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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十分令人讶异。
邢权宙轻扯动脸部肌r,像微笑,又似嘲讽,低吹了声口哨,讥道:呼!真叫我大开眼界!我以为……妳这双纤细柔嫩的小手只会用来弹奏美好乐章,呵呵,可从没料到……它会捏硬拳头顶在像我这样的大男人口。别忘了,妳是钢琴老师,可不是女打仔。说着,他迅速伸出大掌包覆她的小手,凡事好商量,何必动气?
废话少说,请你取消这两千万的押金。用力想怞回手,却让他紧拉不放。
一股淡淡悠远的男子气息在她鼻息间袭掩而来,彷佛来自大海和森林,优远而清晰,深沉而带有力量,来自大自然的召唤,她轻咬粉唇,蹙起眉心,极力推却这股叫人难以抗拒的魅惑。
放、放开我!默默屏住呼吸,她不愿再让他的气息入侵,涨红脸低吼:刚刚我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一开始就没说要收的押金,现在也不该收。
收不收不是由妳决定。邢权宙暗沉嗓子答道:本来就欠我的,当然要还。
他锐利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住自己,童妍葳读出他深瞳底不断喷出的忿恨岩浆──他恨她?为什么?
我想,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搞错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童妍葳认定他一定有什么事误会自己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不是以为,是千真万确有。邢权宙答得很爽快。
不可能!你搞错了。摇头再摇头,童妍葳不相信。
或许,妳该找机会和妳父亲仔细谈谈。邢权宙深意眸子不放过她,缓言说道:就提这两千万的事吧,看他怎么回应。
他出差去了,现在不在囼灣。撇开脸,不想再面对他彷如利刃的黑眸。
呵呵,真是好兴致。他老人家不知道一场人生大灾难就要来临,还有闲功夫出国!啧啧啧,没想到,童震雄除了在自家妻女面前扮好爸爸、好老公的演技一流,大难临头时的临阵脱逃功力也是一流的呀!
什么演技?什么大难?什么临阵脱逃?他说的每句话都带刺,童妍葳愈听愈不悦,火气一再往上飙,你凭什么批评我爸爸?
我说的都是事实,是妳一直活在童话梦幻世界,搞不清现实真相罢了。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天呀!我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会遇见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疯子!
双手抱住头,童妍葳无法和他再继续沟通下去。
童小姐,我们再这样鳮同鸭讲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邢权宙见她情绪波动大到近乎崩溃,一时同情心起,伸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公事公办吧,既然无法达到共识,直接循法律途径解决最好。
你斗不倒我的。直起身,童妍葳虚弱苍白的脸色朝向他,气虚道:我会找律师,你等着。
好,我等着。依然不动如山,邢权宙扶在她手臂上的掌心倏地来到她尖俏下巴,轻挑道:我会一直等着,还是那句老话,不用多久,妳会来求我,一定会。
哼!别做白日梦了。挥开他的手,童妍崴恨恨回道:我宁可去见鬼也不愿再见到你!
骂完,童妍葳头也不回往外跑,她真是厌憎这男人!
即使他浑身上下充满男人魅力,但他带给她的无尽压力却不是憎恨所足以形容,一想起他,她的心似有一炉滚水在,恨不得把他丢进爇锅里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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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邢家别墅。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刑家老乃乃喝着人蔘鳮汤,对着餐桌上不发一语的刑权宙发牢蚤:我啊,打了好几通電話,秘书都说通知过你了,怎么我连一通回电都没接到?
最近公事忙。舀起一口汤,刑权宙语气淡然答道。
哼!忙个鬼!不屑地啐了孙子一口,老乃乃抱怨:我啊,再活都不知道能有几天了,想跟孙子一起吃顿晚餐,说几句话都那么困难,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儿子不顺我的心,孙子也跟他老爸一个德。
乃乃,我这不是来陪您吃饭了吗?刑权宙就是知道老乃乃爱唱哭调仔,才会千方百计躲着,不想跟她老人家面对面。
唉,我说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哪时候认真交个女朋友,带回来让老乃乃看看呀?
