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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节
    ,可惜洋文全念进了狗肚子里去,除了“詹森”之外,听不懂其它任何外国字眼。

    在受到老英国人的警告之后,“詹森”独自跑到监狱去了。

    这回他与李继安再次相见,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道铁栅栏。他站在走廊过道里,忽然换了神情态度,以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李将军,你放陆雪征回家,我也放你回家。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不好?”

    李继安看了叶崇义一眼——就一眼,他算是记住这个人了。

    他是贫苦出身,能够坦然面对一切磨难。对着叶崇义点了点头,他镇定的做出了回答:“好。”

    他得尽快离开此处。受人所制,终究是太不安全。

    叶崇义对他很好看的笑了一下:“那你倒是放呀!”

    李继安没脾气,再一次点头:“放。”

    李继安亲笔写了个条子,让叶崇义拿去换人。这时李家那边也得知了李继安被捕的消息,上下一起出动,一名最亲信的副官也带着人马跑了过来,意图探监。双方都是谨慎缜密到了极点,陆雪征刚被勤务兵用担架抬出李家大门,李继安这边的铁栅栏门就被狱卒打开了。

    及至陆雪征在公馆门前被叶崇义接了手,送进汽车上路回家;李继安也在巡捕房门口,同前来营救自己的部下们见了面。

    至于“私藏毒品”的罪名,也没人提了。

    李继安素来精明,这回却是莫名其妙的着了叶崇义的道,那种愤懑,可想而知。

    陆雪征到家下车,仍旧不能自如活动,是被李绍文背回楼内的。叶崇义跟在后方,一路上当着外人,也没有多说话

    李绍文把陆雪征一直送去了卧室床上。而陆雪征咬牙皱眉的舒展身体躺平了,对李绍文说道:“你去医院瞧瞧李纯。要是没有大碍,就把他接回来养伤。”

    李绍文答应一声,一路小跑着转身出门——李纯虽是个苦孩子出身,但是身体上没遭过大罪。在陆雪征离开李公馆之后,他也直接被送去了医院接受治疗。李绍文当时留神看过他一眼,就见他小脸煞白,仿佛已是欲哭无泪了。

    李绍文一走,房内就肃静了。

    叶崇义关了房门,而后一步三摇的走到床边,歪着脑袋望向陆雪征,先是痴痴的笑,后来忽然俯下身,在对方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吓死我了。”他搂住陆雪征的脖子,疲惫的叹息:“雪哥,吓死我了!”

    陆雪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脸蛋,又见他面无血色、眼圈泛青,是虚弱透了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片爱怜:“你怎么知道我在李家?”

    叶崇义脱鞋上床,趴在了陆雪征身边,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讲述一遍。陆雪征听了,又是诧异又是高兴,隐隐的还有些后怕。叶崇义却是不懂后怕的,他凭借一己之力把陆雪征救了回来,只是欢喜;除了欢喜,再没旁的顾虑。

    叶崇义躺不住,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要为陆雪征脱掉身上的血衣。陆雪征生怕牵动腰伤,所以一动不动,任凭叶崇义摆布自己。

    上衣纽扣解开来,叶崇义低头看去,却是大惊失色:“雪哥,你这腰上……”

    陆雪征那腰间遍布瘀伤,一片片的青中透紫,紫里透出隐隐的血点。叶崇义想要碰又不敢碰,就听陆雪征轻声笑道:“没事,看着吓人,养两天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把手向下伸到裤兜里,摸出一只紫黑色的小盒子:“差点把这东西忘记了。”

    叶崇义好奇的探过头来:“什么东西?”

    陆雪征打开盒子,把它递到叶崇义面前:“给你的。”

    盒子里面是红丝绒的衬里,上面嵌着一枚晶光闪烁的白金钻戒。叶崇义登时双眼一亮,伸手就要去夺盒子。陆雪征却是飞快的扬手一躲,口中笑道:“把戒指拿出去就是了,盒子沾了血,脏。”

    叶崇义一言不发的睁大了眼睛,很紧张似的搓了搓手,而后伸手过去,如同对待稀世奇珍一般,用指尖捏出了那枚戒指。低头把戒指戴上了中指,他似乎是感觉有些紧了,便撸下来套上了无名指——这回倒是正正好好。

    抬头对着陆雪征粲然一笑,他那脸上红红的。笑完之后仿佛是不好意思了,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专心致志的只是看那戒指。看了片刻,他偷偷摸摸的瞟了陆雪征一眼,结果发现对方笑模笑样的,正在神情温柔的盯着自己。

    叶崇义手足无措了,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乱跳。自卫似的板起了脸,他故意在陆雪征的手臂上狠拧了一把:“王八蛋,看我干什么?”

    然后不等陆雪征回答,他又扯起对方的胳膊,使足力气咬了一大口:“不许看,再看咬死你!”

