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无尘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皇帝,倒是小看了靖王。
瑞王不简单,相比那个靖王也是个人物。
无尘举起酒杯,对着秦傲做出了一个干杯的动作,他不善于喝酒,所以杯子里装的是水。忠王对无尘也是偏爱,这把戏,还是他特别命人准备的。
秦傲的眼中敛下惊讶,秉着四王友好相处,他来这里,是靖王的主意,当然,是靖王听说了倾无尘会来,才特别安排的他。这个倾无尘,竟然能劝退忠王,的确是令人好奇。
帝皇宴会之后,靖王偶尔会提起此人,原是觉得此人是可造之才。经过忠王一事,可已经是不是可造之才那么简单了。
秦傲举杯,一饮而尽。只是心中暗想,这个人方才的偷偷打量,分明是故意的,他在评价自己,否则被自己发现之后,也不会如此直接。只是,从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么坦荡的眼神。
如非是掩饰的好,那就是此人是当真光明磊落之人,只是人生在世,又有谁,是真的光明磊落呢?
“世子身份贵重,姐姐是皇后娘娘,父亲又是大将军,还是先皇亲封的侯爷,之前的事情,还请世子在皇上面前,替本王美言几句。”忠王道。
无尘谦虚道:“王爷的身份更举足轻重,边疆的安稳还是靠着王爷把守,皇上曾有言,自古忠义两难全,而我瑞亚国,忠有忠王爷,义有瑞王爷,这是福气。”这话有歧义。
秦傲听了,心里觉得好笑。虽然是忠义王爷,可是偏偏,这次造反的又是他们。这个护国公世子,实话也不怕别人误会,果然是个人才。
忠王笑着:“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了世子相助,若非世子在战场上的那番话,本王这会儿,定是连累家人了。”事后才知道,帝皇已经派了十五万的兵马,从后围剿了上来。
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忠王还心有余悸。格力家的江山,经过这件事,怕是坐稳了。只是……视线看向瑞寒,瑞王那个老狐狸,竟然敢拿他们下棋,这口气,一定要出。
瑞寒假装没发现忠王盯着自己的阴寒眼神,他也跟着举杯:“世子若是不急着回帝都,可要去洪庭坐坐?”
“哦?”无尘挑眉,意外于瑞寒的邀请。这是忌讳,他怎么敢邀请自己。
“小王说了,世子可不要生气。洪庭有一神医,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他的医术却是相当高明的,世子的事情,说不定在那里,就是一个希望。”其实,他也很想看看此人站起来的模样,虽然这对洪庭对父王而言,绝对不是好事情。可是,瑞寒抵抗不住这种想法。
瑞寒此话一出,果然,忠王秦傲等人全看着他,就连一直观察情况而没有出声的梁逸,也看着他。
这是一个希望,谁不愿自己的脚能够走路。
然而,无尘摇摇头:“这么多年,我倒也习惯了。高处不胜寒啊,坐在低处,心放心些。”
无尘的话,让听者惋惜了。大家许是想起了十八年前倾家的事情,功高震主,高处不胜寒,身在朝廷,这是需要防备的名言。
聚会散了之后,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有事?”无尘见文左走进门口,却又徘徊着不说话,便直接问。
“少主,今日的事情,属下有些担心。”
“你看出来了?”文左心细,无尘不觉得奇怪。
“是的,今日别说忠王一直围着您,就连三王的使者也是围着您说话,梁大人反而成了陪衬。他们言中不难听出在恭维少主,也不难听出有些话在抬举护国公府,属下怕若是梁大人回了京都,在那位面前说了什么……”文左有心。
“梁大人不是小人,无须担心。”
梁逸是小人吗?
梁逸的房间里,梁逸自从聚会散了之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他的心腹看着他脸色诡异,便忍不住问:“大人可是在生气?”
梁逸看了他一眼:“本官生什么气?”烛光暗,他的神情看不出特别,不过听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赌气着计较。
“大人,属下都替您委屈。明明你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些年,您为皇上的事情茶饭不思,您为皇上筹谋划略,可是今晚呢?在那些人面前,您又算什么?而且……属下说句不中听的话,倾家如果不是靠皇后,哪能再起死回生。”
“闭嘴。”梁逸蹙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后现在就是皇后,而且不管被人怎么想,难道本官还不知吗?当年倾家的事情,的确是先皇愧对了他们。”
“可一事归一事,倾家能够卷土重来,难道不是……”
“阿德。”梁逸的声音沉了下来,“倾贤是个好官,朝廷如果没有了他,那是国家的损失,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帝皇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娶了皇后,拉拢倾家。而且……护国公有福气啊,十八年前的事情,或许……呸,我在说什么。总之你记住,今日这些话,本官听听也就罢了,如果传了出去,传到皇上的耳边,本官也保不住你。”梁逸放下重话,帝皇对那个人的爱,梁逸知道有多深,帝皇敢当面承认,可见已经深入骨髓了,若是让帝皇听到这些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梁逸的心又是复杂。倾无尘距今为止的表现,虽不是很明显,可此人有大将之风却是不争的事实。难道说当年的语言,真的只是空穴来风吗?
