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车门,便将苏然推了进去,自己也想坐上去,却被陆路一下拽住了衣摆,急声请求,“凌先生,您就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帮我爸爸吧!”
凌子轩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冷冷说道,“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不,我知道您可以的!凌先生,求您帮帮忙吧!”
凌子轩不做理会,弯腰就要上车。
陆路却忽地扑通一下,屈膝跪在他跟前,卑微地请求,“凌先生,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苏然心底大惊。
这样高傲的陆路,竟给人下跪了!
她瞧着如此卑微的陆路,心中要是没有起伏,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与她自小认识。
凌子轩沉默地望着她,冷漠无情。
陆路突然就哭了,哭着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凌子轩微眯着双眼,却是笑了,“陆小姐,我实话告诉你,最近给我下跪的人太多了。下跪要是能解决问题,那世上还有什么难事?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要是有这个下跪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找个好律师,这个才能帮得到你。”
他话刚出口,决然钻进车中,一下关了车门,冲着司机说道,“开车。”
车子徐徐发动,就要离去。
陆路赶忙爬了起来,手握着车门不放,早已哭花了脸蛋,目光望向苏然,“苏然!求求你了,你开开口,帮我求求情吧!求你了苏然!”
她话音未落,车子绝尘而去,硬生生地将她甩倒在地。
车内一片寂静。
苏然眼前尽是方才的情景。
卑微下跪的陆路,悲伤痛苦的陆路,落魄潦倒的陆路。
看到这样的她,她总是避免不了,想起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她,有严伯的帮忙,还遇到了他……
苏然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要是没有人帮忙,她还不知会怎么样。
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幕,还是牵动了她的恻隐之心,让她挥之不去。
她也曾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如今面对陆路再三的苦苦哀求,她真做不到漠然处之。她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能不能说得上话,可她心想着,不管成与不成,她开口了,心也安了。
苏然思忖半响,终于轻声喊道,“凌子轩,你能不能……”
凌子轩眸光一沉,一下打断她的话,徐徐望向她,“怎么?你要为她说话?”
苏然默了下,却见他冷冷一笑,寒意在眸中聚拢,“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该你管的事情,别自以为是得去管,这对你没好处!”
她只觉一阵冷意,又听他带着温怒的声音,“你是没长记性,还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话语,竟有种奚落她的感觉。
苏然一怔,只觉心底微微刺痛。
垂下眼眸的她,并没有瞧见,他脸上飞快闪过的懊恼。
凌子轩沉默半响,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贴在她耳边,温声说道,“你要知道,陆振华不是什么好人,他成现在这样子,那是他该得到的,算是罪有应得。这种事不该你管,你也管不了,这你该懂。”
她知道,她也懂。
只是跨不出心里那道坎。
可如今他都这么说了,答应已经很明显,她再多说就是自讨没趣。
他说得对,她不该管,也管不了。
苏然默了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凌子轩瞧着她静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触,眸中有了暖意,“阿愚,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丹麦。”
苏然愣了下,抬眸望向他,而他的唇却在这时压了上来。
他的吻来势汹汹,让她脑子瞬间空白。
丹麦,那是他们当年注册结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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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华城市医院警卫森严的病房中,欧阳恒病情再次发作,经过一番抢救,医生却是无能为力。
弥留之际,欧阳恒要求见妻儿。
因他身份特殊,警察严格按照法律行事,一个个电话汇报上去,待得到了领导的批准,他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警察终于放行,欧阳澈与赵羽奔进病房,见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欧阳恒,悲伤涌上心头。赵羽泪流满面地来到床前,握住他的手哀哀道,“阿恒,我们来了,我们来了,你不能有事啊。”
欧阳恒回光返照,面色微微泛红,盯着赵羽瞧了一会儿,眼眶中含着泪水,“你别太伤心,生老病死,这是命啊……”
他拼搏一生,最不信命,可临死之际,他信了。
他斗了一辈子,赢得了名利权势,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到了最后,竟是不得善终。