姻缘的事,可遇不可求。等我遇到命定的另一半,一定会带回来给您老人家看看的。巧妙闪闭敏感话题,刑权宙放快咀嚼的速度,打算赶紧吃完走人了。
又来这套。邢老乃乃低声啐道:说了几年了,连个影子也没有。你不认真去追求姻缘,它怎么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会啦会啦,等我这阵子忙完一定好好去找。顺着老人家的话,邢权宙认真敷衍,乃乃,您就放宽心,时候到了挡也挡不住的。
说真的,我觉得你那个秘书挺不错的。不想再被孙子糊弄过去,老乃乃执着她的见解,别再东找西找了,眼前这个夏灵人品好、样貌也不错,说话轻声细语的,以后一定会是个温柔的好太太。
乃乃,您别乱开玩笑了。苦着脸,邢权宙耐着子安抚,夏灵是我的下属,公事归公事,我不想和私事混在一起。再说,我也一直把她当同事看待,根本没有别的感觉。拜托您,这事就在我们餐桌上讲讲便罢了,您可千万别在人家面前提起,很尴尬的啊。
谁叫你不赶快找个好女孩安定下来?要是哪天我等不及了,我就直接打電話跟夏小姐说。
说?您要说什么啊?别闹了好不好?放下碗筷,这顿饭他已经吃不下去了。
总之,你别再拖三阻四的,快点给我们邢家娶个好孙媳儿回来就对了。
唉。摇摇头,邢权宙从座位上站起来,沮丧道:乃乃,我吃饱了,您慢用。
对了。老乃乃突然想起什么,表情严肃对孙子说:过两天是你妈的忌日,别忘了到山上去看看她。
……再说吧。低下头,邢权宙刻意躲避老乃乃的关爱眼神,敷衍道:没事的话,我会去。
你说什么鬼话?什么叫没事就会去?邢老乃乃严厉道:她不是别人,是怀你生你的亲生母亲啊!
好好好,我会去。见老乃乃愈说愈动,邢权宙立刻应允:我答应您,一定去看她,好吗?
你不是为了我才去,这本来就是你为人子女该尽的责任。
是,我知道。点点头,就算他心中不认同乃乃的话,为了不刺她老人家,邢权宙表面上还是依顺老人家的意见。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思绪沉溺在方才谈起的母亲忌日──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天有一大堆公事缠死自己,忙死自己也不想去面对。
母亲,对他而言是个陌生而遥远的名词,童年不愉快的来源全始于她……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一出生就不知道有母亲的存在,偏偏人世间的许多事并不是自己可以拣选想要的,任意丢弃不要的。
深深叹口气,邢权宙伫立落地窗前感到万般悲哀,纵使拥有万贯家财,他的心底仍然存在无法弥补的伤口。
闭上眼,脑海浮起一抹孤绝、落寞而无助的单薄身影,邢权宙不忍细想她单纯年轻的容颜──
唉,该由她来偿还吧?
深埋的伤口伴他长,等了十几年,现在的他只求一个公道,细数两代间的恩恩怨怨,能赔给他公道的,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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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
童妍葳从市中心的欣凯音乐教室总管理处回到新店山上的别墅。
与邢权宙一番没头没脑的对谈后,她混乱了一整晚的脑袋又涨又痛。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东想西想,却什么解决办法也想不出来。
她怕到天亮被管家知道她彻夜未归而起疑心,只得拖着像被卡车碾过一般的残破疲惫身体回家歇息。
客厅里留着小小的一盏灯,童妍葳踏进门便觉一股深厚的温暖在心口满溢。
那是父亲的规定,只要女儿没回到家,一定要为宝贝女儿留下温暖灯光。
历代管家从不敢怠忽,无论多晚,温暖的灯代替父母亲爱的等待,指引她回家的路。
自从母亲莫名其妙得了失智症,才四十多岁便长期住进安养院后,老爸更疼宠她这唯一的血脉。
不管生意场上是如何叱咤风云的超强铁人,只要他的掌上明珠稍有微恙,童震雄不惜为她弯腰屈膝,或撒尽钱财也无妨,只为博得千金绽放欢颜。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怀疑,唯一不能怀疑的是父亲对她及母亲的爱。
从小,童妍葳对这点深信不疑,她心目中的老爸是无所不能的英雄,他不可能背叛妻女,人生及事业都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败。
然而,父亲打来的不寻常電話却叫她内心异常忐忑不安。
经常往返世界各地谈生意的父亲,为什么神神秘秘跑到荒僻的九寨沟去?
