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跨地往里面走,恨不得从一个门槛跨到另一个门槛。
季先生的屋子依然是素朴而淡雅,飘着一股药味儿,取代了芍药花香。正中一个炭火盆,烧得正旺。
“听说先生病了,怎么会病的?”陈博涉闻到了一屋子的药味儿,便有些不喜,又见隆冬时节才需要的炭火盆,居然秋天就点上了,由此可见季先生应该是病得很厉害。
云霁咳嗽了两声从床上坐起。方才匆匆戴了面具,还顾不上换身衣服,门童便怕陈博涉等久了,急忙传唤他进来。所以他现在只能低头表示一下礼节,而陈博涉也没有让他行礼的意思,见他起身了,急忙给他拉了拉被子。
“听说将军大胜而归,真是可喜可贺,北边的战事可顺利?”云霁佯装不知战况,反而向陈博涉打听。
陈博涉狐疑了片刻,配合着顺着话头答道:“北边尚且顺利,只是和南边廉将军的军队汇合的时候,出了些差错。得到的情报有误,使得行军出现了偏移,结果在阳平关与桦国的驻军,正面对上了。”
他不信季先生会对战况一无所知,也不信季先生会不知道行军线路往东行进的事,但看季先生的样子,是要佯装不知到底了。
“原来是错误的情报,难怪呢。”云霁又咳嗽了两声,“之前接到消息说是往阳平关行进了,我就奇怪了。之前的战略路线,明明说是一路向西,直取都城的。看来是有人暗地里动作了。”
陈博涉听到此,皱了皱眉头,确实如季先生所说的,应该是有人要刻意扰乱,提供了虚假情报。
这个暂且搁在一旁,陈博涉知道云霁想把话题岔开,急忙又将话题引向了傅太守增援一事。
“好在邑国的张梁二位将军前来增援,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能得到消息,得知我军突然改变了行军路线,也能计算出我军兵力不足以阳平关的桦国驻军抗衡的?”陈博涉意有所指。
行军路线的变更是由于收到了错误情报,临时决定的事。邑国本就置身事外,得到的消息也应该是宣国要从邑国越境攻打桦国,这样笼统的消息。
但阳平关一役中,邑国的军队居然能时机恰当地来增援,如果不是宣国这边有人去邑国调兵,那么就是军队的行军路线彻底被泄密了。
总之,陈博涉才不相信什么傅太守英明神武,神机妙算之类的鬼话。
云霁还是装作不知,一副感慨的样子,“没想到傅太守居然愿意投靠宣国,真是恭喜将军,可喜可贺。”
“哦?”陈博涉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云霁,“我刚才只说了张梁二位将军前来增援,但先生怎可知是傅太守前来归顺了呢,难道不可能是张梁二位将军兵变投敌了吗?”
云霁回忆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没想到陈博涉居然挖了坑等自己跳进去,只得圆着刚才的话,“张梁二位将军都是邑国的名将,名将领兵前来增援他国,主君怎能不知道这个事?想必是傅太守派他们前来的。若是傅太守真有归顺之心,我看将军不妨顺水推舟。”
这番话说得倒也在理,算是被季先生糊弄过去了,陈博涉又试探性地挖了第二个坑,“但是邑国增援的军队居然正好就能跟我军汇合,时机、路线都无比准确。由此可见是我军这便走漏了风声,连临时变更的行军路线都让邑国知道了,倘若邑国不是归顺,而是与我国为敌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云霁听着,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两军交战之际,行军路线,攻城计划之类的都是军事机密,绝对不可以透露给第二个人知道。桦国不知道,邑国也应该不知道才是。
但这次邑国的增援恰恰赶来了,若不是宣国这边透露了消息,那么就只可能是邑国的情报太灵敏了。
邑国是个小国,连军队都不多,怎么可能有能力获取如此详细的军事情报?
