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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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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玥

    男主角:豪格

    女主角:凌苍苍

    内容简介:

    不过是死了未婚夫,

    怎么全城百姓都说她克夫?

    男人只要看她一眼,便会倒楣得彻底?

    而这回到北京领父亲的尸骨,却遇上水寇,

    幸而他这个大胡子出手相救,

    咦,他是满人的大将军?

    这胡汉恩仇不共戴天,

    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她就顺他的意──

    下嫁给他,最好真能将他给克死,

    可是说要克死人家的是她,

    这会心疼的也是她,

    见他被蜜蜂叮得满头包而昏厥,

    他……该不会真的被她给克死了吧?

    那她的“盛名”不就再添上一笔?

    正文

    章

    正月里北方一片寒光生积雪,在这暮雪纷纷下的时候,豪格驾着马儿高速狂奔,他不怕狂风扫面的刺痛,也不惧马儿是否会脱蹄。

    等他回到他的肃亲王府,下了马后,不管见到什么就先拳打脚踢一番,半晌后,所有人躲的躲、跑的跑,就怕遭池鱼之殃。

    “格老子的多尔衮!”豪格边翻桌子边骂。

    身为他的好朋友,袁德芳不得不提醒他,“你这么骂,不就骂到你们家的爷爷吗?”

    豪格停顿了一下,爷爷努尔哈赤是他最敬佩的人,他喜欢他比自己的亲爹还要多,所以当然不能不敬。

    “那我骂他妈总行吧!”豪格手臂一挥,就将一根柱子打到屋梁,惹得灰尘纷纷落下。

    袁德芳耸了耸肩,反正他从来没想要在大清帝国当官,因此用不着担心会得罪多尔衮。“那就多骂一些吧,如果骂那把已经烂在地底下的死人骨头能让你觉得很快乐的话,就多骂一点。”

    豪格见他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加火冒三丈的将拳头抡向他。

    “难道你就不能说些有点建设性的话吗?”

    跟豪格比起来,袁德芳块头虽小了些,但他的功夫一向不错,打了半天,豪格都碰不到他的衣角。

    至于豪格同父异母的弟弟高塞贝勒,跟豪格的义子富寿,只是忙着将屋子里残存的贵重物品搬到外面。

    “别打了,你们两个!”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豪格和袁德芳置若罔闻,依然照打不误。

    袁德芳这回可是把命给豁出去了,他虽然身手敏捷,可是万一不幸被豪格的熊掌给扫到,没死也会丢了半条命,当年努尔哈赤跟皇太极称他为满清勇士,可不是老王卖瓜,豪格不但跟他爷爷努尔哈赤一样勇猛,还跟他老爹皇太极一样聪明。

    不过他知道豪格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他此刻只是想发泄情绪而已,因为他的叔父多尔衮以一大堆莫须有罪名罢了他的王位,还罚他钱,简直太浑蛋了。

    “早跟你说过了,叫你小心多尔衮,你就是不听。”袁德芳不敢跟豪格硬拚,只以巧妙的身手闪躲。

    豪格的手臂伸得老长,横扫过袁德芳的耳边,拳风虎虎。

    “还有,谁教哥哥你做人那么失败。”袁德芳又说。

    “我做人哪里不好了?”

    豪格听袁德芳老挑他的毛病,更加的恼羞成怒,拳头打得更重,只见袁德芳又要躲闪,又得说话,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你呀,太骄傲、太自负了,可是又太老实,打打仗当个卖命的英雄可以,但是一到金銮殿就跟个白痴没两样。”

    豪格突然撒手,又气又恨又不解的看着袁德芳。

    高塞跟富寿手上还拿着大花瓶,两人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而袁德芳也不敢说话,因为豪格身上还散发着紧绷的气息,那种气势有如火药,就怕一触即发,他们都曾看过豪格怎么一拳打死一只熊。

    豪格的胸腔经过几个大起伏后,渐渐放松,退了几步想要坐在椅子上,却发现椅子早被他砸烂,他闷闷的踹一脚。

    他这一脚没什么力道,袁德芳和高塞、富寿这才终于也跟着放轻松。

    “现在我该怎么办?”豪格坐到窗台上,望着他的好朋友。

    袁德芳思索着他现在所处的情势,被去了王位等于被夺走兵权,没有兵权的将军就等于是一个没手没脚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叹口气道。