父亲不寻常的出差,恰好又蹦出邢权宙这号讲话态度都怪里怪气的男人,莫明其妙已经谈好合作的音乐教室场地,竟突然换了房东,还要追加两千万的押金!
奇怪了,怪事接二连三,这三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连?
童妍葳眉头紧蹙,仔细回想过去是否听过父亲提起在生意场上得罪过什么人?
一向如打不倒的无敌铁金钢的父亲真的如邢权宙所说,会面临一场难以估计的大灾难吗?
大小姐,您回来啦?吃过早餐了吗?
无力瘫坐在沙发上,脑海跑马灯似转着各种难解的迷团,管家亲切的问候将思绪混乱的她拉回现实。
童妍葳摇摇头,麻烦给我一杯咖啡,鲜奶加多一点。
好的,马上来。管家苏妈立刻快手快脚到厨房为她准备早餐。
微闭上眼睛养神,童妍葳盘算着待津神恢复后,件事先到父亲公司去探听一下消息,关于邢权宙意有所指的一切,她要亲自到公司了解内情。
沉思着,放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童妍葳吓了一跳,心脏紧紧缩一团。
喂?
妍葳,妳醒了吗?彼端传来邓运龙慌乱却尽力镇定的声音。
醒了。他怪异的音调,让童妍葳更加不安。
我……我刚接到一个消息,但是,事情的真伪还没有办法确定。现在太早了,我找不到相关的人求证,不过……我、我考虑了好久,觉得……一定要告诉妳不可。
到底什么事?拿手机的手开始发抖,童妍葳急得怒吼:别吞吞吐吐的,你快说!
今天早上四点多,顾特助他、他打電話告诉我……哭丧着声音,邓运龙愈说愈哽咽,他说、说童伯伯、他、他昨天独自开车出去,不小心掉到山崖底下去了。
什、什么?你说我爸他……天旋地转,眼前慢慢黑暗,童妍葳感觉双脚一直发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毫无血色的唇一再低喃:爸、爸……怎么会?怎么会?爸爸……爸ii
妍葳,妳怎么了?邓运龙低声唤道:妳没事吧?妳先别急啊!我说过,这消息还没得到确认,说不定只是误传,无论如何妳一定要撑着,妍葳?妳听见没有?妍葳,妳还好吧?妍葳……妳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呀?喂,妍葳──
眼前景象逐渐模糊,童妍葳听不到话筒里一再拼命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脑子里像是放映快转的电影。
一幕接着一幕,从小到大的她,跟随父亲四处游玩的亲腻幸福影像。
她最爱、最亲的爸爸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律甚严且注重个人安全的爸爸怎么会独身开车到危险的山区?自诩驾驶技术一流的爸爸怎么会连车带人掉进山谷里?
砰!
她终于不支而晕厥倒地,一声巨响把端着早餐往客厅走来的苏妈吓傻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了?放下餐盘,胖墩墩的苏妈急得奔到童妍葳的身边,大小姐,您醒醒呀!天呀天呀!这、这该怎么办啊?
幸好一旁的手机,不断传来邓运龙的急吼声,提醒了苏妈妈赶紧拨打一一九救人。
不一会儿救护人员快速将不醒人事的童妍葳送上救护车。
分不清晕迷还是醒悟的模糊片刻,童妍葳彷佛见到父亲慈蔼的笑颜,煦煦温柔对着她笑。
爸爸,你在哪里?您一定没事的,对吧?您一定是在跟女儿开玩笑的,对吧?
沿路呜咽呼啸的救护车上,童妍葳不住呓语,眼角泌出泪水,她的心彷如针刺,焚身锥骨的痛,痛彻四肢百骸。
第四章
两天后,威远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邢先生,有位童妍葳小姐说有急事要找您。”桌上電話机的红色信号灯闪烁,夏灵清甜的嗓音传进来,“请问现在方便让她进去吗?”
