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姑姑来到恬菊园,彼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郭姑姑上前福身行礼后,道:“龙老夫人,奴婢是来退还东西的”罢,她把银票取了出来,放在老太太椅子跟前的茶几上。
老太太眯起眼睛盯着她,一张满是黑斑的脸上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淡淡地道:“这是赏你喝茶的”
“谢老夫人,无功不受禄,奴婢受不起”完,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嬷嬷怔了一下,“她是什么意思啊”
老夫人盯着那银票,忽地笑了笑,“算了,她日后总会知道今天所犯的是多大的错误”
她是当今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曾立下战功,享誉整个大梁国,没有人可以不给她面子
“听闻昨晚夫人没有对颜姐儿出手”嬷嬷奇怪地道,“按照夫人往日的性子,怎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老夫人手背轻轻地敲着竹椅,浑浊的眸子里有一抹深思,“这点,我老太婆也好奇得很啊”
嬷嬷会意了,“我去问问”
“嗯”老夫人扬一扬手,有侍女上前扶起她入内。
且叶德柔昨夜受了惊吓,回去就病倒了,一直高热胡话。
龙长天陪了红花一夜,一大早就上朝了,自然不知道此事。婇篱请了大夫开了药,叶德柔喝了药之后,总算是慢慢地清醒过来了。
婇篱问起她昨夜之事,她一个字都没,只是眼底的恨意要比往日深刻了几分。
婇篱不敢再问,只道:“宫的赏赐下来了,二夫人收的她还去了老夫人屋,自动请缨替龙展颜张罗嫁妆”
叶德柔冷笑一声,“她会这么好心怕是要饱私囊了吧她是真当老太太老糊涂了啊不管她,且让她折腾”
“是”婇篱神色犹豫了一下,又道:“方才,红花来过”
叶德柔眸子一紧,问道:“她喝药了没有”她可以容忍她身边的丫头伺候龙长天,但是,只能以色事他,绝不允许诞下孽种。
婇篱道:“她就是不愿意喝药,是昨晚将军许诺让她不用喝药,还”婇篱有些闪躲地瞧了叶德柔一眼,却不敢下去了。
叶德柔厉声道:“吞吞吐吐做什么她还什么了”
婇篱见她动怒,吓得急忙道:“她,将军要抬她为姨娘”
叶德柔脑袋嗡的一声响,气得几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握住拳头,手指的关节发白,指甲印入手心,几乎溢出血来。
婇篱连忙劝道:“夫人不必动怒,这蹄子异想天开,将军不过是哄哄她罢了”
叶德柔哼道:“哄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逗得他开心了,要什么都给你”她眸子一瞪,盯着婇篱,“你是不是也有心做姨娘”
婇篱喊着冤枉,急忙跪下分辨道:“婢子有今日也是夫人一手提携上来的,能在夫人身边,已经是婢子最大的福分了,怎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低着头,叶德柔并未瞧见她眼的冷意和贪婪。
其实,她要的又岂止是姨娘的位子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夫人
叶德柔听了她的话,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一些,道:“没有便是最好的”
“夫人打算如何对她”婇篱眼有一抹狠毒,“这蹄子异想天开做主子,夫人可不能轻饶了她”
叶德柔狠冷一笑,“她既然有这非分之想,那我成全她便是了”
“夫人”婇篱猛地抬头,“怎能如此便宜了她”
“哪里这么多废话”叶德柔厉声道。
婇篱缩了缩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
叶德柔缓了一下,又问道:“龙展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今日二夫人去过,是把嫁妆的礼单给颜姐儿过目,但是听闻颜姐儿不满意,二夫人还被郭姑姑抢白了一顿,后来是气呼呼地走掉的”
龙夫人想起昨夜的种种,心底还是有不出的恐惧。龙展颜莫非是杨九妹上身了她又想起龙展颜之前的那句话,只要她入宫为后一天,便足以叫龙家一门鸡犬不留。
她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急忙道:“婇篱,马上去万安寺请一位高僧过来”
“好端端的,为何要请高僧”婇篱奇怪地问道。
“让你去你就去”叶德柔沉下脸来。
婇篱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要是有人问起高僧来做什么的,该如何回答”
叶德柔沉吟了一下,道:“便请得道高僧是为皇上祈福的”
“婢子马上去”婇篱完,便急忙往外走。
叶德柔起身,侍女青丝进来伺候梳洗,叶德柔瞧着铜镜自己逐年老去的容颜,又想起杨九妹昨夜所言,不禁又怒又怕。
龙长天好色的本性,外人不知,她却是一清二楚的,他身边从来就不能缺乏貌美年轻的女子。
她身边的四大丫鬟,婇篱,红花,青丝,鞠春,都是他床上的伴。只是,这几个人,她又能防得住多久即便防得住这几个,也总有年轻的不断进来。
她双拳紧握,心底狠狠地道:杨九妹,我叶德柔绝不会如你所言的,你想看我怎么痛苦,绝无可能
头上传来一阵刺痛,是青丝不心弄疼了她,她回头就甩了青丝一记耳光,怒道:“下作的东西,连伺候人都不会了吗还是想着上了将军的床连我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青丝无端挨了打,抚住脸委屈地站在一边,泫然欲滴,却不敢反驳,只连忙请罪,“夫人恕罪,奴婢一时手拙”
“下去吧,让红花进来伺候”叶德柔烦乱地道。
“是”青丝巴不得赶紧出去,免得又挨打。
红花端着茶进来了,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绸缎百褶裙,裙摆上绣着几只飞舞的蝴蝶,她行动之时,蝴蝶随风摆动,倒有几分飘逸娴雅的风韵。
红花把茶放在桌面上,口笑道:“夫人何必跟青丝置气先喝杯茶顺顺气再”
叶德柔抬眸盯着她,眼有森冷的寒意。
红花也不害怕,落落地站在她面前,一扫之前的畏缩与懦弱。
将军已经发话,要抬她为姨娘了,到时候虽不是与叶德柔平起平坐,可好歹也是主子了,自然要自矜身份,莫要被人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