    豪格脸色沉得像没底的深潭。

    “阿玛,还有索尼跟鳌拜呀,他们一向最忠心于你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富寿上前一步说道,脸上带着希冀的光芒。

    袁德芳c嘴,“死得会更快。”

    “又没打,你怎么知道输赢?我们两黄旗有全满清最精锐的勇士。”高塞豪气万千的说,跟富寿一样天真。

    这两人年纪相当,都只有十五、六岁,只要豪格在盛京,他们两个便成为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的小跟班,因为他们实在太崇拜豪格。

    豪格一言不发的看着袁德芳,想听他的看法。

    “你们不会真的天真到不晓得两黄旗里早就有人被多尔衮给收买了吧?还有,难道你们没想到,万一你们那两位伯父临阵倒戈,怎么打?”

    高塞皱着眉头说:“你是说代善跟济尔哈朗两位大爷?不可能,他们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我们汉人有句俗语说:‘墙头草,随风倒’。”袁德芳指着豪格,“所以我说你做人很失败嘛,早该去讨好他们了,要不然也不用如此左支右绌。”

    “如果你真的以为他们没有想当皇帝的私心,那你也很天真。”豪格慢条斯理的说。

    袁德芳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拍拍他的头,“原来你这么聪明,我以前为什么都没发现?”

    豪格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

    “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高塞有些惊慌的问。

    豪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袁德芳。看得他都不免要得意起来,好像就差手上一把羽扇和头上一团纶巾便可以当诸葛亮。

    高塞转而问他,“袁大哥?”

    袁德芳不禁又想,若是诸葛亮再世,他会怎么安排?而终究他不是诸葛亮,于是只能叹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先按兵不动吧,要不然这一打起来,你们就永远没有机会踏进长城一步。”

    豪格一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是你爹还活在世上听到你说这种话,你想他会怎么样?”

    袁德芳也跟着抬眉,“我爹如果还活着的话,我才不会认识你这个白痴。”

    豪格笑了笑,“要不然你会在哪里?”

    耸了耸肩,他道:“也许我也会站在墙头上跟你们对峙;也许回老家忙着传宗接代。”

    豪格点点头,又望着窗外冻云y霾的天气,喃喃地背起唐诗,“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d在清溪何处边?”

    豪格会背唐诗一点也没让袁德芳惊奇,他知道豪格从小就跟他父亲和祖父熟读汉文,只不过他比较偏好传奇小说之类的诗文。

    “小时候在背诗和看传奇小说的时候,总是不禁想象春风十里扬州路是什么景象。”豪格若有所思的说。

    忽然一个念头窜进袁德芳的脑海,他接着道:“春风已度玉门关,要不然咱们去那儿逛逛,反正你现在没钱、没地位,留在这里万一鳌拜有个什么蠢动,你叔父就又派到你头上,那岂不麻烦?”

    豪格想了想,也对,最近他总有种只手难以擎天的无力感,留在盛京就算他不找麻烦,恐怕麻烦也会自个儿找上他。

    这一年的中原,十三家七十二营的流寇死的死、逃的逃,就只剩下襄阳的李自成,和武昌的张献忠各据一方称王。然而那也都是川陕的事,在这正草长莺飞的江南三月里,除开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不谈,日子过得不错,每个百姓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崇祯皇帝比他的哥哥用心。

    “北斗七星高,苍苍夜遁逃……”凌苍苍坐在墙头上,向下望望墙角y暗处,“可是墙头这么高,不敢往下跳。”

    这一年的凌苍苍刚好满二十二岁,因为她舅舅陈子隆是夏家为其子孙延聘的教师,于是她便跟舅舅一起住在夏家庄。当然,她舅舅的学问修养绝对没话说,在苏州可是出了名的。

    凌苍苍今年还没嫁人,不过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没人要,相反的,她长得很漂亮,冰肌玉骨闭月羞花;也不是夏家庄老爷、夫人没人性,把她当成下人使唤,以至于误了她的婚事,事实上正好相反,在她十七岁那年,夏家帮她找到一个青年才俊,而且还打算把她当成自家的小姐一样,要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可是在下聘那天,未婚夫便被一些流寇给害死在路上。她这寡妇当得冤枉,但是更冤枉的还在后头——说她命里注定克父又克夫,还带克子的传言不径而走。因此就算夏家打心底怜惜她,却还是抬高不了她的行情。

    总之,凌苍苍嫁不出去是事实,但她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兵慌马乱的时代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到京城,将她父亲的尸骨带回家乡好好安葬。

