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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节
    当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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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苹果脸的小崽子,面对着这样的李纯,他下不去手。

    所以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p股,他心中那一丛小火苗,摇摇曳曳的熄灭了下去:“儿子,想没想干爹?”

    李纯垂了脑袋,实心实意的小声答道:“干爹,我一直想着您呢。那天夜里我没赶上船,回去之后哭了好几天。”

    “哭什么?”

    李纯摸索着轻轻握住了陆雪征的手:“我……我害怕。”

    陆雪征笑道:“现在不怕了吧?”

    李纯想起李绍文对自己的种种关怀,脸更红了。迟迟疑疑的摇了摇头——李绍文自然是能够保护他,也的确是保护了他,但在他那一颗惊弓之鸟的小心灵中,似乎总是干爹更强大一些。回想起前夕今夕种种往事,他忽然不由自主的眼圈一红,怪委屈的掉下了眼泪:“戴哥当时还保密,也不告诉我您的去向。我想找您都没地方找去。”

    陆雪征听到“戴哥”二字,不由得暗叹一声,抬手为他擦了眼泪:“你大哥哥是个什么下场?”

    李纯吸了吸鼻子,哼唧着做出回答:“砍脑袋了,脑袋在电线杆子上挂了好几天。”

    陆雪征听闻此言,神色不动,只缓缓一点头。

    哭天抹泪的、大小伙子似的李纯,让陆雪征想哄都没法哄——实在是看不惯。要是金小丰在他面前忽然嚎了一场,他似乎还不会这样别扭,反正金小丰从小就没孩子样,仿佛生下来便是一只会斗殴打架的野兽,从来不曾天真无邪过。

    看不惯,就先不看,他现在没有那种闲工夫去调理小干儿子。起身掏出手帕为李纯擦了擦涕泪,他把手帕掖到对方手里,口中吩咐道:“好了,儿子,别哭了。去给干爹端洗脸水过来,干爹今天在这儿过一天,夜里就要回码头啦。”

    然后他低头对着李纯一笑:“过几天再回来,带着金小丰,再回来就不走了。”

    李纯闷声闷气的答应了,看出干爹对自己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便转身出门,去张罗热水毛巾。而陆雪征信步走出,就见院内青砖铺地,十分洁净,他当年的宠儿、大灰猫,在屋檐下懒洋洋的仰卧睡觉,竟是摊着四个爪子露出肚皮,大粗尾巴拖了老长,也不像个猫,倒如同一只惫懒的看门狗一般。

    陆雪征背了手,弯腰盯着它看了半天,越看,两道眉毛皱的越紧,最后就面如苦瓜,心想这是那里来的怪物?我的小灰灰哪里去了?

    陆雪征在李宅消磨了一天的光y,入夜之后,李绍文亲自开车,一路把他送去了塘沽码头。目送陆雪征上船之后,李绍文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干爹会把李纯带走,有心当面去向干爹讨要李纯,又有些不大敢。这一整天,他一眼都没有多看李纯,只怕露出端倪,惹恼干爹,然而察言观色的伺候下来,他发现干爹似乎对李纯并没有什么想法,心中便是一阵暗喜。

    李纯这两年的变化的确很大,干爹若是因此对他失了兴趣,那也正常。李绍文实在是看上李纯了,能从干爹那里捡个剩,也很欢喜。

    再说陆雪征算准时间回到船上,正是没有耽误正事。从热河运过来的烟土板子被慎重包裹好了,趁夜由苦力脚夫搬运上船;这是蒋振云要在返航时携带的私货,与船上经理无关,船长水手也不管此事,陆雪征便得亲自压阵,起个过目监督的作用。

    这是一艘大货轮,往返一趟,成本颇高,故而必要尽量的载货。陆雪征感念蒋振云对自己的种种善待,所以恪尽职守,亲自指挥苦力放置烟土;如此忙碌片刻,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自己往昔的种种事迹,便有些打怵,只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再妨了蒋振云这样一笔大财。思及至此,他连忙退到暗处,不肯再去指手划脚。

    这一夜过去,船上货物已经装载了一半,另有从张家口过来的一批烟土,却是要到明日下午才能上船。陆雪征自知身份敏感,不肯招惹是非,所以日夜只在船中起居,轻易不肯上岸。

    货轮在塘沽码头停泊了四日三夜,时间已然不短;在这天傍晚将近天黑的时候,烟土尽数装运完毕,货轮便要起锚出海。白天风平浪静,可是一到了夜间,不知怎的,却是起了风;陆雪征闲来无事站在甲板上,背着海风眺望码头情景,就见前方灯光点点,虽是少了往来穿梭的忙碌脚夫,但是也未完全平静,低低的仍旧有些小小喧哗。陆雪征单手托住小狸猫,心中一时想起戴国章,一时想起叶崇义,又回忆起自己当初在这天津卫里卖命发迹,其间经过的种种艰险,不禁百感交集,忍不住就长叹了一声。

