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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外祖母曾和我说过:她的祖母的祖母的说过在一本魔书上,曾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每隔五百年的12月19日午夜12点,一个通身翠绿,有着蜻蜓一样的翅膀的精灵便会光顾地球一次。她出来的时候地球上所有的枯树都会开花,所有的小动物都会聚集在一个大森林里迎接她的出现。而且据说在那一天出生的人,不论男女,贫穷或者富有,只要本性善良,那么他(她)对着精灵许愿,精灵就一定会帮助他们实现愿望,并且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大家都把这个精灵名叫“梦之神”。
虽然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就象童年时我那个希望飞上天空逃脱欺凌的愿望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现实。但是不管怎样,对于12月19日午夜12点出生的我,祖母的这个故事多少让我有了一点盼头。因为不管怎么,我是幸运的,就冲我是12月19日午夜12点出生的。
其实每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幸运的,因为每个人都可以靠你自己努力,去过一种独一无二的生活,因为你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一切就看你自己想要怎么活着。
其实精灵就在每个人的心中。
只是很多时候,人往往一遇到挫折,就会很轻易地把她丢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然后等到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她……
部分生命的前奏
一一个早产儿
醒来的时候,她的丈夫和婆婆都坐在她的旁边,丈夫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像是怕她会马上飞走一样。丈夫那充塞着血丝的心疼的眼神和婆婆那出于母亲的理解和怜惜的目光,让少妇的心深深颤抖了一下,腹部也紧跟着一阵钻心的痛。显然麻醉药的效果已经过去了,说明她已经睡了很久。她皱紧了眉头,苍白的嘴唇被咬得微微发紫。她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已经变得平坦的腹部,句话就是:“孩子怎么样了?”
……
天气似乎特别的很好,天空蓝得没有一点杂色。像深蓝的海水一样,神秘无垠。温度也好象是被“量身打造”的一样,很舒服。
一个怀胎不到七个月的漂亮孕妇,坐在自行车的后面,正开心地和前面蹬车的丈夫闲聊着,还不时传来快乐的笑声。
孕妇长得很白净,长长的秀发被随意地扎起,由于怀孕的缘故,已经看不出姑娘时苗条的曲线,但却别有一番风韵。一种即将做母亲的满足感和一个做妻子的幸福感在她的脸上呈现出百合一样清新脱俗的美。
丈夫不时地轻轻回头叮嘱自己的妻子要抓紧,坐好了,别动了胎气。因为这一带的路很难骑,坑坑洼洼的,还不时有几块大土块和一些石头横卧在路当中。妻子坐在后座,不免有些颠簸。她紧紧抱住丈夫的腰,生怕掉下来。
虽然已经进入冬季,但丈夫还是登出了汗。那是一个全身黝黑的身体强壮的男子。这一黑一白肤色鲜明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虽然多少有点喜剧色彩,但却成了路上难得的风景线。望着丈夫结实的后背,妻子突然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注视着丈夫的侧脸,仔细看,除了黑点外,丈夫其实算是典型的浓眉大眼的美男子了。
妻子轻声对丈夫说:“你慢慢骑,你看你都是汗了。”
突然孕妇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一阵来自下身巨大的疼痛像千万只蚂蚁一样咬着她,痛得她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血y似乎在刹那间集体停止流动,原来就白净的脸刹时像被涂了一层石灰。
她的一只手本能地想去摸肚子,但事实上两只手却都更死命地扯着丈夫的衣服……一股血红的鲜血从下身流了出来……
两个小时侯后,孕妇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大夫了。她镇定地对丈夫说:“是羊水破了,需要马上做手术。你马上去让亲戚送钱过来。如果不及时做手术的话,胎儿可能会死在肚子里。如果马上做剖腹产的话,孩子可能还保得住,不过大人会有一定的危险。你马上考虑一下吧,要不要做手术?”丈夫绝望地望了妻子一眼,妻子也正望着他。
空气被凝结了几秒后,丈夫在生死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妻子那痛苦的眼神里散发出的母性的坚毅放他不能拒绝手术。他知道,此刻孩子是她的一切啊。他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永远爱你们。因为你们也是我的一切。
妻子被很快地推进了手术室,丈夫的母亲和兄妹们也带着钱很快赶到了手术室门口。
气氛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的沉重,可以触摸。就象是每个人都被强行背着超过身体几万倍的巨大的石头一样,压着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一声释放痛苦的婴儿的哭喊声……
手术室里,孕妇眼看着医生剖开自己的肚子,从里面抱出一个r球一般大小的婴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孩子并没有象普通的婴儿一样大声啼哭。恰恰相反,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个死胎?”
