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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是。”

    “那怎么尊夫人会姓凌?”

    江随云面露难色,略微沉吟才道:“此事说来其实不足为外人道,洞房之后在下方知新娘被掉了包,因为娘子身子正虚,一时间尚未来得及动身前去向岳父家徵询此事。”

    齐浩宇因他的话脸色越显难看,“入过洞房了?”

    江随云微露尴尬地笑了下,“当日多喝了几杯酒,未顾及娘子身体有恙,心急之下,火烛夜倒是不曾虚度。”

    “啪”的一声,齐浩宇的手拍在身旁的茶几上,脸色铁青。

    “齐庄主—”

    齐浩宇目沉如水,冷声道:“在下想请江兄见一个人。”

    “谁?”

    “江兄见了就知道。”齐浩宇朝身边的随从点头示意,对方疾步而去。

    不多时,一个妇人被带了进来。

    “喜婆!”江随云讶然。

    齐浩宇冷冷瞪着那妇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喜婆颤巍巍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遍,最后叩着头道:“这事都是李小姐指使的,老身也只是贪了些小财,真的不关老身的事啊。”

    江随云的神情微敛,一脸歉意地看向齐浩宇,“事已至此,无论我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能对庄主深感抱歉,木已成舟,在下的娘子是不可能还给阁下了。”

    “她真的已经离府了?”

    “千真万确。”

    “事情发生后她什么也没说吗?”

    江随云伸手掩唇,轻咳一声,面有赧色,“娘子只说若非我是一介文弱书生,此事又另有原由,她断不会饶了我的性命。”

    “她去哪里了?”

    “这她倒没说,只说要去处理一件事,然后会回来跟我了结此事。”

    “告辞。”齐浩宇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目送齐浩宇一行人离开,江随云若有所思地轻叩桌面。

    “管事。”

    “少爷。”

    “与李家的婚约让他们尽快处理,另备重礼,随我前往凌家堡。”

    “是。”

    离开江府,出了扬州城的凌清雪赶了半日路后,在官道旁一座茶寮前下马,入内歇脚。

    “一碗凉茶。”

    “好的。”

    凌清雪一边打量茶寮中的人,一边端起小二送上的凉茶,尚未送入口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看样子来人赶路很急,似有重要的事。

    须臾,一声烈马长嘶,来人在茶寮前急急勒马停步。

    “清雪。”

    凌清雪讶然转头,入目是齐浩宇略显焦躁的俊脸,“齐大哥!”他怎么会来这里?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原本他们应该是新婚夫妇,可惜世事难料,未能结成秦晋之好的他们,反倒生出几许生疏来。

    “你……”齐浩宇眉头微蹙,有些难以启齿,心念电转间改了话头,“平安就好,我刚去过江家,想着你应该会走陆路回凌家堡,便沿途追了上来。”

    去过江家了?

    凌清雪心中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犹豫片刻,齐浩宇还是问了出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想先回去禀明父母,然后再做打算。”她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然后凌清雪微微一怔,急忙补救地道:“我想齐大哥要忙的事一定很多,就不麻烦你了,我一个人回去没有问题的。”

    齐浩宇心中微黯。现在就开始划清界线了吗?

    “真的,齐大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不会有事的,而且再往北也有凌家堡的产业,会有人照料我的。”

    “那好吧,那你一路小心。”

    “嗯。”也顾不上喝茶了,她急忙起身就要上路,“那我就先告辞了。”

    “清雪—”齐浩宇下意识地喊住她。

    “齐大哥?”她停步回身,目露不解。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等你的决定。”他望着她,缓慢而又有力地说。

    “齐大哥—”她抿抿唇,眼睑微垂,低声道:“你另择淑女吧,告辞。”言毕转身奔出茶寮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道策马奔跑了多久,凌清雪手下微一使力,胯下马匹发出一声低嘶缓缓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间有鱼虾隐现。

    她牵马走到溪边,让马饮水吃草,自己也掬水洗脸。

    一条翡翠的玉链从衣襟内滑出,她不由得微愣,伸手将链子拉至眼前端详。

    翡翠玉链的坠饰是一个镂空的花纹圆形玉佩,质地晶莹剔透,花纹繁琐,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不是她的东西,而玉佩中央那个篆写的“江”字清楚明白地告诉了她玉的主人是谁。这一定是他趁她神智昏迷的时候放到她身上的。