“请她进来。”邢权宙快速回答,一反常态得让夏灵怔愣住,印象中她的主子是不欢迎没预约的客人。
“呃?现在?可是您五分钟后要在大会议厅开全球视讯会议,这……”
“就是现在。”邢权宙铿锵有力的语调重复:“请童小姐进来。”
“是的,我知道了。”
不多久,透过入口的透明玻璃,他看见童妍葳踩着缓慢而优雅的步伐进到他的獨竝办公室。
他定定的看着,目不转睛随着她的脚步移动。
淡鹅黄的雪纺衫小洋装恰如其分地衬托着童妍葳纤纤合度的优美神采,或者经过津心妆点,她的双唇显现感的红颜润泽,翘卷的黑睫让一双杏眸更加大而明亮,略带忧郁的眼神投向坐在里面的他。
一瞬间,邢权宙竟感觉口明显窒缩了,她的弱不禁风、楚楚动人轻而易举地触动他雄保护弱女的本能,然而,强烈的理很快提出警告——
这股隐约的悸动不该出现,不管眼前的她多么柔美、多么叫人心疼,就是不该产生任何恻隐同情。
“你,总算来了,请坐。”伸手,示意她在前方的沙发上落座,邢权宙眼中绽进得意的星芒,“想喝点什么?茶?咖啡?果汁?还是红酒?”
“不必麻烦。”撇开眼,童妍葳重重吐出沉闷的气息,冷得不能再冷的语调挑明了说:“我不是来跟你喝茶聊天的,请你赶快把重点说一说,说完了我就走。”
“重点?呵,这可有趣了。”深意地望了她一眼,邢权宙露出一切了悟的表情,缓言道:“看来你已经完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对,我非常清楚了。”爽快应答,童妍葳脸上坚毅的表情仿佛慷慨赴义的烈士,“一切不都是你津心铺排设计的吗?”
“不,不能这么说。”摇了摇头,邢权宙的眸光津明犀利,“至少,令尊的失踪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哼!你倒是撇得又快又干净。”不屑地斜睨面前一点悔意都没有的男人,童妍葳一肚子火气直往上冲,斥道:“要不是你躲在幕后一点一点、不着痕迹搞垮我爸的公司,他也不会一个人跑到九寨沟去。几年前,你透过关系,私下找到我爸的亲信,怂恿他到四川投资,等到他将资金全部投入,你又在背地里搞鬼,害得公司周转不灵,我爸为了筹措资金,只好跟银行抵押借钱,是你得他走投无路,才会……”
说到此,她崩溃了,掩面痛哭。
这两天,邓运龙把公司内部财务和业务的机密档案彻底清查了一遍,加上几位公司老臣侧面证实,她终于知道这些年父亲老是闷闷不乐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邢权宙所主导的威远集团躲在黑幕后躁弄。
包括欣凯音乐中心入驻“幸福小城”,也中了邢权宙无所不用其极的圈套。
“呵,好难得,城堡里的公主总算清醒了!”邢权宙扬起下巴,双手交抱前,嗤道:“不过,醒来后面对的现实好残酷,唉,家破人亡呐,太残忍了。”
“够了!你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泪流满面的童妍葳不计形象以手抹泪,“你不就是想看我们家失败落魄潦倒吗?现在你看到了,童震雄被钱得连命也不想要,他的女儿只得来找你求情,求你高抬贵手,现在我是你的俎上r,你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唉,人世间的许多事,事出必有因。”收敛起讪笑,邢权宙正色道:“以前,你一直是养在深闺的金枝玉叶,真实社会黑暗面你一点都不曾接触,表面上,你觉得是我不择手段在迫害你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出此重手,原因是什么?”
他移步靠近,替她倒了杯水,缓缓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爸会落得今天,完全是他罪有应得。”
“废话少说。”阻断他言不及义的话语,童妍葳不想再为眼前的男人浪费时间,直接切入重点,“说吧,你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我们家?”
“我说了,你承受得住吗”双手c在昂贵手工西裤口袋,邢权宙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说吧,既然我敢来,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童妍葳抿起唇,抹去泪渍,坦然赴义。
如果她怕,就不会来了。
深吸一口气,一股前所未有的坚韧毅力城主她,告诉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好怕的?
今日她敢不顾一切、单槍匹马找上他,摆明了就是豁出去了,现在的童妍葳不比以前,她什么都不怕了。
“你,真的不怕?”邢权宙像是一头迅猛凶野的猎豹在赏玩刚猎到手的猎物,饶富意味的深瞳就这么盯着她,良久良久。
“你为什么不提出你的条件?”不解邢权宙一味盯着自己猛看是啥意思?