少妇的心感觉象被什么揪了一下,却身体却毫无知觉。麻醉药此时正发挥着最大的作用。此时的少妇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在看着自己的躯体一样。
医生小心翼翼地抓住婴儿的脚,把头朝下,在婴儿的脚底板上响亮地敲打着。
这时突然一道绿色的光芒从房间的天花板s下来,一直s入婴儿的身体里。隐约中,一个全身翠绿,有着一对薄纱一样透明翅膀的小人悬挂在手术室的上空,她注视着这个即将死亡的婴儿,眼睛里闪烁着光泽,她的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轻轻地飘动着。她微微地一笑,说:“小不点,虽然你命中注定多灾多难,但是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你的梦想,活下去……”说完,消失在一片绿光中。
终于一声像受伤的小动物低弱地呻吟一般的哭声传到了产房外。声音虽然小得可怜,而且毫无感染力。但是却搬走了产房外和产房内所有人背上的大石头。
孩子还活着!
那是1984年12月19日午夜12点。
那天,丈夫本来是想要带妻子去城里看电影的。
丈夫将幼女抱到妻子的面前。
她是那么小。
小得好象是一只手就能把她握在掌心。那么瘦弱,似乎随时都准备死亡……
远远看去,婴儿瘦小地似乎都没长脚后跟。
妻子焦急地问到:“程,这孩子不会没有脚后跟吧?”丈夫笑着对妻子说:“没有,就是瘦了点,这小不点才三斤重啊。你看她骨架长的,那么大,估计等到以后长大了,搞不好就是个大脚婆哦……”
妻子望着抱在丈夫怀里的女婴,开心地笑了。她说:“你看,她那么小,我们就叫她‘小点’吧,你说好不好!”
丈夫把女婴轻轻地放在妻子的身边,低下头抚摩着妻子的头发,心疼地说:“为难你了……”
厄运的开始
二厄运的开始
那个晚上,少妇睡得昏昏沉沉地,她一直在想着她的孩子。
育儿室那边,有个小孩的声音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地,似乎想把出生的时候没哭的都给补上去一样。她听得出来,那一定是她的孩子。肯定是。
少妇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她不知道女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得那样凄惨。难道是肚子饿了?还是n湿了裤子?
母亲的本能迫使少妇急不可待地想去看一看她的孩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很奇怪,此刻的她似乎像没动手术过一样,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甚至比没手术前还要轻巧。她摸了摸腹部,竟然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她暗想:难道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朝房间地窗户望去,一缕月光透过玻璃s进来,像是给每个新生妈妈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把她们的脸庞衬托的甚是美丽。周围的孕妇们都睡得很香,有几个甚至还发出轻微的打呼声。她温馨地一笑。黑暗中,她看到她的丈夫正趴在她隔壁的那张床上睡得正香。丈夫的呼噜声时响时弱,胸也跟着呼吸声起伏着。他黑色的皮肤,在月光的照s下,显得越加油亮乌黑。她很想过去帮她丈夫把被子盖好,可是又怕惊醒她。于是最后她还是轻轻地赤着脚爬下床然后悄悄地往门口移去。顺利地来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黑漆漆的,一直向远处延伸着,看不到尽头。一切似乎都很怪异。
“真奇怪,今天怎么没有守夜班的护士?”少妇心想。
她朝着孩子的哭声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多一丝紧张。于是,少妇加快了脚步。
育儿室里只亮了一张灯,昏暗的灯光下,少妇看见躺在角落里的那个啼哭不止的孩子。就是不看牌子她也认得出来。她是那么小,在这一群孩子当中,她就象是一只没有发育完全的小野j,黑黝黝的,像她老爸,一点都没有新生儿的白净。
女儿的嘴张得大大的,眼睛和眉毛都扭在一起,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双手双脚也都向上举着,因为啼哭得太厉害,不停地抽动着。
少妇的心不禁深深地心痛起来。此时,她多想过去抱着她的女儿,把她搂在怀里,哄着她;“哦,囡囡啊,我的宝宝啊,妈妈在这,别哭了啊!我的小宝贝……”
可是眼前的这层玻璃却挡住了她。她焦急地看着她的女儿。这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让她更加难受。
她试图着再靠前一点,脸和手便全部贴在了玻璃上。
突然,她整个身子被往前轻轻一推,她竟然进了育儿室!