“小羽,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
赵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含泪点头。
欧阳恒喘了口粗气,轻唤道,“澈儿。”
“爸!我在呢,我在呢!”欧阳澈握着他的手,赶忙应道。
欧阳恒精神开始萎靡,连睁眼都成了困难,声音也越来越低了,“澈儿啊,爸爸知道你怪我,我也不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你妈,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欧阳澈心中大戚,低声道,“爸,我不怪您了,真的。您放心,我和妈妈会好好的……”
纵然有满腔的怨念,在此刻都已烟消云散,徒留浓浓的悲伤。
欧阳恒含泪点头,又是低低开口,可声音却飘渺破碎,听得十分不真切。欧阳澈忙俯在他耳边,听着他呢喃的破碎言语,“小心……凌子轩……是他……小心他……”
欧阳恒声音戛然而止,终于撒手人寰。
“阿恒!”赵羽一下扑到床上,抱着他失声痛哭。
欧阳澈怔怔地望着父亲,泪水抑制不住地落下。
他听清了父亲最后的遗言。
小心凌子轩。
~~~
欧阳恒病逝的消息,苏然是从电视上知道的。
她怔怔地望着屏幕,不禁感慨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三年前,是她父亲。
三年后,是欧阳恒。
其实,对于她来说,欧阳恒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关心,只是当眼前闪过欧阳澈那张悲伤的脸庞时,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这个时候,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了。
苏然没有想到,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他倒是给她打了电话。
欧阳澈道,“阿愚,我们见一面吧。”
秋天的午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微雨的天气,微凉的秋风。
静谧优雅的茶馆,茶香沁人。
苏然一进来就看到了欧阳澈,坐在靠窗位置。
他此刻的模样,比在镜头里稍微好了许多,精神看上去也不错,不复之前的萎靡。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浑身透着干净气息,虽然消瘦了些许,可俊雅依旧,却又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眸中更是越发沉静了。
她记忆中的俊雅少年,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她突然觉得伤感。
一切都变了。
他们也都长大了。
苏然坐在他面对,朝他诚挚微笑,“阿澈,你看起来还不错。”
欧阳澈眸光闪了闪,露出了多天来的个微笑,“不管发生了什么,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我会尽量活得很好。”
苏然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也懂。
她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澈沉声道,“等到手里的事处理完,我打算带我母亲一起去英国定居。”
苏然怔了下,也不觉诧异。
“阿愚,我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说件事。”欧阳澈望着她,思忖着徐徐开口道,“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不管你相不相信……”
苏然瞧他一脸的郑重,不禁疑狐地盯着他,听他说道,“我怀疑,凌子轩来者不善,我爸和陆家的事,他很有可能是幕后主谋。你可能不想听,可我还是要说,我爸临去的时候,要我小心凌子轩……”
她顿时愣住了,幕后主谋?
欧阳澈继续说道,“三年前你家出事,那时他刚好回华城,三年后我家和陆家出事,又是他一手策划。我总觉得这冥冥中有所联系,他出现得太过巧合,像是有某种目的……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但我希望你能小心些,我怕他接近你有什么不良目的……”
苏然只觉脑子一下炸开,一片混乱。
第35章
凌子轩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带来了一身潮气。
他冷凝的目光扫过欧阳澈;而后落在苏然身上,只见她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欧阳澈看清来人;脸色在瞬间变得冷漠;双手在桌下无声地握紧。
凌子轩伸手搂起她,面无表情道,“回去吧。”
苏然徐徐抬眸,像是这才看到他,脸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他的语气淡淡;看不出喜悲。
苏然点了点头,朝欧阳澈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欧阳澈温柔地望着她,压抑地说道,“阿愚,记住我的话。”
苏然只是冲他微笑。
凌子轩搂过她,将她带出茶馆。
秋雨缠绵,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外面早有傅琪殷殷等待,看到他们出来,忙打开伞,为他们遮雨。
一直走到车旁,傅琪打开车门,等到他们进去,又恭敬地关上。
车子在路上匀速行驶。
凌子轩望着前方,突然开口道,“怎么和他一起喝茶?”
“哦,很久没见了,所以就出来喝喝茶。”她微微一笑。
他望向她,“他说了什么话?”
“只是聊聊。
“聊什么?”
“随便聊。”
凌子轩眸光一沉,冷冷说道,“不许再见他。”
苏然皱眉,“为什么?”
他突然喝道,“我说了,不许再见他!”
