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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说吧。”

    “其实……今天夏少爷来过了,听说一大早就在了,整天都坐在那边,直到祈涟上班前半个小时才离开,所以,我想,他应该是特地来找您的吧。”

    我抬头,她身后不远处,经理站在楼梯上,看着我们这边,眼神漠然。

    “我知道了,回去工作吧。”

    我转过头去,直直对上店经理的视线。他却突然笑了,而且是很温柔跟温柔的那种。

    我皱了皱眉,只觉得刺眼,转身回了后面。

    16

    十五分钟后我开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几个小时后我回到家,母亲的家。

    钥匙就放在包包里,我却固执的按响门铃,一遍又一遍,急促而尖锐。

    “来了!”母亲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耐与恼怒,看到我的瞬间却全部僵住。“你怎么……”

    母亲穿着睡衣,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眼底有着深深的疲倦。我看着她,突然微笑。

    “母亲。”

    母亲看着我,眸子闪着幽蓝的光,视线落在我的脸上身上,很轻。

    “先进来吧。”最后,母亲说。

    于是我得以进门。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然接近凌晨三点。这晚我睡在童年的房间。房间的小沙发上堆积着年岁已久的洋娃娃,一面墙壁上还散乱的贴着小时候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我还有之晔都还小小的。

    “早点睡吧。”母亲站在门口,说。

    我点头,拉高被子钻了进去。门被轻轻拉上,母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片漆黑中我睁开眼睛,待到眼睛适应了晦暗的光线后,房间的细节渐渐变得清晰。床正对着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那是母亲某本书里附赠的封面海报,海报上两个小孩蹲在黄昏的海边,手拉着手笑容明亮。我眨了眨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大脑完全呈现放空状态。

    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却隐隐约约的记得梦里有人走到自己身边轻抚着我的脸,叹息。我在那温柔的抚摸中,睡得愈发深沉。

    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被母亲叫醒的。

    “陪我去逛花市吧。”母亲说,于是我挣扎着起床,眼前朦胧一片却还是一步一挪的进了浴室,狠狠的洗了一把冷水脸,出来的时候视线终于清晰了些。惊奇的发现母亲竟然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却还是掩饰不掉脸上露出的倦色。尽管如此,眼睛却是一贯的清澈明亮。

    我跟在母亲身后,慢悠悠的走。

    芦镇是个小地方,除了有一条河并且夏末秋初的时节河边芦苇一片片的绽放之外,我看不出这个小镇任何的特别之处。但是,我的母亲,传奇一般的水玥萦,却在这个小镇上半隐居的度过了大半生。

    我们沿着一条废弃多年的铁轨前行。在我的记忆里,这条铁轨或许也算一个芦镇的特别之处。每次母亲创作不顺心情烦躁时,就会沿着这条铁轨走过来走过去。然后一个又一个优秀的故事便这么诞生了。

    因此年幼的我,对这条铁轨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崇敬之情。

    后来我在跟之晔说这件事的时候被婶婶听到了,于是理所当然的被母亲知道了。母亲跟婶婶笑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真是太没形象了。

    当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随后便听到叔叔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母亲顿了一下,根本不理叔叔,看了我一眼,笑得更厉害了……

    叔叔说,我们母女俩对仙人掌的喜好简直就是病态的。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但也并非完全如此。

    母亲喜欢养仙人掌的原因是这种植物最耐得住她折腾。我养它的原因却是因为,花粉过敏。

    相当荒诞的理由,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就因为这个,之晔送过我那么多礼物,却从来没有送过花。我曾经收到过那么多束花,最后却都因为这个理由被之晔堂而皇之的拿走了。

    当我跟母亲最后一人抱着一盆仙人掌朝家走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家里有人。

    毫不犹豫的便猜到是婶婶。母亲几乎从来没有把她跟婶婶拥有的东西分开看待过。

    来开门的人却是叔叔、我愣了整整三秒钟才开口叫人。叔叔点点头,微微有那么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母亲,“难怪一大早就不见人,原来又去花市了。”随后看了看我们怀里,啧啧摇头“这么好的植物,真可怜。”

    黑线在我额头密密麻麻的出现,母亲瞪他一眼,绕过他直接进门。

    “佩凌。”母亲喊,然后婶婶从厨房走出来。然后之晔也走了出来。

    “婶婶,爱姐姐。”之晔笑,在母亲面前,他永远乖巧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笑笑,接过母亲怀里的花盆将他们放到阳台上一一摆好,然后浇水。听见母亲对着婶婶念叨说逛了这么久还没吃早饭快饿死了,婶婶笑说好好好我马上去给你做,然后就听见叔叔阴测测的说你不会自己做难道还不会买啊,大清早的把她叫过来给你做早饭是怎样啊。母亲瞥他一眼,笑。

    “佩凌愿意,怎样?”

    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赶紧捂住嘴,还好,他们没听见。

    之晔和婶婶站在一旁笑。

    今天是立夏,也就是说,是母亲的生日。

    每年生日的时候婶婶跟之晔都会过来,叔叔工作忙的话就不来,但每次来的时候两人都免不了互相拆台。每到这个时候婶婶都是乐见其成站在一旁笑,她说这是他们俩联络感情的方式。母亲听着这句话一脸快吐了的表情。

    很小的时候我跟之晔还会被两人那一山不容二虎的气势吓到,长大后之晔不屑的说这两人怎么那么像在为了妈妈争风吃醋呢。于是母亲笑了,叔叔炸了。

    ------题外话------

    真心的觉得现在实在写不下去,前后的情节脑子里都有,就是不知道怎么把他连起来,我果然没用啊

    、第七章

    17

    叶老师来的晚些,韩姨也就是母亲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说迟点来。

    午饭自然是要婶婶亲自下厨的。叔叔跟之晔父子俩拿出棋盘下棋,叶老师围观。母亲接了两三个电话后耐心彻底丧失,干脆将手机关机,也进了厨房。

    我无事可做,拿起水壶给仙人球浇水。

    “爱儿是要学玥萦淹死他们吗?”突然温和的声音响起,叶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啊,刚才有在想些事情。”