她来不及多想发生了什么,快速走到了自己的孩子身边,把孩子抱在怀里。她摸了摸孩子的p股,没有湿。
“大概是我的小宝贝肚子饿了!”少妇微笑着对着她的孩子自言自语。于是她快速解开上衣的扣子,把一个茹头含在孩子的嘴里。孩子的嘴触到茹头,马上就不哭了,小手还抬起来抱着母亲的胸,一个劲地允吸着,眼睛闭得紧紧的,真的好可爱。
母亲一脸幸福地看着孩子。
可是突然,孩子像被什么东西噎着一样,一个劲咳嗽,然后连哭都不会哭,接着就渐渐地全身发黑,而且越来越黑,身体也越来越冷,呼吸也渐渐地小了下去……
少妇被吓了一身冷汗。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边想要跑出育儿室,可是怎么跑都跑不出去。一边绝望地大叫着:“医生,快救救我女儿……快救救我女儿……”
“小奉,小奉,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丈夫焦急的声音把妻子唤醒。少妇一看,自己还躺在床上,而且因为刚才地嘶叫,腹部现在已经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少妇的头上流下来。
丈夫给妻子拿来了一块毛巾,轻轻地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妻子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气,问到:“程,小点怎么样?”
丈夫微笑着抚摩着妻子的头说:“你别担心,医生刚过去给小点做检查,待会就过来了!你放心,她会没事的。”
丈夫的话多少起到了一点镇静的作用,少妇觉得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她轻轻地抬头,像是在希望得到镇定丸一样地看着丈夫,说:“真的?你保证?”
丈夫笑着安慰到:“我保证!”
就在这时,一个值班的男医生走了进来。他大叫了一声:“谁是俞小点的父母?出来一下!”
丈夫应声走了出去。
那个男医生看到小点的父亲后,句话就是:“你是孩子的父亲吧?”
丈夫点头答到:“是。我的孩子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一下小点的父亲,又低头看着手中的检查单,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一表情让这个叫俞程的男人很着急。
“她怎么了?”他又急着问了一遍。
那个男医生抬起头来看着他,皱着眉说:“你的孩子得了很严重的肺炎,需要马上转到市中心医院。你回去准备钱吧,来交转院的手续费。去得晚了,孩子估计就有生命危险了!”
这个消息像是青天霹雳一样,直直地打在了这个刚成家的男人头上。
他醒了醒神,说:“钱我马上去交,请你们赶快把我的女儿转过去!”
在门口的时候,丈夫用力地用手搓了搓脸,然后假装没事似的走了进去。他不想让妻子知道这件事,毕竟她现在也正躺在床上,他不想让妻子再为女儿担心。
妻子看到他进来,马上就问:“小点还好吧?”
丈夫微笑着说:“你放心吧,医生说了,没事!”虽然丈夫极力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但是细心地妻子还是察觉出了丈夫的一丝异样。
于是妻子继续追问着:“真的?”
丈夫笑着说:“真的!”
