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去,眼中是掩不住的欢喜:“无尘,你回来了?”她其实更喜欢无尘的名字,夫君两个字太过约束,而无尘两字,很是亲密。
无尘看着她,靓丽的脸由于八月阳光的照耀,而显得娇红,她用直爽的目光看着自己,而直爽中,又带着女性的羞涩和矜持。无尘微微出神,不是因为净暇的美貌。而是因为心疼,这样的女孩,本该是幸幸福福的,可无奈这年代。
“多日不见,净儿越发的漂亮了。”无尘向她招招手。对净暇,无尘是怜惜的,因为他的愧对。
净暇放下木桶,来到无尘的身边。因为无尘坐在轮椅上,净暇想和他平视,只得蹲下身子。她双手放在无尘的膝盖上,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
无尘提起手,指尖从净暇的发丝上抚过。净暇闭上眼,享受着爱人独有的温柔。一片绿色的树叶,从净暇的发丝上拿了下来,无尘拿在手中把玩着,一边看着净暇,突然,他有了兴致。
树叶在无尘的唇间,发出了美妙的声音。声音听来,像是少女在起舞,婀娜多姿。净暇睁开眼,却见无尘在吹树叶的时候,仍看着自己,脸,越来越红。
曲子随着净暇的脸,而变得更加欢快了。净暇听着,慢慢的站了起来。接着,她在无尘的面前,舒展开双手,翩翩起舞。
南湘国美人舞名闻天下,净暇作为公主,舞蹈自是她的本事之一,就算她一心想当巾帼,可到底也是女儿家。
院子里的下人见了,停下了动作,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院子外的下人们听到了声音,也跟着跑来一看究竟。渐渐的,院子里和外站满了人,就连倾母和在无双的搀扶下,站在一边看着。
这一刻,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世子虽然双腿不便,可是和少夫人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舞曲完毕,啪啪啪的掌声如雷贯耳。净暇回神,这才发现四周的场景,她脸色红润如血,从未如此难为情过。
无尘笑了,笑声豁达却如流水,就像他的心,如明镜。
两人来到无尘的书房,他的书房是连着他的卧室。无尘平日就睡在这里,净暇对这个地方也是熟悉的,因为她经常来整理,对于无尘的一切,她舍不得让婢女动手。
“净儿,我明日便要离府一段时间。”无尘拉着净暇的手,让她坐在榻上,他处在净暇的对面。
净暇一愣,方才的热情和喜悦,慢慢的淡了下去。她一闪而逝的失望,无尘瞧的清楚。可是他没有办法。国事当前,儿女私情只得放于一边,更何况,他对净暇,并无儿女私情。
很快,净暇已泛起温婉的笑:“要多少?”她没有问无尘去干什么,因为她知道,无尘要的,不是一个会制约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可以放他飞翔的妻子。这是她的爱,令人心疼的爱。
“暂时不好说,但是……”无尘对净暇虽无情,可心不是铁打的,“但是我会尽量的提早回来,回来之后……回来之后,我便带你去瑞亚的各处看看,净儿嫁到瑞亚都快半年了,却不曾好好的看过瑞亚的一草一木,无尘愧对。”
“当真?”净暇眼中,希望的光芒,突然点亮了。
“当真。”看着净暇眼中的喜悦和期盼,无尘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那……我等你回来。”低下头,堂堂巾帼不让须眉的净暇公主,也不好意思了。
“好。”无尘眼中闪过笑意,“不过眼下,还得麻烦净暇公主,帮我整理衣服。”
“嗯。”净暇起身,那一声嗯,现尽了女人的柔情。
看着净暇的背影,无尘轻叹了一声。
晚膳期间,无尘把这件事重提了一回。先告诉倾贤,是因为倾贤是一家之主,餐桌上,若是当家的都没有反对,那么倾母和无双更是没有理由反对了。再告诉净暇,这是尊重。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妻子,她比任何人,都有早知道的权利。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我在宫中时,陛下曾派太医为我看过双腿,只是太医说我腿疾太顽固,一般的治疗法子,是没有用的。太医还说,用针灸刺激血脉可以一试,可是这门手法非一般人能使用,因此太医介绍了一个人。今日陛下派出寻找线索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个太医推荐的人有了下落,这不,我就赶着明日出发了。”
无尘此话一出,倾母和无双差点喜极而泣。而净暇也不知其中缘由,无尘这么一说,她也信了。她脑海中想着无尘站起来的样子,双眼,也不禁红了。
“师兄,真的吗?”当中把高兴表现在行动上的,只有清扬这小子。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子,“师兄,明早起程太晚了,我马上去准备行礼,咱们连夜出发吧。”
公子无尘第27章
第二日,在倾家人的依依不舍下,无尘、文左、文右兼带着倾府的两个下人出发了。离去前,清扬撅着嘴儿的样子,无尘觉得很是好笑。不过无尘很快安抚了他。无尘说,小师弟,我家人的安全,就拜托给小师弟了。很快,那个小少年挺直了腰,仿佛身上扛着千斤重的担子了,他拍着胸膛保证。那样子,很像一只斗气十足的公鸡。
几分轻笑,从马车里传出,文右文左和无尘相处的久了,不像初识时那般拘谨,偶尔还敢开口问几句,就像现在:“少主在笑什么?”
