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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iano Sonata No. 1 in F minor, Op 6: Allegro con fuocoso
    白玛和彼得绿,他们在校园中,位於艺术学院一带的荷花池旁不期而遇。

    「绿,你怎麽在这里?」白玛有点惊讶的说。

    「呵呵,白玛,我出现在校园中很奇怪吗?我好歹还是个学生啊!」彼得绿见到白玛,微笑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以为你可能在研究室。」

    「我得离开研究室几天才行。」

    「离开研究室几天,什麽意思?你该不会在里头窝太久,突然顿悟要出家了吧?」

    「没有啦!大隐隐於世,要出家也不用特地上山,待在台北这个鬼地方就已经是一大修行了呢!」

    「不过到底是什麽力量,可以让你这研究室的宅男愿意到外头透透气?」白玛好奇问道。

    彼得绿从单肩包中拿出一叠信纸,递给白玛,说:「教授的信,你读了就知道。」

    白玛摊开信,一叠信纸总共三张,最上面张是汪敏谦教授的亲笔信。

    ※※※※※※※※※※

    彼得绿同学

    出国前的茶会没见到你出席,最近过得可好?还窝在自己的小天地吗?

    这个世界何其大,五彩缤纷的各种人生乐趣何其多。当然不只是乐趣,也有其他滋味,但正是种种滋味造就我们每个人丰富的人生。

    还记得希腊先哲柏拉图的「洞穴之喻」,洞穴里头的囚徒因为行动受到限制,终日只能对着墙壁上因火光而呈现的影子,因此他们以为影子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直到有天逃脱了,走出洞穴,才知道世界何其大,自己过去的认识何其渺小。

    我知道走出洞穴很难,但你已经见过洞穴外,真实世界的真理之光,真能忍受小小洞穴中不真实的幻影吗?

    我想你也很清楚,再厉害的心理医师或谘商师,如果案主自己不肯转念,恐怕用再好的药,施予再多的办法都没有用。

    老师当然希望你走出去,但能不能走出去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力和决心。

    已经发生的,我知道很难让它过去,但过去种种应该转化为我们回忆中持续让我们人生前进的动力,而不是阻力。

    现在,老师希望借用你的长才,帮老师去照顾一位老朋友,夏牧先生交托的案主。我想你去看看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会对你有好的影响。更重要地,这个案主很特别,为师的相信大概唯有你可以觉察出困扰案主的问题症结,进而帮助案主回归正常。

    我先说,这可不是茶会、谢师宴,或者其他交际应酬的场合,念在我们师徒近十年的交情,请务必赴会,就算不愿意接下这个个案,至少为了老师的面子,这礼拜你得去露个脸。虽然你还在洞穴中,但我相信对的道理,你并没有忘记。

    敬祝平安喜乐

    汪敏谦

    ※※※※※※※※※※

    翻开第二张信纸,是用喷墨印表机印制的彩色地图,地图上有文字说明和标记,注明案主居住地址、交通资讯,以及联络电话。

    「蝉鸣山庄……绿,这地点在南投山区耶!」白玛说。

    「是啊!光看地图就觉得十分修身养性。」彼得绿说。

    「这不是叫你从都市丛林,转而隐居到真正的深山里头吧?」

    「哈哈,是这样也没什麽不好啊!」彼得绿看得很开,笑说。

    白玛翻开第三张信纸,纸上内容是教授写给对方的信息,寥寥几句写道:

    ※※※※※※※※※※

    敬爱的夏兄

    此生为我得意门生,烦请替我多多照顾。

    汪敏谦

    ※※※※※※※※※※

    白玛看完信,说:「看来老师已经跟对方说好了,会由你去。」

    「看情况应该是,而且老师应该已经掌握了个案的资料,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没有写出来。」彼得绿说。

    「看起来不错啊!也许透过帮助他人,能够找回你对社会人际关系的感觉。」

    「说得好像我活在另外一个次元似的。」

    「绿,我回国後还真的以为你活在另外一个次元呢!唉……事情都过去这麽久了,就跟老师说得一样,释怀吧!」

    彼得绿没有回答,忘不忘得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答案。

    白玛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给彼得绿,说:「有什麽事需要帮忙,记得打电话给我。」

    彼得绿苦笑说:「学姊,我……我手机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你太夸张了,跟我来!」

    白玛领着彼得绿,回到自己的研究室。白玛的研究室内一尘不染,所有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

    「白玛,你的研究室长得真像图书馆。」彼得绿说。

    「你少挖苦我。」

    白玛打开书桌,拿出一支手机,连同充电器、电池,全部装进小塑胶袋,交给彼得绿,说:「这手机送你,不用还了。山顶洞人,记得充电,知道吗?」

    「可是我没有si卡,有手机也没用。」彼得绿想把手机还给白玛,白玛推过他的手,说:「这支是我的备用手机,里头已经有si卡了,反正这号码我几乎没在用,一并送给你了。你可别拿我的号码乱打电话,我到时候可是会拿着帐单找你追债喔!」

    「谢啦!我真是麻烦大家了。」彼得绿想到汪敏谦教授,想到白玛,两人丝毫不吝於帮助自己,尽管彼此之间已许久没有好好交谈,彼得绿感受到两人的温情,心底不免感动。

    「你打算什麽时候出发?」

    「我想事不宜迟,晚上跟对方联络之後,明天就出发。」

    「看到你还愿意走这一趟,我终於可以放心了。原来汪老师对你还是有影响力,真是可喜可贺。」

    「老师的信让我很感动,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反正去看看也没有损失,不合胃口还可以作罢。」

    「是这样没错,但你好歹顾一下老师的颜面,千万不要失礼。」

    「这我明白,话说……我想基本礼貌应该不会因为我这两年不问世事就改变吧!」

    白玛一脸正经的对彼得绿说:「总而言之,我由衷建议你,洗个澡,换套乾净衣服再去。」

    「哈哈,你是担心对方看到我穷酸的样子,会对我信心全失吗?」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让自己沐浴在许久不见的阳光底下,包括你的心。」白玛指着彼得绿的胸口说。

    「我会的。」彼得绿左手轻放在自己胸口,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仍在,意味着生命之流仍持续前进。

    白玛陪伴彼得绿,两人一路走到接近校门口,一进校园最醒目,以各色花朵与绿草栽种排列出「圣若望大学」中英文的广大花钟前。

    白玛一直目送彼得绿出了校门,才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机,她从联络人中找到「汪敏谦教授」的电话,然後发送出一则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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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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