三 在死亡边缘
三在死亡边缘
小点的父亲从亲戚那边东凑西并地,总算又借到了一千块钱。这些可都是救命的钱。
当天下午,小点就被送到市中心医院。而且是带着氧气罩,坐着120,一路绿灯的到的。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危病区。
看着被放在保温箱里的带着氧气罩里的那个又黑又小的女儿,父亲心里一点都不好受。再想想在另一个医院里现在还正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让这个才做丈夫和父亲的男子,觉得头上的这个天空都快要塌下来一样。
就在前天,他和妻子还开开心心的准备要去看电影的,可是,就两天,一切却像戏剧一样,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生活的担子次这么清晰地压在了这个27岁的男人肩上。而且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妻子在女儿被送进中心医院的第二天知道了这件事。妻子看着丈夫,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丈夫,因为她知道,此刻丈夫心里承担的痛苦和责任并不是她能想象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接下去的日子,除了医院还是医院。
一、三、五、日是可以看女儿的。
二、四、六是可以照顾妻子的。
每天,小点的父亲都忙着在两所医院间徘徊。睡觉吃饭全在坐车的那短短的一小时中解决了。
而小点的母亲,那个苦命的少妇,则是每天以泪洗面,每天除了哭还是哭。哭得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哭。她想着医院里自己那个才出生的孩子,此刻她多么想能够陪在女儿的身边,可是她自己却只能躺在这,一动都不能动,而且连大小便都要靠丈夫照顾。
当时在市中心医院,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是很多的,很多刚出生就得了重病的孩子,一开始都被父母送到了医院,但是没过几天父母就因为再没钱交昂贵的医药费了,便只得把他们丢在医院里,任其自生自灭。他们满以为丢在医院,医生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掉,但是事实上,在那样一个时代,有那么多孩子被遗弃,医院也就没办法了。只有任其死亡了。而且一般被遗弃的都是女孩子。医院的医生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等到后来发现有那么一种现象后,也开始谨慎起来。
当和小点同一辆救护车一起送到的那个小女孩也因为父母交不起钱而被丢弃在医院里的时候,医院的领导找到了小点的父亲,这个可怜的男人。
小点的主治医生是一个40多岁的秃顶的医师,看起来很老成。他找到小点的父亲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份单子。
“你们这是第几胎啊?”那秃顶医师问。
“胎!”小点的爸爸答到。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医生到底想干什么?
“哦,你一个月的收入是多少?”医生接着问到。
“70块钱左右!”这个男人接着回答。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住院费就要15块钱一天吧!”医生继续问。
“知道!”男人继续回答。
“你们这是个女儿啊,还可以生一个的!”那个秃顶说到。
这个时候,这个命苦的男人才开始有点弄清楚眼前这个医生想干什么了。
“上次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刚进来的时候,情况很不错,可是他的父母现在交不起费用,今天已经死了”,医生顿了顿又说,“你和你妻子回去商量一下吧,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现在医院的弃婴太多,医院也是迫不得已,况且,你的孩子病得很严重,就算治好也会留下些什么后遗症的!”
小点的爸爸听到这些话,呆呆地看着这个医生。
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个晚上,这个27岁的男人失眠了。
他看着浮肿的妻子,不知道该怎样和妻子谈女儿的事。
医生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回放着。
“上次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刚进来的时候,情况很不错,可是他的父母现在交不起费用,今天已经死了……”
“你的孩子,就算治好也会留下后遗症的……”
第二天,丈夫终于鼓起了勇气,和妻子谈了这件事。
丈夫说:“小奉,医生昨天问了我很多问题,是关于小点的!”
少妇一听是关于女儿的,抓着丈夫的手问到:“怎样?小点的病好点没?现在还有没有危险?她怎么样了?”
丈夫看着妻子,把医生的问话都告诉了妻子。
接着,是难忍的一分钟的沉静。
妻子幽幽地问:“那么,你打算怎么样?”