所以,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了种,宣国有知情人给邑国透露消息。
陈博涉太精明了,任何一点不合理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云霁知道瞒是瞒不下去了,说不定陈博涉之前就审问了傅太守,知道了实情,现在真是佯装不知,是在套他的话呢。
“臣有罪。”云霁掀开被子,探下地来,俯身要谢罪。结果被陈博涉打横抱了起来,又塞回了被褥里。
“病了就不要讲这些规矩。”陈博涉有些愠怒。
刚才云霁正顺着床沿滑下来要跪,却被这么突然一拉一拽,又被打横一抱,惊得说不出话来。陈博涉的动作大起大伏,他下意识地抱上了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来,直到被塞回了被子里面,还心有余悸地没撒开手。
“先生……”陈博涉转头看他,声音有些变化,不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而是有些沙哑。
云霁抬眼对上陈博涉的眼睛,发现竟离得如此之近,又发现是自己不松手而将陈博涉的脖子直接勾了过来,吓得赶紧放开了。
“病了的人,就该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动这些个小心思。”陈博涉一边帮他将被子掖好了,一边又特意凑得很近,连呼吸都喷到他的耳廓。
云霁被这一惊一吓弄出了一身汗来,方才离了被子又受了些风,在陈博涉说话的当口,便急剧地咳嗽了起来。
陈博涉急忙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知道自己方才是有些将季先生逼急了,“喝口水,慢慢说。”转而坐到了床上,让云霁靠着他。他一身铠甲还未来得及脱下,此刻像一堵厚厚的墙一般,隔着软绵绵的被褥,抵在云霁的后背上。
云霁总算缓过来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向后靠去。他有些迷糊了,又靠着了个硬硬的东西,以为是后方的墙壁,于是愈加不抵抗,也愈加依赖了起来。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圈住了他。云霁霎时明白了二人此刻的姿势,也清醒了些,明白自己是靠着身后的一个活人,而那个人则是顺势将自己抱在了怀里。他挣扎着要离开,但去掰开那双钳制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仿佛僵住了一般。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满手都是伤口,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细细密密。有些被刀剑划开了的,有些是磕磕碰碰了的,有些结了痂,有些留了疤,还有些未愈合,有些还渗着血丝,伤得最重的右手手背上的伤口,甚至还在流血。
云霁低头看着那双手,小心地不去触碰还未愈合的那些地方,又轻轻摸了摸刚刚长好的那些新肉。只觉得五味杂陈,又觉得舒了一口气,有些……安心。
这双挽过弓,拉过箭,扛起刀,挥过矛的手现在还能抱着自己,仿佛上一世一样,那个人终于还是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陈博涉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不再挣扎,又感觉到手上有如羽毛般的轻抹,于是将头靠在了云霁的肩膀上,探头来看。
只见一双柔荑般细白的手,轻轻抚摸着他那双粗糙的大手。酥若无骨的手附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犹如一只蝴蝶在亲吻着钢铁,那翅膀呼扇着,轻轻搔过他的那些伤疤,搔得他心头痒痒的。
纵使百炼钢,也成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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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的有话说:谢谢慕斯娘和季依千雪两位小天使的砸雷,来抱抱吧,秋天冷~
也谢谢一直以来订阅正版的小天使们,送上么么哒!
本章正文字数为4165,现在购买全部的字数比排版之后的字数要少,但内容是一样的。
有些小天使们问微博,就在网页版的作者专栏里面哈,一个小号,以后可能用来放肉哈。
下面补一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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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啥?发生了什么?首先,我不是少年。其次,“么么哒”三个字被谷歌机械音读出来真是好恶心,而且一个男性作者用这种口气真是好……娘啊。向小雷一头雾水外加一头冷汗,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千遍卧槽。
等等,难道自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穿越到了那个狗血《一统天地》里,而自己身边这个脏兮兮还吸溜着鼻涕的臭小鬼,就是日后那个打穿三界风光无限的……男二反派b大人,牧天野?
而自己……
他看了看自己一身锦衣玉袍,明显比牧天野一身粗布衣服的待遇好了不止一个档次。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吧!他奶奶的!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居然不是风光无限的迟暮或者空灵道人,而是竟然穿成了那个年长牧天野两岁,却总是想方设法欺负他的小哥哥,顾文舒!
顾文舒是顾式夫妇的亲儿子,而牧天野则是他母亲陈美河的表妹牧歌的私生子。由于与野男人私奔,未婚先孕,没有父亲,牧歌成了家族之耻。怀孕了之后非但没有被照顾,反而被赶出家门。一路流离失所,在生下了牧天野之后便染疾而死。
牧天野先是被流浪汉收养,在流浪汉去世了之后,开始了居无定所的生活。又过几年,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牧歌的表姐陈美河家,想来认个亲。他拿着他母亲的遗物在门口哭着不走,陈美河嫌他在门口哭着丢脸,于是和她的夫君顾文斌商量,
第36章 正文从作说开始
怎么能不厉害呢?
快马去邑国一个来回,之后又夜夜提防着文宣公的两位公子,怕一不留神彻夜兵变。还要担心前线的消息,汇合是否顺利,与桦国的战役到底是胜了败了。
思虑过多,忧心过重,加上夜晚风疾,可不就病了么?
云霁有些痛恨自己的没用,只做了一点点的事就病倒了。之前在陇南山中也是,若不是病倒了,也不会让仇正拿铁链子给拴起来。
等到这次病好了之后,一定要随军参加每日的晨操。
咳了一阵之后,身体燥热得不行,肺部也痒得难受。云霁又有些晕晕沉沉地朝后靠过去,靠在了陈博涉的怀里。
脖颈和胸膛因为咳嗽的关系而染上了薄红,又被他抓出了几条红痕,在淡粉色的皮肤上,像是被凌/虐了的痕迹。
陈博涉看他难受地下意识地抓着胸膛的皮肤,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转而用自己的手抚慰着他的胸口。
不知道是因为陈博涉的手更暖,还是因为陈博涉的手更大更厚实,轻轻拍着的时候,云霁似乎好受了一些,脖子更往后仰了仰,想让那双手更多地触摸自己的皮肤。
陈博涉的手从胸口,抚摸上了他的锁骨,又上移到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咽喉处轻轻按着。
手下的颈项是如此纤细,纤细到他几乎只手便能掐断,但怀中的这个人却毫无防备地将咽喉要道暴露在了自己的手掌中,仿佛是将全部的性命,交到了他手里一样。
他的手轻轻地按着,连带着怀中人儿的呼吸也随着按动的频率在喘息。他下手重一些,怀中的人儿便喘得更凶了,他拿捏得轻一点,怀中的人儿的呼吸便平顺了一些。
这样的季先生……陈博涉不知不觉地掐紧了些,云霁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先生……还是想瞒着我吗?偷偷去邑国的事……”他贴近季先生的耳边。
不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