    陆雪征笑出声来,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小疯子。”

    叶崇义感觉自己的情绪快要失控,心慌意乱的想要找出事情来做,于是继续去为陆雪征脱裤子。裤子上血迹斑斑,幸亏是条黑裤子,看着还不大显。叶崇义一边费力的扒那裤子,一边惊讶的问道:“咦?你这是什么打扮?出门时光着p股只穿了长裤?”

    陆雪征在离开李公馆时,那勤务兵为他胡乱穿戴了一番,只为蔽体,也不细致。略略思索了一下,他面不改色的答道:“我不是和人打架了嘛!”

    叶崇义愣头愣脑的没听明白:“打架……把裤衩都打飞了?”

    陆雪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在李继安那里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出来时比较匆忙,忘穿了。”

    叶崇义听了这话,渐渐拧起了眉毛:“怎么着?我这边心急火燎要死要活,你那边还睡上大觉了?睡就睡了,为什么还得光着p股睡?要不要脸?再说那可是仇人的家里,你这心真是够大了!”

    陆雪征沉吟了一下:“呃……衣裳太脏,穿不住,光着p股睡觉,那个……舒服一点。”

    叶崇义伸手指向他的鼻尖,直犯结巴:“你……我……我都要急死了,你还讲舒服?!”说到这里,他想象出陆雪征赤条条睡大觉的模样,不禁气的要死,伸手就抓向了对方的下身。这时他倒是有了分寸,不抓那根r做的器具,单拣没要紧的欺负,竟是在那毛上狠狠薅了一把。

    陆雪征疼的一皱眉头,啼笑皆非,也没敢吭声。

    七十三、第二人

    陆雪征让仆人预备出一只大浴桶,浴桶中倒入了草药熬成的药汤,自己就长久的坐在其中浸泡。药汤的气息苦涩刺鼻,并非常人可以忍受。陆雪征占据了楼下那间悬有沙袋的空房,不声不响的自行疗伤。

    叶崇义被那苦气熏的直流眼泪,只好站在窗外向内探望。陆雪征看他一眼,他便贱兮兮的抬手一晃钻戒,摇头晃脑的发笑。

    这时,戴国章扛着一根木棒,推门走了进来。

    陆雪征热气腾腾的从浴桶中站起来,通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小裤衩。抬腿迈出浴桶走到窗前,他弯腰伸手扶住窗台,先是对着面前的叶崇义一笑,而后叉开双腿低下头去,咬紧牙关屏住了呼吸。

    戴国章是前两天从北平赶过来的,目前干的是大管家的活。上前拍了拍陆雪征的后腰,他只觉手下肌r触感坚硬,便退开一步抡起木棒,挟着疾风就狠砸向了对方腰间。

    叶崇义忍无可忍的闭了眼睛——他毕生还没有见识过这么可怕的疗伤方法。

    戴国章一鼓作气,把木棒打折了!

    将两截木棒捡起来放到一旁,他走过来想要搀扶陆雪征:“干爹,您觉着怎么样?”

    陆雪征背对着戴国章,抬起一只手表示拒绝,随即慢慢抬头,悠悠的长出了一口气。一挺身站直了,他试探着扭了扭腰,想必是全然无碍,这才回身走向浴桶,迈进桶中坐了下去。

    仆人拎着一桶新熬出来的滚烫药汤,推门走了进来。戴国章接过木桶,将那药汤贴边倒进浴桶中。而陆雪征一边背过双手揉搓腰部,一边淡淡的问道:“还没有苏清顺的消息吗?”

    戴国章小声答道:“干爹,消息倒是有,只不过他现在躲在日租界,有人保护,李绍文几次想要下手,都没找到机会。”

    陆雪征抬手搭在了浴桶边沿上,随即向后仰靠过去,故意让那药汤烫疼腰部肌肤:“谁保护他?李继安?日本人?”

    戴国章绕到后方,为他揉捏肩膀:“都有。”

    陆雪征闭了眼睛:“把话传出去,就说我陆某人这次要清理门户,谁敢阻拦,谁就是我的敌人。到时一并遭了清理,可别怨我不讲道理。”

    戴国章把拇指摁上对方后颈的x位,一边按摩一边答道:“是。”

    陆雪征很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事情没来,我不惹事;事情来了,我不怕事。”

    戴国章低声答道:“是。”

    义父(含番外)_分节阅读_45

    叶崇义近日一直留在陆公馆,从早到晚陪伴陆雪征,一刻也不愿分离。下午时分,陆雪征上楼回房睡觉;小灰猫竖着尾巴走到卧室门口,意图进门去和主人亲近。叶崇义一开门看见了它,也没言语;弯腰抱起小灰猫,他就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推开窗子就把猫扔出去了。

    二楼的高度,当然不至于摔坏了小灰猫。但它娇养惯了,如今受到极大惊吓,就要死要活的喵喵大叫。陆雪征朦朦胧胧的听见了猫叫,打了个哈欠翻过身来,含糊问道:“小灰灰?”