    她的父亲是当年东林党难被牵连的官员之一,听说死得很惨。而她舅舅冒死将她们母女救出来,却来不及好好安葬她父亲。

    母亲临死前满心挂念着这事儿,她没有兄弟可以办这事,而舅舅又不准她去北京,所以这便是她现在坐在这墙头上的原因了。

    “唉!”她叹口气回头瞄瞄夏家庄园内的隐隐烛光,该去做的事还是得做,于是下定决心非走不可,气一提便要往下跳,脑中忽然想到舅舅和夏家的种种,遂又喃喃自语,“明日隔墙头,世事两茫茫。”

    接着她便投入黑暗中。

    一位巡夜的乡勇只不过打个哈欠,然后便头一昏,便连被什么东西打中都不知道,可是因为他护乡护民情切,在失去意识前,全凭直觉的大喊,“闯王来了!”

    因他这一喊,头昏脑胀的凌苍苍来不及反应,便让一堆矛头刀尖给指着鼻子,接着好几支火把一同照亮她的脸。

    “凌小姐,怎么是你?!”乡勇们齐喊,接着不自觉地一齐向后倒退,好像她是某种猛兽一样,而他们看向凌苍苍身下那生死不明的同伴的眼光是充满同情。

    凌苍苍怯怯的笑了笑,“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好。”接着她才注意到自己p股坐着人,连忙要起身却又踩到裙摆而又跌倒。

    众人眼看着她又要压到那生死不明的同伴身上,内心着实挣扎一番,心忖到底要不要拉她一把,但他们动作太慢了,以至于又让她一p股坐下去。

    “啊——”地上的人又惨叫一声,吓得凌苍苍赶忙往旁边一滚,只见那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中认命多过于生气,头一歪,又不省人事。

    凌苍苍担忧的要去检查他的伤势时,一位大叔大喊,“你不要碰他!”

    闻言,她只好怯怯的把手给缩回来。

    过了一会儿,那位大叔才说:“还有气,赶快带他去找大夫。”

    “可是……”凌苍苍本来想提醒他们那位大哥的骨头可能断了,这样扛来扛去不好,可是被那位大叔一看,她什么话都不敢说。

    “闯王在哪里?”一群夏家庄的家丁们拿着长g、钉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跑出来。

    “我们弄错了,不是闯王,而是……”那位大叔望着凌苍苍,没再说什么。

    夏家庄的家丁们看见凌苍苍时也不白自觉地后退一步,感到自己手心在冒汗。

    那位被凌苍苍压到的倒霉人很幸运的只断了几根肋骨,许多人都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对那个倒霉人来说,无论如何能逃过这一劫真的是很幸运,他决定等他伤一好,不管有钱没钱也要把心上人春花给娶回家,好歹先为他们家留个后。

    大半夜里夏家庄厅内灯火通明,庄里男女老少皆被先前的s动吓醒,不少人身上的衣服不是扣子扣错格,就是乱扎一通,他们此刻正围着厅里厅外,脸上带着惊魂未甫的惶惑。

    陈子隆无言的每看一眼外甥女就要叹一口气。

    而每次他一叹气,凌苍苍也会跟着叹气。

    “唉!”夏老爷最后说:“既然没事,我看大家就各自回房睡觉吧。”

    “唉!”陈子隆面有愧色,“都是我不好,没把她教好,才会老是发生这种意外,不但愧对我死去的妹妹和妹夫,还有老爷夫人。”

    “先生言重了。”夏老爷试着安慰他。

    “此刻我倒是有个想法。”夏夫人忽然说,但是她并没有马上说明她的想法,而是瞟了一眼低着头的凌苍苍。

    “夫人请说。”陈子隆明白她是要说有关外甥女的事,因此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她有什么打算,为了乡里的平静和谐,他绝对支持。

    “唉!”夏夫人先叹口气后才继续说:“你们大家也都知道的,自从苍苍来到咱们夏家庄,我就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绝无二心,我对她的了解就跟我自己生的其他四个女儿一样多,苍苍个性温柔婉约、知书达礼,可就是心眼死了点,就算大家管得住今天,也拦不了明天,我看,咱们还是让她去吧!”