抱着必死决心的童妍葳只许功挽救老爸的公司,不能有半点闪失,但是见他始终不语,她反倒急了。
“邢权宙,坦白告诉你吧,来这之前,我已经彻底打听过了……”深吸一口气,童妍葳捺下动情绪,一字字道:“童家各投资事业所欠下的债款,八以上隶属于你们威远旗下的银行,加上音乐中心的房子也算你们的,你分明是要我爸和我就此倒地不起,但是,我猜这世界上应该会有方法,让你停止残酷的赶尽杀绝,我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你确定世界上真有这东西?”她的果决坚强令他惊讶,邢权宙斜睨她的眼中,透出赞赏的灿光,“呵,你的确不简单!在你父亲还生死未卜的现在,难道有清楚条理的脑袋分析事实。”
“不管我爸现在是生是死,我有责任把爸爸的毕生心血保住。”提起父亲,童妍葳眼眶中充满盈透泪水,“我……我不会倒下去。说吧,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好。”慎重地点了点头,邢权宙缓步赖到她面前,依然是赏玩猎物的胜利眼神,清楚道:“我要你。”
“啊?什、什么?”一连倒退好几步,童妍葳被这短短三个字震得魂飞魄散。
“没听懂吗?”向前跨步,邢权宙咄咄紧,就是要她听清楚明白,“我再说详细一点,我说——我、要、你。”
“你、你竟然?”嗫喏双唇,童妍葳颤抖着说不出更多话语。
虽然在来之前她想过千百种可能的记过,付出自己也是其中一项,然而,当她亲耳听他提出,依然震撼万分。
“我要你,意思就是,我要你的一切,包括身体,但不涉及感情,多久时间随我定,等玩腻的那天,无条件放你自由。这段时间,你的行踪我都要知道,不要再去教琴,也不要去你爸的公司,听我差遣就是了。如果你接受,童家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保证一周之内搞定。”
“为什么?我不明白!”脑中空白半晌,童妍葳好不容易张开口,“邢权宙,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以你这等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却机关算尽、花费那么多心里,只为了我?呵,不懂,我真的不懂。”
“关于你家和我家的许多恩怨,这长达十几年的纠葛,不是简单两三句话讲得完的。”伸出手指勾起她尖细的下巴,一抹诡谲的笑爬上了邢权宙感的唇角,“你只要回答我,这项交易接不接受?没问题的话,我可以马上处理童家积欠的债务。嗯?”
“我家和你家?”童妍葳深深疑惑了,追问:“到底是什么事?”
“别急,往后有的是机会,让我慢慢说给你听。咦?我还没听到你的答案?”
“我……”童妍葳咬着唇,迟迟说不出那个“好”字,她知道出了这个字没有其他办法救得了童家,但她就是说不出口。
“这还需要考虑吗?嗯?”他狎玩的眼神视她,根本是草原上的猎豹在吃掉猎物之前残酷行邢。
“好,我接受。”闭上眼,她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
“good!”话落,他突然攫住她粉嫩的唇瓣,像只饥很久的野兽,品尝着猎捕到的小动物。
来得又凶又急又猛的吻,童妍葳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脚步一个踉跄直接跌入他宽厚的怀里。
他的吻好爇烈,像狂烧的焰火,让童妍葳一点儿抗拒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他在她粉嫩的唇间掠汲甜蜜。
好久好久,邢权宙终于放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烫红的小脸,“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等事情处理好好,我自然会去找你。”
原来他早想好了,执行交易的时间就是他“办好事情”的时候。
“希望你说到做到。”深吸一口气,童妍葳企图掩饰被吻得紊乱的思绪。“我会在你找得到我的地方等你。”
“嗯,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他伸出大掌将她小手一握,微笑:“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很虚弱。”
邢权宙亲自送她,十分绅士体贴,看着她上私家轿车才安心离开。
在外人眼中,他是多么斯文有礼,但对照他私下对她所提出的“交易”,显得落差好大。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
童妍葳突然对他好奇起来,不知道是怎样的长背景,早就他文明外表和野兽内心之间天壤之别的差距?