    叶老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之晔看着棋盘,完全没有抬头。

    一会儿母亲出来把之晔叫进厨房,换成母亲跟叶老师下,最后的结果很明显,连我都能看出母亲输得一塌糊涂,但却能因为母亲耍赖,所以叶老师笑笑也就变成了母亲赢。我就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叶老师一贯的用宠溺的目光看母亲。

    那种目光却是跟婶婶一模一样。

    韩姨来的时候婶婶跟之晔已经开始上菜了。

    母亲是极其挑食的人,不喜欢的菜色连看都不想看见,也只有婶婶能记得这么清楚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让母亲看见她不想看见的东西。母亲总是说没有佩凌的话该怎么办呢,我们母女俩会饿死的吧。婶婶笑说好啊那我们母子就给你们母女俩做一辈子的饭好了。叔叔脸色一黑说那我怎么办。于是大家都笑了。

    一辈子啊……

    真是个残忍的词。

    饭后我负责收拾桌子之晔负责洗碗。母亲说要出去散步,于是一群人就出门去了。

    其实母亲从来便没有饭后运动的习惯。

    但是每年生日那天,饭后她跟叶老师都一定会去河边走一会儿。至于原因嘛,我大概知道一点点。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等之晔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我了。

    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之晔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节目依次按了个循环。

    在他按到第三个循环的时候我切了盘水果摆到他面前,然后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默默的看之晔握着遥控去继续无限循环。

    我回转头去看他,目不斜视的紧盯着电视屏幕的人,嘴唇绷得死紧。

    气氛相当的死气沉沉。

    今天一整天,我们都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你们吵架了吗?”想起之晔在洗碗时,叶老师一脸困惑的凑过来问我。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如坐针毡,最后我干脆斜靠在沙发上假寐。

    与其面面相对却开不了口,还不如假装入睡。这样至少我跟他都能轻松许多。

    闭上眼,别的观感就变得尤为强烈,尤其是,听觉。之晔终于不再不停的换台了,大概是停留在某个正在播广告的节目上,音量被调得很小,遥控器也被很轻很轻的放下。

    隐隐约约的,听到之晔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是起身的声音,再然后,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吸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

    “不要装了,如果真的想睡的话就回房间吧,至少不会着凉。”

    我不动,假装是真的睡着。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俯身在我身前的青年呼吸并不均匀,虽极力抑制,但还是很明显时急时缓。然后,突然轻轻的笑了出来。

    “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去房间睡啦。”这样说着,青年的气息却愈发的近了,然后,被腾空抱起。靠在青年的怀里,唇角微扬。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并没有睡着的。

    之晔径直把我抱回了房间放下,拉好被子,整理好被角,然后,在床边坐下。

    之晔的手伸过来,一下又一下的抚着我的头。

    “呐,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就真的当你睡着了哦。”

    “我昨天在f坐了一整天,但是你没有回来。”

    “早上听到是肖钰在接你的电话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生气,但我更怕的是另一种情况,于是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结果,你们在。”

    “昨天在f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但是,只有一件事,爱姐姐,只有一点,我很介意……”

    “你,让他睡了我的房间了吗?”之晔靠过来,轻轻倒在我的身前,“爱姐姐,你真的把我的房间让给那个人睡了吗?”

    “……”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一句又一句近似呢喃。脸贴在我胸前,隔着被子轻轻的摩擦。

    我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我身前的青年,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没有,之晔,没有。”我说。

    然后他就笑了。很轻很轻的,我几乎可以想象的那种,带着卑微的满足感的笑容。

    “那就好,这样,就很好。”他说,便再也没有说下去。

    我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是我的一句梦话。

    如果我说,你其实可以介意更多,可以问更多,那么,你会怎样。

    我想笑,却依旧没有动作。身前的青年渐渐收拢了手,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不再撒手。

    “爱姐姐,我跟祈涟在一起了。”

    “嗯,我知道。”

    “悠芸市最大的私人医院是祈涟家的。”

    “我知道。”

    “我已经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了。”

    “嗯。”

    “那么,长辈们应该很满意这个结果吧。”

    “或许吧。”

    “那么,爱姐姐,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会开心吗?”

    我僵住,身上承受的重量消失。待我睁开眼时,已经没有了之晔的踪影。

    我猛地睁开眼。

    之晔的脸就在几厘米之外,面无表情。

    “你,会开心吗?”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一起吧,我也困了。”说着便要钻进被窝里来。

    “胡闹什么,给我出去。”我觉得我快要发火了。

    “有什么关系嘛,小时候不都这样吗。”之晔说,却还是停止了动作,“对吧,婶婶。”

    我僵住,一下子翻起身。母亲靠在门框上,神情淡淡的,难以辨别情绪。

    “嗯?”

    “呐,婶婶,我今晚可以在这儿睡吧。”

    母亲歪着头看着我们,半晌,笑了。

    “随便你们。”说罢,转身走掉。

    婶婶走了过来,“他们在房间里?”

    “嗯,困了吧,别去打扰他们了。”

    “嗯……”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们,我们面对面的坐在床上,却相对无言。

    当时我想,祈涟的出现或许是我跟之晔之间变数。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变数,不仅仅发生在我跟之晔之间而已。

    18

    那之后很长时间里。我的记忆变得异常的模糊而不愿忆及。

    白天我窝在f后面睡觉,晚上去c—ffee,喝很多很多免费的鸡尾酒。c。k。调酒的技术的确一绝。

    “你们吵架了吗?好久没见你们一起来过了。”

    我笑笑,没有答话。

    他说的是我跟肖钰,但他不知道,不仅仅是肖钰,在那段时间,几乎所有长期围绕在我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c。k。看我明显不想回答的样子,便再没问过,只是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然后某天我发现肖钰走了进来。那天是星期三,并且是月底,正常情况下肖钰应该忙得不停加班而不是来c—ffee。

