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地看着柳下白道:“我前天梦见你来地牢地救我,但最后你又反悔,自己一个人跑了!”
柳下白吃惊道:“弟子对师父忠心耿耿,师父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我也觉得荒唐,这梦感觉也太真实了……”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意图从中看出一些破绽,但柳下白一脸疑惑,显然根本没发现她意有所指。
“但愿是梦吧,不过……”花琼撇撇嘴放弃,转而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拉低到与自己持平的位置,然后恶狠狠地道,“你要发誓,以后不许从为师身边走开,不许忤逆为师,不许背叛为师,也不许再让为师做那样荒唐的梦!”
“这……”柳下白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这也太不讲理了,他哪里管得着她做什么样的梦嘛。
“还有,为师不开心,你也不许开心;为师笑,你也得笑;为师指东,你不能往西;为师让你打狗,你不许撵鸡;总之,你要记得时时刻刻为我马首是瞻!听明白了没有?”
“听不明白会如何?”柳下白苦着脸问。
“我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你。”花琼阴冷地勾起嘴角。
“……那我听明白了。”
花琼这才满意地放开他,柳下白一获自由,便哭丧着脸蹲在地上,后悔自己不小心又入了狼窝。
花琼此刻心情大好,原本在地牢里沾上的郁气,也一扫而光,放眼四下一望,似乎从人群中看见了慕容简,她刚想过去向他道谢,却见慕容简一个转身,背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好了,快打起精神来,比赛马上开始了。”花琼拍着柳下白的肩膀安抚,“对了,你是多少号来着?”
柳下白蹲在地上答:“三百九十一。”
花琼摸摸下巴,思索道:“这么靠后,岂不是明天下午才轮到你上场?”又想了想,突然惊叫一声,“不是总共才三百九十一个人么,那你的对手三百九十二号要从哪里冒出来?!”
“没有三百九十二号。”柳下白摇头,“所以场我不用比!”话音刚落,就被花琼在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靠!”花琼欣喜道,“你的狗屎运真好。”
柳下白抱着被扇的脑袋,脸上又开始阴晴不定。
他真的真的很忌讳有人打头啊,但花琼这家伙偏偏有事没事给他来一下,偏偏他还不好发飙——莫非上辈子欠她的不成?
比赛在叶麟的一声令下后开始。
花琼忐忑地站在擂台上,擂台下,陈小美等人为了拍她马屁,连夜排演了一段鼓劲的动作,八个长相参差不齐的大汉,人手一只烤鸡,一朵菊花,齐刷刷的动作,引来许多人的瞩目。
“四海帮威名震天下!”“花帮主武功盖世!”
“四海帮天下!”“花帮主必胜!”
“……”
陈小美上前,高举烤鸡和菊花,朝擂台上的花琼大声一吼:“帮主加油,赢了咱们就去吃菊花鸡!”
无数双视线一同鄙夷地朝花琼射去,花琼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没想到外表凶恶的陈小美等人,骨子里竟这么爱耍宝,这下四海帮真是丢脸丢尽了。
陈小美等人被现场维护次序的武盟军轰走后,还特委屈:“这可是小白师兄不惜从百忙中抽出空来,教了我们大半夜才学会的,可惜了!”
另一边,柳下白在擂台下朝花琼摊手耸肩,表示完全不知道陈小美会作出这么丢人的事。
“赢了就吃菊花鸡,花帮主的理想真是伟大啊……”秦家洛满眼轻蔑和嘲笑,“没想到四海帮已经没落成这副德性,花四海也不过如此嘛。”
花琼回过神来,转脸看向他:“秦公子知道我爹?”
秦家洛“哼”了一声,只道:“听人提过一两次而已。”他自然不会告诉花琼,其实是他的师父,也就是昆仑派掌教衍悟道长,经常提及花四海,说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曾败于花四海剑下。
“哦。”花琼也不追问,她一向对花四海当年的事不感兴趣。
“我倒要看看他的后人有多厉害。”昭示着比赛开始的锣声一响,秦家洛便抽刀准备全力以赴,“出招吧!”
花琼暗暗叫苦,都怪那个死鬼花四海,她原本打算让对手掉以轻心的计策也不能用了。
花琼缓缓抽剑,那剑身才一露脸,台下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台下有人喊:“喂,我说花帮主,就算您老人家武功盖世,是不是也该把剑磨亮一点再上场啊?!”
花琼一阵脸热,忍不住争辩:“这剑是祖传的,别看样子很丑,其实很锋利的……我用它砍过柴,所以知道!”
