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了。”她摇了摇头。
这里毕竟是袁舒云的家,这么一来何笙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往袁舒云那走了几步,搓了搓手,“那你还换骨髓吗?”
袁舒云愣了下,摇头,“不了吧,身体抗不了了。”
何笙很想说你要是还打算换骨髓她依旧愿意把血献出来,但回想那次事件又存了阴影,生怕自己身体器官在不知觉中又被拿走一个,血和器官的差距太大了,斟酌良久最后依旧没吭声,她不伟大,做不到全心的以德报怨,只是在最大范围内尽量理解别人而已。
袁舒云很快走了,袁植回来的时候何笙乖乖坐书桌前看书,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次日整幢房子里只剩了何笙袁植还有几个保姆,后来才听说袁舒云被送去医院做化疗,可直到过完年回到原来的住处她也没回来。
时间逐步流逝,季节交替走过,这年的夏天过后何笙正式上高三,也面临了高考所带来的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yoi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 13:23:57又一个,谢谢,破费了,看文愉快!_
chapter 51
袁植摇摇晃晃的坐在那个鸡蛋似的秋千椅上,对面的小矮凳上蹲着垂着脑袋的何笙。
他直直的盯着她道:“必须考到我们学校去;知道没有?志愿必须填咱们学校。”
“可是你们学校分数好高。”何笙在他们班成绩算挺不错的;但是考袁植那个大学还是有点压力。
“你每天学的东西都学到哪去了?题型不会的问老师;我在的时候也可以问我,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考进去。”袁植拿手指了指她,“听到没有?只有这条路能走。”
何笙看了他一眼,手指一下一下抠着板凳的一条小木腿;“可是我怕去那个学校会碰到我姐。”
袁植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不转个角度想想你还能见着我呢?你要去别的地方就看不到我了你知道吗?你就见不到我这张漂亮脸蛋了你懂吗?你之前不还傻不愣登的说喜欢看我脸呢!”
何笙愁眉苦脸的看着他,“那我考的离你们学校近点的那个呗,也一样能很容易见到你了啊!”
袁植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道:“我告诉你,想说服我的借口你就甭想了,是死是活都得进我们那学校,你考不进你就给我高复。”
何笙头一低,焉了。
之后便越发用功起来,袁植查她也查的严,偶尔回来也不带着人四处跑了,自觉的呆家陪她学习,每天的电话内容也从今天吃什么了过渡到今天哪个题不会做?
他们在忙忙碌碌中又迎来了这一年的冬天,但这一年注定不太平。
天很冷的时候袁舒云肾衰竭病发,加上本身带着的另外病种,根本无法实施二次手术,简而言之就是生生的看着她一天天生命消亡,而旁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冬季的天就算阳光灿烂也不会感到过多的暖意,袁舒云躺在病床上要求见袁植一面。
她对袁植的上心一直让朱美雁耿耿于怀,尤其对方并不待见她的状况下,但因着袁舒云的病情,这种要求本不该拒绝,可是按着朱美雁自己本身的因素又实在不希望这两人见面,因此对此提议朱美雁的神色越发复杂起来。
好半晌的沉默后,袁舒云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朱美雁的,突然道:“妈,别活的那么累,对哥好一点。”
朱美雁拍抚她布着零星血点,瘦成皮包骨的手背,忍着心底的酸涩道:“舒云啊,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对妈妈残忍了些?”
要她对着丈夫外面的儿子和颜悦色,尤其对方还是个要夺走她未来一切的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难以达成。
袁舒云看着眼前那个依旧貌美但神色俨然憔悴的妇人,缓慢的吞了下口水,眼眶一湿,“妈,是您先对不起他的。”
朱美雁手一顿,诧异的望向她。
袁舒云接着轻声道:“先不说上一辈的事情牵涉到他身上是对是错,至少他母亲的死并非意外,毒品注射过量是您指示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袁舒云的语气格外平静,仿佛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而朱美雁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满脸惨白的瞪大眼,里面满是不可置信的仓皇。
她微颤着放开袁舒云的手,在她平淡的目光下露出些许逃避般的狼狈。
勾了下耳畔的头发,严肃道:“你听谁说的?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
“凌晨近三点的二楼书房,你给一个人打电话我听见的。”袁舒云顿了顿,笑了下,“你亲口说的。”
朱美雁身子一僵。
“我不是想对哥好。”袁舒云笑着,继续开口:“我只是想帮您赎罪,可是他也没让我做什么,我想真正对他好一点都做不到,不但做不到,还因为我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袁舒云突然哭了起来,苍白病态的脸因着情绪的激动悄悄染了些许绯红,“是我们对不起他,哥太无辜了!”
病房内刹那间沉寂下来,阳光没心没肺的依旧偷偷洒落在地,一寸一寸慢悠悠的往里移,朱美雁起身面朝墙壁身子微颤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隐忍着极大的情绪起伏。
得知女儿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每个身为母亲的都会感到惊惧和难以接受。
很久才她带着鼻音说了句,“好,我去叫他来。”
袁植来的时候自然要带着何笙,他们俩对于袁舒云的噩耗很是愕然,同时也有着说不清的交杂情绪,他们还这么年轻,面临这样的近距离死亡有着难以接受的排斥感。
到了医院,病房内暖气很足,没有外人,就袁舒云独自窝在床上,陷在棉被里,整个人消沉的厉害。
袁植拉着何笙坐到窗口的沙发上,面向床上的人,“感觉还好吗?”
“嗯,能撑住。”
“心态放好点最重要。”他劝道,这是几年来对她说过的可算最好的话了。
袁舒云高兴的笑点头,“嗯,知道。”
因为平时不熟,所以能说的话也很有限,安静了会袁舒云打破沉默道:“哥,大学生活怎么样?”
“就那样吧,以后你可以好好体会。”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她黯然道,随即又转向一直没声音的何笙,“何笙你会考去我哥的大学吗?”
