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做这样的事,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么?”
谢元森笑了起来,没想到他大哥居然能说出“亲者痛,仇者快”这句话来。“谁是亲者,谁是仇者?”
谢元森说:“别的人对你来说是都是仇人,可是我总是你大哥吧。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吧?你报复爸爸和唐七巧,把我也连累进去了。我跟着爸爸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贱女人卖我们的店子,我凭什么吃这个亏啊!”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谢元淼脸色顿时冷若寒霜,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谢元森抓住谢元淼的胳膊:“你是什么意思?”
谢元淼看着谢元森的眼睛:“这就是你当初知情不报的下场!你知道唐七巧是个什么货色?当初谢元表是怎么死的?别人的传言你都不知道吗?”唐七巧人尽可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初据说就是大着肚子嫁给老实巴交的谢元表的,谢元表根本驾驭不了唐七巧,新婚不到一年,唐七巧就给谢元表戴了无数顶绿帽子。没过几年,谢元表就死在外头了,说是淹死在东莞的东江。唐七巧后来不知道怎么又从东莞跑到了广州,然后成功地勾搭上了谢应宗。
但是自从黄美云死了之后,便陆陆续续出现传言,说谢元表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唐七巧和她的奸夫灌醉了谢元表,将他领到江边失足淹死的。当然那个奸夫不是谢应宗,那会儿谢应宗还没跟唐七巧勾搭上呢。事情过去太久,没有证据,谢元表的家人也就无法拿唐七巧怎么样。谢元淼想到当初让弟弟妹妹去广州和唐七巧生活过一段时间,幸亏只受了点虐待,好歹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现在想来不由得一阵后怕。
谢元森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元淼说:“谢应宗与狼共枕,还以为自己找了个宝贝呢,结果找了个披着羊皮的狼。嘿嘿,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我是信了。”
谢元森说:“这店是我和爸爸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难道就这么白白便宜她了?”
谢元淼摇摇头说:“你想从唐七巧手里讨得好处,无异于与虎谋皮,算了吧,带着老婆孩子,离这个女人远远的。她那个店子要卖多少钱?”
谢元森说:“她要五十万。”
“你要是拿得出来,你就买咯,拿不出来,就算了吧。”
谢元森的目光落在地上,喃喃地说:“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卖店子,店里有我看着,赚的钱她照样拿,为什么非要卖了呢?”店子就是个会下蛋的金母鸡,唐七巧为什么要卖了呢,他想不通。
谢元淼看着谢元森,心里说,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会给谢应宗那老家伙守节?她现在要把一切能卖的东西卖掉,然后摆脱谢应宗,去找下一个冤大头。
谢元淼看着大哥:“没别的事我就走了,我还没吃午饭呢。”
谢元森半晌没有答话,谢元淼也没等他,拉着谢元焱去食堂了。
第44章 意外
谢元森最后到底有没有买下那个店子,谢元淼不知道,反正谢元森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他也懒得去理会,狗咬狗,一嘴毛,随他们自己去折腾。
他唯一关心的是,郑世钧和凯文爽约了,他们整个周末都没有出现。谢元淼心里有些怪异,郑世钧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人,平时没有打招呼,也会突然跑到学校来找他,这次说了要过来的,居然没有出现,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会不会出事了?谢元淼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到了周日的晚上,谢元淼终于按捺不住担忧,给郑世钧拨了个电话,这是他次给他打电话。
铃声响了四五声之后,才有人接起来:“您好,这里是郑宅,请问您是哪里?”
不是郑世钧的声音,谢元淼问:“请问郑先生在吗?”
“您找哪位郑先生?”
谢元淼觉得这人真磨叽,自己打的是郑世钧的手机,又不是家里座机,还能找哪位郑先生呢,只好耐着性子说:“郑世钧先生。”
对方说:“哦,少爷现在在国外,请问您是哪位?”
谢元淼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人是没事,临时有事出去了,刚想挂电话,又多问了一句:“那凯文在家吗?”
“小少爷也跟着郑先生出国去了。”
谢元淼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对方反问:“您是哪位?”警戒心还非常强。
谢元淼想了想,便说:“是这样的,我是郑先生的朋友,昨天约好了郑先生和凯文在广州见面的,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事,这才打电话来问一声。”
对方这才说:“郑先生昨天早上得到紧急通知,临时改了行程,带着小少爷去法国了。”
谢元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挂了电话。看样子真是临时出急事了,不然怎么都会打电话通知自己一声的。究竟出了什么急事呢,手机都没来得及带走。
第二天是周一,谢元淼发现股市有小小的波动,他买的那支股票有小幅度的下降,他没有犹豫,直接抛了,赚了一千四百块。留了一千块出来,余下的钱都买了另一支看好很久的股票,那支股票曾经有过大起大落,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趋于低谷平稳状态,只有极小幅度的上涨。谢元淼知道这样一支股票,若是不赚,那肯定也是不会赔的。
郑世钧依旧没有音讯,谢元淼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记挂那对父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是生意上的急事,没必要将凯文也带走。
一直等到周四,谢元淼晚上没有家教,系里也没活动,就在宿舍陪着弟弟学习。谢元焱这两年到处转学,谢元淼担心他没法适应这种变化,没想到元焱如同开了窍似的,不管到哪里,学习都能跟得上。这来广州上了一个月的学,就已经把粤语学得七七八八了,学习成绩也跟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差不多,很让谢元淼放心。
“哥,凯文怎么说来又不来了呢?”谢元焱做完作业,翻出谢元淼给他在图书馆借的书看。
谢元淼看了一眼弟弟,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便说:“临时有事吧,不然不会爽约。”
“哦,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谢元焱又补充了一句。
谢元淼心里咯噔一下,连元焱也这么想么,他摇摇头:“不会吧。”
正说着,电话响了,谢元淼看着电话,宿舍里就他们兄弟俩,另外三个同学都去网吧打游戏去了。他抓起话筒:“喂,你好!”