丈夫握着妻子的手说:“不管男的女的,都是我的孩子。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们两个离开我的!”
妻子看着丈夫,热泪盈眶,那一刻,她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充满深情地说:“谢谢你!”
命中的缺陷
四命中的缺陷
由于丈夫的坚定的信念,医院的医生也开始对小点尽心尽力地治疗起来。而且,为了能够让医生可以更加重视小点,让小点能多一份治愈的可能性,小点的父亲便跑得更勤了,一有时间就去看女儿,而且还不忘经常送些土特产给小点的主治医师。这个也是迫于无奈,这个老实的男人,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要送人东西,要走后门,但是为了女儿,他却自然地就学会了。
而且每次交钱的时候,他也尽量交得及时。毕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里,如果你交钱交得不及时,医生就会怀疑你是否已经没有经济能力交付医疗费了?如果没有,那么就意味着先前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因为医院是不可能给你付钱看病的,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弃婴了。
日子越过越苦,债越借越多。到后来已经是没地方借了。妻子的眼泪也不停的流。
可是日子照样还要过。钱照样还要借。妻子和女儿照样还躺在病床上。
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刹那间就苍老了10几岁。
接下来的日子,这一家人所有的盼头就剩下每天传来的关于小点的好消息。
每次,当丈夫从医生口中得知小点的病情有了起色后,心里就会高兴很长时间,做什么事都会有了支柱,而当他把消息告诉妻子的时候,夫妻两又会一起开心很长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妻子总是会握着丈夫的手,说:“这些日子来,真的辛苦你了!”
丈夫总是微微一笑。
由于小点的争气,病情一点一点的好转,这也让医院的医护人员对这个生命如此顽强的小不点多了一份关心和爱护,而且久而久之,还对小点多了一份喜爱。
工作之余,她们还会抱着小点,给她哼儿歌,看到这个小不点笑了,他们也会开心的笑起来。毕竟,这么严重的病能奇迹般的复活,这对医院来说也是一个对外宣传的好办法。
很快,小点在大家祝福声中,要出院了。
可是就当一切似乎越来越好的时候,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出院的那天,医生叫住了小点的父亲,说:“小点的病情目前是稳定了,可是她毕竟是个早产儿,我们不知道到底会有有什么后遗症。根据我们目前的推测,小点这个孩子在7岁前,很有可能会失聪或者失明,更加严重的,可能会弱智。所以,请你们每隔一个月来检查一次,看能不能将对她的伤害弥补到最小。我们也会尽力的。”
小点的父亲待待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怀中的孩子,她是那么小,此刻,她正列开嘴,舞动的双手朝他笑呢。她笑起来是那么的可爱、那么天真无邪,她只是一个小孩啊,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天要降那么多灾难给这么弱小的一个个体。她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啊。
父亲把脸贴着孩子的小脸。
那道绿色的光芒又出现了。那个有着蜻蜓一样的精灵飘到小点的上空,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叹了口气,说:“小点,我只能帮你减轻程度,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用你的意志力,避开那三劫吧!加油!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说完后,又消失了。
父亲看到小点的手往上方指着,可是,他朝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父亲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孩,不过很快,他就觉得小点或许是看到了什么飞的虫什么的。小孩总是会对飞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小点出院后的日子,生活过得很平淡,少妇和她的丈夫每天拼命地赚钱,在医院的这一段时间里,如山的债已经把这个新的家庭变得一贫如洗,甚至连生计都很困难,有时候往往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但是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让孩子受一点委屈。眼看着小点一天天健康地长大,这对年轻的父母还是说不出的高兴。可是担心也越来越多。毕竟医生出院前说的那三个“或许”对这个家庭来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每次,妻子躺在丈夫地怀里。两个人望着睡在婴儿床上的小点,妻子总会担心的问:“程,你说要是以后小点长大后,真的是弱智或者又瞎又聋,怎么办?”
丈夫便会安慰妻子:“不要担心,我们的小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会勇敢地健康地活下去的。即使她以后有什么,她也是我们最爱的女儿啊,我们可以保护她一辈子!”