何笙瞅了袁植一眼,点头,“应该会的。”
袁植撞了她一下,“是必须。”
何笙连忙附和,“对,一定得去。”
袁舒云咯咯的笑出了声。
大学在某一阶段是个令学生十分向往的地方,袁舒云也不例外,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临近弥留的时候袁舒云被接回了家,两天后噩耗降临。
外面的天依旧很好,好的有些出奇,袁家一片死寂。
又是两天后是葬礼,灵堂黑白照片上的姑娘依旧笑容嫣然,只是失了色彩。
朱美雁悲痛到不停晕厥,但诡异的是这个女人没哭,表情麻木的仿佛灵魂出窍,在别人的搀扶下惨白着一张脸直到葬礼结束。
他们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久未碰面的人。
“怎么不进去?”袁植道:“既然来了就再去见一面。”
顾威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面容相比以前消瘦斯文不少,哑着嗓音道:“不了,我马上要去赶飞机。”
“听说你上了医大?”
顾威没搭话,只是朝里深深的望了一眼,转身走了。
远去的背影像被洒了墨一样的深沉,萧条。
生活依旧继续着,繁花盛开的时候,那个生命陨落的姑娘带来的悲伤感也被随之冲淡,高考的压力又变得鲜明起来。
袁植在保证何笙充足休息的前提下近乎填鸭式的给她不停灌输题型,把好吃的小孩硬生生弄得瘦了好几斤。
他看着也心疼,但没办法,只能捏捏她的脸保证,“考完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真的?”何笙咬着笔抬起头。
“嗯。”
“那我要吃好多好多原汁原味的肉。”
“可以。”袁植欣然应允,“仅此一次。”
何笙眼角的兴奋还没彻底释放开又瞬间收敛,满脸掩不住的失望。
“干嘛苦着脸?”袁植好笑的看着她,“总比一次都没得吃好吧!”
也是。
天渐热的时候,笼罩在学校上空的空气分子似乎都是紧凑拥挤感染着相同紧张的,连个呼吸都带着骨头紧缩的谨慎感。
这样的学习节奏里,何笙依旧在通校,每天背着个书包行色匆匆的上下学。
她和陈佳音交好班里的人都知道,这天早上刚进校门就有人告诉她陈佳音出事了。作者有话要说:pp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 20:38:37 (本文)ofang三人禾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6 02:23:57 (作者专栏)破费了,谢谢你们的支持。文前后写了好几篇,但老作者几乎五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对pp朋友很有印象除了经常冒泡之外,其在旧文中也发过一篇十分中肯的评论,细枝末节都有关注到,我很开心。其实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写手,甚至是个自私的写手,只写自己想写的,只发自己想发的,人家花钱看文,我还不一定让他们满意,比如之前的一篇旧文。在作者如云的jj,我没有扎实的文字功底,没有华丽的修辞措词,还不能保证每日更新,每周都得休息个一两天,虽然心里觉得很抱歉,但还是不想改变现状,我其实挺懒的。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容,谢谢你们对这篇文的喜爱,它虽然没有很好的成绩,但是这一点一滴都是你们赋予的,没有你们的阅读和点击,它将更默默无闻!让你们花钱到现在,但愿最后的成绩单也能让你们满意,看文愉快!_感觉今天的作者有话都能当后记用了!哈哈!ps:n+1次申明,本文会he,他们分开时间是三年,分开时不虐,重逢才虐!之后若再有类似的提问我就不回答了哈,看仔细些的话其实内容里都有的,文里没注意,作者有话也绝对提到过了!
chapter 52
何笙愣了下,“出什么事了?”
沈燕看了眼周围把人拽到角落;小声道:“昨晚半夜陈佳音大出血晕倒在厕所;有人上厕所去才发现的;没把人吓死。”
何笙又是惊又是急,“大出血?她怎么会突然大出血?”
沈燕眼色古怪的看着她,“她怀孕了,似乎自己在吃堕胎药!所以才会大出血不止。”
“怀孕?”何笙大惊;“她怎么可能怀孕?”
沈燕一把捂住她的嘴;“哎呦,拜托你小声点。”
这是教学楼旁的校道上,来往进出的学生很多。
何笙呜呜了几声,连忙点头,等对方把手拿走后,一把扯住她衣服,“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消息肯定弄错了,她才几岁?怎么可能怀孕?”
沈燕显得比她更惊讶,“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事错不了了,寝室检查的时候她藏床头的药掉了下来,就是堕胎药。”
何笙愣愣的就跟做梦一样,直到铃声响依旧木木的回不过神,沈燕拉着她往教室跑,“节老班的,要迟到了,快快快!”
何笙边跟着她走,边问:“知道佳音在哪家医院吗?”
“不是很清楚。”楼梯拐了个弯,她喘了口气道:“放学时候问下老班,她肯定知道。”
何笙没法,只能在学校呆着,期间不断有人来问她陈佳音的消息,老实姑娘难得发了次脾气,拉着脸谁都没搭理。
浑浑噩噩一天过去了,临近放学何笙越发坐立难安,铃声一响拽上书包在沈燕惊愕的目光下冲了出去。
办公室几个教课老师都在,零零散散有的批改作业,有的只是在闲聊。
何笙敲了敲门,低着头走到班主任面前。
对方停了批改作业的手,“什么事?”
“老师,我想知道陈佳音住在哪家医院。”
“我知道你和陈佳音关系好,但现在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还是回家好好复习功课,其他的别去管,免得分了神。”她拍拍何笙的肩,笑道:“记得代我向严先生问好。”
说完低头重新开始批阅作业,“回去吧!”
何笙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焦躁,“老师,我去看一下马上回家,您就把地址告诉我吧!”