文右是骑马在马车的一边,两个下人骑马在马车的后面,下人是倾府护卫里比较出色的两个,儿子这次的任务重大,倾贤总是不放心的,原本想多派几个人,可是他知道,人多了,容易引起关注。文左成了马夫,他骑马的控马的本领不错,一般的马夫若是碰到大事怕处理不好,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这会儿,无尘的笑声他也听到了,听文右问起,文左也洗耳恭听。
“没事,只是想起了清扬。”无尘淡淡道。
听无尘这么一说,两人也想起了离开前小清扬愤愤不平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个小清扬,当真十分有活力。
质子事件的真相迫在眉睫,无尘等人的行程排的很急,一路上,他们也不做歇息。最多实在太累了,才在民宿或者小客栈歇息一下,吃顿好的,再继续赶路。无尘的相貌是出了皇城之后,再行一段路才易容的,否则易容出了护国公府,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又该闹出些问题了。
“文左,距离质子事情的案发现场还有多久?”空闲的时候,无尘习惯用看书来打发时间。他比任何人都善于利用和打发时间,毕竟上辈子,他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关系,所有的时间加起来,只能用安静两字来形容。
这安静的二十几年,如果自己不会打发时间,那是多漫长啊!
“回少主,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还得赶上半天的路程。”
半天?
无尘琢磨了一会儿,“文右,有件事要麻烦你去办。”
文右一顿,很是意外,却很快回神:“请少主吩咐。”
“你快马加鞭沿着案犯地去下个县城看下,记住,不用停留,只管看一圈便成。除了义王之外,三王汇聚在山姆渡,你到了山姆渡就马上折回,倒是把途中的一切详细的告诉我。可听明白了?”
别说是文右这个头脑简单的人,就连文左这个心思慎密的人也不明白无尘的意思。
“属下遵命。”文右没问为什么,他对无尘,是真心的服从,所以无尘要他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反对。
看着文右的背影一会儿,文左又收回心思认真的赶马车。心底,他想了好几个问题,却没有一个问题可以解释无尘这么做的原因。
虽然易了容,可是单凭坐着轮椅这点,还是能引起一些关注的,所以无尘他们这一路,住的都是民宿。而质子事情的事发现场,是在官道上,这官道偏偏毫无人烟,所以他们只能下榻在有些距离的村子里。
这个村子很小,站在高点的地方一眼望去,几户人家都能数的清楚。
马车来到其中一户比较角落的人家,文左去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个汉子,村民因为生活辛劳的关系,汉子的实际年龄倒是评估不出,不过看汉子的身材健壮,应该是正值壮年。
“大哥,我们是路过的,我家少爷自幼身体就不好,这赶了几天的路,身子有些吃不消了。”文左说着,拿出些铜币塞进对方的手里,“可否打扰大哥一餐,让我家少爷能有个遮风的地方?”
汉子一双眼睛长的有几分精明相,他瞧着文左这个人算是正派,再瞧着他们又是骑马又是马车的,还少爷少爷的称呼,这哪是一般人家。这年头瑞亚国虽还算太平,可是天下已战火四起,明哲保身这点,就算是无知的百姓也是知晓的道理。
可是,手里的铜币如果说不吸引人,那是骗人的。汉子沉思的期间,马车里已经传出了咳嗽声,咳嗽声不重,却能让人知道,里面的人病了。
文左一听这咳嗽声,又塞进一些铜币给汉子,“大哥放心,我等是规规矩矩的人家。”
这个?汉子还是在犹豫。
这时,马车里传出了温润的声音,那声音如水,听起来很是好听,也很亲切。“大哥,实在是自幼双腿残缺,赶不得太长的路,所以才半途拖了他们的步伐。”说着,马车窗口的帘子被挑了起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出现在汉子的面前。
紧接着,汉子还没从那好听的声音中反应过来,便瞧见了马车中人的相貌。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干干净净的很是斯文。这长相在人潮中,不算丑也不算好看,让汉子多看了几眼的是那人的双眼,含笑的双眼如
沐春风般。
有这样眼神的人,汉子直觉的认为不是坏人,于是也就同意了。“我家只有三间房,一间我娘亲住着,娘亲双目不能识人。另一间是我同我妻子住着,只剩下一间,原本是给……而今让给你们倒也是可以,不过……”
“大哥放心,我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那间屋子和外面,绝对不回打扰老妇人和大嫂。”文左明白汉子的意思,赶忙道。
“那便成,你们进来吧。”
汉子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赶着马车进来。当马车在院子里停稳的时候,文左打开马车后面的门,接着有人扑到他的背上,而同来的下人赶忙从马车里把轮椅搬了出来,这一幕,叫汉子愣了很久。
刚才那双腿残缺的话,突然闯进他的脑海里,原来,是这个意思。
汉子还在多想中,无尘已重新坐上了轮椅。他朝着汉子微微一笑:“打扰大哥了。”
“不敢当不敢当。”汉子倒是谦虚了。
这青年一身白衣,就算衣服素雅,他也瞧得出这料子是顶好的,再加上青年气质高雅,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少爷。
无尘也不再多礼,跟文左打了一个眼神,自个儿推着轮椅四处转了转。这下,汉子又是惊讶了番,这少爷竟然自己推着轮椅,而这三个下人也不去帮倒忙,奇了。
“文左哥,我们去找些稻草来喂马。”两个下人以找稻草为名,实则是去看看四处的情况,这是在来的路上,他们早就分配好的。
“千万不要打扰这里的人。”文左提醒。一语双关。
“属下明白。”
文左回头,见汉子的眼神还停在自家少主的身上,而自家少主则悠闲的闭目,享受着这荒山野林的阳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