“他是我朋友,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也冷了声音。
凌子轩脸庞瞬间阴霾,森然说道,“这种话,我不想说第三遍!你给我好好记住了!你要知道,我已经对那小子忍耐很久了!要是有下一次,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苏然一下噤了声,欧阳澈的话再次浮现。
她的沉默,引来了他的注目,瞧着她垂眸隐忍的模样,他只觉心底烦不甚烦。
凌子轩提高了声音,“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苏然又是一默,低声答道,“知道了。”
凌子轩默默瞧了她半响,想起自己方才说话的语气似乎很蛮横,眉宇一皱,可道歉的话语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堵着喉间,闷声不发。
一路再也无话,车子驶到潇苑门口。
“我回去了。”
苏然淡淡道,伸出手打开车门,他却突然从后边抱住她,双臂紧扣,将她的背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肌肤的热度透过衣服传来,脸侧是他温热的气息,纠缠着她的呼吸,让她心底不能平静。
“阿愚。”凌子轩偎依着她,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似是有话要说。
他的声音低沉低沉,似透着复杂的情愫。
苏然靠在他胸膛,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心中竟升起了隐隐的期待,期待他能说些什么,一些可以让她安心的话。
凌子轩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他终于放开她。
苏然徐徐走入潇苑,心底是涌起莫名的失落。
她并没有看到,当她转身的那一刻,他垂下的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
欧阳恒死后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
陆振华被判无期徒刑,没收违法所得,冻结非法资产。
欧阳恒虽病逝,可在违法所得与非法资产上,也不能得以幸免。
审判结果一出,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不是因他们二人的判书,而是关于萧传乾一案。
此次审判在判定那俩人罪行的同时,萧家之案也真相大白,萧传乾沉冤得雪!
审判证实,萧传乾确是无辜,乃是被人合谋诬陷。
这报道一出,震动整个舆论界,人人都为其冤死感到惋惜,无不批判那些狼心狗肺的合谋陷害者。更有不少网友,自发在网上点蜡烛,祭奠他的亡灵。
这一天,凌子轩早早来到西郊山头的墓地,一直待到天明。
这一天,潇苑迎来了一位客人。
这一天,连续下了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天空竟奇迹般的挂了道彩虹。
苏然靠在窗台,望着那七色彩虹发愣,却突然听到严逸在楼下冲她喊,“俗人!俗人!你看谁来了!”
她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严逸与一个男子正站在楼下,皆是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苏然定眼一瞧,当看清站在严逸身边的那个男子,顿时呆住了。
那人挺立于风中,身材颀长挺拔,俊美温雅,面容与严逸有几分相似,却有着不同于严逸的成熟稳重。他黑发黑眸,穿着深灰色的薄薄风衣,更显玉树临风。他仰着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弯起,眸中含着暖暖的笑。
是他,是他。
严逾!
是严逾哥!
苏然又是楞了一秒,喜悦忽地涌了上来,猛地转身,就往楼下奔去。
正坐在厅里的温如婉瞧见急匆匆奔下来的苏然,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跑这么急儿啊?”
“妈,我看到严逾哥啦!他回来了!”苏然兴冲冲地丢下这句话,奔到了外面。
她奔到门口,与朝这边走来的俩人撞了个正着。
苏然冲到他面前,望着他欣喜道,“哥,真的是你。”
一别三年,可她依然觉得是那么熟悉。
这个男人,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严逾温柔地望着她,脸上是洒然微笑,“三年不见,小然可长大不少啊。”
苏然笑了,露出了这么多天来,最快活的笑容。
严逾是严伯的大儿子,是她至亲的人。
他对她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亦师亦友,却又有兄长的般浓浓的情谊。
他是她全心信任,又值得依赖的人。
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潇苑因严逾的到来,欢笑阵阵,可以说是喜气洋洋。
温如婉更是开心,几乎笑得合不拢嘴。王妈心情大好,忙去张罗了一大桌好菜。
难得相聚,五个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
严逾此次因工作需要回国,正好趁这个机会回来看看,相聚叙旧,以慰思念之情。
用饭过后,苏然难得能与严逾单独散步。
“哥,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苏然脚下迈着步,徐徐问道。
严逾温声道,“行程不紧,估计能待半个月吧,不过不是一直待在华城,还要去一趟香港。”
苏然皱着小脸,十分失望道,“这么快啊,不能多待么。”
“没办法,我也想多待些时间,可工作太多。”严逾无奈笑道。
苏然想了想,不禁也笑了,“看来全球十佳律师的名号,不是轻易能拿到的。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有付出才有收获。”
严逾笑,“是啊,自从有了这个名号,我真是越来越忙了,每天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看着就觉得累。”
苏然皱着鼻子批他,“哥,严逸说你是工作狂可真一点都没错,你工作可要悠着点,给赶紧找个嫂子才是正经。”
“成,我会认真听取你的建议。”严逾笑了笑,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她,“小然,我听小逸说你交男朋友了?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什么时候带来哥瞅瞅,顺便给你把把关?”