对方摇头,毫不妥协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拿来当朋友,不说现在,有一天出了社会,有这么个人难保不会拖你后腿,无论是利益还是名誉。”
声音淡漠,言语虽说不恶劣,但也够侮辱人。
何笙知道说再多都没用,抿着嘴转身出了办公室,准备一家家亲自去找。
整个市也就这么大,找遍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近两个多小时后何笙在市第三医院问找到了陈佳音,跟护士站的人道了谢,按着病房号直接去了住院部。
是间双人房,靠门口的是对老夫妻,丈夫做了阑尾炎手术,妻子在料理。
陈佳音孤零零躺在里面那张床上,背对大门,身上裹着被子,周边空落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凄冷的厉害。
何笙走进去把书包放好,微微喘着气拎起一旁的空水瓶去打热水,再回来时她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把热水瓶放到柜子旁,“饿吗?我去买点吃的。”
陈佳音摇头。
“那我先给你洗个脸。”说完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脸盆,她道:“我去买。”
何笙便又出去了。
她钱带的不多,坐车时已经花了不少,现在只能挑着便宜的买。
小超市灯火通明,时间已经很晚,进来购物的基本都是医院的患者家属,何笙买好脸盆后又买了几罐八宝粥回去。
回到病房,帮她擦了把身子,又用热水温了下八宝粥,然后递给她,自己也沉默的低头吃着另一罐。
临床的患者时不时咳嗽一声,和妻子说话的声音也随着着两人诡异的沉默也小心翼翼起来。
过了好半晌,何笙道:“这事发生之前何守司知道吗?”
陈佳音搅拌着粥的手一顿,点头,哑着嗓音道:“嗯,知道。”
“他怎么说?”
陈佳音终于笑了笑,看着何笙,“能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学生,能有什么办法。”
何笙把吃完的空罐子扔进垃圾桶,沉默片刻后道:“学生不是借口,他在做一件事之前就要有准备承担这件事发后的成果。”
陈佳音愣了下,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家伙大道理还很多。”
何笙的面色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缓和多少,十分严肃的抬头看向她,“不想笑就别笑,他到底怎么说的?”
陈佳音表情一滞,嘴角缓慢的耷拉下来,低头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搅拌罐头,边道:“拿掉,我给你钱。”
何守司语气委婉点,但总归是这个意思,分毫不差,而她又能怪他什么?
那位妇人将两床间的帘布给拉了起来,此时那边的声响一点都没了。
这半间的日光灯没开,借着帘子外透进来的光线,以及窗外明亮的银月,不算十分昏暗,彼此的五官还能看的清晰。
“动手术得住院,明显没时间,我自己也不敢,就连买那个药都把我吓得出了一身汗。”她舔了舔嘴巴,继续道:“卖药的人说不过就是到痛经的程度,熬过了也就好了,我信了,结果变成了这样。”
仿似又想到了当时噩梦般的情景,陈佳音的手紧紧拽着棉被用力到颤抖。
她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一点,麻木着开口:“不想让人知道,现在却跟广播喇叭播放一样了,他们把我往医院一扔就跑了,有通知我妈,她也来了,扔了一半医药费也走了,我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毒瘤,谁都不待见。”
何笙起身走过去,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轻轻的拍抚她的背,就是这个动作把陈佳音坚持到现在已经薄弱不堪的精神终于给压垮了。
眼泪仿佛泄洪一般的涌了出来,她突然侧身死死抱住何笙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腹部,呜呜的哭出了声。
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惹得何笙肚子微微发痒,她说:“何笙,我已经完了。”
何笙不知道她这话指的是她的学业还是与何守司的感情,又或者两者都是。
另一边袁植打电话回来得知何笙不见了之后,直接从临市打车赶了过来,半路一个劲催促司机踩油门恨不得把车当飞机使。
原本三小时车程硬生生让他缩减到了两小时,到家后天已经全黑了,圆溜溜的月亮闲散的挂在半空上,可何笙还没回来。
吴婶说能找的地方都到了,学校里门卫查了下出入情况也是一早就离开了的,她还说已经电话通知严柏。
袁植首次没拒绝,径自急得脸色发白,那孩子什么时候无故不回家过?就算有事也必定会提前打电话过来通知,像这样的情况几年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在家不可能坐的住,袁植无头苍蝇似的开始在外面一圈圈的跑。
月上中天袁植感觉心肺都快炸掉的时候,岔路尽头看见了缓步跺来的何笙,路灯下,小孩耷拉着肩膀,精神十分低迷的走着。
袁植从鼻子里哼了声,吐出一口气,眼前有片刻的晕眩,一颗动荡的心才算安稳的落下些许,随后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紧凑凌乱的脚步声在耳畔想起时何笙抬了头,看见风风火火的袁植很是惊讶,只是下一秒面容又恢复成寥寥的沉寂。
袁植并没发现她的反常,指着她鼻尖厉声吼道:“你跑哪去了?知道有多少人担心吗?你以为你身上装了跟踪器走哪都能被人找到?万一碰上什么事你要怎么办?我告诉你,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只有被人折的命!”
对方的气急败坏并没让何笙有什么反应,只是深深埋着头,留了个黑脑袋给他。
恬淡的路灯下,细小的虫子时不时扑打着翅膀飞跃而过。
袁植气不打一处来,那手指在她肩上戳了下,吼了声:“说话,你哑巴了?”
也真是急坏了,不然这家伙哪舍得吼何笙?
何笙退了步停住,盯着自己的脚尖依旧没吭声,好半晌,袁植没了耐心又要开口时听见了弱弱的啜泣声。
他一愣,意识到没听错后忍不住瞪大了眼,随后磕磕绊绊道:“怎么了你?我也没怎么说你呀!”
往前几步拍了拍她的头,又摸了把她的脸,一手的潮湿,这下是真吓到了,何笙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轻易掉眼泪的人,以前比这厉害的都骂过也没见人哭成这样啊,刚才的恼怒顿时一扫而空,搂住何笙的肩膀把人带进怀里。
“干嘛哭呀?好好好,我不说你了成不?别哭了别哭了,不然眼睛肿了就难看了。”
何笙一把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脸,哭的更大声了。
袁植心都拧了,抱着人左右晃啊晃的开始哄:“我错了成吗?我再也不骂你了,这主要也是担心你不是?你看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往外跑多不安全,听见找不到你人我都急死了,哎呦,宝贝耶,别哭了,你可折腾死我了。”
何笙拿手背抹着眼睛含糊道:“佳音出事了。”
“她怎么了?”
“她吃堕胎药半夜大出血被老师送去了医院。”何笙往后退了步,闷声说:“这都要高考了。”
袁植也顾不上胸前又是眼泪又是口水的衣服,惊讶过后紧紧的皱了眉,“面团的?”
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白目,除了这人还能有谁?
果然,何笙点了点头。
袁植又道:“他怎么说?”