    凌苍苍立即抬起头,先感激的看了一眼夏夫人,然后再期待的看着舅舅。

    众人一听夏夫人这么说,莫不大喜过望的彼此看来看去,当然,他们也都觉得凌苍苍其实真的内外皆美,在以前众人只要能看她一眼晚上便能作个好梦,可是自从她的未婚夫死了后,渐渐的只要一碰到她,就会作恶梦。

    日子本来就已经够苦了,排开朝廷和流寇的压力,现在又加上鞑子的威胁,老天爷如果真有眼睛,就不该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夫人,这……好吗?”夏老爷多多少少也会觉得左右为难,这样的时局还让她一个姑娘家出去冒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枉顾人命呢!

    “我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夏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很快的接话,“我们可以派几个壮丁护送她过去。”

    厅里厅外的众人一听见夏夫人这么说,忍不住打起颤来,就怕自己会被点到名。

    “这倒是个办法。”夏老爷点头赞同。

    “我怎么好意思让大家这么劳师动众呢?我看我们舅甥两人自个去就好。”

    “先生,您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年龄和体力,还不如让那些壮丁护送,才好早去早回。周管事,明儿个让你好好的选派几个人。”

    “是!”周管事这下头大了,因为不管选谁都会使人觉得内疚。

    夏家庄的家丁们已经讨论出一个结果,他们决定用抽签来定死生,并且还把后事交代清楚。

    抽到签王的有张能、王同、李则、方大四个人,临行前夏家庄的众仆役们为他们办个饯别会。

    而凌苍苍的新任丫环阿莞也在其中。她那日看见喜哭得淅沥哗啦,便上前询问,才得知原来见喜不想和凌苍苍去冒险,遂自告奋勇的要和她换工作,见喜虽也不甚喜欢阿莞原本在厨房的工作,但这总比路途迢遥来得好,便答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张能突然豪气万千的念出千古名句。

    “好!说的好!有学问!让咱们为张能干一杯!”周管事情不自禁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喝完那坛酒后,众人躺的躺、倒的倒,周管事眼眶微湿的对那四个家丁说:“你们四个放心,若是真的有个万一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照料你们的身后事。”

    “谢谢!”四人一起向周管事行礼。

    周管事继续说:“从此以后乡亲们绝对都会敬重你们四位好汉,相信你们也都明白,这一趟出去前途难卜,可是无论如何你们也都要秉持着忠义的原则,就算是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好好的保护凌小姐,知道吗?”

    “知道!”四人充满豪情壮志的大声回答,令众人感动不已。

    终于到了凌苍苍要出发的时候,一大清早,周管事便领着那四位家丁先到庙里烧香请菩萨保佑,随后这六个人的队伍便让迤逦至城外的乡亲们夹道送行,每个人的心中都亦喜亦悲。

    “等一下!苍苍,等一下!”夏家的三位小姐坐着马车追来。

    凌苍苍掀开车帘,“淑吉、淑祥、淑如,怎么了?”

    夏淑吉代表发言地将她们姐妹绣的香包递给她,“这是平安符,我们已拿去过香了,希望菩萨能保佑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苍姐姐,祝你一路顺风。”夏淑祥和夏淑如异口同声地说。

    夏家庄对她的情已不只是恩,尚还有许多感情,凌苍苍在她们三姐妹的眼神关注中,相对亦难舍。

    轻轻挥一挥衣袖,马车辘辘的向前驶去,轮下扬起的迷漫烟尘滚滚,许多石子高高低低的被轧跳起来。

    “哎唷!”一位拉着一头驴要进县城的村夫正与他们相错而过,突然被石子打到太阳x,血都还没流淌下来,人就昏倒在地。

    围观的乡亲们看看地上的村夫,再看看远去的车马,幸与不幸其实是很绝对的,别人的不幸,绝对是自己的幸运。

    第二章

    忽然之间,杀声震天嘎响,荡得仿佛江面也烟波浩荡起来。

    刚从长江北岸上了渡船的豪格与袁德芳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豪格和袁德芳纷纷出口问。

    “水寇又出来抢劫了。”船家把船慢慢的划离原本的航道,边划还边引颈张望,“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局,出门居然还带着姑娘,让姑娘穿得那么漂亮,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是头肥羊嘛!”

    豪格鹰隼一般的好眼力看见那姑娘不但穿得漂亮,而且美得像天仙,这一路由北到南他看过不少汉人佳丽,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不由得,他看得忘我。

    “喂!船家,你就这么绕过去,不打算去帮忙?”袁德芳瞪着船家。

    “别开玩笑了,我有几条命呀?能让我逃过这一劫就已经够谢天谢地了!”