他的话让她一下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想对他说谎,只能选择沉默。
严逾瞧她垂眸敛睫,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模样,微微皱了下眉头。
“怎么?感情不顺利?”他忍不住问。
“哥……”苏然望着他,突然有了倾述的冲动。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在意,可现在发现,她做不到完全忽视。
三年隐婚,不伦不类。
欧阳澈的话,又历历在耳,让她越发不安。
这个秘密藏在她心底太久,压得她难受至极,她急需有人来倾听她的秘密,而这个人恰好又出现了。
他是她信任而又依赖的兄长。
严逾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鼓励,“有话尽管说,还怕我笑话你不成?”
苏然只觉鼻子一酸,脱口而出道,“哥,我结婚了。”
严逾惊诧,“什么时候?怎么都没听说?”
“三年前的事了,他们都不知道。”她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你是说,你结婚三年了,可家人、朋友都不知道?”
“嗯。”
这个消息对严逾来说,惊爆指数无异于核裂变。
他沉默了许久,这才沉声问道,“小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然徐徐抬头望向他,幽幽说道“哥,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潇苑落在别人手里?那个人就是他。”
严逾皱眉,“你是因潇苑才和他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我们做了一个交易,只要我和他结婚,潇苑就是同有财产,得以保留。”她望了眼深深的庭院,苦涩微笑道,“我同意了,潇苑也保住了。”
严逾想不到竟有这么一出,眉宇间不禁染上忧虑,“他对你可好?为何你们结婚不被外人所知?他是因爱你才娶你的吗?”
苏然沉思良久,却是选择了沉默。
他声音越发沉了,“小然,你可知道他为何娶你?”
“我不知道。”她无奈一笑。
严逾痛心疾首,“你怎么这么糊涂,婚姻岂能儿戏!”
“我要保住潇苑,只有这个办法。”苏然沉默许久,这才徐徐说道。
严逾一下止了声音。
他知道潇苑于她的重要性,虽不赞同,却无法指责。
“其实,他现在对我挺好的,我也希望能够与他好好相处,最好能做正常的夫妻……可是,最近我总感觉到不安……”
严逾见她神色彷徨,尽量柔了声音,“怎么了?”
苏然将这段时间华城发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而后又说了欧阳澈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哥,我不关心他和我结婚是不是有不良目的。”苏然望着他,喃喃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有一天离婚,我能不能得到潇苑的所有权。”
严逾沉思半响,问道,“你先生是谁?”
“凌子轩。”
严逾眼眸一凛。
凌子轩。
竟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脑袋最近有些发抽,不知道文文有木有受到影响。。要是看到,请指出。。么么哒~
貌似又是一个转折,最近转折较多,还是那句话,凌先生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严逾的出现又会什么惊人消息呢!
第36章
次日恰是周末;苏然没有上班。
一大清早,严逾便来了潇苑,一起吃了早餐;而后与她单独来到房中。
严逾望着她,神情有些犹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然疑狐望向他,“哥,你有话要说?”