    我一直都坐在c—ffee最显眼的位置,因此肖钰一进来便看到了我,脸色变了变。

    我回头去看c。k。,他低着头专心给我调酒。

    我转过头去看他。肖钰看上去很是憔悴,眼眶陷了下去,连胡茬都出来了。美男子的形象顿无,倒是多了几分沧桑感。可以想象这几天他忙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肖钰一脸惊愕的看着吧台边的我,踌躇再三,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我依旧看着他,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开。我笑,接过c。k。递过来的酒杯。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c。k。看得目瞪口呆,他大概从来没见过肖钰如此畏首畏尾的样子。从以前起我就觉得了,对肖钰,c。k。总有那么几丝崇拜的心理在。

    我趴在吧台上,透过杯子里红红黄黄五彩斑斓的液体,看着c。k。擦拭杯子。

    “他啊,他害我失恋了。”

    “啪”的一声,c。k。手里正在擦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我笑。

    “我骗你的。”我说,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喂,这酒很烈的……”

    我还是笑。

    “淡了,浓度再大一点吧。”我说。

    c。k。看着我,眼神晃了晃,默默点头,重新开始调酒。

    这一次,c。k。调得很烈,一口下去我呛得咳出眼泪。

    “你故意的吧……”我瞪他。他转过身去和刚进门的客人打招呼。

    顺手却推了一杯苏打水给我。

    这家伙,跟着肖钰,宠我都宠出习惯来了。

    其实肖钰并不算做了什么,充其量,不过是挑起之晔的怒气,让我无法再逃避而已。

    所以,我失恋,与他无关。

    而我,终于承认。

    我失恋了。

    听上去如此矫情。

    “呐,c。k。,我们打赌吧。”

    “赌什么?”

    “我赌肖先生现在还在外面没有走,就赌,嗯,半打啤酒怎么样?”

    “不干。”c。k。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才不做赔本的买卖。”

    我笑,拿起包包起身离开,“那么,酒钱记在肖先生账上吧。”身后传来c。k。的一声轻笑。

    肖钰果然还在,烦躁的低着头走来走去,脚下零星的散落着五六个烟蒂。身旁行人来来去去,不时有女子回头看他,然后凑到一起嘀咕,再然后一起暧昧的笑。

    这男人,疲倦沧桑成这幅模样,结果还是这么招女人喜欢。

    “呐,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抽烟呢。”

    肖钰猛地回转过身来,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讷讷的笑了笑。

    “随地乱扔垃圾会罚款的吧。”

    低头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烟蒂,男人有些困窘的笑笑。

    “月底了很忙吧?”

    “嗯。”

    “就这样跑出来没有问题吗?”

    “明天早点回去的话就可以。”

    “那么,请你喝咖啡吧。”我说。

    ------题外话------

    嗯……表示说我会尽量在本周内再更新一次的……进度这么慢我都觉得对不起大家了……还有啊,其实大家可以留言评论的啊,这样我才知道哪里做得不够好需要改进的嘛……所以麻烦大家留言吧……

    《殷清》再审核了大概三个星期后终于被放了出来,才六千字的短篇而已,点击率都已经超过《真实之诗》了……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第八章

    “呐,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抽烟呢。”

    肖钰猛地回转过身来,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讷讷的笑了笑。

    “随地乱扔垃圾会罚款的吧。”

    低头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烟蒂,男人有些困窘的笑笑。

    “月底了很忙吧?”

    “嗯。”

    “就这样跑出来没有问题吗?”

    “明天早点回去的话就可以。”

    “那么,请你喝咖啡吧。”我说。

    c—ffee离f其实也就几条街的距离,我们都没有开车出来,于是沿着江边慢慢走,竟也走了半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挑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大大的盆栽遮掉了大部分来自他人的视线,推掉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肖钰还是点了他最常喝的黑咖啡。我要了一杯热牛奶,c。k。的酒大多后劲十足,现在我脑子开始有些昏沉。

    “之晔问我,有没有让你睡他的床。”

    “他说他可以不管别的,但他对这一点很介意。”

    “呵,他就一点都没有考虑你是睡在我房间的可能性。”

    “……”

    肖钰端起咖啡,浅浅的抿一口,招手唤来服务员,要了一包糖。

    “郑小姐,你这儿的咖啡未免苦得太过分了……”说着,感慨了一句。

    我看着他,笑,起身去了吧台,亲自煮了一杯咖啡,亲自给他端了过来。肖钰很是满意点点头,似是对我良好服务态度的肯定。端起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下一秒脸就变成了酱紫色。

    刚刚我在咖啡里添了三勺的蜂蜜。还有,肖钰厌恶一切甜的东西。

    肖钰瞪着我,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最后只好死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郑小姐……你未免太小气了吧……”肖钰皱着眉嚼口香糖,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我笑,心想你嫌我糖放得太少了是么。

    肖钰突然笑了出来。

    不是那种痞痞的笑,也不是坏心的笑,而是那种畅快我大笑。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我微微侧过头去,心想我不认识这家伙我真的不认识这家伙。

    “呐,郑小姐。”大笑过后肖钰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你的作风呢。”

    我皱眉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认识郑小姐将近三年了,老实说你的性格真的是相当的恶劣呢。”

    “睚眦必报,不吃亏,不服软,护短……”

    我皱眉。

    “这样的坏脾气,究竟是像谁呢,或者说是,谁给宠出来的呢。”

    “……”

    “你说夏之晔只介意你我是否睡了他的房间。”

    “事实上,您也没让我睡夏之晔的房间不是吗?”