    袁德芳闻言皱眉,但他也看得出来船家身子薄弱,确实很难抵抗那些水寇。

    他估量一下那四条船的水寇少说也有三、四十人,他门正围着的那两条船,船上的人马看起来应该是一路的,船上有马车和四个家丁与姑娘,而那两位船家一看水寇众多,已经跳船游去对岸逃命,留下船客在抵抗。不过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看得出来目前水寇只是在戏弄他们。

    “豪格,我看……”

    袁德芳正想叫他一起去救人,然而习惯调兵遣将发号施令的豪格马上命令船家将船调转方向。

    “船家,把船划过去。”

    “划过去?!”船家瞠目结舌,“我……我才不要,我们一家子就靠这渡口过活,惹恼了他们,怎么过日子?”

    “原来你们跟他们勾结?”袁德芳恍然大悟。

    “什么勾结?说得这么难听!”船家面有愧色但义正词严的辩解,“我们只是互不侵犯而已。要不是那群人自己招摇过市,惹得他们觊觎,我们也会好好的将他们送到对岸。瞧,那艘船的船家老高也不用跳下水,你以为这么宽的江面,要活着游到岸边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噗通!”一声,有一个家丁落水。

    看来水寇已经玩够了,要开始杀劫。豪格与袁德芳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一起抄起随身用品和武器,向水中一跳,游过去救人。

    王同是个被打落水的,其他三人互看了看,还是认为保护小姐要紧,于是抛下那一船的东西,抓着桨挡在凌苍苍前面,拼命朝那群笑得狂妄而狰狞的水寇乱挥一通,有时打到一两个喽罗,“噗通!”的一声,也让他们落水。

    但是水寇是靠水吃饭的,这一掉入水里,便再游到他们的船边,手一搭眼看就要爬上船。

    阿莞一看有危险,便马上抢下凌苍苍头上的金簪子,谁的手一按上船边,她就给他狠狠的一戳,毫不留情。

    被她戳中的水寇手背直冒鲜血,痛得哇哇大叫,在水里载沉载浮。

    “啐!你这臭娘们!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你这个龟孙子王八蛋,现在我就让你留在水里当你爸爸的王八吧。”阿莞拿起一根长篙,把那受伤的水寇抵入水中。

    凌苍苍见情况危急,大家都是同一条船,就只有她呆呆的站着,于是她也效法阿莞搬起一枝篙,往水里东戳西戳。

    这船上三另两女一时之间有了防备器具,没让水寇靠近。

    但是没多久那群水寇仗着人多势众,纷纷跳下水,一群人如水鬼似的在船底摇晃着船,把船给摇翻了。

    张能在水里大叫,“方大,保护凌小姐!李则,我们拚了!”

    阿莞心想,幸好她会游泳!于是她在水面上认清方向后,往水底一潜,一边游一边趁水寇没在意时,东戳这个人的肚子,西戳那个人的背上时之间也解决不少个水寇。

    待阿莞浮出水面来换气时,突然一个水寇狰狞的笑着,拿刀朝她劈来。

    此时豪格和袁德芳正好游到这里。

    豪格很担心那个他此生仅见的美女的安危,眼尾一瞄见浮出水面的小姐头快挨到那柄银刀,一时情急,手便在袁德芳的背上一压,腰一扭,整个人像鲤鱼跃龙门那般飞旋起来,朝那个劈刀的水寇打去。

    那个水寇惨叫一声,直捂着手臂。

    “谢谢……”阿莞吸口气勉强的说。

    豪格礼貌的点个头。

    “哎呀!放开我!”此时凌苍苍正被一个水寇揪着衣颌往船舱拉。

    豪格抬头一看,见凌苍苍有危险,于是飞快游过去。

    本来负责保护她的方大被水寇狠敲一记后脑勺,此刻正脸朝下的飘在水上,殷红的血y流满他的头。豪格快速将方大拖上岸,接着马上再跳入水中,然后手一撑的跳到船上,其他水寇见状纷纷上前,他一个扫腿,水寇们一时不察,一个个落水。

    凌苍苍被坏人改由后面抱住,完全无法挣脱,为求保命,她急中生智想起自己头上尚有一支玉簪,于是拔下来往后面用力上剌。

    豪格抓住揪着凌苍苍的那个水寇的脖子,手指一使劲,像鹰爪一样拧断那人的脖子,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正想轻柔的说些安慰的话时,蓦地,大腿偏根部处传来刺痛。

    刹那间,他全身一僵,低头一见不是命根子遭殃便大大的松口气,但紧接而来的是腾腾的怒气,这蠢女人是瞎了眼吗!他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居然……还好没命中要害!