“小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严逾神色担忧。
她深深地呼吸了下,微笑说道;“好了;心理建设完毕。”
严逾默了下;将手中的资料交给她,“我发现……你现在的婚姻状况为未婚,凌子轩也是……”
苏然双手一颤,握住的资料差点掉下来。
她稳了稳心神,牙关却在打颤,“我们是在丹麦登记注册的……”
“我查过了,你们不曾在境内与境外的任何一个国家登记注册,你并不是他的合法妻子。”
“可我们明明去了教堂,在神父面前宣誓,还在结婚文书上签了字。神父说了,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了。他说,我是他妻子的。”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知道事实。”
“小然,他骗了你。”
她不愿承认,强自辩解,可严逾一步步地逼她面对现实。
结婚是假的,她不是他的妻子。
他骗了她,他骗了她。
严逾观察她的神色,继续说道,“凌子轩我是知道的,美籍华人,起先是黑道出身,而后逐渐由黑转白,创造了一代商业传奇。我查过他,可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少之又少,我怀疑他的身份是经过洗白的。他既然骗了你,那可能真如那人所说,他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你还是得小心为好。”
苏然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心底像是有根细小的针,来回穿梭,异常得痛楚,脸色在瞬间苍白如纸。
“小然,你没事吧?”严逾伸手轻握住她的肩,忍不住担忧。
她轻轻摇头,呢喃道,“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严逾瞧了她半响,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苏然静静地坐在屋里,眼前闪过三年多来的一幕幕。
过了许久许久,她忽地笑了。
原来是假的。
难怪这样,是假的,就对了。
一直困扰着她的疑团,终于在此刻明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能连了起来。
这样的局面,不知维持了多久,直到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
响亮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窒息。
不知铃声响了多久,苏然才有所反应,她瞧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底一刺,却又在瞬间压了下来。
她按了接听,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吧。”
挂了电话,苏然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严逾正侯在门外,看到她出来,不放心地问道,“要去哪儿?”
她苍白的小脸扬起一抹笑,“哥,你放心,我没事的。”
苏然走出潇苑,坐车直奔凌子轩的住所。
此时的凌子轩,刚从墓地回来,回到住所冲了个澡,本打算休息,却想起许久没见到她了,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想不到她居然要过来。
他一夜未眠,原本有些疲惫,却因她的话精神一震,疲倦一扫而空。
苏然一走进来,就看到他站在玄关处,穿着坦胸睡袍,露出古铜色的胸膛,肌理分明,似是迸发着无穷力量。他头发半干,俊颜略带疲乏,双眸却是炯炯有神,一张脸庞有着水洗过的干净明润,少了平日里的冷峻霸气,看上去竟像是个大男孩。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吃过早饭了么?”他一见到她,便开口问道。
苏然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平静说道,“吃过了。”
原本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早已归于平静。
现在,她很冷静。
过分的冷静,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凌子轩习惯性地想去牵她的手,可她微微一偏,堪堪躲了过去。
他诧异望向她,笑得无奈,“怎么了?难道是怪我这阵子没陪你?”
苏然不答反问,“你忙完了么?现在有没有时间?”
“事情差不多办完了,后续的事可以交给李助理,接下来我空了一周时间,我们说好了一起去丹麦的。你没忘记吧?”
凌子轩笑着说道,伸手想要搂过她,可她突然后退了一步,直直地望向他,微微笑道,“你有时间就好,我们坐下好好谈一下吧。”
凌子轩瞧她坐到了沙发上,背脊挺拔,一本正经,面容淡漠,不禁眉头一皱。这样的她,他并不陌生,与当年如出一辙。
那时,她说,凌先生,我想和你谈个交易。
他眸光微敛,直接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可她像是触电般站了起来,转为坐到他对面。
“不就没时间陪你嘛,你到底在闹哪门子脾气?连坐在一起都不成了?”他眉宇拢起,神色看上去很是不悦。
苏然面不改色,从包里拿出那份资料,放到他面前。凌子轩疑狐地望了她一眼,拿起资料翻阅起来,脸色却在瞬间沉了下来。
“凌子轩,结婚是假的,我们不是夫妻。”她注视着他,轻声说道。
凌子轩握着文件的双手猛地一紧,连呼吸都沉了许多。
终究,她还是知道了。
如此的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他本来是想,一起重返丹麦,……
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事竟然脱离了他的计划。
“为什么……”苏然轻声喃喃。
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会是假的……
到底为什么……
凌子轩默了半响,徐徐说道,“不过是一纸婚书,你要是想,我们再去结一次就是了……保证,是真的……”
什么叫,不过是一纸婚书?
什么叫,再去结一起就是了?
这人说得真是云淡风轻。
他有在乎过她的感觉么?这样戏耍她觉得好玩么?