    叹过之后,倒也罢了。他向来只有在吃饱喝足、无忧无虑的时候,才有心思去伤春悲秋。如今这个时候,他在天津的势力大受损失,一位劲敌该死不死的又蛰伏下去,让他想报仇都难以下手;加之他虽不是什么纵横捭阖的政坛人物,但是看到国土沦丧,无日收复,也觉得心情沉重。

    正在这时,货轮鸣起了汽笛声音,那声音轰鸣悠长,几乎震荡了天地夜色。陆雪征放眼望去,却见一辆黑色汽车利剑一般飞速驶过岸上小路,猛然刹在了栈桥之前;而船上船长一路狂奔跑下,通过栈桥拉开车门,迎出了一位长袍马褂的高个男子。大黑天的,那男子还带着白色凉帽和墨镜,身边又跟了两名随从。和船长短暂交谈了两句后,那几人拔腿通过栈桥,一路快步走向货轮。

    船长是很焦急的,一边疾走一边抬腕看表,及至跳上甲板,他不顾手下船员水手,径直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陆雪征。

    “顾哥!”他气喘吁吁的冲到陆雪征面前,侧身一指身边赶上来的那名男子:“这位先生要搭船到烟台,夜里求您照应着点。”随即他上前一步,又对陆雪征低声耳语道:“上面老头子的朋友,老板不得不带。”

    陆雪征没理船长,只是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那名男子。而对方迎着陆雪征的目光,抬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剑眉凤目的面孔来。

    两方相视而笑,笑里藏刀。李继安意味深长的向他一点头,又转向船长说道:“巧得很,我们可是一对老相识啊!”

    船长愣了一下,随即发笑:“哎哟,那更好了。”

    陆雪征对着旁边舱门一伸手,温和的轻声说道:“这里风大,请进去坐。”

    李继安目光如刀,锐利异常的在陆雪征脸上横劈一记,随即也伸出手去,礼数周全一躬身:“你先请。”

    陆雪征微微一笑,率先向那舱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弯下腰,放跑了手中的小狸猫。

    一百、大浪滔天

    陆雪征所在的这一间船舱,十分狭窄,顶棚上吊下一只电灯泡,闪闪烁烁的摇曳了昏黄灯光。舱内靠着板壁摆放了一张小床,除此之外,便是固定在舷窗下的一副桌椅。

    此时货轮已开,李继安随着陆雪征进入舱内,身边的两名随从却是门神一般的在外守住了门口。舱门一关,室内就只剩下了陆雪征与李继安两个人。

    陆雪征在床边坐了,又自顾自的拎起暖水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水杯坐在床尾,他很舒适的侧身倚靠了板壁,同时肆无忌惮的打量了李继安,开动脑筋思索着如何弄死对方。

    李继安从头到脚的扫了他一眼,随即隔着舷窗下的小桌子,他一p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摘下头上白色软帽,他挺直身体扭了扭脖子,然后抬起双手,很精心的向后拢了拢乌黑短发——短发上了生发油,乌油油的甚是体面。

    “围攻是不行的……”陆雪征默默的想,打手们吃的是蒋振云的饭,不是他陆雪征的人马;虽然平日全听他的调度,但是一旦动了真格,想必还是指望不上。

    这时,李继安解开马褂纽扣,起身将其脱下,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板壁上的衣帽钩上。迈步走到陆雪征面前,他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一把,而后压低声音笑问道:“我说,这两年你疯到哪里去了?”

    陆雪征听了这种野调无腔的粗俗言语,也不动气,仰起脸平静的答道:“我流年不利,不得不走;李团长是正兴盛的人物,怎么也鬼鬼祟祟的疯出了天津?”

    李继安对他一摊双手:“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此言未完,两人之间银光一闪,却是陆雪征从腰间抽出匕首,右手握刀狠狠扎向了李继安的肚腹。李继安脸上满不在乎,其实早有防备,这时便骤然出了左手,一把攥住陆雪征的右腕用力捏下,竟是打了要废他关节的主意。陆雪征见势不妙,当即松手,同时左手在下接住匕首,顺势继续捅向对方。李继安下意识的弯腰一避,右手伸出两指夹住刀身。陆雪征这边刚刚从他的左手中费力抽出手腕,那边就听手中匕首发出一声异响,低头一瞧,却是李继安生生掰断了匕首刀身!

    陆雪征手上功夫本就不强,若是单凭拳头,他在金小丰面前都难有取胜可能,何况如今面对的敌人乃是李继安。一跃而起近李继安,他抬起膝盖便要杵向对方肋下,然而李继安竭尽全力一拳砸下他的大腿,随即后退两大步,抬手按住了门板,恶狠狠的盯着陆雪征说道:“还他妈的和我来这一套——信不信我推开房门,嚷到全船都来看热闹?”