    凌苍苍知道她刺中对方,而本来钳制她的力量也消失,于是她急忙的跳开并回头观望,但却差点被眼前的巨人给吓到。

    他是那么高大壮硕,浓眉大眼的,腮帮子上的胡子一根根的竖立,吓得她赶忙往下看去,看见他身上的衣衫紧紧服贴,清楚的勾勒出他的肌r纹理,她忘了羞愧的看向他的下腹部,只见她的玉簪c在那里。

    至于刚才被豪格当成r垫借力的袁德芳,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喝了几口江水。当他看见豪格占住一条船,于是也跟着跳上船。

    “豪格,你……”袁德芳看见他下腹部的血渍时一愣,他犹豫的比了一下凌苍苍,“她?”

    豪格咬着牙点头。

    袁德芳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还好没命中要害,但也没关系,因为你身强体壮。”他自认为幽默的说,又对凌苍苍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两个是来帮你们的。你先在这里躲好。”语毕抄起一支长篙,便向一干水寇横扫过去。

    凌苍苍见他身手不凡,颇有一夫当关的能耐,再看向那个巨人,他已将玉簪拔起,眼见伤口血流如注,她忽然觉得天地开始旋转。

    见她脸色突然发白,且脚步不稳,豪格大吼,“你敢给我昏倒就试试看!”他来势汹汹的向她近,“你怎么不在刺我的时候昏倒?”说完他伸手到她的裙子底下,她都还没来得及尖叫,他便从她的裙摆撕下一条布条缠在伤口上,边缠还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这一细看,他才终于明白何谓雪肤花貌参差是,又何谓双眸璀璨若星,他完全被她所吸引,直盯着她发呆。

    不知不觉的抬起手,黝黑而充满力量的手指轻触一下她的脸颊,那样不可思议的细腻触感,比利刃划过他皮r的感觉还要犀利的窜过他的背,他骇然已极的突然站起来,抄起一根长篙将之折成两截,专心对付侥幸活着的水寇。

    凌苍苍看着那个巨人左隔右打,两根竹竿在他手中成了可以削金断玉的宝刀,水寇像一盘散沙的尽往水里掉,激起阵阵水花,她看他神勇的双臂挥舞,不禁痴了,她从来没见过,也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神力的人。

    终于一切的呼叫呐喊声平息下来,水寇四散逃逸,袁德芳伸长竹篙引阿莞靠近船,然后再拉她起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她赶紧询问主子。

    凌苍苍点点头,颤声问:“其他人呢?张能还有方大他们呢?”语毕,她虚弱无力的来到船边张望。

    “小姐……”阿莞想劝她别费事找了。

    此时死在水里的张能仰着一张凄惨的血脸飘过船边,凌苍苍咽下倏然涌上喉咙的酸水,弯下身想将张能拖到船上。

    “阿莞,快点过来帮我一下。”

    “小姐,你要干么?”

    “总不能让他们这样东飘西荡,我们应该把他们带到岸上好好安葬。”

    豪格和袁德芳见水寇已散,正要将船渡过江,张能的遗体却越离越远,凌苍苍急得眼泪扑簌簌直掉。

    “等一下!等一下!”她哭喊着。

    阿莞见状扯着袁德芳,“等一下!”

    “搞什么鬼?”豪格也听到凌苍苍的哭喊,但因下腹部的疼痛而显得很不耐烦。

    “那些家丁们,”阿莞对袁德芳解释,“我家小姐说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喂王八,要把他们捞起来。”

    “死都死了,还捞什么捞?”豪格嘀嘀咕咕的说,只想赶快上岸去检查伤口。

    他真是倒霉得有够彻底,被罢了王位不说,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刺伤,就算她长得再美,他只要一想起自己的遭遇,便一肚子火。

    撇头一瞧,却见凌苍苍为了要捞张能而又再度掉入水中,他一个跃身跟着飞身入水,把她娇柔的身子拉到自己身上靠着,“他是你的谁呀?这么卖命!”