    叶崇义关了门窗,将那惨叫隔绝在外,又打开了屋角的电风扇。走到床边宽衣解带,他抬腿上床,哼唧一声拱进了陆雪征的怀里。陆雪征睡意浓重的搂住了他,同时喃喃说道:“小疯子,现在别缠我。等我睡醒了,再……”

    他话没说完,就要睡去。叶崇义抬头望着他笑问道:“再什么?”

    陆雪征一拍他的p股,声音轻不可闻:“再收拾你。”

    小灰猫受到了残酷的虐待,气的毛发和尾巴一起高竖,满院子乱窜,又伸出利爪,去挠一切可挠之物。陆雪征睡了一下午,它便闹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它上了树,毛茸茸的盘在树杈上赌气,可惜谁也不曾留意过它,而它作为一只娇生惯养的家猫,如此熬到入夜之后,眼见四周景色寂静恐怖,只得是偃旗息鼓的溜下大树,垂头丧气的回房去了。

    李纯右脚的枪伤,因为拖得太久,所以闹起了感染。陆雪征亲自去看望了他一次,他穿着病人服坐在床上,微微的有点发烧,然而精气神很不错,欢欢实实的能吃能喝。仰头看着陆雪征,他乖乖的说道:“干爹,我再过一个礼拜,就能回家了。”

    陆雪征轻轻一拍他的后背:“别急着回去,好利索了再说。想吃什么要什么,就和李绍文说。”

    李纯“哦”了一声,也怕自己会落下小残疾。

    没等李纯康复出院,苏清顺先落网了。

    李继安翻脸不认人,收回了先前对他作出的所有许诺;日本人看不出他的重要性,也不愿因此得罪租界里面的亡命之徒——倒不是日本人怕了陆雪征,只是觉得犯不上。

    皇军虽然名头响亮,但也一样的欺软怕硬。

    光天化日之下,苏清顺在日租界的大街上,被戴国章领人绑起来塞进了汽车里。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坐在车内并不反抗,只急急的说道:“戴哥,我在这边有个女人,你一打听就能知道。她有了身孕,手里的钱倒是够用,就是无依无靠。等我死了,你隔三差五派人过去看看她。”

    戴国章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时就回头望向他,一言难尽而又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啊……”

    话没说完,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苏清顺的双手都被反绑在了身后,这时见戴国章不答应,就急的以点头代替作揖:“戴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咱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别人我指望不上,我就求上你了。以后孩子生下来,要是个小子,就叫苏家栋;要是个丫头,你就让她随便起个名字。戴哥,你仔细听准,可别记错了!”

    戴国章长叹一声,转向了前方:“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苏清顺得到了承诺,死心塌地的也长出了一口气,口中低低的咕哝道:“死了也好。小时候吃他一口饭,长大后得卖一辈子的命去报恩。成年累月的担惊受怕,我也累了,你们接着伺候他去吧!”

    戴国章眼望前方,只装听不见。

    苏清顺被戴国章送回了家——苏公馆,他自己的家。

    他死在了自家的一间空房中。

    两年前,韩棠就是在那间空房内,被陆雪征一脚踢断了脖子。

    踢断脖子,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死的干脆利落;苏清顺却是没有这样的运气,他是被陆雪征用铁棒活活打死的!

    他所有的兄弟们一起围在四周,是神情漠然的旁观者——都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无法表示同情。

    于是他谁也不看,只最后望了戴国章一眼。戴国章和他对视刹那,随即却是不甚自然的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陆雪征不碰苏清顺的脑袋,只往他身上招呼。苏清顺在真正咽气的时候,身体都快被他打碎了。

    扔掉手中血淋淋的铁棒,陆雪征站在原地喘了一口气,而后从戴国章手中接过了一条雪白的湿毛巾。

    仰头把湿毛巾蒙到脸上,他转身向外走去,同时抬手擦净了溅到脸上的斑斑血点。随手把毛巾向后扔给戴国章,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苏清顺手下管事的人,也给我全部处理掉。”

    戴国章跟上一步,低声答道:“是。”

    七十四、一家人

    李纯出院了。

    他那右脚脚掌被子弹穿了个d,子弹走的迅疾,那个d也开得利落——就是个d,消炎过后渐渐愈合,也就好了。

    不过愈合归愈合,他这右脚目前还是不能落地走动。戴国章把他一路从病房扶下楼去,又任他金j独立的跳进了汽车中去。及至到了家,陆雪征亲自出来迎接,见他依旧是行动不便,便俯身伸手,把他从车中拦腰抱了出来。

    叶崇义这一阵子一直住在陆公馆。此刻坐在房内窗前的椅子上,他用胳膊肘搭了窗台,侧着脸斜睨了院内情形。李纯说起来也是个青年了,可是穿着短衣短裤,周身上下没有丝毫青年气息。安之若素的躺在陆雪征的臂弯里,他抬手搂住干爹的脖子,一脸的无欲无求,神情和姿态都很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