但是世事难料,在7岁这之前,接二连三地意外却已经把小点折磨得差点送命了。
一岁那年,小点差点在火中丧命。
那天的风有点大,小点的母亲在前面锄地,小点就被邻居的一个10岁的孩子抱去玩。后来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子过来找那个小孩,所以小点就被放在了离小点母亲不远的一个稻草堆上。
一个7岁的小孩突发奇想竟然把小点做的那个稻草堆给燃了起来,瞬时大火顺着风势一个进地往上窜,很快,小点就被大火给包围了。衣服也被烧焦,眉毛、眼睫毛和头发瞬时都被烧得精光,等到小点的母亲发现的时候,小点已经不成人样了。
4岁那年,小点差点淹死。
7岁的时候,小点不瞎,不聋,没有弱智,但一次意外的医疗事故,却使她的左耳永远的成了弱听。
但是不管怎样,或许这也是我最好的结局吧。因为我就是那个小点——俞小点。
第二部分 苦涩的童年
第二部分苦涩的童年
(一)学校像"上海滩"1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上没有星星,月亮也象躲着谁似的,偶尔小心谨慎地从云层里探出一下脑袋。母亲拉着我的手,在幽暗的小路上走着。昏暗的灯光从路边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的玻璃窗s出来,微弱就得象将死之人的气息。我一边小心地走着一边朝两旁的树丛望去,此时路两旁的灌木丛和杂草看起来特别的y森恐怖,似乎马上就要从里面窜出一两个恐怖的鬼魂或者游出一两条“鼠头蛇身”的怪物。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母亲的手。
一路上我都不敢开口说话,虽然身上被打的地方出奇地疼痛难忍,但我还是不敢吭声,只是咬着牙被母亲拖着走。从出门到现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害怕得要命,脚也不听使唤,但母亲的步伐却很有力,夹杂着愤怒的气息。一路上,母亲也没有和我说话,我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伤心难受死了。因为我的懦弱。
我们在一户两层楼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母亲叫了一声:“xx阿姐在吗?”马上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应到:“在,谁啊?”接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理着短发的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给我们开了门,母亲握着我的手,走进了大门。在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9岁的小男孩也探出头来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下,但很快就缩回了头,跑到楼上去了。我的心此刻已经因紧张而快要跳出胸腔了。母亲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那个妇女面前说:“xx阿姐,我今天也不是想过来找事的。但是你看你们家阿丰把我们家小点打成这个样子,你看看,这地方,手上还有脚上,都是乌青,还有这里……”母亲一边说,一边把我身上的伤指给那女人看,“大家都是做父母的,看到自己子女被打成这样真的比打自己还要痛……”
可谁知,没等我母亲说完话,那妇女就朝我母亲和我白了一眼,带着轻蔑地口气说:“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我儿子打的?”
母亲听到这话未免有些气愤:“那你叫你的儿子出来,你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打的?我们总不至于冤枉他吧?”