    凌苍苍幽怨的瞅着他,“他们为我而死于非命,难道我不该做点什么吗?”说完,在豪格怀中挣扎着要转身去拉张能。

    豪格说什么也不再放开她,直把她弄上船。

    “你就乖乖待在船上吧,我们会负责把他们找齐的。”袁德芳只好如此承诺。

    “谢谢。”凌苍苍感激的道,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半个身体还在水里,双手则贴放在她大腿上,要她坐好的豪格。

    她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啊!豪格心里有个念头浮起——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抛头颅洒热血!

    “你给我好好的坐在船中央,不准乱动,听到了没有!”他大声说完,马上转头对阿莞命令,“你!黑脸的!给我把你的主子看好,别让她再掉到水里去。”

    “主子是我自己的,用得着你说吗?”转过身,阿莞忿忿不平的喃喃自语,“居然叫我黑脸的?也不看看他自己的脸还比我黑呢!”她走到凌苍苍旁边,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如槁木死灰,不禁忧虑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缓缓的,凌苍苍摇摇头,“唉!又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于非命。”

    “哎啊!这倒提醒我了,小姐,现在没人护送,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反正我们连一半的路途都还没走到呢!”

    凌苍苍抬头凝望北方,毅然决然的说:“我还是要去。阿莞,你回去吧,免得又被我给克死。”

    “这我倒不担心,我是个女人。”

    潜入江水中的豪格和袁德芳不一会儿便将三位家丁的遗体全抛上船,就只有王同因较早落水,恐怕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哇!这两位大侠实在厉害。”尽管阿莞很怕豪格,但是她还是考虑到他的好处,便对凌苍苍耳语,“小姐,这两位大侠武功这么厉害,我们可以拜托他们,或许他们愿意护送我们。”

    凌苍苍想了想叹了口气,“唉!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啊?”阿莞脑筋一转就了解她的意思,“唔。”

    豪格和袁德芳合力将船划到岸边,并且找一块视野不错的空地,挖了三个d埋那三位忠心护主的家丁。

    在他们挖土的时候,凌苍苍也不肯闲着,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小刀,在木板上刻他们的名字。豪格想制止她,因为她的手指被木屑给刺伤,可是她很坚持,美丽的脸上写满固执,这不但让豪格打心底佩服她,也因此勾起他满心的占有欲。

    袁德芳一看他的眼神,便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于是警告他,“豪格,汉人的江南佳丽可不比北方女子,你若真是个男子汉,就不要对她有任何非份之想,否则那会伤到她。”

    “我会伤害到她?我身上这个伤你怎么解释?我连她的手都还没碰到呢!”

    “幸亏刺伤你的人是她,要是换成你那些红粉知己,我看你早就将她们撵走,好图个六根清静。”豪格是个多情的人,凡是喜欢他或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他都会好好善待,不管她们如何争风吃醋,他都能忍着不发作。

    豪格已自己检查过伤势,虽然凌苍苍刺得很接近他的命根子,但一切都无大碍。他自负的将双臂在胸前交握,“我那些红粉知己才不会傻到妄想要刺杀我。”接着他邪气的说:“不过说她们舍不得会更正确一点”

    袁德芳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一向是个好勇士,也是个好将帅,只要他下定决心,绝对攻无不克。

    豪格看他那么为凌苍苍担忧,便问:“德芳,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看上她?”

    “如果我说是,你就会打消要她的念头吗?”

    豪格毫不迟疑的说:“我不会打消这个念头,但是我希望你打消那个念头。”

    袁德芳早就知道他会说这种答案,此刻的他心中充满矛盾,就算他早认定豪格是他的生死至交,可是毕竟他是异族,难道要眼睁睁看他强占汉家的好姑娘?

    见凌苍苍刻好木碑立在坟前,袁德芳对他开口,“好了,别再说了,我们去钓鱼,好准备晚饭。”

    “凌小姐,你们打算何去何从?需不需要我们送你们一程?”袁德芳一边生火一边问。

    “真的……”阿莞高兴的轻呼。

    “阿莞,”凌苍苍轻喝一声,然后才温婉的谢绝他的好意,“袁大侠,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在意到你们是打北方来的,而我们是要去北京,所以不敢麻烦你们。”

    袁德芳看了豪格一眼,明白就算真的很麻烦,他一定也会跟着往北走。“你们去北京干么?现在局势很不稳定,我觉得你还是待在苏州比较好。”

    “小姐你看,人家袁大侠也是这么说,我们就回去吧。”