    我抬头看他。

    肖钰端起我煮的那杯咖啡神色自然的一口喝尽,“郑小姐的手艺其实很好,只是,何必放如此多的糖呢。”放下杯子,站起身,“何必呢。”说罢,起身去结账。

    端起肖钰那杯黑咖啡喝了一口,正常的味道。那小子果然是在找茬。

    肖钰到前台去结账,收银员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说肖先生喝咖啡也需要付钱的吗?肖钰笑了笑,说收吧收吧,收银员还是固执的摇头,转过头来看我。

    “他坚持要付的话你就收吧。”

    “又是直接回公司么?”我送他到门口,肖钰点点头。

    “回家去吧,c。k。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回家的。”

    “那阵子你每天拉着我去喝酒也是为了这个吧。”

    “回家吧,这样冷战下去事情也没法解决的。”

    肖钰停下脚步,回头,没什么表情,“郑小姐不也一样只能说说而已么。”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将了一军。

    这个家伙……

    “喂,肖钰。”我叫住他,把手里的钥匙扔了出去,肖钰被吓了一大跳,凭借本能接住。“老是睡公司的话同事会闲话吧,我允许你睡我的床哦。”

    肖钰愣愣的,好半天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你……”

    我笑,转身直接回后面。经理走过来拦下我。

    “有事?”

    “今天祈涟来辞职了,当时你不在,我就处理了。”

    “哦。我知道了。”点点头,被发现对方依旧挡在我前方不肯挪动丝毫。我皱了皱眉,终于抬头看他。“还有事?”

    经理眼神有些闪烁,欲言又止。

    “宋新……有话就赶快说,我现在很累,想要快点去休息。”

    “其实夏少爷也有陪着祈涟一起来。”

    “很奇怪吗?”宋新被我问得一愣,我又看了他一眼,推开他就往里间走。

    “爱儿。”手腕蓦地被抓住。

    我回过头去,眼里的温度骤降。

    “放手。”我冷冷的说,宋新微微颤了一下,最后还是讪讪的放手。

    “还有,这里是f,请称呼我为店长。”而出了f,我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身后再没有声音。

    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便再也没有了起身的力气。

    c。k。总是说,我对待搭讪者的态度冷漠到了让他看得都心寒的地步。我每次都是笑笑,不解释,不多言。

    其实我想说,我只是没有力气去应付他们而已。

    应付。当我察觉到我使用的是这个词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突然好像感到烟瘾犯了。

    挣扎着,蠕动着,伸手在床头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烟和打火机,点燃,狠狠的吸了几口才回过神来。却只觉得更加疲倦难以自已。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阵阵出神。

    这么看着看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睛却酸涩得厉害,待我反应过来时,眼角已经湿掉,手脚冰凉。

    这个时候电话突然想起,是肖钰。迟疑了好一阵,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我到你家了。嗯,床很软被子也很暖和。”

    电话里肖钰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笑,心想这都夏天了谁会管被子暖和不暖和啊。

    “嗯……其实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讲。”

    “说……”

    “总公司在c城新办了一家分公司,上面打算派我过去。”

    “啊,是好事啊。”我顺口接下话,直到说完才反应过来肖钰说的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也沉默,烟头烧到手指才如梦初醒的丢掉,却又拿出一支点上。

    c城离悠芸说近不近说远在现在这个时代怎么也远不了,不过两个小时的飞机。肖钰现在的公司充其量算夏氏旗下的子公司,被调到分公司去,就算职位不是经理,都也算是升职了。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中旬。”

    “也就是还有大概两个星期……”

    “……嗯……”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说恭喜还是说一路顺风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忍不住的想刚刚升职不久的肖钰突然调职跟之晔有没有关系。这个猜测在脑子里不断打转以至我连肖钰后来说了什么以及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都不记得。再恢复神智时又是被烟头烫疼了手。

    扔掉,再伸进烟盒摸索时,却发现烟盒里已经空了。

    叹了口气,拉过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一分钟后一把掀开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是才刚刚夏天么,怎么就这么热了。

    嗓子有些痒得难受,烟瘾气势汹汹的发作,不想那么麻烦的跑出去买烟,在柜子里翻腾了一阵,翻出一包糖。仔细想想,还是去年生日时之晔送的。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算了,还是走一趟吧。

    19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床单一个又一个被烟灰烫出来的洞,心情有些些复杂。

    那之后肖钰又恢复了午休时间下来喝杯咖啡的习惯,只是时不时就会喝到看上去很像拿铁却甜死人的“triste”。“triste”是我新开发的咖啡,半杯黑咖啡加上两勺蜂蜜以及一勺热巧克力小半杯鲜牛奶,腻到不行的甜,配上草莓图案的心形杯,很神奇的卖得相当不错。肖钰皱着眉表示难以理解。

    其实,我也不怎么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喝如此甜腻的东西。

    当然,我绝对不会告诉肖钰的是,“triste”的前身就是我那天调给他喝的咖啡。

    “triste”,法语里“悲伤”的意思。

    肖钰对此同样不理解,反倒是c。k。喝过之后调出一杯同名的酒,好几种颜色无比绚烂,喝起来却淡淡的,只带着些微的苦。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们俩有这么相近的诡异思维。”肖钰皱着眉大有向人宣告他不认识我们之势。我和c。k。看看他又看看对方,沉默的碰杯。

    肖钰依旧拿着我的钥匙,但却没有再去住过。或许是因为即将长期分开,冷战了快要一个月的夫妻俩终于讲和。吵架的起因在旁人眼里本就微不足道,只是两人结婚多年从未起过争执,一旦有了裂痕反倒难以轻易修复。这些都是c。k。跟我讲的。肖钰会跟我说他的爱好他的工作他对未来的构想,却从来不跟我说他的家庭他的感情他的生活。这些,他只会跟c。k。讲。

    “其实,肖先生一直很依赖c。k。吧……”我说,c。k。听了微微一怔,好像在认真思考此观点成立的可能性,思考到最后只露出一个无异议的微笑。

    我耸耸肩,没有再追问下去。

    ------题外话------

    好辛苦赶出来的……为了不食言……至于质量啊错别字什么的大家都多担待吧……

    话说断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啊……但没法,先凑够三千字发上来再说吧

    、第九章

    “其实,肖先生一直很依赖c。k。吧……”我说,c。k。听了微微一怔,好像在认真思考此观点成立的可能性,思考到最后只露出一个无异议的微笑。

    我耸耸肩,没有再追问下去。

    肖钰的欢送会依旧是在c—ffee,还是之前那帮人,只是这次都识趣的不再来招惹我。c。k。也不参与进去,只静静的调他的酒。

    中途肖钰的上司也象征性的出现了下,一帮半疯癫的人瞬间老实了起来。顶着圆滚滚的啤酒肚的上司敬了一圈后正准备离开,却突然看见了坐在吧台旁的我,我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上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冲冲的朝我走过来。

    看着那圆滚滚的肚子一步步靠近,我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人……似乎认识我?