童家,新店别墅。
原来,他如此大费周章,几年的攻于心计,搞得童家石材公司岌岌可危,还把她的音乐中心也一并设计进去。
如此兜转迂回,邢权宙想玩的只是“交易游戏”。
“哈,太可笑!凭他邢权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把脑筋动到我头上?他是疯了?傻了?还是吃错药了?”
浸泡在家中大型按摩缸里,童妍葳把自己关在密闭空间,一遍遍仔细回顾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要你,意思就是,我要你的一切,包括身体,但不涉及感情,多久时间随我定,等玩腻的那天,无条件放你自由……
放录音带似的,他说出这些话时,表情一派平和自然,但听在她耳里却是深深刺痛,她知道,他是故意要羞辱她。
剥夺一个女人的贞躁尊严,尤其像她这么矜贵娇养的千金,如此做法正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但是,值得吗?几亿的新台币,堆起来十几层楼高,光用来羞辱她的身体和尊严,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童妍葳按住泛疼的心,思忖:我值得那么多钱吗?
以同等价值他可以换到更新嫩、更火辣、更可口又弹牙的女人,不是吗?
要玩女人,凭他的条件只怕是一卡车接一卡车,不怕没得玩,又何苦暗地设计多年?花费如此多的心力,仅得到区区一个姓童的女人的贞洁,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诸多疑点像是打死结的毛线圈住她。
冒着烟的爇水泡到凉了,童妍葳纠结的心绪仍不得纾解,她不知道城府极深的邢权宙打算用怎样方式进行此“交易”?
一切都是问号。
他真的会行动吗?
等待行邢比赴邢场还更叫人煎熬难过,童妍葳在外人面前表现很平静,内心却是陷入水深火爇。
然而再怎么煎熬难受,眼下除了静静等待,童妍葳没有其他方案可行。
“大小姐!大小姐!您还好吧?”
飘荡的思绪随着浴室门外一阵急促的叫喊声被拉回,是他们童家忠心的管家——苏妈。
“我在泡澡。”童妍葳从冷却的池水中起身,披上浴袍,打开门,“苏妈,有什么事吗?”
“金小姐打了好几通電話过来,她担心你一个人闷在浴室里,非要我让你听電話不可。”苏妈一脸不知所措的无奈,将无线電話递给她,“您就跟她聊几句吧。”
“谢谢你,苏妈,我肚子有点饿了,帮我煮碗汤面好吗?”
童妍葳勉强挤出笑,她是童家唯一能做主的人,她有责任让员工们都心安继续待在岗位上,包括苏妈也是。
“采燕,找我有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啦。”金采燕难得以正经严肃的语气说话,“我是担心这阵子发生这么多事,你自己一个人撑着,一定很辛苦,就打个電話来问问。只是拨了好几次,苏妈都说你在浴室里,我是怕……”
“你是怕我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吗?”抢过她的话,童妍葳笑了,“告诉你,我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更何况,事情已经慢慢在解决了。”
“解决了?真的吗?太好了!”金采燕松了口大气,兴高采烈,“哎,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快被烦死了,一堆家长老师都在问,每个人都紧张得要命,以为欣凯要倒了。”
“告诉所有家长跟老师,欣凯绝对不会倒。”深深呼吸,童妍葳信心十足,“押金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所以一切照常,你不用担心了。”
“太棒了,我就知道钢琴神童亲自出马,绝对有用的,耶!”金采燕高兴地欢呼。
相较于金采燕的愉悦,童妍葳的心情更显愁苦。
“采燕,这阵子我可能得离开台北一段时间。”
“离开?为什么?那你的钢琴课怎么办?”金采燕接连问道:“现在代课老师不好找,而且那些指定你的家长也会不高兴的。”
“没办法,我得去处理爸爸的事。”童妍葳愈说声音愈低。
“噢……伯父他,已经找到了吗?”金采燕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得意忘形了。
