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义王长子和忠王长子的事情,小王爷心里比谁都清楚。小王爷代替无尘传递一句话给瑞王,担心作茧自缚。”
“倾无尘。”瑞寒眼底已经泛起了杀气,他一字一字咬着无尘的名字,无情又狠的语气。
无尘还是微笑,坦荡的看着瑞寒。他不怕瑞寒动手杀了他,如果真要杀,就不会露出杀气让人警觉。而且,别说外面有清扬在,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信瑞寒不会杀他。这种信任,和信任格力惠的感觉不同。可是,他却是十分肯定,瑞寒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好。”瑞寒收敛了杀气,他突然倾身向前,将无尘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深邃的双眼看着无尘俊雅的脸庞,“这会儿,我是更想你去洪庭坐坐了,怎么办?”
“小王爷有自信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我?”
瑞寒沉默了半响,松开了手。的确不能,别说有帝王的暗卫在,就是那个清扬,他要带个人从他手底逃走,已是不可能。“罢了,今日一别,但愿再见时,还能像今天这样侃侃而谈。”瑞寒退后一步,“无尘,告辞了。”
不等无尘说再见,瑞寒就飞出了马车外,直接跃上自己的马,策马而去。
无尘挑起帘子,看着瑞寒的背影,心沉了几分。
另一辆马车里,梁逸很纠结。瑞寒上了无尘的马车,虽然他听不到窃窃私语,可是总觉得他们暗中有勾结着什么。并非他度量小,而是这件事关系重大。
梁逸其实也是个正直的人,只是再正直的人,当他知道帝皇那不容于世的秘密之后,就正直不起来了。
所以,梁逸双手握拳,心里有了主意。
夜晚,在客栈下榻之后,梁逸拿着一壶酒,找上了无尘。守门的文左和文右还没去休息,对梁逸的到来,都觉得诧异,只是又没有拒绝的理由。
“世子还没睡吧,本官有些疑问,想请教世子。”话虽是对着文左和文右说的,声音却不轻,分明是故意说给无尘听的。
才吃了晚饭,没睡是正常的,于是无尘道:“梁大人快请进来,无尘正闷得慌,想找个说话的人呢。”
待梁逸进去之后,无尘吩咐文右带着清扬去附近逛逛,就当堪察民情,也让文左去值班,看看马儿是否都喂好了。
这很明显的是在支开人,大家心照不宣。
“倒不知道梁大人原来也好酒。”无尘和梁逸面对面坐着,从气质和长相上,两人明显的好笑。
“美酒佳肴,谁人不爱。”梁逸一向惜字如金,今日倒是话多了些,“世子可知,人生在世能几时,活着不痛痛快快,死了就追悔莫及了。”
“死了一了百了,哪还能追悔?”无尘轻声叹气,又有几人知道生死轮回。
哦?梁逸以意外的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的眼睛真的小。过了一会儿,他竟然豪气的跟无尘干起了杯:“不错不错,死了一了百了,哪还能追悔,世子看得透彻,透彻啊。”
无尘也不矫情,不过他酒量不行,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口。
房间又是一阵安静,梁逸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人,你不说,他就安静的等着,你说了,他也跟着谈几句,可是从来,他不会主动说话题。梁逸不知道帝皇喜欢这个人什么地方,在他看来,这人闷得很。
在梁逸评价无尘的时候,他尚且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心里,他也是闷得很。
无尘大概是等够了,也看够了,又不好叫梁逸为难,才主动开了口:“梁大人特意来找无尘喝酒,可是有事?”
“的确,心中有几个疑问,一直解不开。”
“大人请说。”
“在世子心里,何为君?”
“为君王者,不求不愧于心,只求无愧于民,此乃君。为君子者,不求无愧于人,只求无愧于己,此乃无尘心中的君。”
前一句,梁逸是认同的,为君王,利益衡量之间,只求无愧于民就好。可是下面一句,他很疑惑,无愧于自己,那愧对别人又该如何?可对上无尘正直清澈的双眼,他心一震,也许此人的无愧于己,不一定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
“梁大人,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我小到只求家里平平安安,只求家人开开心心,只求自己平平静静,为此,我会做小人的事情。”无尘的话很简单,他所谓的君,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何为国?”梁逸又问。
“我不在乎国,我在乎的是这个国家当家的人。”无尘回答的更加直接。
“那如何看待伦常?”
“世界没有伦常,我做自己的事情,既不损人也不害人,关乎伦常干什么?”
这个?梁逸盯着无尘,他沉默了一会儿,再道:“世子非一般人,梁某看得出来,世子也明白,梁某此番叫上世子一同出使,必是有因。梁某相信世子的坦荡,只求世子有一天,能念着陛下曾经救过世子的命,而……”而放过陛下。这句话,梁逸说不出口。
短短几句话,他便明白倾无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人洒脱随性,但是陛下呢?