    “真没想到能再这里见到郑小姐呢……”看着男人笑眯眯的想要弯下腰去,却被肚子顶得只能弯道八十度的样子,周围人一阵偷笑。我紧锁着眉,努力的搜寻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最终,未果。

    他是肖钰的上司,想来大概是在夏矢年终晚会上见过吧。大概。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胖上司又客套了几句类似于母亲身体还好吗今天之晔不在很遗憾之类的话。他一问我一答,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

    “以后还要郑小姐多多关照呢。”

    我微微点头,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名片。

    胖上司走后,我仔细看了看名片,完全陌生的名字。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郑小姐,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肖钰说,神色有些复杂。

    “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f的店长而已。”我瞥他一眼,淡淡的说,而从肖钰的表情看来明显不接纳我的这种说法。

    “难道我没跟你说过之晔姓夏吗?”

    “我当然知道夏之晔是姓……”猛地消音,肖钰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天啊我是怎么升职的……”

    “胡说什么呢……”我皱眉,瞪他一眼。

    肖钰笑了一声,回去继续招呼大家喝酒。小酒吧又喧闹起来,只是众人看着肖钰的眼神明显有了一点小变化。

    只有c。k。一直在擦拭酒杯。

    无所谓的耸耸肩,让c。k。给我一杯triste。

    被灌得实在要不行了的时候肖钰拉我过去救场,喝得晕晕乎乎的众人早忘了上次的教训,张牙舞爪的要灌我酒。喝到最后的时候大家几乎都醉了,c—ffee里歪歪斜斜倒了一大片。c。k。皱眉,朝肖钰一记眼刀丢过去,却发现那人虽然依然是站着的,眼睛却已经找不到焦点了。我靠在沙发上,不停的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努力的想要压下不断涌起的恶心感。

    c。k。把肖钰弄到他楼上的家里睡下,任由其他人睡死在店里,然后过来看我。

    “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便拿起车钥匙准备关门。

    我摇摇头,“你还是好好看着肖钰吧。”

    猛然起身的那一刹那我差点就真的吐出来。稳了一下心神,c。k。拿了醒酒的药给我吃,然后我就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我还是送你吧。”

    “回去吧。”我说,冲他摆摆手,眼神清明得让c。k。困惑。

    c。k。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肖钰,把我送上计程车便折回去了。

    大概是害怕我吐在车上,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却很平稳。我倒在座位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三天后肖钰就要启程去c城,那边新公司刚刚开业,作为总公司直接任命的主管,肖钰想必会忙得很长时间回不了悠芸了。

    啊啊,怎么感觉有些寂寞呢……

    这下……连肖先生都要走了呢……

    思绪就此断线,意识一点一点的遁入无边黑暗。

    只是,莫名的很安心。

    20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恶心感一阵阵袭来,意识彻底清醒时我已经跑到厕所里吐了个昏天黑地。吐完后胃里舒服了一些,只是全身上下依旧难受得紧。

    有人在敲门,接连敲了三下后,便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让你进来的?”我看着宋新,眉头皱紧。除非有我的命令,工作人员一般是不被允许进我的屋子的,即便是经理级别的。

    “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的被计程车司机送回来,我想着你或许差不多该醒了就进来看看。”

    我眯缝着眼看他,无从分辨也没有力气去分辨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对于昨晚的记忆,倒是真的只停留在坐上计程车为止,后来……似乎是睡过去了。

    “行了,帮我打电话叫早餐的外卖吧,然后找个女孩子送进来,你也该下班了。”

    “我倒是没关系的啦……”

    “你该下班了。”我说,不带一点容人质疑之处。

    宋新不说话了。我抬头看他,冷冷地,最后,他点点头离开。

    听着房门被拉上的声音,我挣扎着站起来,挪回床上躺下,想要再睡一会儿,太阳穴突突的跳不说,却连腹部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早餐才被一个上早班的女店员送进来,门合上的瞬间,宋新的身影一晃而过。

    就着面包喝了一杯热牛奶,整个人终于舒服了些,也就那么一些些而已。

    或许是吃饱喝足了,睡意渐渐又袭来,昏昏沉沉的正要睡过去的时候,电话又想起来了。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将手机扔到窗外去。

    可惜我没有那个力气。

    “醒了么?”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是没什么精神,恹恹的。是肖钰。

    “嗯,醒了一会儿了。”

    “真是的,c。k。那家伙竟然让你自己坐计程车回去,你还好吧。”

    “宿醉之后怎么好得了,放心,我有安全的回来。我头疼,要睡了。”

    “好吧……你先睡吧,一会儿再打给你。”

    腹部的疼痛愈加明显,翻出止疼药就着剩下的牛奶吃下去,埋进被窝里。意识再度清醒时已经下午,这段时间里一直浑浑噩噩的,连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正睡着都不清楚,唯一的感觉就是腹部的疼痛一点点的变得强烈以至于无法忍受。

    蜷缩在床上,头疼腰疼肚子疼浑身都疼。正准备给前台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夏之念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我几乎是本能的按下接听键,连思考为什么这个小丫头会打电话给我的力气都没有。

    “喂……”

    “喂!郑爱!”少女特有的尖锐嗓音,刺得人耳朵生疼,“一会儿之晔哥就要带那个女人到家里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啊……”

    之晔终于要正式带祈涟见家长了……完全没听说呢。

    “喂,郑爱,你给我听着,虽然我讨厌你,但是我更讨厌那个女人,所以你给我过来把她赶走……”

    你明明都不认识人家吧说什么讨厌啊,还有凭什么我就能赶走祈涟啊……

    “喂!郑爱你要死吗干嘛不说话啊……”

    呵,这句话倒是真的,我真的快要痛死了……

    “呐,夏之念……”

    “干嘛!”