    如此贵重的东西不是她应该拿的。微微握拳,凌清雪心里做了决定。

    稍事休息之后,她跃上马,调转马头朝来处驰去。

    清晨她骑马奔离扬州城,夜里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她又在江府前下马。

    “少夫人!”看到她的下人也很惊讶,一人过来接她手里的马缰,另一人已经入内禀报。

    本已歇下的江随云匆匆披了衣服出来,两人在花园小径面对面。

    “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

    “娘子,出什么事了吗?”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在确定她没有损伤之后才放下心。

    “我没事,我只是回来还你东西而已。”

    “东西?”他的疑问在看到她从衣襟内拉出的翡翠玉链时得到答案,上前一步,他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将玉佩完全拉出,“我们回屋再说。”

    凌清雪一想也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是不好轻易示人,虽然夜已深,但月光明亮,视物仍是清楚的。

    “也好。”

    她这边才刚回答,他已经对一旁的丫鬟吩咐,“去给少夫人准备洗澡水。”

    “江……”“公子”两字到了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她有些僵硬地道:“不用了,事情说完我就走。”

    江随云握着她的手用了下力,淡然一笑,道:“如此深夜,你一个单身女子如何能赶夜路?天大的急事也得等明天天亮再说吧。”

    凌清雪收到他的暗示,在下人面前给他留几分面子,但脸上神情甚为不豫。

    两人回到卧房,摒退下人之后,凌清雪将玉佩自颈上取下,放到桌上,“东西还你,我的东西还来。”她原本系在颈上的是一只玉蝉坠,虽然不能与他这一方玉佩相提并论,但凌家儿女身上均有一块相同质地的玉坠,是他们自幼便佩带的。

    江随云只是很随意地瞥了眼玉佩,笑问:“娘子莫非是嫌这玉佩不好?”

    “如果贵重的东西如何不好,但它不属于我,我自然不能留下。”

    “送予娘子便是娘子的,娘子还是赶快收起为好,让旁人看到了起了觊觎之心便不好了。”

    “江随云——”凌清雪银牙暗咬。

    他轻笑,“何事?”

    “你不要一直挑战我的忍耐度。”

    “那我触到娘子的底线了吗?”他笑得轻浅,一副了然状,“看来还没有。”

    她侧头握拳,深呼吸,强自按捺下打人的冲动,这才重新转向他,“在我离开之后,齐浩宇是不是来过?”

    “咦?你见过他了?”他神情一正。

    “嗯,他说话颇是古怪,想来你一定是对他说了些什么吧?”她狐疑地看着他。

    “为夫也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也许是齐庄主误会了也未可知,要不要我专程去向他解释一番?”他似真还假地问。

    她蹙眉,“误会便误会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本也非她良配,只不过父母之命无法违抗,婚前逃跑未能得逞,途中又遇到暴风雨陡生变故,阴差阳错指下,这桩亲事倒终究是泡汤了。

    听她这么说,江随云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她与齐浩宁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我的玉坠还来。”她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

    他微微一笑,伸开双臂,对她说:“就在为夫身上,娘子自己来取即可。”

    他当她不敢吗?

    凌清雪气极,跨上两步,伸手便朝他的衣襟领口探去。

    偏巧此时有丫鬟入内送宵夜,一看到两位主子的情况,立刻低头向外退,“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凌清雪瞪眼看着她退出去,一时间忘了把手从江随云的衣襟处收回来,只觉满心的无力感。

    江随云顺势将她的柔荑握入手中,笑道:“想来娘子赶路一定辛苦,不如吃点宵夜解解疲乏。”

    “松手。”凌清雪有些羞恼。

    “夫妻之间不必太过拘谨。”

    真是逼得圣人发火。忍无可忍,她左手快如闪电般攻出,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他。

    “看来跟你讲道理,远不如对你动手来得有效。”她微笑起来。

    他亦笑,只是笑容有些微的苦。

    “娘子——”

    “再乱叫,点你哑穴。”她绝对不是吓唬他。

    “那你点吧。”江随云的反应更直接。

    “喂……”凌清雪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枉你一副文质彬彬、知书达礼的模样,都跟你说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错的,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江随云看着她的眼,微笑道:“我们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同床共枕,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凌清雪无力地抚额,叹道:“江公子,我本来不是你要娶的人,只是被人设计才李代桃僵跟你拜了堂,所幸大错没有铸成,所以你不必迂腐的坚持要负责。”

    江随云看着她,笑而不言。

    第2章(2)

    “你笑什么?”她因为他意味不明的笑而莫名有些心慌。

    “娘子,你认为身为商人的我会迂腐吗?”他不答反问。

    她突然不敢与他对看,下意识别开视线,“我又不是你,怎么会清楚。”

    “正所谓窈窕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