何笙紧了紧身侧的双手,小声说:“拿掉,他可以给钱。”
袁植低骂了声,对何守司如此不负责的做法有些难以接受,但想想对方稍显幼稚的性格,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不过20岁,本身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根本就还没做好升为父亲的准备。
而对于那两人有这层关系他也并不觉得意外,寝室那帮家伙有人也时不时出去开次房,一回来就红光满面的讲黄色笑话,在现在社会中这样的男女现象已经不少见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会苦逼的继续过苦行僧生活纯粹是因为何笙还小。
袁植揉了把她的脑袋,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才斟酌着道:“先回去吧,明天再说。你在这边急也是白急,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再想想办法。”
何笙点了点头,跟着袁植走了。
两人都没发现身后路的尽头有辆车一直静静的泊着,严柏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然后把车开出去。
chapter 53
第二天学校行动迅速的给陈佳音做了处分,此事影响重大;上了当地报刊的头条;极大的损坏了学校声誉;直接做退学处理。
何笙正火急火燎的琢磨该用什么方法挽救的时候,陈佳音却走了,和谁都没提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只留了一封信;署名给何笙的。
内容不多;总结起来也不过就是拐着弯的告诉他们别找她了。
何笙很难过,可是没有丝毫办法,他们不过都十几二十的半大孩子,能力有限,精力有限,能做的事情太少,而高考在这样一个狼狈又令人难安的时间里降临了。
她发挥的还算正常,踩着袁植他们学校的分数线进了大学的校门。
袁植看她一直没什么精神,便将曾经计划的旅行又给提上了日程,这次是两人一块,而何守司这个夏天没回来,他去找陈佳音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次旅行比上次更不济,连家门都没跨出去便夭折了。
袁植很是烦躁的看着对面的袁崇阳,“我没时间去跟那个项目,你手下能将多的是,派谁不行?”
袁崇阳优雅的叠着双腿,眉目淡然的和他对视,将茶几上厚厚的一叠资料往前推了推,“这些丢人的话我不想听第二遍,内容好好看几天做做准备,到时会有人和你一块去,丢人别给我丢到外省去。”
袁植吊着眉毛加大音量道:“我说了我不去!”
袁崇阳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片刻后把目光转到何笙身上,“你想去玩?”
木愣愣正发呆的何笙连忙抬了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也不是。”
“那怎么非缠着袁植陪你出去?”
袁植不耐烦的插嘴,“我们的事别扯她成吗?”
袁崇阳重新把视线调到他身上,“你不想去无非是为了陪这丫头,男人的事业不该被女人绊住脚步,如果你执意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严柏带她去玩一趟。”
开玩笑,让严柏陪着去他只有更不放心的份,袁植脸色难看的道:“要我接手也可以,出差时候何笙必须跟我走。”
“不行!”
“那就免谈。”袁植十分坚定的道:“实话跟你说吧,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我绝不答应,不看着我就不放心,你以为那次的事情我还会允许你发生第二次?”
袁崇阳淡淡的和他对视着,眸光流转间似是在斟酌着什么,好半晌,他点头,“好吧!希望我的让步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车子开动的时候,袁崇阳望着窗外渐渐后退的事物皱眉,好一会对着副驾驶的严柏道:“这丫头对袁植的影响很大。”
未等对方回话,继续说:“想办法把她弄走。”
严柏指尖一颤,微微垂了眼,“袁总,让袁植有个牵绊并非坏事。”
“不。”他摇头,“这人必须送走,只顾着儿女情长的人永远干不了大事,这丫头就当给袁植的课,况且,一个人的婚姻有时也是份巨大的利益收获,好在袁植生了张够看的脸。”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些许,“这次最后的相处时光就当是我送他的份礼物。”
严柏并未感染到他嗜血的愉悦,严肃道:“可是袁植的性格没想象中的那么好驯服,果真把何笙送走,有没有可能适得其反?”
袁崇阳扫了他一眼,目光清浅如单薄的刀片,一寸寸刮在他身上,他笑道:“我知道你对这丫头有感情,毕竟是你一手照应着的,不过差不多也就行了,过多的付出就是浪费,你还年轻,还得向你父亲多学着。”
严柏一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袁家赋予的,严柏的父亲从初出茅庐到叱咤商业圈一直由袁老亲手带着,直到袁老去世,这才回了乡下养老,他自小就被教育着要对袁家忠心耿耿,何况曾经袁崇阳在力所能及中也确实帮了他很多。
他声音涩然道:“我明白。”
车内沉寂下来,只剩广播机械的播报着,片刻后袁崇阳又道:“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吧,你别插手了。”
袁植的衣着向来走休闲风,这次既然要跟普通上班族一样出差那么着装上也要有所改变。
出发前一日晚上袁植带着何笙跑大卖场买衣服去了。
二楼全部是女装,袁植拉着人一家家的看,时不时拎起几件要何笙去换。
何笙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中算个头拔高的,人也不胖,身架修长看过去着实不错,但天然优点并没给她带来多少的百搭感,相反很多漂亮时尚衣服往她身上一套都显不出该有的气质风范。
袁植挺无语,最后依旧只能把人往邻家女孩上打扮,拎满四五个购物袋后任他怎么说,何笙都不肯再去试衣服了。
“买这么多够穿了。”
“以后省得买了呗!”
何笙拉着他的胳膊肘直摇头,“不是给你买衣服嘛,别看我得了,咱去看你的吧,上三楼,三楼。”
说完拖着他就往电梯走,袁植一脸的好笑。
揪住她的后领子拎到身侧,搭着她的肩膀,“成成成,去看我的,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上了三楼,一排都是男装,袁植随便挑了家店走进去,随手指了几件衬衣西裤,报出码数就让营业员直接去拿。
何笙看他没有要试穿的意思,忍不住道:“你换上看看呗!”
“不用。”他买衣服从来就没有试穿过,差不多就行了,脱上脱下的多麻烦。
何笙歪头看了他几眼,小声嘟囔:“我刚才听你话都换了。”
袁植听见了,笑着看向她,“怎么?不满啊?”
何笙鼓了鼓腮帮子,“我有换给你看,你也要给我看才公平!”