    “在那之前,先帮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救……你怎么了吗?喂,喂,死郑爱臭郑爱你回答我啊你……”

    混丫头……真要被你咒死了都。

    张了张口,终于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

    急性阑尾炎,迅速赶到的医生大概诊断了一下之后下了结论,下了救护车后便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也不知道是谁签的字,麻醉发生效力前,我浑浑噩噩的想。

    21

    悠悠转醒时刚好是天已经全黑,窗户没有关,凉风将窗帘撩起,夜空漆黑一片,远处的高楼霓虹闪烁。

    啊,我还活着呢。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就这么硬生生冒出这么一句感慨。

    真煞风景。

    “你醒了。”声音凉凉的,我回过头来才发现一直守在我床边的人竟然是母亲。母亲一贯的脸色苍白,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看上去有些微的狼狈。

    “母亲……”

    母亲笑了笑,有些勉强,伸手过来轻轻的摸我的头,一下又一下。

    我微微缩了缩,有些不太适应这突然的亲近。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这样亲昵的动作在我们母女之间几乎从未有过。永远淡淡的,冷清的,高高在上的母亲,和永远怯怯的,不敢轻易靠近的我。有着致密血缘的我们,反倒不及与婶婶亲近。我会趴在婶婶的膝盖上撒娇却很少走近母亲三步以内。

    而现在,在医院的病床上,苍白着脸的母亲,伸手过来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我的头。

    我感觉到,母亲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尽管她极力掩饰,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母亲……”我唤她,母亲收回手,静静的看着我,我却没有了下文。

    最后,母亲微微的叹了口气。

    “以后……不要再这样突然进医院了。”母亲说,坐回椅子上,眉眼间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神态。

    我发现我竟感到怀念。

    “这个……好像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吧……”我笑,却明白这是母亲的隐晦的关爱方式。

    母亲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有微微的嗔怒。

    “那至少别来这家医院。”母亲喃喃说,“我讨厌这里。”

    可只有这家医院离f最近啊……我在心底默默腹诽,面上老实的点头。

    母亲讨厌医院。这个认知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存在了。因此小时候每次我生病的时候,送我去医院的都是婶婶。母亲即便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也会折回去。

    “爱儿已经醒了么……”婶婶提着热水壶站在病房门口。

    “嗯,刚醒”我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婶婶伸手过来帮我理顺头发,声音温柔的说平安就好。

    视线忍不住的朝房门口移,可是,什么都没有。婶婶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却只是目光闪了闪,什么都没说。

    ------题外话------

    突然发现显示c。k。的时候怎么都不能变成实心的点,全是一个一个的句号看着我纠结,有谁知道该怎么弄么……

    、第十章

    “爱儿已经醒了么……”婶婶提着热水壶站在病房门口。

    “嗯,刚醒”我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婶婶伸手过来帮我理顺头发,声音温柔的说平安就好。

    视线忍不住的朝房门口移,可是,什么都没有。婶婶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却只是目光闪了闪,什么都没说。

    母亲倒了杯热水放在我手里,然后也给了婶婶一杯。婶婶推回去说你先喝吧这么好几个小时你可什么都没吃。

    捧着水杯,温暖的触感透过手掌流向全身。我低着头,轻轻微笑。

    结果那天我在医院还没有呆到天亮就出院了。母亲固执的要求离开,缘由未知,婶婶竟也赞成。院方表示出强烈的挽留的意愿,近乎诡异的程度,母亲冷笑连连的看着对方,凑过去轻声说了句什么后,医生就放行了。

    我被接回婶婶家,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夏家的佣人正在准备早餐。我住在特地为我留的卧室里,床头柜上两个小孩子的笑容明亮而温暖。仔细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母亲跟婶婶互相推让让对方去睡觉,但其实明明两个人都有了深深的黑眼圈。

    我说其实你们都去睡吧我也想睡了。母亲皱着眉看着我说你之前睡了那么久现在还睡得着。我说啊啊好像是的但我现在又想睡了大概是麻醉药的后遗症吧。母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都醒过来这么久了,麻醉药还有这种后遗症我怎么不知道?”

    我识相的选择保持沉默。

    “算了,暂时让保姆来照看你吧,过会儿请的护士就该来了。”最后,婶婶说。

    我连忙点头,微笑,挥手告别。

    没有提之晔。从我醒来到刚才,婶婶和母亲,都默契的没有提他。

    佣人说,少爷从昨天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靠在床头,麻醉的药效过后,伤口开始酥麻一般的疼痛。不强烈,但是也无法忽视。佣人做了营养早餐端进来,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叫却不能吃,等我真正吃到食物时已是傍晚。夕阳昏黄的光照进房间,站在相框的玻璃上,反射出一片绚烂刺眼的光。

    偏着脑袋想了好久,还是没想起那个相框摆的是哪张照片。但,想必应该是我跟之晔的照片吧。

    半夜我口渴醒来时,发现床前坐了个人,房间却没开灯。

    “之晔……?”