    陆雪征站在床前,听闻此言,倒是生出了顾忌——在蒋振云的货轮上闹明杀,杀的还是蒋振云上面老头子的朋友,这种事情,做是能做,但是不好。

    于是他丢下手中的半截匕首,用脚向后踢到床下,然后坐回原位,又捧起了那只热水杯。

    李继安瞪着陆雪征,瞪了半晌,冷笑一声,重新在那桌后座位上坐下来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对你一片好意,你跟老子动刀?”

    他怒,陆雪征不怒。陆雪征心平气和的告诉他:“李团长,叶崇义死了,我这心里很过不去这个坎儿。”

    说到这里,他低头喝了一口热水,继续说道:“这笔账,我要找你来算,你逃不脱。”

    李继安侧身靠了板壁,又一掀长袍下摆,满不在乎的翘起了二郎腿:“我看你是个人物,对你一直是好汉敬好汉,英雄惜英雄。你怎么的?你要为了个兔子和我拼出你死我活来?真他妈的不是大丈夫!我对你讲,在我李某人的眼里,向来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除了正妻不能让,你就是看上我过了门的小老婆了,我都能让出来送给你!况且一只兔子,那算个p啊!”

    陆雪征沉着脸说道:“李团长,你我志不同道不合,不是一对知音。我不讲什么手足衣服,我只知道你毁了我的人。”

    他对着李继安摇了摇头:“这不行。”

    李继安把手肘支在了桌面上,向陆雪征微微探过了身去,一字一句的清晰问道:“不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陆雪征歪过头去,把脑袋抵在了板壁上,慢悠悠的答道:“李团长,拭目以待吧!”

    李继安皮笑r不笑的“哼”了一声,伸手一指陆雪征:“好,好,我等着你!”

    陆雪征似睡非睡的半闭了眼睛,心里盘算着等到货轮在青岛停泊,自己就立刻上岸向天津发去电报,先让李绍文那边派人到烟台盯住李继安的行踪。此刻这种情形,实在是不好下手,大海茫茫的,连个事毕逃跑的可能都没有。不动声色的做了两个深呼吸,他提醒自己越是处在非常时刻,越要镇定情绪。

    顶棚上的小电灯泡摇摇晃晃,外间隐隐传来言谈走动的声音,那是晚睡的水手在甲板上消遣。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已到了午夜时分。李继安倚着桌子换了个坐姿,偶尔放出目光窥视陆雪征的动静——他不能静等着陆雪征来杀自己,等天亮到了烟台,必会有心腹部下前来迎接,他决定到时耍横用强,绑也要把陆雪征绑下船去。待到上了岸,旁的不管,先砸断对方的双腿。对待这样的亡命之徒,根本无须客气!

    腰上手枪硌的他怪难受的,起身在那狭窄空地上来回走了两步,他扭头又望向了陆雪征。陆雪征长胳膊长腿的坐在小床上,侧身依靠着板壁,微微低了头,肯定是没睡。

    李继安低下头,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的腕子。

    两边手腕上各有一道疤痕,乃是陆雪征留下的杰作。他在拳脚上向来不吃亏,只在陆雪征这里被压下一头。若是凭着实力单打独斗,恐怕他如今仍旧不是对方的对手——不过他凭什么要去单打独斗呢?能赢就好,单打独斗又漂亮在哪里?

    但是话说回来,他只是忌惮陆雪征的腿上功夫。上次在汽车里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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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那是因为他被皮带绑在了座位上。

    所以他再次瞟向了陆雪征那两条腿,同时想象了自己抄起铁棒,将其一举砸断的盛况!

    船舱内太安静了,李继安忽然感到了无比的寂寞。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他出言唤道:“哎,别装睡了!”

    陆雪征抬起头来,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李继安捕捉到了他这个眼神,立刻问道:“想好杀我的法子了吗?”

    陆雪征冷淡的垂下了眼帘,没理他。

    既然已经对李继安彻底的动了杀意,那李继安作为他的猎物,“人”的意义就不大了。他承认人命的宝贵,但是并不怜悯猎物的命运。换言之,宝贵归宝贵,但是人各有命,这一边不得不杀,那一边不得不死,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

    李继安高高的站在门口,颇为玩味的审视着他这个反应,知道这家伙必是有主意了——惹上这么个东西,具有水蛭和虎豹的双重特性,缠绵凶猛,真他妈的令人头疼!

    正当此刻,船舱忽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一声巨响从脚下深处传出,说不清是源于撞击还是破裂。陆雪征猛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心中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货轮内外安静了一瞬,下一秒,脚下地板喀喇喇的再次倾斜,而陆雪征和李继安站立不稳,便一起歪着身子坐倒在地。与此同时,窗外甲板上响起了杂乱无章的喧哗脚步声,已然显出了满船大乱的光景。

    如此过了不到半分钟,大船深处再一次传出了古怪巨响,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