袁植想了想,点头,“也是!”然后双手搭在她肩上把人带到一排架衬衣前,“来,那你给我挑,想要看我穿什么样的。”
何笙瞪着眼真的认认真真给他挑起来,好一会,拿了三件下来递给他,笑眯眯的说:“好了。”
袁植接过后指着其中一件,“你还让我穿这么闷骚的粉色?”
何笙捂了捂嘴巴。
袁植在她脑门弹了一记,然后请一旁红着脸的营业员拿来合适的码数进试衣间去换衣服了。
何笙抱着购物袋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摇头晃脑的看着四周的时尚布景。
没多久试衣间的门开了,身着粉色衬衣加黑色西裤的袁植缓步走了出来。
他理了下袖子,然后双手揣在口袋里笑容恬淡的望向何笙,“怎么样?”
正装修饰下的少年已然有了男人应有的风度风采,高挑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的媚感,天生的肆意风流在这样的着装下并没掩盖多少。
何笙看了眼柜台旁红着脸窃窃私语的营业员,又转向冲自己搔首弄姿的大男孩,嘴一咧,由衷赞叹,“好漂亮!”
小孩双手环着购物袋,缩着脖子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柔和五官看过去格外乖巧可爱,袁植心头一动跨步蹲到她面前,眸光如水般潋滟,勾了下她的下巴,轻道:“那你亲我一下。”
何笙一愣,“嗯?”
袁植又道:“不然我亲你一下也行。”
然后在何笙傻眼的情形下快速俯身过去,柔软的薄唇轻轻印在她的嘴角,细长的睫毛快速颤动着,带着极度的紧张和虔诚。
分开后何笙瞪眼看着他仿佛回味般舌尖舔舐嘴唇的邪气动作,脸轰一声烧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次日他们整装出发,随行的还有三个,包括严柏在内。
坐飞机一小时后到达另外一个省份,先去了下榻的酒店,几乎没做休息便开始开会商讨项目细节,还有一系列的注意事项,紧接着就是去实地考察。
何笙不好跟着,只能留在酒店,袁植给了她一个手机嘱咐必须带在身上,然后便匆匆走了。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何笙也没想着要去哪玩,呆的无聊了就在附近走动走动。
酒店坐落在闹市区,出了门便是繁华的市中心,这天市区广场有个义诊活动,中西医都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齐齐坐在办公桌后为往来的行人做免费体测。
他们的身后挂着一条横幅,昭示着此次公益行动是为本市就医困难的血癌患者做募捐。
这是一起民间公益志愿者发起的活动,而来参加的医者都是自愿前来义诊。
何笙一排排看过去,最后在一个中医师的桌前停了下来,对方在为一个年迈的老人做针灸,细长的银针快速利落的插入穴道,娴熟的手法昭示着医者自信过硬的能力。
老人说这天气一有变化肘关节就泛疼,有时疼厉害了还睡不好觉,很多年了怎么都治不好,医生细细听着,然后将注意事项仔细罗列出来写在一张白纸上交给对方。
这个医生很年轻,眉清目秀的比周边的人都好看,说话时眼睛都会看着对方,温润的目光给人足够的尊重和重视。
今天太阳有些大,灼热的光线让他额头渗了很多汗,可含笑的面容看过去却丝毫没受影响。
这边排队看诊的人最多,连着诊治完好几个都没见这医生休息过。
他手边有只水杯,但已经空了,何笙好几次察觉他都在往那杯子上瞟。
他的身后不远还放了一只热水瓶,何笙原地又站了几秒,抬步走过去绕到后面提起热水瓶主动给他倒了杯水。
旁边的人只以为她是志愿者,吵吵嚷嚷的也都没在意,只有那个医生颇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麻烦了。”
“没事。”
他用肩膀蹭了下有汗水滑落的脸颊,又道:“你能不能帮我拿盒酒精药棉?在后面的黑色背包里。”
何笙愣了下,木木的转了圈嘴里的棒棒糖,又转身去后方找药棉,找到药棉往他手边一放,又接收了声对方的道谢后漫不经心的逛去了别处。
这晚袁植比前几次回来的早,只是眉眼间依旧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扯着领子往沙发一扑,身子一侧倒在了何笙身上,腻腻歪歪的道:“一个人呆着难受吗?我不在无不无聊?”
何笙啜了口牛奶,摇头,“不会啊!”
袁植睁眼斜着瞅她,“都干嘛了?”
“就呆着看看电视。”她低头拨了几下牛奶瓶,又想起来道:“今天去外面广场逛了一圈,有很多医生在义诊。”
“还有呢?”
“没了。”
袁植直起身,“走,带你去玩。”
何笙诧异的看着他,“现在?”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很晚了,没地方玩了吧?而且你都忙一天了,多累!”
袁植把人拉起来,笑道:“你能还记着我累,我就心满意足了,明天就要回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玩。”
说完,搭着她的肩将人往门外推。
chapter 54
六月,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灯火璀璨的城市在这个点依旧热闹非凡;广场中心一群小孩带着齐全的装备在学溜冰;摇摇晃晃排着队跟在年轻的教练身后滑着;周边围满了人,有孩子的父母,也有路过的行人。
“想不想玩这个?”袁植突然笑着道。
“啊,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
然后不由分说的去附近一个大卖场买了两双单排轮;还有一套护具。
何笙拎着鞋子出来,但死活不愿去那个广场,最后去了旁边一个人流量相对比较少的公园。
鞋子很紧,扣子有些难扣,何笙还在这边死力拽的时候,另一边袁植已经姿态潇洒的转悠起来了,他轻轻一蹭溜到何笙面前蹲下,帮她扣扣子。
边笑道:“笨死了,这都不会。”
“哪呀!这边短呢!”她指着脚踝处,“老插不进来。”
袁植轻轻松松给她系上了,拍了下她小腿,“我怎么就扣上?”
何笙很是无辜的看着他。
“起来,好好学。”他搂着人站起来。
“哎哎哎,脚不听使唤了。”何笙吓得叫起来,一把拽住袁植的衣服,可是双腿老往前溜,怎么都站不住。
“下盘稳点。”
“站不住!”