    “怎么醒了?”黑暗中,之晔答话,声音闷闷的。

    “渴了。”

    “哦。”青年答,打开灯,起身去给我倒水,又把水吹温了才给我。

    之晔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泛青,连眼窝都陷下去,睡眠不足精神不济的表征。

    “你……”

    “怎么了?”接过杯子放到一边,之晔又俯身过来帮我压好被角。

    我看着他,最后摇头。

    想说的话太多,想问的事太杂,压在心底习惯了,也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那就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之晔笑,很熟悉很温暖的那种。

    我点头,“你也回去休息吧,看你很累的样子。”

    之晔顿了顿,又笑,“睡吧。”说着,关了灯。

    眼睛花了好一阵才适应突然变暗的光线,今晚的月光很好,之晔的眸子很亮。

    之晔似乎在想着什么,又或者是光线的原因,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看了一阵后,困意再度袭来,渐渐的也就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模模糊糊的感到有人抱住我,似乎说了些什么,听不清,却能感知那股悲伤。

    手术后三天我被允许下床到花园里走动,一周后才得以回一趟f。没多少人知道我进了医院做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以为我之前是吃坏了肚子,以为我消失一个星期是出去旅游了。我看了宋新足足三分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跟别人解释的。

    ck问我肖钰走那天要不要一起去送行,我说郑爱只接机从来不送行的。后来临上飞机前肖钰打来电话,背景音里能听到温柔的女声说某某班机即将起飞。

    “喂,你真的不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如果你是要死了的话我会考虑的。”

    “呵呵……”肖钰在电话那头很是开心的笑了一阵,“呐,郑小姐。”

    “是。”

    “我可能很长时间内不会再回悠芸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沉默。

    “我想肖太太应该也在吧,肖先生你这是在暗算我啊……”

    “……你啊……”愣了半晌,肖钰才终于讪讪的笑了出来,“感动就直说嘛,干嘛非得这么破坏气氛啊。”

    我不再说话。

    然后,肖钰走了。

    家里很静,我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飞机起飞的轰鸣声。

    我动手术的事没有告诉肖钰。

    我这次生病如一个小插曲一样被翻过去。

    至少,我以为应该是这样。

    但事实上,肖钰走后的第三天便打电话回来兴师问罪了。我很想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想来想去只有ck这一种可能,但事实上ck会知道是比肖钰知道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肖钰在电话那头冷笑连连,“你以为我们之间就只有一个ck?”

    22

    那天晚上之晔对我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而事实上,那晚之后,之晔再也没有出现过。

    夏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婶婶明显的情绪不佳,母亲纵然一贯的淡然模样,发呆的时间却成倍的增长。并且,婶婶跟母亲,丝毫不提夏之晔。

    夏家的佣人向来拿我当半个大小姐看,当我终于忍不住问起的时候,她们却只是支吾着,什么都没说。

    我挥挥手,表示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佣人跟护士相继离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今天十五,外面很亮,只是月亮还没有升到从这个角落可以窥见的角落,只看见厚厚的云层形状一点点变得清晰。盯着某一点看得久了,眼睛酸涩得厉害,于是就闭上眼休息。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的意识还很清醒,即便对方的动作很轻,我还是听见了。对方搬过凳子在我床边坐下,呼吸声清晰入耳。然后,便再没有动作。我躺得浑身僵硬难受,于是假装还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面对着对方侧躺。

    又安静了一阵,然后,一只手轻轻的落在我脸上。那熟悉的温热触感,立即验证了我的心中所想。

    是之晔。

    佣人闪烁其词的说大少爷每天大家都睡下了才回来,天还没亮就出门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这么多晚,夏之晔大概都是这样守在我身旁过的。

    我不敢睁开眼。

    之晔的手在我的脸我的发上流连不去,最后帮我掖好被角才终于起身准备离开。

    “夏之晔。”婶婶的声音凉凉的,我微微睁开眼,看到婶婶穿着丝绸的睡衣靠在门口,满面倦容,目光却清晰明亮,泛着幽幽冷光。

    “这么多天你为了避开我,竟然都不来看爱儿一眼,我对你真失望。”

    之晔背对我而立,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绷得紧紧的背影。

    “跟我走。”

    之晔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临走前甚至记得将他移到床边来的凳子放回原位。

    我悄悄起身,跟在后面,赤足踩上地板的感觉,真心实意的凉。

    我大大方方的站在紧闭着的书房门口,听见里面母子俩刻意压低声音的争论。

    婶婶要之晔跟祈涟分手。

    我歪歪脑袋。

    婶婶竟然要之晔跟祈涟分手?

    我一直以为祈涟会是婶婶满意的儿媳人选。聪敏,美丽,善良,家境良好,家世显赫。我实在找不出婶婶反对这两个人的缘由。

    凉意自脚心一路袭上心脏,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太匆忙,连鞋都忘了穿。靠着墙壁坐下,将自己蜷缩起来,听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

    之晔说妈妈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不喜欢祈涟。

    婶婶说我有我的缘由,总之我是不会接受那个女孩的。

    之晔声音陡然拔高说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毫无缘由的否定祈涟,这对她不公平。

    婶婶冷笑着说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况且认为不公平的只有你而已。

    之晔安静了两秒,突然用正常的音量说是因为婶婶吗,妈妈竟然变得如此的蛮不讲理,除了婶婶之外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婶婶沉默了。

    “你想得太多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离开那个女孩就好了。”婶婶说,声音里带着强装的冷漠。

    “妈!纵然婶婶跟您再亲密您也不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改变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的人生啊!”

    “夏之晔!”婶婶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不可以这么说你婶婶!”

    之晔似乎想要再说什么,却在发出个音后被婶婶抢了白。

    “她可是你爱姐姐的母亲!”

    书房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你说玥萦不能,那么,爱儿呢,如果是爱儿要你跟祈涟分手呢,你会怎么做?”

    “爱姐姐才不会……”之晔的声音低低的,内里包含的情绪纠缠在一起,难以分辨。

    “夏之晔,你为了祈涟,为了跟我怄气,你甚至都没有去看过你爱儿,你觉得她醒来后看不到你不会难过吗?!”