苏然忽觉好笑,而她果真就笑出来了。
她笑得冷漠,“既然结婚是假,那么交易就不存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呢?”
凌子轩紧抿双唇,听她一字一句道,“凌子轩,我们结束吧!”
结束?
他们结束?
凌子轩眼神一厉,“休想!我不准!”
他满是愤怒地瞪向她,俊颜阴霾,眸光阴森阴森,足已让人心惊胆战。苏然却毫不畏惧,直直地回望他,丝毫不肯示弱。
明明被骗的人是她,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凭什么发怒!他凭什么不准!
他以为他是谁啊?
苏然顽固地说道,“我说了,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到此为止!”
“啊——”
她话刚出口,整个身子突然腾空,已被人扛到了肩上。
凌子轩就这样扛着她,怒气冲冲地朝卧室走去。
苏然趴在他身上,身体不断挣扎,手脚并用地拍打着他,“凌子轩!你快放我下来!你放开我!”
她的花拳绣腿对他完全没有攻击性,凌子轩蛮横地踹开卧室的门,一下将她抛到床上。她重重地跌倒在床,柔软的床垫瞬间凹下一大块。还没能爬起来,他已覆了上来。
他压在她身上,那双妖冶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朝她恶狠狠地说道,“你刚才说的话,统统给我收回去!想要结束,门都没有!”
凌子轩胸前盘踞着一团熊熊火焰,眸光更是森冷,“你想就这么结束?潇苑你不要了?不想保了?你信不信我立刻拆了它,一砖一瓦都不留!”
苏然气急,狠狠地瞪向他,低吼出声,“你就知道威胁我!你就知道威胁我!难道你骗了我三年还不够吗?你说结婚,结婚是假的,你说交易,交易却不存在,你戏耍了我三年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你接近我就是想玩我?我都让你玩了三年了,你还不肯放手吗!”
她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冲,连双眸都一下泛红。
三年,将近四年。
她从一开始的漠视,到慢慢接受这段婚姻。她试着去努力,试着去改变,试着去追求。可当她说服了自己,逐渐地去尝试,慢慢地去习惯,却突然让她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们的婚姻,是假的。
他一直在骗她。
如今想来,当初的柔情蜜意真是可笑。可偏偏她还深陷其中。
眨眼三四年,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像是一场梦。
她深知怪不得别人,怪只能怪自己,涉世未深,太过天真。
他布了个局,她傻傻地跳了进去。
如今幡然醒悟,却已是血本无归。
凌子轩死死地盯着她,见她面色苍白,眼眶泛红,目光却是冰冷,无所畏惧地回望他,眼底是熟悉的倔强。
那是会让他心疼的倔强。
凌子轩伸手去触她的脸颊,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阿愚,你好像瘦了。”
“都说了不要挑食,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他望着她,轻声喃喃。
他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让她胸口微微一窒。
不得不承认,这三年多来,他对她不算差,有时候更是关怀备至。
他虽骗了她,但潇苑是真的保住了,她也如愿住了回去。
苏然突然感到悲痛,好半响才轻声说道,“你先让我起来,我们好好说话,成么?”
凌子轩望了她一眼,果真从她身上起来,坐在床沿沉默地瞧着她。
苏然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皱巴的衣服,端坐在一边。
“凌子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既然我问你,你不愿说,那我也不会再问。我不关心欧阳家与陆家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我也不想去研究你的目的,更不在乎你接近我是不是有不良目的,我有自知之明,你要真想做什么,我也阻止不了你。”
她说得不急不缓,声音又轻又低,说的都是心底深处的话。
凌子轩抿唇不语,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眸中闪着莫测光芒。
所有的恩怨纠葛,她都不在乎,那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些东西,她无力去撼动,也不想去牵涉。
她所在乎,就只有那么一个了。
苏然顿了下,抬眸望向他,轻声说道,“这三年多来,我们虽有过不愉快,但我也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对于这些,我谢谢你。”
她突然而来的感谢,让他眸光一紧。
她注视着他,神情真挚,“不管你是因何骗我,可已将近四年,怎么着也够了。还请你放手,将潇苑让给我,我们也算两清了。你看可好?”