“元淼?”一个疲惫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若不是这声名字,谢元淼还真没听出来是郑世钧的声音。
“是我,老板。”谢元淼答了一声。
郑世钧许久没有出声。谢元淼等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问:“老板,你还好吗?”
郑世钧终于叹了口气:“有些累。对不起,临时出了点事,没能来赴约。”
谢元淼相信郑世钧是真累了,他能从那声叹息中听出发自郑世钧骨子里的疲惫:“没有关系。累了就休息一下,睡一觉就好了。凯文还好吗?”
郑世钧突然吸了一下鼻子:“他也累坏了。”许久后又补充一句,“哭累的。”
谢元淼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凯文怎么了?”
郑世钧许久都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要怎么开口,就在谢元淼以为电话都断了的时候,听见那头突然说:“凯文妈妈去世了。”声音非常低,低到谢元淼几乎以为自己没有听见这句话。
谢元淼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非常抱歉,请节哀顺变。凯文睡了吗?”
“嗯。”
谢元淼努力回想起自己见到过的那个女子,没有任何印象了,郑世钧几乎不提起她,最近一次知道她的消息,好像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在自己家里,她给郑世钧打电话。他一直很抗拒自己去掺和郑世钧的家事,所以都没有去深究过,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这个女人应该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郑世钧不是一个好丈夫,他甚至打过自己的主意,这说明他试图背叛,或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经背叛过了。回想一下郑世钧当时打电话说的那些话,似乎不太像夫妻的交流,倒像是朋友间的聊天。不过人家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也干预不了。
谢元淼此刻对郑世钧有些莫名的抗拒,但是他似乎又非常伤心非常疲惫,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正不知道怎么跟郑世钧说,突然听见郑世钧说:“元淼,对不起,让你也知道这些伤心事。我现在非常疲惫,等我休息好,我再来看你和元焱,再见。”
郑世钧将电话挂了,谢元淼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无论如何,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从道义上,他可以谴责郑世钧,但是作为朋友,如果仅从自己的主观意志去谴责他,似乎又有点太过分了。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谢元淼这么对自己说。
谢元焱看着哥哥打电话,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说什么,好不容易等挂了电话,急忙问:“哥,发生什么事了?”
谢元淼看着弟弟,说:“凯文妈妈去世了。”
“啊?!”谢元焱吃了一大惊,“这太意外了,凯文才多大啊。”
谢元淼走到元焱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很小,还不到六岁。”
“多可怜啊。”元焱这孩子心地特别善良,似乎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才八岁,就失去了母亲,同时还失去了父爱。
谢元淼轻轻叹了口气:“凯文至少还有一个好爸爸。”
谢元焱低下头,这一点他确实非常羡慕凯文,可是也掩盖不了凯文失去妈妈的事实,以后他见到凯文,一定会对凯文非常非常好的。“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凯文?”
“我不知道,凯文和他爸爸都很伤心,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广州。”谢元淼叹了口气。
谢元淼发现自己之前抛售的那支股票一直在小幅度下跌,而自己现在买的这支股票却在小幅度上涨,他觉得这件事要是能有个人分享一下就好了,可是那个关心自己炒股的人却不在,估计他近期也没有心情来关注自己的股票。
但是周六的时候,谢元淼却看到了郑世钧,他这天有任务在身,外联部给他派发了任务,让他去为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拉赞助,谢元淼和其他同学约好了在学生会汇合,刚出了宿舍大门,便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车停在宿舍门口。谢元淼看了一眼,确实是郑世钧的汽车,他走过去,车窗放下了,郑世钧戴着黑色墨镜,也不摘下来:“元淼,上车。”
谢元淼愣了一下,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郑世钧一如既往地提醒:“系好安全带。”
声音却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和煦,谢元淼依言系上安全带,郑世钧踩下油门,车子往校外开去。谢元淼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约,赶紧叫了一声:“等等,老板,我跟同学还有约,今天我们部里有活动。”
郑世钧说:“请个假吧。今天陪陪我。”
谢元淼想说,那你也得放我下去请假啊。
郑世钧递过来一个手机:“打个电话吧。”
谢元淼只好拿出电话本来拨电话,请好假,将手机递还给郑世钧:“你没有带凯文来吗?”
郑世钧避而不答:“你应该买个行动电话。”
谢元淼看着郑世钧:“等我这支股票赚到钱了再买。”
郑世钧没有做声。谢元淼转过脸看着他,他的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茬子,嘴唇似乎有点干,脸上皮肤似乎也不怎么好,眼睛被墨镜遮住了,看不出有没有异常。只好又问了一句:“凯文呢?”这样的情况,他不应该放下凯文才对。
“在香港,我妈看着。”郑世钧简短地答。
“为什么?”
郑世钧说:“凯文在怪我,不该让他妈咪去法国。”
谢元淼有些诧异,凯文那么小,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吗?不过他也有点介意这个问题:“你太太为什么会去法国,好像去年过年的时候就去了对吧?”
郑世钧说:“她的爱人在法国,所以她在那里。”
“!”谢元淼猛地转过头看着郑世钧,那句话从郑世钧嘴里说出来,就如同说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可是人家明明说的是自己的老婆,他老婆的爱人不是他,仿佛是件很正常的事一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