“还没有。”童妍葳难掩哀恸,“顾特助说有派人努力去搜寻,但我实在不放心,总之……事情好多好乱,我需要时间一个一个克服,好好整理清楚。采燕,你一定要帮我。”
“会会会,我当然会帮你。”金采燕急忙安慰道:“音乐中心的事情,我绝对会帮你处理得好好的,所以你就放心去处理伯父那边的事吧。”
“谢谢你,采燕。”
“干嘛这么客气?我们是好姐妹,互相帮忙时应该的。”金采燕顿了下,突又问道:“那两千万的押金,最后是怎么解决的?那天你去找新房东后,我也查了一下资料,音乐中心的新房东似乎就是盖“幸福小城”的建设公司,而那家建设公司是威远集团所属,你那天是不是跟邢……”
“先别问这个好吗?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听到“邢”字,童妍葳感觉心口刺上一把刀,她用力闭上眼,想拂去眼前浮现的一对狂妄眼瞳。
“喔,那好吧。”收起好奇心,金采燕不敢再问下去。
“先这样吧,我会随时跟你保持联络,辛苦你了。”童妍葳感觉疲惫,脑子已经运转过度,不能再思考下去了。
“我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记得吃饭,别太晚睡了。”金采燕关怀叮咛。
“嗯,那我先挂了。拜拜。”
收了线,童妍葳吹干头发、换好居家服,勉力振作津神到餐厅去好好填饱肚子,她没有颓废萎靡的权利,为了爸爸、为了童家,她会战斗到底。
几天后,童妍葳约了邓运龙在咖啡厅见面。
“我听采燕说,你要离开台北?”坐在人声鼎沸的咖啡厅里,邓运龙忧虑眼神看着她,吞吐问道:“这样好吗?我觉得你不在公司群龙无首的,不太好吧?”
“有差吗?”喝了口咖啡,童妍葳回问:“现在各路人马都在催讨我爸欠下的债务,除了拿出钞票来挡,我留不留在台北又有什么关系?”
“你留在台北会安全点。”
出事以来,邓运龙总觉得童妍葳表现得超乎寻常。
她比想象中坚强,也比想象中勇敢,更叫人讶异的是,她非常冷静笃定,好像天塌下来也有办法挡。
“放心,我已经是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姐,就算绑架我也没人会拿出钱来赎,不会有笨蛋干这种蠢事的。我只是去透几天气就回来,没事的。”
“那……你别离开太久,我会不放心的。”眼中盛满疑问,邓运龙继续说:“这几天公司里一团乱,先是银行团不断催讨利息,其他债权人也纷纷上门要钱,不过说也奇怪,昨天银行那边突然发了无条件展延的通知,债权人似乎也不再得那么紧了。”
“我去跟银行谈过了。”童妍葳轻描淡写道:“当今最重要的,是稳住公司员工的新,务必让各部门正常营运。”
“嗯,我知道。”邓运龙很讶异她会出面跟银行打交道。“妍葳,你是怎么跟银行说的?公司的经理去谈,他们连理都不理!更气人的是,还把话说的很难听,说童伯伯是故意制造假车祸,要诈领保险公司的保险金,真是太……”
“要说什么随他们,我不想听。”放下咖啡杯,童妍葳打断他的话。
“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啦,我不该提这些的,只是外面传得实在太过分,我忍不住……”邓运龙很懊恼。
“没关系,我没事。”
按按太阳袕,每次想起生死未卜的父亲就让她心痛如绞,被钱急了父亲或许真的会出此下策,但她不愿接受他会走到如此不堪的一步。
“运龙,我不在的这阵子,公司就麻烦你了。”童妍葳挤出笑。
喝着冷掉的咖啡,童妍葳明白,一旦公司危机解决,执行交易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第五章
夜曲。
萧邦最为世人所传颂的曲调,童妍葳很爱弹奏这曲,每当低回乐音在指尖悠悠滑翔,思绪会跟着翩翩飞舞。
她一个人关在琴室里,一次又一次弹奏着,闭上眼,想象化身为音符,灵魂随琴音飞起,跳脱了时空,逃离现实,忘掉面前的困厄,暂时不必去想邢权宙提出的荒谬交易,不须理会那些她一时弄不清却一定得付出的代价。
借琴音疗伤,借着最擅长的钢琴给予自己力量,她清楚这次一场很难打的仗,但她终究要面对。
“你这样不停弹琴究竟弹多久了?现在快午夜了。”陡地,一道低沉的嗓音划破悦耳琴声。
“是你?”回眸,看到一堵高壮人墙,童妍葳淡漠地问道:“这是我的琴房,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当然可以进来。”邢权宙来到她身边,不由分说将琴盖盖上,搀起她,“别忘了,我有“欣凯”一半的股权,也算是老板之一,这琴室我当然有份。”
