”
程琦说,“本来我也想讲点社交礼仪,先警告一下,不过现在觉得,何必浪费时间。他们不懂夹缝里生存,被连根拔起也与人无尤。”
jas低下头应了。
程琦站起来说,“等这边的人抓住了,就去戴世全那里。”
程思跟着站起来,“那边的消息说,戴家最近一直很安静,全部的人,心思好像都在戴邵东和他堂弟的事情上。”
程琦转头,拿起桌上的电话,顺口说,“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顾惜一定赢。”
程思心里想,我就是想一件事,这个赌局要一年,赢了又怎么样,难道下面一年,他们又要去窝到帝景城?
戴盛昌随着服务员走到雅间,门一开,戴盛涛站了起来,“大哥……”
门在身后关上,戴盛昌板着脸走进来,“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在家里说,一定要出来。”
戴盛涛说,“你家还是我家?都不方便。”他拿起茶壶,给戴盛昌斟上茶。
戴盛昌看着茶杯一点点满上,心情好了些,说道,“你还是喜欢来这地方,这么多年都没变?”
“我贪这里够清静,服务员不叫也不过来。你知道我家,每天被叨叨的就想耳根清净。”
戴盛昌笑了笑,很阴郁冰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没有搭腔。
戴盛涛给他布菜,关心道,“大哥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又喝一口茶,“我不是好好的。”
戴盛涛放下筷子说,“我觉得从程家上次的琦爷过来之后,你就不大对劲儿。”
“我看你也是糊涂了,他才多大,当的起你叫他一声‘爷’吗?”戴盛昌沉下脸色。
“那有什么办法,大家都这么叫。你现在又不是不知道,那男人手段厉害,来了一次,老爷子夸了好多天。”
戴盛昌自然是知道,他心里那种烦躁又回来,最近这种烦躁一直纠缠着他。确切说,从戴邵东婚礼开始,这半年,他都活的煎熬,缓出半口气说,“确实没想到,才那个年纪,就那么厉害。”语气有点飘忽,“……以前只是听人说,总觉得未免夸大其词。”
戴盛涛吃了几口菜说,“这有什么奇怪,说是亲戚,平时又没什么来往。邵东婚礼的时候咱们才次见人,不过那人不常在外走动。”
戴盛昌喝了口茶。
就听他四弟又说,“不过他对邵东真是不错,大概怕婚礼的事情,父亲迁怒绍东,所以才特别过来一趟,为的是帮邵东说话。”
戴盛昌的手顿在空中,心里涌上怒气,他压着火气说,“婚姻大事,原本对男人来说,一辈子就很重要,父亲总是在这事情上一再的犯糊涂。”
戴盛涛刚塞进一口菜,听了这话,转头看着他,“大哥,这么多年你不会还在生父亲的气吧!”
戴盛昌对上他的目光,自己四弟满脸震惊,好像反倒是自己不可思议,他心中冷笑,说道,“我怎么会生气,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戴盛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确实像你说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过去的事情谁都别想,你如果还生父亲的气,我心里也不踏实,当年的事儿,家里没一个人支持你,当时我也年轻,不明白什么意思,如果搁在现在,我一定支持你。”
戴盛昌笑了,“世上没有退路的事情太多。”
戴盛涛没有听出话外之音,点头道,“可这件事儿,大哥我给你说句心里话,我有时候,时常也能想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想到以前,有时候总是心里不安。咱们也是做了父母的人,当然都想子女好。当年,父亲想你娶个有家势助力的,是为了这以后几十年家里的太平。”
“那太平了吗?”戴盛昌忍不住嘲讽,“倒不如说说元亨和邵东要斗到什么程度?”
戴盛涛被他凉薄的目光弄的心中一凛,可又觉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提到往事,自己大哥就会不高兴,谁心里都有别人不能碰的刺。
他心想,转了话题也好,就说道,“元亨和邵东这场事呀,还真难说。——大哥我跟你说句老实话,你知道吗?二哥他,十几年前,就在帝景城安了条线,我听说,现在那个人就在戴绍东的新公司里,你说说这事情……”
戴盛昌这次大吃了一惊,“他安了商业间谍?”
“也不知道算不算。”戴盛涛说,“我今天在二哥那边,听说最新传来的消息,邵东的公司决定先把重心放在产品定位上,听说是要在上市的新品里面另辟蹊径,因为不想和别的大品牌去争市场。”
“邵东也不是笨人,他们公司有得力人手吗?”
“好像有。”戴盛涛靠近他,神神秘秘,低声带笑说,“就是那个帮他结婚的假老婆,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现在一起创业。对外没公布,但是每天都碰面,也在一起。”
戴盛昌想了想,对那个假新娘的印象并不深,说道:“我觉得这事,应该多想一想,也许对方是故布疑云,谁都知道扩张速度要快,父亲只给一年的时间。不把精力放在销售上怎么行。”
戴盛涛说,“二哥为了儿子,那还不拼尽全力,他说还会派人过去,只有一个人在那边始终不放心,还怕给的消息不准确。他还说,公司之间互相放一个商业间谍也没什么,又不是要害对方。”
戴盛昌拿起筷子,笑的意味深长,“上次,邵东搞地产弄出了人命,这次又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其实什么东西都有命数,一个品牌能不能做起来,也要看有没有那命。”
顾念对着镜子正在画眉,旁边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她的手一滑,眉画的脱了路径。她拿着眉笔,看着旁边的手机,停了一会,才放下眉笔拿过电话。
短信,是一张照片。
她穿着白色的小上衣,盘着头发,打扮的很时髦,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她手上拿着筷子,正带笑给对方布菜。
面前还有几颗大蒜。
她咬住下唇,手机翻了下,是另一条短信,也跟着照片。
上面的她,打扮的依旧时髦,旁边是另一个中年男人,一脸肚满肠肥的暴发户样,她端着酒杯,正和对方笑颜如花的碰杯。
她一把将电话扣在桌上,闭上眼,手有些抖。
“顾念——”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外面人说,“衣服给你拿来了,可以试了。”
顾念点点头,看到门关上,她急速拿起电话,看到上面陌生的号码,想了想,还是关了电话。这是自己以前的照片,如果单看照片,其实也没什么。她这样安慰自己。
站起来,她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妆还没化好,转头拿了化妆棉,擦掉被化坏的地方,重新描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特别白。她低头,还是拿起了手机,播了顾惜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接。
“喂——”顾惜的声音懒懒地传过来,还带着重感冒的鼻音。
顾念愣了一下,“姐,你生病了?”
“没有。”顾惜说,可声音带着鼻音。
“你感冒了吗?”顾念问,心里想说的话,就转了思路。
“没有,你怎么这时候给姐姐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没。”顾念说,“我有点想家了。就给你打一个。”
“那姐姐过两天去看看你。”
“不用。”顾念低下头,心里有点酸,她知道她姐最近正忙,她说,“我就想问问,安星工作的怎么样,他每天打电话给我都说挺好,我怕他骗我。”
“挺好的。”顾惜声音带笑,“你放心,我们公司不留没用的人,我最近忙,公司的招聘都是他主持的。”
“那就好。”顾念说,“我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那姐姐在家等你。”
顾念挂上电话,想了想,翻到那短信,删了。站起来,照了照镜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