“……”台下一阵沉默,忽听一阵狂笑,花琼一眼望去,原来又是那位拿双刀的大胡子,正捧着肚子笑得眼泪直流。
笑声会传染,很快台下又开始笑作一团。
花琼哀怨地瞪了那大胡子一眼,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这么好笑了。
正愤恨时,被冷落在一旁的秦家洛已经忍不住出手了,刀光一闪,那刀锋已径直劈向花琼面门。
正文 鸳鸯杀
花琼惊出一身冷汗,身形极快地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却见她就势双腿一伸,转而袭向秦家洛下盘。
秦家洛本以为四海帮好歹曾经也是个大帮派,应该不屑在剑法中掺杂其他的东西,所以没料到她会弃剑不用,而改用正人君子所不齿的下盘攻击,当下只得收刀,步法一变,险险躲过了花琼的袭击。
擂台下一阵叫好声,却是为了花琼那反客为主的妙招。
秦家洛顿时一阵脸红,方才他见花琼只顾着和台下的人争辩,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生不悦之下,率先发出的那招也算是偷袭了。
他本就脸皮薄,台下的叫好声听在他耳里,全都变成了嘲笑,当下脸上便辣的烧了起来。
花琼自从修习过向日宝典,越来越耳聪目明,有时候一些微小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因而她很快便发现了秦家洛的异样,眼珠一转,便开始打起了坏主意。
柳下白找了个视线好的茶水摊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喝茶,一边看着擂台上的情形。花琼正利用轻功的优势,东一竿子西一榔头地将秦家洛耍得团团转。
突然有人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一下多了股森森的冷意。
“为什么还不走?”嘶哑的声音,平板得没有任何情绪,“我说过,你只需把你找到的东西带回去,其他事与你无关,主上那里还有其他任务等着你。”
“是你的主上,不是我的,你要分清楚才行。”柳下白姿态慵懒,连看也不看那人,“我还没玩够,不想走。”
那人沉默片刻,才沉声道:“你反悔?”
柳下白长眉一挑:“又如何?”
“砰”木桌碎裂得干脆利落。
那人满头大汗,抬头却见柳下白依旧悠闲,心中大骇,方知自己远不够资格替主上处决此人。
柳下白从袖中掏出一本卷成长条的书,抬手扔向那人,轻声道:“滚回去舔你家主子的脚趾吧,成天乱叫,吵死了。”
那人面部扭曲,想着就这么回去了,横竖也是个死,正要再次发难,却看清了手中的书卷。
青影一晃,那人极快地在人群里消失。
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就连茶水摊主都在全身心关注比赛,加上柳下白所在的茶水摊位置在会场的角落,因而刚才的一幕谁也没有注意到。
柳下白喊来摊主,指着碎掉的木桌告诉他桌子太旧了,他不过轻轻一压就垮了,让他换一张好的木桌过来。
摊主心中纳闷,这些虽然是他临时借来摆摊的旧木桌,但也不至于旧到这种程度吧。不过客人给了银子,他也不好多问,加上急着看比赛,就相当爽快地搬来张完好的桌子。
“原来柳下兄弟在这里。”柳下白才一重新坐好,就听有人在身后喊,回头一看,竟然是一身布衣,秀若白兰的慕容简。
慕容简因为刚下擂台,手中还握着比武时的剑,额头上几粒晶莹的汗滴,没有寻常男子出汗时的黏腻之感,反衬得他面如春花。
柳下白顿时笑道:“不敢,慕容兄跟我称兄道弟,那称我师父又该如何?”
慕容简不语,看了一眼还堆积在一旁的木桌碎片,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怎么称呼不重要。柳下兄弟称她师父,行为不也照样不像弟子所为么?”
别看花琼自己不男不女,看男人的眼光却不错,这慕容简谦谦君子,表里如一,谁嫁给他都是福气。
可是师父,你注定没有这样的福气,谁让你不肯放我走呢?
“也不一定。只不过有的人在意,有的人不在意罢了。”柳下白唇角一挑,目光再次投向擂台上的花琼。
本就闲来无事,加上那慕容简又让他极其不爽,这就怪不得他要棒打鸳鸯了。
擂台上,花琼打了个冷噤,再一看,秦家洛已经被她的戏弄举止逗得彻底恼羞成怒,刀法中破绽百出。
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花琼使出一招“一叶障目”,身影一分为二,趁秦家洛慌乱之时,一剑横在他咽喉之处。
“哗”台下顿时炸开了锅,有唏嘘声,也有叫好声,一时间斥满了花琼的耳朵。大会评委飞身掠上擂台,宣布花琼获胜。
花琼这才面露欣喜,眼睛在擂台下四处搜寻柳下白的位置,最后在会场角落发现了他,连忙远远地、又蹦又跳地朝他挥手。
“还不把你的剑拿开?!”秦家洛怒声说道,一张脸早就红跟大门上的朱漆一样了。
花琼闻言,才想起将剑收回,不好意思地道:“秦少侠,真对不起!”
秦家洛冷哼一声:“没想到花四海的后人竟这么无赖,根本就是胜之不武!”
“喂,我说!”可一而不可再,花琼见他又提起那个死鬼花四海,忍不住瞪眼,“我说了我的名字叫花琼,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我不叫‘花四海的后人’!”
后人你妹啊后!花四海这厮也算是她爹?有儿女让爹去死的吗?!
“你……”秦家洛涨红着脸咬牙,“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再跟我比一场!”
花琼学着他冷哼一声,撇嘴:“头顶青天白日,底下观众也都是活的!怎么就不光明正大了?输了就是输了!年轻人赢得起,也要输得起嘛!”
“好一句‘赢得起,也要输得起’,花帮主一言,警醒了多少心高气傲的名门子弟。”
秦家洛还不及回应,便见一旁有人叹息。
花琼转头望去,说话的竟然是刚才宣布她获胜的大会评委,不由受宠若惊:“前辈是……”
那评委微微一笑,将一直吸气掩藏起来的胖肚子露出来,答:“好说,鄙姓万,万晓生。”
没想到和一个陌生人接连两次相遇,花琼心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