公子无尘 第三卷 第8章
聚会的第二天,梁逸和无尘商量之后,就告别了忠王。却没有想到回程的途中,瑞寒又加了进来。从忠王封地会瑞王的封地,和从忠王这里到京都,倒是有一段路可以随同。不过瞧着瑞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故意凑合的。
“世子真的不考虑去洪庭吗?洪庭虽然不必京都繁华,可也是个地方,况且那里的大夫医术也高明。”瑞寒骑马,和无尘的马车并列而行,把原本属于文左的位置,给占据了。文左倒是没意见,只是文右和清扬看着,非常不爽。
“小王爷放心,总会有机会的。”无尘在马车里,一边看着书,一边回答,他一心二用的本领是被清扬给缠出来的,如今用在瑞寒的身上,刚刚好。
“要不这样,我把大夫请来京都?”瑞寒的热情如火。
无尘拿着书的手一顿,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情绪,最后他合上书:“我这马车虽然不大,不过还能容得下一个人,小王爷可要上来坐坐?”
瑞寒一听,根本不用回答,人就跳到了马车上。
马车是不大,放着轮椅的马车就更显得拥挤了。不过,对着一个你觉得有趣的人,就算拥挤点,瑞寒也觉得值得。
对上无尘似笑非笑的眼神,瑞寒的心痒痒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他扬起玩世不恭的笑:“不知道世子邀小王上来,所谓何事?”
噗嗤……无尘轻笑出声。“小王爷是性情中人,在我面前,大可真实一些。”
哦?
瑞寒就着无尘的话,眼中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无尘看着他,斯文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是次见瑞寒的那般。“小王爷,无尘喜欢同爽快的人结交,心机比来必去的太累,不如小王爷坦言,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无尘说?”
这会儿,瑞寒有些哭笑不得了。听着这人的话,分明是把他当成孩子了。也不想想,论年纪,自己可是年长此人几岁。
不过真性情吗?
瑞寒总算明白,无尘三番两次能够吸引他的时候,那就是真性情。此人的一言一行,都透着真实两字。也许心机比来比去的习惯了,却偏偏忘记了人生中,还有一个真字。
“我想和世子说的话,世子是不会同意的。”瑞寒的视线停在无尘拿着书本的手指上,十指骨架匀称,很漂亮。这双手,是做不得粗活的,甚至是被养尊处优的。
瑞寒想起了清扬会使极光之殿的功夫,也肯定清扬来自极光之殿,那么此人也是来自极光之殿了。他曾听人说,极光之殿虽然高高在上,是世外之地,可是那里每日早晚的功课很多,每个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禁好奇,双腿不便的无尘,又是如何在那里养尊处优的。
瑞寒的视线很专注,他甚至能看清无尘的手上并没有茧或者疤痕,这双手,一定没做过粗活,甚至练过功夫。
身在极光之殿,没练就极光之殿的功夫,真是一种损失。
可是瑞寒又觉得高兴,这人不会武功,又显得他亲近了些。
“既然明知不可违,小王爷又何必为之。”无尘摇头,如果在现代,他和这人,一定能结交。
其实他们很像,骨子里的想法很像。可是今生,他们是敌对的,除非瑞王不会造反。可就算如此,帝皇削藩的心不会停下,藩王如果非削不可,那么瑞王的造反,就是迟早的事情。
而到那个时候,瑞寒和自己,就是非战不可的敌人。就算上战场的那个不是自己,也极有可能是父亲或者大姐夫。
而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场仗输掉。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人性的坚持吗?”瑞寒收回视线,“我不怕说句不中听的话,先皇如此对倾家,枉为人君。”
“功高震主,自古以来的通病。”无尘不反对。
“既然如此,倾家又何必再效忠皇室?以护国公的能力,无论去哪里都不怕英雄无用武之地。”
“但是无论在哪里,都是为人臣。”无尘指出问题所在,“还是小王爷要我父亲谋朝篡位?”
这个?瑞寒话一顿,是的,他刚才把话说死了。“倾家可全身而退。”
“小王爷为倾家想的真周到。”三姐已是皇后,这全身而退,今生都不可能了。
“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无尘,如果坚持下去,我们终有一天,会在战场上见。”这种预感,该死的难受。他欣赏这个人的人品,欣赏他的气度,可是要打个你死我活,他一想到这个,心就会痛,这种痛他从未经历过,也常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是自己想和这个人交朋友。
“那么,我倒是有个提议。”无尘挑眉,笑得如沐春风。
狐狸,瑞寒心想。
“其实你我都知道,你父王终会造反,如果小王爷可有办法说服他,那么……我保你瑞家,满门永享荣华。”
哈哈哈哈……瑞寒大笑,笑声狂傲且张扬:“无尘肯定这场仗,皇帝会赢?”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不是肯定那个男人会赢,而是肯定自己不会输,因为如果那个人非战不可,那么,自己也会舍命陪君子。
是的,在无尘眼里,堂堂帝皇是个仁君。
“你又能肯定他能得人心?而我父王不能?”瑞寒嘲笑,为无尘的这句肯定的话不痛快。
“从十八年前他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肯定,这个人将来,一定能得民心。为一个国家牺牲一个子民,那是明理之中,可是为了造反,为了私心,为了真正,而置黎民百姓的生死于不顾,这种人,是不配拥有民心的。”
“你知道些什么?”瑞寒眯起眼。心警惕了起来。就算他再欣赏这个人,有些事情,也不愿让这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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