    这次之晔再也没有说话。

    周围太安静,以至于那个只移动了几步便出现在我眼前的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我抬起头,一眼撞进母亲蓝色的眸子里。

    母亲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带着黑框眼镜,手里甚至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她用她那蓝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我,带着微微的怜悯。

    “回房间吧,这样会着凉。”

    木然的点点头,起身,跟在母亲身后回到房间。

    我躺回床上,母亲拉过椅子像之晔先前那样在我床边坐下。我看着母亲,神经紧绷得厉害。母亲伸手过来覆上我的眼睛,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睫毛扫在母亲的手心,最终闭上双眼。

    母亲收回手,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母亲。”我睁开眼,唤住她,“是您吧。”

    母亲回过头来看,蓝色的眸子冷冷清清。

    “fiona,你是病人,应该好好休息。”

    、第十一章

    23

    那夜书房里母子俩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回房间之前婶婶又过来看我,我闭着眼假寐,母亲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戳穿。

    楼上房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婶婶跟母亲瞬间安静了一下,然后,轻轻的,长长的,婶婶叹了口气。

    “回房间去吧。”母亲说。

    婶婶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远处天际开始泛白的时候我起身上楼去之晔的房间。门被反锁上了,我撇撇嘴,笑,拿出钥匙轻易的打开了门。

    之晔还在睡,身体露在外面,脑袋却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自我保护的姿势。书桌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本书,我走过去,一本本的拾起,摆好。又将之晔蒙着头的被子扯掉盖在他身上。

    然后,离开。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安好而已,至于他究竟是否真的睡着,不重要。

    昨天店里有学生模样的女孩问我常来店里的那位帅哥怎么好久没来了呢。

    回到f我倒头就睡,再醒来时外面霓虹闪烁,看了下时间,整整11个小时。

    肚子里空空如也。

    睡了太久脑子反倒昏昏沉沉的,走到前面店里要了咖啡和糕点,值班经理笑说店长您是嫌店里生意太好吧干吗这幅样子出来吓人。我抬眼瞪她,拿了东西回后面吃。

    “那个,店长……”值班经理跟了过来,“之前你在休息就没跟你说,下午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到店里来找你。”

    “谁啊?”

    “她自称是肖太太……”

    突然觉得胃有点疼。

    “林小姐,麻烦帮我换杯牛奶吧。”

    一杯牛奶下肚我才缓过气来。虽然没有理由,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却真心实意的感到恐慌。

    我拿不准肖太太约我见面的动机。我与肖钰相识三年,认识他的好友ck也见过他的一帮同事,唯独与这位肖太太始终不曾有过交集。最近一段时间那两人相处并不愉快,用ck的话说,以旁观者的眼光,我怎么看怎么像是万恶的第三者的最佳扮演者。

    “林小姐,麻烦帮我打给肖太太……嗯,算了,我亲自打吧。”

    几乎刚放下电话手机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夏家管家的求救电话。晚餐的时候之晔跟婶婶在餐桌上又大吵一架。

    太阳穴一阵阵尖锐的刺痛。等我赶回夏宅的时候争吵已经结束,母子俩各自回到房间里独自生气。家里弥漫着的硝烟味尚未散去,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诡异,下人们显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夏家现任家主一楼在大厅里抽烟,烟灰缸里还有大约五六个烟蒂。

    “叔叔。”我走过去,“欢迎回来。”

    家主抬头看是我,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嗯,爱儿来了啊。”眉头却依旧微蹙着。

    刚刚进门前管家悄悄凑过来说今天婶婶跟之晔吵得正厉害时,刚好进门的到国外出差将近半个月的叔叔撞了个正着。

    “过来坐会儿吧。”叔叔指了指他左侧的沙发,“我让厨房熬了绿豆汤,一会儿给他们送过去,降降火。”

    我点头,依言坐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叔叔又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两口后又摁灭。半分钟后又将手伸进烟盒中,才发现盒子已经空了。

    叔叔微微的叹了口气,我不自觉的别过眼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爱儿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之晔跟他妈妈闹矛盾的事。”

    “嗯。”

    叔叔抬头看我,用他那双黑色的,与之晔相似到极致的黝黑双眸。下意识的挺直了背,如何听到叔叔很轻的很轻的叹了口气。

    “我让厨房熬了绿豆汤,你给之晔送去吧,降降火气。”

    我点头。刚好佣人端了汤出来。

    上楼前回头看了一眼,叔叔端着另外两碗回了婶婶房间。

    “之晔,是我。”没有人应声,门没锁,一扭便开。

    之晔站在阳台上,倚着栏杆吹风。听到我进去,没有回头。

    “进来吧,外面风大。”

    青年终于走进来,顺手拉上玻璃门。

    之晔的脸色很不好看,泛着铁青。黑色眸子里戾气翻涌,却在看向我时瞬间全部敛去。

    “爱姐姐。”

    我笑。

    “过来喝汤。”

    之晔也笑了笑,走过来坐下,看到是绿豆汤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些抗拒的样子。我故作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青年瘪瘪嘴,最后还是乖乖的将整碗汤喝的干干净净。

    “汤是叔叔让人熬的,降火气。”

    之晔的眉头死死的皱起。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把汤碗收起来,准备拿走。

    “爱姐姐……”青年长长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一收,便将我揽进怀里。黑色的脑袋埋在我肩膀上,一点一点的蹭。我不动,任他将这个动作持续了十几分钟。

    小的时候,每当青年有什么不顺心却又不想说出来的事时,都会出现这个动作。

    “放开,之晔。”我拍他环在我身前的手,“我们谈谈。”

    身后的青年沉沉的叹气,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回到在床边坐下。

    “之晔,你不该跟婶婶这样吵。”

    “我知道。”之晔顿了顿,抬起头来,“可是,爱姐姐,我不接受妈妈这样毫无理由的否定。对祈涟,对我。”

    我看着他,仔细的看着他,笑了。

    伸手抚上他的脸,这张从小便被捏【这个词也不能用哦】弄着玩的好看的脸蛋,摸上去已经有硬硬的刺感。

    “夏之晔,你醒着的吧。早上的时候。”

    之晔用他又用他那双黑色的眸子看着我,不答话。

    “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天……”我依旧笑着,看不出喜怒的笑。之晔任我肆意的将他的脸捏得变形,一声不吭,“那么,之晔,至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在我昏迷的那几个小时里,我都错过了些什么。”

    之晔张了张嘴,眼神闪烁。

    24

    跟预想没有多大的差距的故事。

    被我一句叫救护车吓到的夏之念慌得六神无主却下意识的拨通之晔的电话。再然后,叫救护车,赶到医院,家属签字,进手术室,婶婶以及母亲赶到,手术成功,祈涟一句话将我安排进了病房,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