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要个称心听话的玩具，那找别人也是一样的吧？”

    元乐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每开阖一下，自己这张讨人厌的嘴巴都会吐出自己都觉得讨厌的言词。

    “还是说就是因为我不怎么听话所以你们才想要驯服我、让我听话？因为别的人都太听话过头了，征服起来也没什么乐趣可言？那么算我拜托你们，去折辱自尊心更好的千金小姐好吗？她们绝对会让你们有征服的快感的。”

    ““……””

    陆空和陆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是啼笑皆非。

    元乐水这位隔壁的姐姐是个自卑的人，这是他们以前就已经明白了的事情。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年表面上看起来强硬、强势、坚强了许多的元乐水事实上已经自卑到了骨子里。她已经完全看不到自身的优点，以至于他们对她的示好都被解读成了一种娱乐。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们明明只是想帮姐姐做点什么，好让姐姐夸奖我们几句而已……”

    小声嘟囔着，陆空和陆海都垂下了长长的眼睫。年轻火热的心脏上像被开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地滴答着黏稠的血液，像是能听见冷风从空洞中穿过时发出尖利的呼啸。

    果然还是错了吗？

    因为一开始就用了错误的方法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所以被报应了吗？

    明明身体离的这么近，能这样亲昵的感受她的温暖，能这样安稳的感受她的心跳，能这样甜蜜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心，却远的像是永远都触摸不到。

    “——空哥、海哥，”

    一年前，陆家的餐厅里，陆光难得郑重其事地喊住了两位哥哥。

    “不要对隔壁的姐姐出手哦。”

    温和的声音不像是警告，倒像是不经意间随口一说的提醒。被挤在白色面包上的番茄酱倒是猩红的刺眼。

    “嗯？”

    睡眼朦胧的陆空看也不看陆光，径直拉开了椅子，陆海则是一脸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和女生们玩到凌晨才归家的他们懒洋洋地在餐桌前坐下。两人都在盘算着要不今天就偷懒不去学校了。

    “给，咖啡。”

    三明治上桌，又给哥哥们端来了刚泡好的咖啡。陆光这才端着自己的马克杯在餐桌前坐下。

    “嗯，谢啦——”

    咬了一口作为早餐的三明治，又慢腾腾地吹着热气蒸腾的美式咖啡，陆海慵懒地掀开眼帘，问：“你说的‘姐姐’是谁啊……？”

    陆空没陆海那么怕烫，只是轻吹几口气就灌了自己一大口咖啡。只不过脑袋还朦胧着的他等到喝下了咖啡才发现这是没加奶没加糖的美式咖啡。顿时，陆空浑身一个激灵，吐着舌头活像是刚才喝进胃里的是一口泥水。连带着睡意也褪去了大半。

    “如果空哥和海哥不知道我说的姐姐是谁，那就算了。”

    陆光也不在意陆空对自己泡的咖啡表现的如此嫌弃。他笑笑，把炼奶推到了陆空的眼前。

    “放心吧！我们对那种干瘪瘪的老女人完——全——没有兴趣！”

    陆空说着一把抓过炼奶全部倒进自己的杯子里，末了还嫌不够，又从橱柜那边找出装方糖的瓶子，抓了一把方糖全部塞进自己的马克杯里。

    对双胞胎哥哥的反应不以为然，陆海倒是蛮享受清淡的美式咖啡。他细嚼慢咽地咽下半个三明治，这才舔了舔还沾着番茄酱的嘴角：“虽然我们的狩猎范围也包括熟女啦。不过那种的根本就不能算是‘熟女’吧？老果子和成熟的果子是两回事。倒是光——”

    陆海饶有兴趣地望着弟弟：“怎么忽然在意起隔壁的老女人来了？”

    “她是个好人。老好人的那种好人。”

    “老女人”三个字听在陆光的耳朵里十分刺耳，然而陆光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上一下。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的表现太反常，自己的警告反倒会挑起自己这两位哥哥的兴趣。变成陆空和陆海两人对元乐水出手的理由。

    “空哥海哥，你们也知道的。这种人很麻烦。”

    见弟弟没有流露出半点儿的异常，陆海扁了扁嘴，眼底难掩失望——陆光这个弟弟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怎么都不会动摇。……要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能让弟弟动摇的人，那他这个做哥哥还真是希望那个人赶快出现，因为他非常想看一看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

    为了避免哥哥们对元乐水的事深想，也因为眼下的事态确实需要陆家人都知道。陆光看了一眼窗外的庭院，对哥哥们：“那个人果然追着小秋来了。”