凌子轩默默瞧了她许久,忽地笑了。
那笑容形同鬼魅,让她头皮发麻。
凌子轩骤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了她,与她呼吸相触,“你想两清?不可能,永远都没法两清!”
“你要是想结婚,可以去补回来,去丹麦的飞机票已经订好了,你说去就去。你要是想我去潇苑吃饭,我随时可以去,可你想要两清,想要结束,那根本就是妄想!”他紧紧地盯着她,邪妄地说道,“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永远都是!你明白吗!”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肯放手?”苏然低声呢喃,迷茫无措。
为什么骗了她,却又不肯放手?
为什么?
凌子轩笑,因为已经晚了。
他已入局,决不允许她私自逃离!
凌子轩突然捧起她的脸,低头压上她的唇,开始没完没了地亲吻。苏然挣扎着想要脱身,可他却紧紧抱住她,啃咬她的唇。
他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让她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凌先生瞬间成了渣男有木有?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布局却入了局。全文连起来,也就假结婚才靠谱,才能解释他的行为。可他是想瞒住的,打算带苏然去丹麦重新注册的,可谁知。。
第37章
凌子轩突然捧起她的脸;低头压上她的唇;开始没完没了地亲吻。苏然挣扎着想要脱身,可他却紧紧抱住她;啃咬她的唇。
他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让她心惊。
苏然用尽全力与他抗衡;手脚并用不停拍打他;却换来他更窒息的拥抱;直到最后无力动弹。他狠狠地吸住她的舌,吻到了最深处,唾沫相溶。
她难受得闷哼;根本无法呼吸;像是要窒息。
凌子轩伸手粗鲁地去脱她的衣服;脱不掉就扯,全然不管不顾。
“凌子轩,你快放开我……”苏然粗哑地低喊。
“想都别想……”他狠绝道。
“你要干嘛?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你尽管去告我好了!”凌子轩撕扯的动作更甚,也不管衣服是否会破碎,只是眨眼之间,她已被剥了个精光。
苏然狠狠地咬上他的舌头,口齿中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凌子轩眸光一紧,更是亢~奋了起来。他一下将她扑倒在床,想要彻彻底底地占有她。
苏然惶惶的目光盯着他,摇头惶然说道,“凌子轩,你不要这样,你快放开我,我们不是夫妻,我不想要!”
凌子轩眸光一厉,冷冷笑道,“不想要?你上次可还缠着我要呢!”
话音刚落,他那双带电的手已在她身上游移,犹如狂风骤雨般将卷席,将她本是僵硬的身子揉得软如棉絮。
“呃……”
苏然倒抽一口冷气,身体里突然的异物让她浑身痉~挛。
他刻意厮摩她,不停地在她身上爱抚逗弄,将她折腾成一汪春水。
“告诉我,想不想要?”他沙哑着声音质问。
“不想!”她恶狠狠地瞪他。
凌子轩面色更冷,手指在她身下不断进出,引来她阵阵痉~挛。
“很难受吧?都这么湿了?”他在她耳边沉声道,气息浑浊炙热,“想不想要?想要就说!”
“不想要!我不想要!”她摇头嘶吼。
他眸中尽是欲~火,手指不断在她身下使劲地抽弄,晶莹粘稠的液体渐渐濡湿了手指,苏然难耐的出发呜咽之声,依然不肯松口。
“想不想要!”
“不想!不想!”
他一遍遍地问,她一声声地吼,像是在做顽固地抵抗。
到了最后,连声音都哑了。
凌子轩狠狠地抽、插,看着她因欲~望而绯红的面容,摇晃着她的身体,暗声问道,“说,到底想不想要!”
苏然被他折腾的几乎快要昏厥,经他这么一摇,她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早已欲~火焚身,二话不说便解去自己的衣物,托起她一举进入。
“呃!”她痛苦地蹙眉,身体侵入的异物让她感到痛楚,整个身体拱了起来,控制不住地颤抖。
凌子轩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狠狠地在她身体里撞击,却依然没有得到满足,他抱起她的腰,拉过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又是一阵剧烈撞击。
一场爱,做得她水深火热,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
凌子轩双眼赤红,像是疯了似的,将她翻来覆去,不断地折腾,不断地掠夺。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浓烈的喘息声,以及撞击时发出的啪啪声。
苏然软而无力,只能任由他索取,身子被他撞击得左右摇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是第几次冲刺,他终于满足地从她身体里退出。
苏然软软地瘫倒在床,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往日甜蜜温存,如今想来竟是不堪回首。
凌子轩犹如以往那般,将她抱去浴室洗澡。整个过程,她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任由他摆布。
从浴室出来,他将她抱回床上,苏然掀起棉被,把自己牢牢地裹住。
凌子轩坐到床沿,瞧她神色灰败,心底竟微微发涩,却又感到莫名烦躁。
他索性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口中决然说道,“你要想保住潇苑,那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否则,我让那宅子片瓦不存!”