袁植索性将人提起来再放到地上,等人站稳了抓着她手道:“双脚打开一点,对,下蹲,重心往下。”
何笙别别扭扭的摆了个姿势。
“你怎么弄得跟蹲马桶似的?”袁植笑她。
“不是你让我蹲的吗?”
“成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就这么面对面的拉着何笙的双手往后退着滑。
“慢点慢点。”何笙看着脚下紧张的嚷嚷。
“已经很慢了,慢得都跟乌龟似的了。”
“再慢点,要跟蜗牛一样。”
袁植噗了声,“怎么就这点胆子?”
何笙咬着牙没搭理他。
闷热的晚上几圈下来,两人牵着的手心都已经湿漉漉一片,袁植的衬衣下摆褶皱着被扯了出来,散开的领口里是若隐若现的漂亮锁骨,衬着脸上明亮的笑容显得格外风流。
远处是一群年迈的健身者,旁边时不时有行人缓步走过,何笙慢慢的已经能自己保持平衡,敞着双手可以晃悠悠的独自往前滑。
袁植放了手站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的教育,前面有个下水道的井盖,何笙过去的时候没注意被绊了一下,瞬间摔了个狗j□j。
袁植表情一滞,连忙冲了过去,蹲她面前,“怎么样?摔疼哪了?我就说必须得我跟着你还非让我离远点。”
手上有些破皮,下巴也磕到了,她憨憨的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动不动就伸手扶一下,学起来会慢很多。”
袁植瞪了她一眼,把她手拽过来吹了吹,又捧住她的脸左右看了看,“下巴都渗血了,你看本来就丑现在还破相。”
何笙憋了憋嘴,袁植把人扶起来,沉沉道:“不玩了,回酒店睡觉。”
说着将她身上带的护具都拆了下来。
晚上的风并没有吹散闷闷的燥热,袁植拿手抹了把她汗津津的脸,拉着人准备回去。
“消下毒吧!”一道陌生的男音突然传来进来。
两人齐齐回身望向声源,一身休闲服饰的年轻男人,背着个双肩包正目光淡然的和他们对视着。
何笙微微惊讶的张大嘴,“医生?”
正是白天那个给人针灸的中医师。
对方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从包里拿出小瓶的酒精药棉,走过来,抬了下何笙的下巴就要往上擦药。
袁植快速出手拍掉他的,冷冷道:“你谁啊?在这动手动脚的。”
对手拿着药棉的手举在半空,平静的和他对视着,淡道:“我是医生,这位小姑娘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消下毒比较好,以免感染。”他踩了踩脚下,“这地可不干净。”
袁植皱着眉,“我凭什么信你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家孩子蠢点好骗点,可不代表我也这么容易被骗。”
何笙尴尬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他没骗你,他真的是医生,白天参加义诊的医生。”
袁植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抿着嘴没说话,男医生抬了抬手,又道:“消毒很快,你可以放心。”
随后再次上前抬起何笙下巴快速给她抹了上去,钻心的刺痛让何笙忍不住龇牙,眼里蒙了层薄雾,袁植紧了紧身侧的双手,这次没再阻止。
他又给何笙擦了双手,随后将东西重新当回背包里,笑道:“白天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何笙摆手。
他微微点了下头,“再见。”
“再见。”
袁植蹙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猛然转向下巴红红的何笙,严肃道:“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的?”
“没,我白天就是有帮他拿过药棉。”
袁植的脸依旧臭臭的,“以后不准和别的男人有接触,尤其是陌生男人,现在社会骗子多,尤其爱骗你这种小姑娘。”
“怎么可能?”
袁植瞪眼,“怎么不可能了?新闻上经常放的你又不是没看见,反正以后少和陌生人接触,对你没好处,听到没?”
“嗯。”何笙不甘不愿的应了声。
随后被袁植牵着回了酒店。
次日坐飞机返回,袁植因为要做汇报工作还有后续跟进依旧很忙,何笙便每天呆在家里,偶尔看看书,她常常想陈佳音,但是何守司一点消息都没有,想到此情绪每每都会变得更低落。
袁崇阳特意来找她是何笙始料未及的,高大的男人自一进门连光线都隐晦了下去。
何笙略显局促的看着他,这人身上的气息依旧让她觉得害怕,拽着抱枕的手紧了又紧。
“其他人不在?”袁崇阳走到她对面坐下,闲散道。
“嗯。”吴婶儿子生日她请假回家了,袁植则在忙工作,后者的情况袁崇阳不可能不知道。
“坐,站着干什么?”他瞟了拘谨的何笙一眼淡淡的说道。
何笙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垂眸看着脚尖,也没主动要开口的意思。
“你住这几年了?”
“将近六年。”
袁崇阳挑眉,“这时间倒是不短了,袁植对你上心也算正常。”
何笙抿嘴没搭话,他又道:“这边过的还适应吗?”
“嗯,挺好。”
“我给你更好的生活怎么样?”
何笙终于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疑惑。
“我可以给你更奢华的生活,让你上更名贵的院校,前程无忧。”他轻轻的抚着下巴,不甚明亮的室内,这人的脸看过去有些可怖的冰凉,他说:“只要你离开这里,离袁植远远的。”
早该料到袁重阳不会平白无故到这来,对方每次的出现都会牵连出不小的连锁反应,何笙怕他也再正常不过。
她目光一闪,脸色微微僵硬起来,好一会后迎着袁重阳自信的表情摇了摇头,声音浅浅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我也可以要求随你开,想要什么都可以。”
何笙白着脸依旧摇头,“不要。”
袁崇阳轻笑了声,“小姑娘别太固执,要明白你现在拥有的生活都是我给予的。”他伸手往空中轻轻一抓,“只要我一句话你就什么都没了,没吃没穿,也没学上,你才几岁?你觉得靠自己能活下去?”