“干吗要叫他出来,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老是来找我儿子的麻烦”,只见那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母亲,张着血盆大口骂到。此时的我已经害怕得躲到了母亲的背后,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一只手,只探着一个头小心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似乎做错事的人是我,样子窝囊的可以。那女人狠狠地那个瞪了矮小得侏儒一样的我一眼,对母亲说“我跟你说,要是你女儿打得过,你让她还手好了,打我儿子好了,不要老是来污蔑我儿子……”
母亲看到他们那么不可理喻,便拉着我的手忿忿然地跨出那个大门。走的时候,善良的母亲丢下一句话:“以后,让我看到你的儿子再打我的女儿,我也会打你儿子的,看到一次我就打一次,我也会跟你拼命的。”
母亲一直是一个很温柔贤淑的女子,她的本性很善良,这可能是因为我们家族的共性吧。她从来都不知道怎样骂人或打架,就算是现在,她对于打她女儿的儿子的母亲,也不忘先称呼一声“阿姐”,她希望对方能够和她一样讲道理,但事实上对于有的人,这永远只是妄想,有的人天性就是一母夜叉。他们是根本不会讲道理的。权利和暴力才是他们的说话方式。所以当母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便是如此善良的她也开始学会用同样的方式还击了。
走出那个魔窟一般的家的时候,我发现二楼的阳台上那个一直欺负我的“魔头”正在对着我笑,黑夜中,那表情让我起了一身j皮疙瘩。
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或许是一顿更惨烈的暴打。
由于早产的原因,我长得特别瘦小。一直到小学毕业,我一直都是排座位的“坚实守护者”。一直到初二那年,身高还不到150厘米,体重不足35公斤,整一个吓人的妖精。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儿子一个人,就可以把我拎起来。然后象抛洋娃娃一样将我抛出几米远。
想到这我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母亲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别怕,明天妈妈去接你放学。”我点了点头,心里多了一丝希望和力量。但是马上又担心起来:可是后天呢?大后天呢?妈妈要是不来接我,凭我的经验,我肯定会被打得更惨。因为妈妈并不知道,这并不是我次被打,而是我几乎每天都在过着一种逃命般的生活,只是我不敢告诉她而已。平时我都很早去睡觉,就是生怕被妈妈发现我的异样,要不是因为今天晚上,我一时疏忽,不小心被妈妈看到被打的伤,或许我还会一直继续那样的生活。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懦弱使得我就象一只随时都在等着被人家宰的笼子里的小猫崽。况且,经常打我的也不止阿丰一个,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凭我的力量,我就只有忍受的份,甚至连躲的能力都没有。
那四个经常欺负我的人,都是亲戚,是我们村香火最旺的大户人家,因为他们的爷爷乃乃外婆外婆近得每天都可以坐在一起凑一桌麻将。村里随便拉两个人都会是他们的亲戚。所以他们家族几乎都成为地方的“权利机构”了。而恰恰相反,偌大的一千多口的村里,我们家族的人加起来还不到15口人,都是我爷爷逃难逃到这里以后和我乃乃经历几十年才辛辛苦苦的繁衍的那么几口人。我现在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爷爷当初会那么重男轻女了。只可惜,虽然他的儿子不少,好歹也有四个,但是后来真正没有辜负他老人家的却只有两个儿子。因为我的还有两个伯伯,到现在还都是光g,一个好吃,一个好赌,至今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我想如果被爷爷他老人家看到他的另两个儿子这个样子的话,搞不好真的会气得活过来。只可惜他老人家现在或许连白骨都已经没有了。
家族的没落让我常常觉得自己很无助,就象是常年暴露在野外的小草。找不到一棵为我遮风档雨的大树。而伯伯们的懦弱也成为了我经常会被欺负的原因之一。所以一直到现在,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强烈的耻辱感,因为他们的无能和卑劣的品性。
当我开始上学的时候,我仅有的一个堂哥和一个堂姐也都已到外面去读书了,所以在我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家里其实就只剩下我一棵独苗,所以理所当然地我成为众人的“靶子”。我作为一个村子里大多数的“外姓人”,就注定了要有这样的遭遇。因为其余的都是“自己人”,而我,不论死活,其实跟他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我们姓不同的姓。在这个村里我就是“外人”,虽然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地球人。