无尘蹙眉,心则是波浪汹涌,梁逸的话不难听出,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但看着梁逸欲言又止的神情,无尘的眉头又松开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会助陛下,一统江山。”
梁逸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在床头坐了很久。回神的时候,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然后把酒壶狠狠的扔了出去。接着酒壶碎了,杯中的酒洒了出来,不可思议的是,里面竟然是毒酒。
看着那些毒酒,梁逸又想起了倾无尘的话,我会助陛下,一统江山。就算是他,想着帮助陛下,可也不敢如此大肆夸口,那个青年,好狂妄的口气,却偏偏让人,内心沸腾不已。
“梁大人。”房间里,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梁逸惊觉的看去,只见窗口坐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没有蒙面,梁逸熟悉的很:“卓雅。”
帝皇身边的护卫。
梁逸笑了,果然,陛下还是派卓雅来了。“如果方才,我拿毒酒给了世子,卓雅你会怎样?”
卓雅瞥了他一眼:“陛下没有吩咐。”半响后,卓雅又道,“陛下对世子……非常在乎。”卓雅不知道格力惠对无尘的感情,通常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格力惠都是屏退所有的暗卫的。格力惠的感情,只对梁逸承认过,所以格力惠对无尘的好,就连卓雅也是看着莫名。“不过我敢肯定,就算是陛下不吩咐,大人也会身首异处。因为,世子身边的那个少年,武功可不简单。”
身首异处吗?
比起身首异处,梁逸更在乎的是,帝皇的吩咐。
公子无尘 第三卷 第9章
表面上,藩王质子的事情,随着季番的失踪,帝皇的恩赐,已经和平解决了,可实际上,季番的失踪是个谜,李副修的查无所获也是个谜,而和平面具下的人心,当真能和平吗?
帝皇和藩王之间的矛盾,随时都会爆发,只是时间而已。
瑞王的野心,其他三位藩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没有忠王和义王支持的瑞王,是不敢和帝皇斗的。
而忠王记着无尘的那句话,充分表现了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至于义王,谁都不知道帝皇和他的约定,除了石连明德之外,也无人知道,在那个战场上,帝皇曾经私下见过义王。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暂时,是太平了。
而梁逸,经过这次的出使,又经过朝廷的大肆改革,在没有了文官之首季番的阻扰下,丞相之位,也是显而易见的。
相反,众人寄予厚望的护国公世子,却是没有了消息。出使回来之后,他便接了帝皇的圣旨,在工部和吏部行走。虽然是行走,可是众官员还是怕的,深怕自己出了点错,被抓到了辫子。
不过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无尘去行走,这件事也就淡忘了。
比起国家和朝廷的波涛汹涌,护国公可是热闹极了。因为石连明德的回家,连带着倾无雪也回来了。
内院
无尘向帝皇要来了安理,果然如同无尘预料,这安理和清扬的性子虽然不同,看年龄相仿,更是容易相处,加上一个文右,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文右的冲动和安理的内敛,都可以作为清扬的教材。
大厅
无雪带来了很多地方的特产,是地方的百姓为了表达对石连大将军的谢意,专门给送来的。石连明德家中已无人,所以这些特产,自然是进了护国公府。
“家里人多,这大部分留着,这一小部分改天进宫的时候,给小妹送去,我叫大夫看过,对女子安胎,有很大的好处。”无雪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拿了出来。
“行了行了。”无云上前拉住她,“大姐,你好好的回来就让我们欢喜万分了,家里和宫里哪缺东西,你就别忙了。我看呐,你倒是瘦了很多,该要好好补补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就是就是,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我这个当娘的不管你,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这边境打仗的事情,你就别去了,省得为娘的提心吊胆。”倾夫人吩咐下人把东西收拾下去,也跟着把大女儿好好的看了一遍,“的确是瘦了,这脸蛋都凹进去了。”
“哪有,我的身子好着呢。”无雪见众人把话题都绕着她,发起了脾气,“我觉得弟妹才是瘦了,刚来我们家的时候,这身子看着就是好,娘,二妹,你们也该把视线放在弟妹身上才是。”无雪走到净暇面前,她素来大胆惯了,这会儿双眼盯着净暇的肚子,“什么时候弟妹若有个娃娃,娘和二妹才不会这么无聊。”
净暇脸一红,眼底闪过寂寞,不过随即,她又笑道:“这哪是我想就能有的。”接着她撒娇似的看了无尘一眼。这一眼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夫妻间的眉来眼去,可是只有无尘知道,这一眼,带着净暇太多太多的委屈。
“大姐,我们还年轻,不急。”无尘只好赔笑。
“对了,无尘的事情我可是知道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英俊潇洒的弟弟,是多么的出色。”她对着无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错不错,就是好。”
无尘任由她看着,微笑的眼底,掩饰了对无雪的关心,大姐的性子,似乎更加活泼了。可是……
午膳的时候,倾贤和石连明德夏草回来了。将军府一直是个摆设,石连明德来丈人家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加上他性格豪迈,不拘于小节,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妥,所以一回生两回熟,他来的勤,也来的欢喜。
毕竟,谁不喜欢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比如空荡荡的将军府,自然是护国公府热闹了。
不过,这次却是个例外,从下朝回来,倾贤的脸色并不十分好。而石连明德也似乎有了心事,就算旁人看了出来,也不好问。
午饭后,无雪提议,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进宫去看看无双。这个提议好,不过也让倾母担心了起来:“前段日子不知怎么了,无双竟然有滑胎的现象。好在之前身子好,也好在太医处理得快,否则,真不敢想象。”
无尘正在喝茶,听得这句话,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回家几天了,就怎么没听?三姐一向喜欢跟他亲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