    豪格一言不发的等着她的反应,并跟自己说,假如她只因旁人两三句话而改变主意,就表示她毫无胆识,那便不适合他,他会顺了德芳的意思,不去招惹她。

    凌苍苍果断的摇头,“不行,无论如何,我必须先把这件事完成。”

    阿莞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哈!豪格热切的看着凌苍苍,看来这江南美女注定要属于他。

    “什么事那么重要?”袁德芳好奇的问。

    “我们家小姐到北京是为了把她的父亲迁葬回江南。”阿莞代为回答。

    “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或许将来可以由你的夫婿代劳。”

    豪格瞪了他一眼,气他还一直想把她劝回家。

    凌苍苍浅浅一笑,“我不可能再嫁人了。”

    “原来你已经嫁过人了?”袁德芳观了豪格一眼,这下他不能再动歪脑筋了巴!

    “才没有,我们那位短命的姑爷,在提亲之前就死了,所以小姐不能算是嫁过人。”阿莞多嘴的解释。

    凌苍苍来不及阻止,便叹了一口气。

    “喔,是这样啊?不过凌小姐,你也不一定非得急在这一时半刻……”

    豪格不让袁德芳再继续说服她,他只想早点娶得美娇娘,于是说:“干脆你嫁给我,我可以陪你到北京,你的安危就是我的责任。”

    凌苍苍一听,心猛地一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直接?也不想想她是个女孩子,“豪大侠,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小声的婉拒。

    豪格没料到她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他,“你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不想也害你死于非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嫁给你的话,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这又是什么歪理?”豪格哑然失笑。

    袁德芳也觉得很莫名其一妙,“凌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他虽不喜欢豪格一看见美女便想占为己有的个性,但他真的很好奇她为何这样说?

    “唉!我是个不祥之人,只要在我身边的男人,都会发生不幸的意外。”凌苍苍怅然的说。

    “哈!哈!哈!”豪格大笑三声,“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用这个理由拒绝我,你想我会接受吗?”他眼神和语气很坚定,不容人置喙,“你放心,就算真的有人会被你吓得退避三舍,不过那人绝对不会是我,我要定你了。”

    他把手上的木柴往地上一戳,用以表示他的决心。而那根木柴竟然非常巧的打到一颗石头,那颗石头弹进火堆里,接着又溅起一堆火花撒向豪格。

    本来豪格反s性的要躲开,可是凌苍苍不知道他能躲开,于是不想他遭殃的她便推了他一把。这一把把他给推得躺在地上,而她也顺势偎进他怀里。

    好吧,原以为这下子没事了,谁知道豪格的长脚落地时,居然去敲到一根烧着火的木柴,那根木柴以极为精准的角度,眼看着就要落到凌苍苍的背上。

    在那瞬间的片刻里,袁德芳只来得及捡起手边的石头,打得那根木柴偏离角度,就这样,木柴上的木届和火星直直掉落,落在豪格的脸上。

    凌苍苍看他的胡须里红星点点,而头上的布巾则有白烟袅袅,便奋不顾身的拍打火花,豪格用力地把她推到一边,正想要把脸埋进泥土里灭火时,袁德芳已提着一桶水由他头上浇下。

    有惊无险,豪格直瞪着凌苍苍。

    “唉!我就说了,我是个不祥之人,你看,这不就应验了吗?”

    袁德芳解开豪格的布巾,检查他的头,幸好只有轻微的烫伤,但是他的胡子却被烧得很难看。

    “我没事的。”豪格气归气,但是想到她刚才是用手帮他灭火,便很担心的走过去,硬拉起她藏在袖口里的手,“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现在你可明白,为什么我说不能嫁人了吧。”

    豪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笑话!这只是很寻常的意外而已。”接过袁德芳递给他的药膏,轻轻的抹在她的手心上。

    “唉!”凌苍苍悲天悯人的又叹口气。

    “这种小事也想吓倒我?我豪格岂是这么没用的人?你就等着当我的妃子吧!”

    “呃?妃子?”凌苍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他是皇族贵胄?疑惑的抬起头看他,这才发现他那半月头,“你……你不是汉人?!”她说着还张口结舌的向后退两步。

    看她的眼神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豪格大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大清朝的肃亲王,统领正黄、镶黄两旗。”他霸道的宣布,“告诉你,我要定你了!”

    第三章

    “可是豪格,你忘了你已经不再是亲王了。”袁德芳故意大声的说。

    豪格把袁德芳推到一边去,咬牙切齿的责问:“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