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是中了一种叫莫笙的毒,还在他身边时这种毒就已经深入到五脏六腑,而在离开他以后毒性发作,并迅速扩散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现在的她,已经病入膏肓。
“楼伶,你怎么走到马路中间去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差一点被车撞!”
头顶落下的训词话语和手臂传来的疼痛把她的意识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马路中央,而秦牧海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俊容满布焦灼的神色。
“你怎么回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想不开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
他以为她想自杀?
楼伶皱了皱眉,也懒得解释,拉下他的手走回人行道。
秦牧海沉着脸跟在她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后楼伶忽地停下来,转身冷着脸问秦牧海:“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秦牧海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担心她又再次‘自杀’所以才不放心的一直跟着,所以只是望着她不吭声。
“请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
“否则你又要报警告我骚扰?”秦牧海流利的接下她的话反问她,两道浓眉拧拢:“好歹我刚才救了你,你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还反咬一口要报警?”
“如果不是你鬼鬼祟祟跟踪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真的是巧合,我也在你用餐的那家餐厅,你离开餐厅的时候我跟了出来,因为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站在你身后,如果不是你走向车流滚滚的马路,我不会让你发现我。”
楼伶冷哼:“你都自己都说了我离开餐厅的时候你跟了出来,这难道不是跟踪?”
秦牧海哑然。
“没话说了?”
“……那不是跟踪,是我一见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当时看到你离开我想也没想就站起来丢下我的客户跟了出去。”秦牧海有些艰涩的解释。
“……”
“其实我早就对你表白过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你——”
“秦牧海,你以为在你对素美做过那些事以后你还有资格对我谈感情么?”楼伶打断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秦牧海被她嘴角那抹冷笑刺得胸口闷痛了一下,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和你也不会有未来,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对你的感情,我长这么大还是次这样爱一个人,也许这样的感情也是最后一次。”
“爱?”楼伶讥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的爱到底是什么?是不惜一切手段的打击素美害我们楼家家破人亡?”
“虽然我也有错,可并不是我让楼家家破人亡,害楼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莫笙,他才是不惜一切手段打击素美让素美一步步陷入绝境。”
“你别为自己狡辩了,你是他的合伙人,你和他比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她一脸鄙夷的神色让秦牧海心口又是一痛,铁青着脸说:“就算我对不起你,可至少我是真心爱你的!而他不是!他那些温柔只是为了迷惑你能顺利复仇才勉强自己和你演戏!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在酒杯遇见你的时候说想和你谈谈素美的事?其实我是想把素美还给你,是你自己不给我机会!”
“你说什么?你要把素美还给我?”楼伶满脸震惊。
“对,只要能重新赢回你对我的信任得到你的原谅,我愿意把素美还给你,以表我对你的真心。”秦牧海目光灼灼,神情无比坚定。
楼伶呆住了,难以置信秦牧海竟然为了得到她的原谅愿意把素美还给她。
她虽然早就知道他喜欢她,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喜欢!
秦牧海趁机捉住她的双肩深情的望着她说:“楼伶,我和莫笙是不一样的,在他眼里爱情一文不值,可对我来说,爱情胜过一切,只要你肯原谅我接受我对你的感情,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做你坚强的后盾,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疼你呵护你,让你往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开心。”
楼伶心潮澎湃,只呆呆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被莫笙骗了太多次,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谁了,更何况秦牧海也是害楼家家破人亡的帮凶,她就更没办法相信他了,而且就算他愿意把素美还给她,可秦振坤却未必会同意,那到时候也是空欢喜一场,毕竟秦振坤才是秦心的最高掌权人。
这么一分析过后她冷静下来,说:“我不会再相信一个曾经骗过我的骗子。”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相信我?”
楼伶抬眼,两人的目光相对,她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期翼的光芒。她知道他很想得到她的原谅,但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可能说服秦振坤把素美还给她,那她又怎么可能会原谅他?所以她说:“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也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秦牧海身形明显僵了一下,而楼伶趁机推开他,转过身。
“明明莫笙才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可你恨我大概比恨他多吧?”
身后传来他的询问。她不答,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你刚才看到我的眼神情流露出失落,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他?”
“……”
“楼伶,你真是傻,你知不知道你这半年多以来爱着的男人其实只是个替身?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穆亦!”
楼伶往前的步伐猛地一顿,仓皇转身,震惊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秦牧海:“你说什么?”什么替身?什么不是她的穆亦?什么意思?