何笙困难的咽了下口水,她的世界生来便格外残酷,但这几年严柏和袁植都把她保护的很好,有一天如果让她自生自灭,说实话确实很难保证能活的很好。
但是比起对生存的畏惧她更加不想放弃袁植,那个曾经孤独悲伤的少年背影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何笙不想再见到那样一个仿佛绝望到极点的袁植。
半晌后,她依旧摇了头,“不要。”双手放膝盖上紧紧拧在一起,强忍着对方给予的压迫感,力持平静的说道:“全世界的人都曾放弃过他,我不想成为其中一个。我可以不上学,我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但我绝不放弃他。”
袁崇阳有些意外于她的坚决,随后轻笑了声:“好吧,我期待你改变主意。”他抬腕看表,格外恩赐的道:“再给你半个月吧,我都为自己感到仁慈。”
说完起身走了,身影的远去并没还给何笙应有的暖意,盛夏时节,她低头看自己用力过度而泛黄的手心,居然出了一手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拖拉……⊙﹏⊙b我个人觉得这篇文相比我之前的文情节算紧凑了,当然也可能因为我是创作者的原因。好吧,我的调调就这样了,改不回来,未来也是一样!大家能忍耐继续看我自然高兴,你们要接受不了我也没办法,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理解你们!_继续的朋友看文愉快!o(n_n)o~
chapter 55
袁植这天回来给她买了一个仙人球,还有两只兔子;各自关在笼子里;一只黑的一只白的。
何笙看了很高兴;蹲在地上拿菜叶喂它们。
袁植撞撞她,笑着说:“给它们起个名,以后养的胖乎乎宰了吃也好立墓碑。”
何笙喂食的手一顿,眸光深幽的看着他。
“好好好;当我没说。”袁植被她看的发毛;连忙反口,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嘟囔着,“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难说了。”
何笙将几片菜叶喂完,盯着里面毛茸茸的两团是越看越可爱,便拿手指往笼子里钻,去戳它们高竖的耳朵。
中间还被夹着差点拔不出来,袁植拦住她道:“小心把手弄破皮。”
然后打开笼子抓住耳朵把兔子扯了出来,拖到何笙面前,“你喜欢哪个?”
何笙指着白色那只,“这个,你抓轻点,不然耳朵要断了。”
“傻了吧,兔子耳朵就是用来拎的。”他把黑色的交给何笙,坏笑道:“你喜欢的我帮你养了,把它当你来养。”
又将格外活泼不断弹着后腿的黑兔子交给她,“你养这只,记得把它当我养,要养死了你就玩完了。”
何笙小心翼翼的捧着黑兔子,手指陷在绒毛里的感觉十分舒服,她点头认真的道:“我一定会好好养的。”
屋檐下铺着方正的大理石,袁植本想着让将兔子赛跑看看,结果一个电话又让他去公司,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最近早出晚归忙的简直有些离谱,都没好好和何笙呆过几分钟,这种被逼的无奈感让他感到十分烦躁。
何笙懂事的把他手中的兔子也抱过去,“没事,你的我也帮你养着。”
袁植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苦笑了下,重新拿了公文包走了。
这天过后何笙尽量忽略掉袁崇阳最后略带暗示性的话语,也没把这事和任何人说,她觉得只要自己想法坚定,对方也不可能有旁的法子拆散他们。
这个年龄的孩子总归还太天真,相比袁崇阳少了不单单几十年的生活阅历还有心狠手辣。
这个夏天何婉悦没有回到那座生养她的大山,而是留在学校打工赚钱,白天做家教,晚上发传单,很累也很充实,相对的进账也不少,这样的金额于城里人而言无关痛痒,可在大山却是辛苦很久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
何婉悦将存折放好从银行出来回学校,她安分守己的在这一方天地存活着,从来没想过平静的生活会被突然打破。
她双手揣在口袋里,存折的边角划得掌心有些微的疼痛,双眼盯着告示栏,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上面的内容大篇幅都是对她身家背景的剖析,从凄凉身世到入世堕落陈述的惟妙惟肖,旁边有零星经过同样留校的学生,流言蜚语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生产了出来,带着强硬的力道将她的生活顿时打的支离破碎,包养,情妇,酒吧坐台,一切不被学生群体所接纳的词汇在这个夏季统统黏在了她的身上。
何婉悦面色惨白的在告示栏前站了很久,麻木的听着那些谈笑风生掺杂着不屑鄙夷对自己的控诉言辞,这些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主角会是面前木然站着的年轻姑娘。
好半晌等人都走光,她动了动手指,随后疯了似得扑上前将那些刺眼的纸张撕了粉碎。
暑假留校的人不少,认识何婉悦的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当天她的光荣事迹便在学校传了个遍,异样的眼光让何婉悦感到无地自容,就算明白这事和自己无关。
她忍着心底的冰凉在寝室坐了半个小时,最终忍受不了旁人时不时投来的或怀疑或轻蔑的视线起身走了出去。
天还没黑,她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假晚上不用开工,马路上的车流不停来回穿梭,迎着夏季特有的暖风她木然走着,直到路旁的霓虹开始闪烁,气温失去早前的灼热,她在路边上直接蹲了下来,顿了顿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心底溢满了委屈,却居然没有哭。
过了很久,有人踢了踢她的脚踝,是个一身黑的年轻男人,利落的短发,方正的国字脸,何婉悦并不认识他。
对方先开了口,话语平淡中带着一丝阴冷,“何同学不对今天的事感到好奇?”
她面无表情和人对视着,“你干的?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透明塑料袋,往她身上一扔,“看看吧!”
她顿了几秒捏起袋子,抽出里面的东西,只是一张照片,看角度明显是偷拍的,上面的人对她来说并不陌生,青涩的一男一女,何笙捧着杯奶茶再啜饮,袁植则侧头在给她擦嘴,两人的表情带着令人羡慕的温暖。
她撑着地面站起身,狼狈的踉跄了下后重新看向那个冷眼旁观的男人,抬起捏着照片的手,“什么意思?”
对方道:“很简单,只要让照片里的那个小姑娘自动离开,你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说今天她所面对的一切莫名耻辱都因为何笙?
她侧了下头,不可思议道:“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荒谬了?”
先不说她和何笙的关系如何,单单一个袁植就是她搞不定的,袁植有多护何笙只是看他们的相处便能知晓一二,让她把何笙赶走?何笙走不走是一回事,袁植让不让她走也还难说?
“事情能不能达成看你的本事,至于所要承担什么样的结果自然也是看你的进度了。”
何婉悦忍无可忍的吼道:“这事你应该去找袁植,而不是我!”