    “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死缠烂打的人……”

    陆海哀鸣一声，头痛似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他难道不知道失去了风度的男人就和嚼过的口香糖一样只会让人感到恶心吗？”

    “那疯子还没有学乖？二货白痴都比他要有学习能力多了！”

    陆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如让夏揍死那疯子算了。”

    “我同意。”

    陆海举起三明治附议，末了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尸体就交给天哥处理。反正那个人总是有办法处理掉的～”

    “是啊～天哥用来处理麻烦最方便了～天哥万岁！我爱天哥！”

    “哈哈哈！”

    陆空说着夸张地撅起嘴巴对着空气做了个搂抱的动作。陆海对着耍蠢卖笨的陆空笑得一塌糊涂。陆光嘴角噙了笑，却不像哥哥们那样开怀。

    猫儿眼有意无意地扫过窗外因风而动的绿意，陆光心道大哥陆天不在家的时机真的是太不凑巧了。

    ——陆家七子，除了同卵双胞胎的陆空和陆海是一个妈生的以外，其他人的生母均不是同一个人。

    而陆家七子的生父、陆昊人如其名，是个天都能日的男人。从年轻、不，是年幼的时候开始，陆昊就没有什么贞操观念。十二岁就搞大了隔壁青梅竹马的小姐姐的肚子。十三岁抱着哇哇啼哭的儿子，随便拿自己的名字一凑数，就让长子有了“陆天”这个名字。

    有了陆天以后陆昊也没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把孩子丢给父母养的他在表姑姑的帮助下去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城市读了初中和高中。因为怕陆昊再乱来，表姑姑和表姑父把陆昊管的很严，陆昊也像转了性那样乖巧听话的不得了。成绩也优秀的不像话。几年的功夫下来，姑姑一家对陆昊的品行再也没有了怀疑。哪知陆昊高三那年又一次喜当爹，还不是一个孩子的爹。

    公认的全市最美女老师在陆昊毕业的时候生下了双胞胎，女老师的侄女、和陆昊同班的校花则是在那个时候肚子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一天天地大了起来。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丽女人都等着马上就能成年的陆昊给她们一个名分，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家，痴痴地做着幸福的梦。哪知陆昊留下孩子的名字后说走就走，去了早就申请的国外的大学深造。

    人形自走播种机，泰迪转世的陆昊在国外又怎么可能没有勾搭上新的女伴？三年后，陆昊多了个有二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儿子，不到半年后陆昊的法国女友又生下了金发碧眼的小婴儿。陆昊回国前夕，他的美国籍混血女友终于产下了集美国、巴西、爱尔兰、俄罗斯、马来西亚等血统于一身的超级混血宝宝。

    陆昊为孩子取名很随便。想着大儿子既然叫“天”，那二儿子、三儿子和四儿子干脆就叫“空”“海”“陆”得了。浑然不管“陆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搞笑。五儿子出生的时候陆昊差点就让孩子叫“陆日”了。然而“日”这个词在中文里有那么个尴尬的意思，陆昊苦思冥想半天，想到“日”会发光，这才用“光”来代替了“日”。

    陆夏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夏天，陆昊随口就定了陆夏的名字。秋天出生的陆秋也是一样。……想必只要不割掉陆昊腿间那根长棒底下的两个肉蛋，“陆冬”和“陆春”迟早也会出现。

    陆昊管生不管养，年少青春时如此，长大成年后亦是同样。陆昊的父母为儿子操碎了心，早早的就驾鹤西去。两位老人西去后，恨透了种马生父的陆天一个人变卖了所有能卖的家产，到处向亲戚借钱，终是接手了一个个生父让其自生自灭，生母憎恨、不愿意赡养甚至是被送进孤儿院里的弟弟们。

    为了弟弟们，为了自己，也为了给那些抛弃自己还有弟弟们的人点颜色看看。陆天赚起钱来是不要命的。为了谈生意他哪国都可以去，哪国都会去。哪怕那个国家正在打战、正在政变也一样。

    陆天这次去的地方就是政局不太稳定的某小国，目标是取得某种稀有贵金属的独占开采权。因为环境复杂敏感，陆天和陆家兄弟断了联系也算正常。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的陆光也知道这种敏感的时期最好还是不要联系大哥让大哥分心，让别人抓到把柄。等大哥到了安全、稳定的地方，他自然会主动联系家里人。

    家里的主心骨不在，即使陆光早熟冷静也不免有心虚的地方。想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他没有看漏从窗户角一闪而过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