每当想到自己的不幸,我就会一个人偷偷钻到被窝里去哭。每天我晚上,我做梦的时候,总是会梦见一张张张着血盆大口的脸在我的眼前飘来飘去,似乎想要把我吞掉。我便会害怕得不自觉地发抖。在我看来,我的身边人除了父母,似乎都是天生的凶手。有好多次,半夜里醒过来,我甚至想过要离家出走,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地方,甚至死掉……
第二部分 苦涩的童年
(二)
第二天的早上,我胆战心惊地去上了学。一整天我的精神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上课的时候,我一直都在走神,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两次。有一次还被罚站在教室门口,站了整整一节课。
虽然妈妈说过要来接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在放学前,我偷偷地跑去告诉老师,说今天放学某某会打我。还给她看了伤。老师听了以后,象看外星人似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说:“你今天不好好上课,就在担心这个?好了,你不要担心,他们不敢打你的。我看着你出校门好了!”我点点头,然后我见她怪笑着摇摇走回办公室了。在走进门口的前一秒,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想或许她当时在想,我这个学习中等的并不讨她喜欢的学生,可能还有点妄想症。在她的眼里,一群二年级的小学生是不会这样恶毒的,况且,这种打闹的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起,对于小孩子来说很正常,所以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在放学前她还是和他们说了几句,让他们不许再欺负我。要是再敢欺负,就让我马上告诉她。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帮助方式却起到了“火上加油”的作用,反倒只会使我被欺负得更厉害。就象母亲带着我去阿丰家一样,只要她们不在我身边,出了这个校门到我回到家这段时间,我要接受的就是更恐怖的身体和心理的攻击。就像中央领导,虽然有的是权利但却奈何不了“地头蛇”。他们都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待在我身边保护我。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开始不免有些后悔了。
老师说完后就回办公室去了。
我趁着他们四个人还没注意到我,便抓起书包飞一般往教室外跑。
人在逃命的时候或许真的跑得很快,因为此刻,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脚下飞扬的尘土外,我就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我想我大概马上就要接近光速了。我好想自己能够飞起来。飞离这个地方,到另一个可以不会被欺负的地方去……
我的心在胸腔里不停地猛烈地碰撞着。我不住地祈祷:上帝啊,快点让我到家啊,妈妈啊,你在哪,你快来救我啊……请快让我跑到桥的那一边吧……因为我似乎隐约看到妈妈正在桥的那一边骑着自行车赶过来……
可是今天脚下这条不足2米宽的逃亡的路似乎特别的长。不管我怎么跑,离桥还是那么远。而且我跑那桥似乎也在跑,我往前跑多少,它也跟着跑多少。所以跑了半天,它还是依旧遥远着。妈妈的身影也依旧遥远着……我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座桥,希望马上就能看到那个救星的身影。
那是一座专门用来泄洪的桥。桥下有两个泄洪用的很大的水闸。每年一进入7月,河里的水就会比原来涨高两三米,所以河坝就被修得特别高,路面离河面起码有3米5。
每年7月水闸必要打开,排水一次。每当这时,中国人骨子里爱看热闹的“看客”本性便会驱使大批的人聚集与此。那种自觉性,绝对比武侠剧中“武林盟主”或着是“英雄帖”的号召力大多了。因为河坝上长年着一些根系极浅的杂草级别的植物,每年排水时却也能拦住些东西。比如一些鱼什么的。所以这群人当中也不乏为了抓鱼而来的。
但是,真的是以抓鱼为目的而赶过来的绝对只是少数,而来看“别的东西”的却肯定是所有人的目的。因为一开水闸,大水除了会冲下些翻着白眼的死鱼和一两头淹死的肥猪外,每年还总会漂下来一两个死人。所以说白了这群人就是为了看冲下来得死人来的。
有时想:人其实真的是很可怕的动物。因为人似乎总是会对残忍的东西充满了血腥味的猎奇心理。而且甚至可以把不发生在自己和“自己人”身上的一切灾难当作“现场版的影视剧”来看。
在这些人在看到漂下来的死人的时候,他们心里“看戏”和追究死者的身份及死的来龙去脉的好奇成分绝对要比对死者的同情要来得多。因为“只要漂下来的不是“自己人”就好了。那么都不干我的事。”所以,千万别奢望这些人会高尚到为死者怜惜,这些人是绝对不会为死者伤心的。“自己人”的观念再一次让我感到深深地绝望和悲哀。
我大口地喘着气,继续朝桥那边狂跑着,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但是很快,那四个“人民监狱候选人”中的三个便追上了我。叫胖子和阿名的两个小男孩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按在地上,那个叫小紫的小女孩在我的身上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