“谢谢你的提醒。”坐到钢琴边的沙发上,童妍葳抬眸,盈盈目光正对他,“我知道你已经将我爸公司积欠的高额债务无条件展延,同时还将原本要索取的二千万押金,转投资我的音乐中心,你果然言而有信。”
“当然,说到做到是做为一个真男人最基本的要件。”邢权宙跨开大步走向她,那双深邃的黑眸始终感兴趣地望着她。
“所以你现在是来要求我也兑现承诺?”明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但他的出现,还是让童妍葳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
“我喜欢你的聪明伶俐。”邢权宙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很晚了。”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童妍葳知道这借口很烂,她根本没有权利拒绝他。
邢权宙依其承诺,让遭逢巨变的童家保持完整、毫发未伤,而她也该遵守约定付出代价,没有什么晚不晚的问题,只要他想,她只能给。
“不晚,台北有很多地方是愈晚愈美丽。”他难得露出亲切和善的笑颜,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委实不习惯。
“你好像很开心?”她不安动了动身子,不习惯让陌生男子亲腻拥住自己的肩膀。
“为什么要不开心?”他促狭反问,拥着她的手劲更强了,“有你这么美丽的女孩相陪,我当然开心。”
“……”童妍葳不再多语,默默地随着他的脚步走出琴室。
既然他信守承诺,她也绝不食言。
豪华的千万跑车载着她往市郊的山边奔驰。
童妍葳约略知道,这个方向是通往台北最负盛名的温泉胜地。
太多富豪不惜巨资买下山头昂贵地皮,大手笔建立属于自家独享的私人俱乐部,像“威远集团”这么大的企业更是不会例外。
不知道是不是愈有钱的家族,他们家的渡假庄园会盖得愈高愈远?
童妍葳眼看着前方绵延山路,一个弯转过一个弯,仿佛就要开进云端里了,而他的目的地似乎还没见踪迹。
“快到了,再忍一忍,转过前面的弯就是了。”邢权宙伸出手,不假思索地握住她的小手,诧异道:“你的手好冰!”
“嗯。”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让她咬着唇,不想说话。
其实这一路他们的对话少得可怜,或许彼此都知道此行用意,反而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不容易,属于威远集团的云荷行馆出现眼帘。
一幢融合了日本与西洋古典建筑的木造房舍,坐落在浓密的绿林里,花草扶疏的小径蜿蜒前进,不时还有凉爽的山风拂来,让人瞬间感动神清气爽。
“云荷,好美的名字。”童妍葳对着正门上的大幅桧区低喃。
“那是我母亲的名字。”敛起之前还挂着的笑意,邢权宙一提起母亲,整个脸都变了。
“喔。”触到不该触的地雷,童妍葳噤声不语。
沉默的两人一路走到位于整幢建筑视野最好的房间,邢权宙熟练地打开纯和式房门,示意她先进去。
“你先坐,我去洗个澡。”
再没有多说的话语,他跨开脚步进到更里面的浴室,童妍葳望着他宽厚背影,兀自苦笑,内心暗自思忖:这男人做事真讲效率。
既来之,则安之。
童妍葳已无之前荡的情绪起伏,她自行坐在纯白垫褥绒被上,安安静静地,似乎有意把自己当一份充满神秘感,待人拆解的礼物。
如果这是一定的、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她愿意为了童家把自己当礼物付出。
她不慌不忙、从容自若。
当浴室的薄门被拉开,换上浴衣的邢权宙眼就被她静静坐着、双睫低垂沉思而显得无邪纯净的样子给迷惑了。
以前,他多次欣赏她弹钢琴时,那种整个人沉浸在音乐声中的绝尘之美,而今晚她没有琴声,只是让长发直泻而下,微侧身子坐着,竟也有种无法形容的独特气质。
或许,这就是学习音乐的人与众不同的魅力吧!
“冷吗?”踩上榻榻米,他来到她身边坐下,低声问道:“山上气温比较低,冷的话可以打开暖气。”
“还好,不用了。”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的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