“我说莫笙并不是穆亦,而是穆亦的孪生哥哥。”
犹如晴天霹雳,把脚下的人行道劈出了一条巨大的缝隙,而楼伶感觉自己正直直的往下坠。
秦牧海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头顶投下的路灯灯光笼着她那张因为瘦而小得可怜的巴掌脸,那么浓郁的橙黄色彩却掩不住她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的苍白。
他深吸口气,走过去捉住她的双手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说:“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你和他再有任何交集。可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对一个深深伤害过你的替身念念不忘。你应该清醒了,他并不是你爱着的那个人,他只是长着一张和穆亦一模一样的脸——”
“我不信。”楼伶颤声打断他,喃喃着说:“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我没骗你,莫笙和穆亦的确是孪生兄弟,因为穆亦在四年前你大哥制造的那起车祸中重伤不治而亡,所以莫笙才替他报复楼家。”
穆亦……车祸……重伤不治而亡……
楼伶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瞪着秦牧海,胸口急剧起伏:“你竟然编造这样可笑的谎言来骗我?”
“你既然不信我说的是真的那你大可以去和他对质,我想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你他不是穆亦的真相,他会告诉你穆亦已经死了,而他只是个替身。”
“啪!”楼伶挣脱他的手毫不犹豫的狠狠一巴掌打过去,秦牧海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指印。
他忍耐的紧了紧握着的拳,继续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样残忍的真相,可是我真的没骗你,你别执迷不悟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但至少也该相信陆彦南吧?以他和莫笙的交情,你认为他会说莫笙的坏话吗?可是那次他喝醉酒说漏了嘴把整个真相都说了出来,我这才知道莫笙为什么要对楼家赶尽杀绝,因为他的孪生弟弟穆亦被你大哥害死了,所以他才大费周章的精心布置了四年将你们楼家一网打尽。”
“你胡说!”楼伶楼气得浑身发颤的大声喝止,同时一只手高高扬起来,却在朝着秦牧海的脸落下时被他及时扣住了手腕。而他显然也是动了怒,颜面的青筋都显露出,凤眸黑沉沉的夹杂让人胆颤的冷怒。
“你到底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敢面对真相?难道你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怀疑过他的真是身份?我想就算他们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但总会有些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吧?我不信你一点都察觉不出。”
楼伶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莫笙和穆亦相同的那些生活小习惯:爱喝加了盐的咸咖啡,习惯用左手写字用餐,喜欢橘类水果,讨厌榴莲,从来不吃带苦味的水果蔬菜,一闻到奶油气味就皱眉……如果硬要她区分两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穆亦左胸的位置有她的英文名纹身,而莫笙只是在心脏位置的皮肤下方有类似疤痕的疙瘩。可她知道莫笙在四年前做过一次大手术,所以很有可能是那时他让医生弄掉了英文名纹身,而皮肤下方那道疤痕一样的疙瘩则应该是手术遗留下的。
所以莫笙绝对是穆亦,否则就算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他也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假扮穆亦和她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毕竟她认识穆亦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不可能连自己的爱人都认错。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相信秦牧海,可脑海里却浮现出某一晚莫笙醉酒后反复嚷嚷着自己不是穆亦,而是莫笙,还逼着她要她说她爱莫笙的那一幕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想起莫笙这么久以来似乎从来就没承认过他是穆亦,甚至一开始还反驳她说她认错了人。
她越想越心惊,手心也越来越潮湿,纤细的身子也难以承受的摇摇欲坠,彷如寒风中飘荡的柳絮。秦牧海见状一阵心疼,情不自禁想搂住她的肩拥入怀安慰,她却突然转过身,招手拦下了一辆恰好开过的空计程车。
“你要去哪?”在她打开计程车欲坐进去之际,秦牧海抓住车门问她。
楼伶没回头,却冷冷回他:“你刚才不是要我去找他对质?”
秦牧海楞住,像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要去找莫笙对质。
他轻叹口气,说:“你坐我的车,我陪你去吧。”
“陪我去做什么?看戏么?”
她冷笑了声,拂掉他抓住车门的手,矮身坐进去后迅速带上车门,并催促司机开车。
秦牧海望着迅速远去的计程车,良久才收回视线,抬手抚上被楼伶打了一巴掌现在还隐隐有些灼痛的那边脸颊,缓缓朝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
“小姐,去哪?”
当计程车司机问她时,楼伶却答不上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莫笙这个时候会在哪。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犹疑了几秒才一个键一个键的用力按下一组手机号码然后拨出去,很快电话里传出规律而绵长的‘嘟’音。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楼林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仿佛失控般剧烈的‘扑通’直响,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莫名其妙的抖得厉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电话终于接通,可电话那端却没有人开口,而隐约只听得见含混的呼吸声。
楼伶见他不说话,一时也沉默着不开口,直到司机又问了一次,她才冷着声问:“你现在在哪?我有些事想问你。”
那端还是没有回应,却传来一两声轻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拨动着她的心弦,久久的震颤,让她险些不自觉问出口他是不是生病了,可她及时打住,又问了一句:“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