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从沙发上弹起来,现在的禹明对她来说就是个“危险品”,再待下去她担心自己走不了了。
她背上书包,站在他跟前,软声说:“太晚了,送我回去吧。”
禹明抬眼看着她,还能怎么样。她执意要走,而且都十二点了。
他散散汗起了身,顺便又拿起茶几上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刚才洗的这个澡似乎没什么意义,转眼又是一身汗。
舒秦一边往外走一边提醒他:“冰箱里还有馄饨,明天早上热一热就可以吃。”
禹明问:“那你呢。”
“路上买点馒头之类的。”
他在她后面关上门,她对别人的事总是这么在意,一提到自己的事倒是随便,他既然都管了她的晚饭了,要不干脆让阿姨改做一日三餐算了。
两人下了楼,没走多远,女生宿舍就在眼前了,禹明电话响了,舒秦一瞥,好像是顾飞宇的名字。
禹明嫌弃地看着屏幕,不过还是马上接了,一听就奇怪地皱眉:“你哭什么。”
舒秦心一沉,顾飞宇虽然爱开玩笑,并不是不懂世故之人,这么晚打来电话,多半是有什么急事。
那边像是换了个人说话,禹明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阿姨别急,我这就去心nei科,您跟顾飞宇说一句,让他开车稳一点。”
舒秦愕然道:“出什么事了?”
禹明嗓音微哑:“顾伯伯又发心梗了,很快就会送到医院来,我得马上赶过去。”
舒秦从未在禹明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急忙追上几步:“我也跟你一起去。”
禹明拦住她:“明天还要上班,你回宿舍睡觉,而且太乱了,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舒秦留在宿舍前的地坪前,就这么目送禹明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事情来得太急,她胸膛里一颗心止不住地急跳。
禹明的担心似乎到了极点,顾飞宇估计也快急疯了。
她记得顾飞宇总说自己父亲喜欢禹明,当年顾伯伯第一发心梗,就是禹明给送到医院去的。这么多年下来,两家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可能还要亲厚,禹明没什么亲人了,就这么几个情感寄托的对象,顾伯伯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她忧心忡忡地回了宿舍,开门时暗想,顾伯伯发过心梗,按理应该放了支架,难道是支架nei堵塞?
盛一南果然睡了,舒秦放下书包,尽量小声,收拾完躺到床上,手机一点动静没有,她闭着眼睛假寐,过了好一会才睡着,半晚上都在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一早起来,舒秦第一件事就是给禹明打电话,禹明大概在忙,并没有接。
路过水果店,舒秦看开了门,就跑进去买了一堆水果。到了科里,好几位年长的教授都议论这事。
顾飞宇的父亲退休不久,母亲过去也是一院的医生,两人在济仁系统都有一定影响力,科里人一早就知道了这事,都说骨科退休的顾主任目前在心nei科观察,等病情稳定一点,可能会做冠脉搭桥。
罗主任开早会时主动提起此事,有些老师商量下班去心nei科探望顾主任。
今天负责带舒秦的是上回那位很好说话的师姐,舒秦等了一上午没等到禹明的电话,中午便跟这位师姐请了半个小时的假,一出来就带着早上买的水果去了心nei科病房。
问了护士站才知道顾伯伯刚从抢救床位转到单间,就在37床,舒秦走到门口一看,刚好看到好几个临床科室主任探视完病人,顾飞宇亲自送他们出来。
他看到舒秦了,嘴里只说一句:“舒小妹来了。”
舒秦心里莫名一涩,短短一个晚上,这位顾师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红肿不堪,脸色也发黄。
她冲顾飞宇点点头,等院长他们过去,敲了敲门,就听里面有人说:“请进。”
舒秦进去,床上躺着一位六十多岁的患者,意识未苏醒,离得又远,站在门口,只能看到他花白的头发。
禹明坐在床边一眼不眨地看监护仪,他身上还是昨晚那身衣服,大概在这里守了一整晚,满脸疲惫的样子,看她进来,讶道:“你怎么来了。”声音说不出的沉哑。
舒秦轻声说:“我来看看顾伯父。”
禹明起身朝她走过来,舒秦才发现靠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听到她说话,都站了起来,一个是朱雯,没化妆,穿着白大褂,脸色也不好看。
另一个应该是顾飞宇的母亲,六十多岁,两口子年近中年才生了顾飞宇,虽然此刻脸上满是忧戚之色,但是神态和眼神都很年轻,平时性格应该很活泼,头上烫着方便面一样的卷发。
舒秦知道她退休前也是nei分泌科的,姓黄。黄教授眼睛还肿着,看到舒秦,哑着嗓子问:“禹明,这位是——”
这时门口又来了几人,原来是nei分泌科的老同事来了,领头的是汪教授,后面还跟着好几个nei科的医生,戚曼和一个nei分泌同学帮着汪教授提着花篮和水果。
黄教授迎了过去:“你们怎么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