“对了。”男人转了个身,“这事最好对袁少爷保密,不过你若非要将这事泄漏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的目的可能会更难达成。”他顿了顿,用着对何婉悦而言格外残酷的语调道:“想想被人鄙夷厌恶的眼神,还有看不见光的未来,你猜再过一个多月有没有可能接到退学通知?渲染力度不够大的话,后面可能还有更精彩的等着你。”
何婉悦忍着眼底一阵阵的酸涩,咬牙切齿道:“你们太过分了,我和何笙根本就不熟,她不可能因为我而离开那个地方。”
男人轻笑了下没出声,随即转身缓慢朝外走去,黑色的身影缓慢融进车流,最后消失不见,何婉悦死死的拽着照片,眼中的液体终于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一颗颗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大山里多难才出一个大学生?她有多难才走到这一步?那些卑微的艰苦,不顾日夜的努力,现在想来就跟噩梦一般令人恐惧和疲惫,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虽然不像这里的人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能活的多么光鲜亮丽,至少已经不是曾经能比的日子,再努力一些,等大学毕了业或许还可以将父母弟弟一块接过来,这些不能算多美好的愿望却是支持她走到现在的动力,可就这么一夜之间毫无预兆的什么都毁了。
“何笙!”她神经质的笑了笑,脸上还挂着泪,愤怒的又低吼了声:“何笙!”
居然被这样一个几年未见,以为再不会有联系的人给毁了。
隔条街的路口,严柏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托下巴,眼睛注视着前方,“开始施行了?”
“是。”说话的俨然是刚才的那位国字脸男人,只是态度语气恭敬了很多。
“袁总定的时限是多久?”
“半个月。”
“我赌你搞不定。”
“严助……”国字脸男人顿时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事。”他发动车子,“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随后将车子开了出去。
吴婶每天起床后给两孩子准备好早餐就会出门买菜,袁植也依旧常常被叫去公司,所以一天下来会有不少时间何笙都会独自呆着。
这个清晨,吴婶刚离开便有人找上了门,这个人何笙并不陌生,但她很是惊讶对方难看的脸色和想要几乎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
何笙手上抱着黑兔,兔子不断蹬着后腿,嘴巴一动一动的咀嚼着菜叶,她愣愣的看着何婉悦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婉悦见她这副蠢样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愤然道:“跟我走。”
何笙捏着兔子柔软的耳朵,退了步,“去哪?”
“先走再说。”眼睛瞟到她手上,厌恶道:“把这东西给扔了,速度。”
何笙沉默的站着看她,好半晌终于回身将兔子关进笼子,随后跟着她往外走。作者有话要说:祈福昆明~!
chapter 56
她们走进一家规模不大的冷饮店,各自点了杯饮料在角落坐了;现在是上午;这个点没几个客人;很安静,只有柜台上的电脑播放着浅浅的轻音乐。
何婉悦直入主题将那张照片从口袋掏出来‘啪’一声拍到桌上,往何笙面前一推,收了手。
照片已经有些褶皱;但这丝毫不影响上面色彩鲜明的画面;何笙接过来翻转着看,照片背后还写着她现在的住址,也就不疑惑何婉悦是如何找过来的。
她抬头重新看向对面面色不好的人,何婉悦冷道:“有人想整你,你自己知道吗?”
何笙放桌上的手颤了下,脑中闪过袁崇阳那张带笑睿智又十分阴冷的脸。
“我不管是谁想整你,但现在这火烧到我身上了你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何婉悦直言道:“你马上从那家里搬出来走远远的。”
何笙端起面前的冷饮抿了口,“你……出什么事了?”
想起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何婉悦就心烦,而引出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人,语气便越发不好起来,“反正是让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被你害成这样。”顿了顿,“你今天就给我搬出来,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何笙微微垂着眼,目光注视着照片上含笑为自己擦嘴的少年,半晌摇了摇头,语气缓和却坚定道:“不行!”
窗外的光线很好,街上行人因着夏日阳光的灼热而撑伞防晒,就是这样的季节里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如坠冰窖。
何婉悦的脸色就跟泼墨了一样,“你再说一遍。”
何笙吞了吞口水,再次摇头,“不行!”
何婉悦气的面部肌肉直抖,厉声道:“我因为你进不了学校,过几天说不定还会被劝退学,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不行?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何笙!我跟你没仇,做人要有良心!”
何笙快速看了她一眼,面色不比对方好到哪去,“抱歉,我真不能走!”
何婉悦端起杯子兜头兜脑的泼向她,把杯子一摔,吼道:“走不走?”
不小的动静让柜台后两个年轻服务员仰头看过来,不满的开始小声议论。
何笙忍耐着冰凉液体带来的黏腻感,抬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摇头,“不行!”
她走了,袁植要怎么办?她不能走!
何婉悦不明白,明明是唯唯诺诺似乎一推就倒的人,怎么就成了油盐不进的人?何笙温婉软弱的外表和她的性子相差太远。
这次谈判自然是没有成功的,何笙脸上的冷饮干涸时两人终于不欢而散。
到家时吴婶已经回来了,见到一身狼狈的何笙很是惊讶,“怎么了这是?”
边问着边撩起围裙给她擦脸。
何笙被动的站在原地,勉强勾了勾嘴角,“去买饮料喝不小心绊了。”
“你这孩子看着挺温吞,但一有动静怎么就毛躁?老是磕了碰了,这让袁植知道你又得挨训。”
何笙听她在那边不停絮絮叨叨嘟囔,好久都没说话。
另一边何婉悦走街串巷进了一个小胡同,到底是家破旧的小旅馆,她这几天就住在这么个地方,吃的是方便面,睡的是硬板床,环境恶劣,设备不齐,也算落魄到了极点。
她的房间在一楼靠南的位置,里面充斥着浓浓的霉味,关了门还能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各异的杂音呆了整整一天。
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让何笙自愿离开那个地方,而对方离不开的恶劣结果却得自己承受,这样的待遇是很不公平的,但是她也得受着。
正思考着找机会把人揍晕搬走的可能性时手机响了,口袋隔了层布料紧贴皮肤的手机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