苏然长长的睫毛轻颤,却是一动不动。
他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刺痛她的耳膜,“我给你三天时间,潇苑保不保得住,全看你了!”
苏然抓紧了被单,只觉心底寒透。
她以为,他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可兜兜转转,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他再次以潇苑相逼,她再次面临这个选择。
一阵茫然无措。
难道要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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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凌子轩的情绪极不稳定,似有阴云笼罩,整个人阴霾得吓人。
公司员工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傅琪与李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其中缘由,他们是知晓的。
苏然迟迟没有回音,让他情绪越来越糟。
他心情越是不好,越是冷漠,连一贯的微笑都没有了。
他这个人,笑起来能够乱人心神,可如果没了笑容,那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凌子轩一直在等待她的回音,可越等越是恼怒,随之加深的,是莫名的恐慌与不安。
那一纸婚姻作废,她就想要逃了么?
难道连潇苑都留不住她?
第三天的时候,凌子轩心情烦透,索性去了夜枭,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灌酒。
乔骏逸疑狐凑上前,好奇而又关心地询问,“哥,你怎么了?事情都办妥了,怎么反倒闷闷不乐了?”
凌子轩冷漠以对,继续灌酒。
乔骏逸来了兴致,不死心地问,“难道是那谁又惹你了?”
话音刚出,腹部突然朝来重重一击,让他措手不及。
“嗷嗷……”
乔骏逸捂住腹部,痛得嗷嗷叫,一下远离了凌子轩。
段宇辰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两字,“活该。”
就在这时,李烨敲门而入,恭敬禀道,“凌先生,傅秘书来电,公司有人来访。”
凌子轩终于抬眸,“谁?”
李烨道,“说是苏小姐的律师。”
凌子轩眸光一紧,立马放下酒杯,大步走了出去。
李烨紧随其后,很快车子驶离夜枭。
乔骏逸望着消失的身影,悠悠叹道,“看来,大哥这次真是栽了。”
段宇辰喝了口酒,依旧是面无表情。
果真是栽了,连恩怨都抛开了。
凌子轩回到承凯,直奔会客厅。
一打开门,里面便有人站了起来,是个男人,却没有她的身影。
凌子轩目光飞快地扫过室内,一阵失落之后,这才正眼瞧向那个男人。
他一身笔挺西装,身材颀长,俊美温雅,眸中却闪着锐利的光芒,那是多年职业生涯历练出来的犀利目光。
凌子轩定眼瞧了半响,算是认出了来人。
这个男人,他曾有过一面之缘,在律师界可以说是赫赫有名,具有全球十佳律师之称,还算是个人物。
他的记忆一向很好,虽只是见过一面,但还能记起来。
如今突然见面,凌子轩微微蹙眉。
他就是她的律师?
她到底想做什么?
凌子轩微微一笑,徐徐走了进去,主动打招呼道,“原来是严律师,真是别来无恙。”
严逾望向他,亦是微笑,“多年不见,想不到凌先生还记得我。”
“严律师大名,想忘记都难。”凌子轩走到他身前,示意他坐下。
俩人相对而坐,面上皆是笑容,可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严律师千里迢迢来到华城,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好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严逾不打算与他闲谈,更不想与他抬杠,只是开门进山说道,“凌先生客气了,我此次是身为苏然苏小姐的代理律师而来。”
凌子轩冷冽的目光刺向他,似要将他刺出窟窿来。
严逾无所畏惧地望向他,平静说道,“这里有份资料,说明苏然小姐现在的婚姻状况为未婚,不曾与凌先生在境内及境外任何一个国家登记注册,所以她并不是你的法定妻子。可是,凌先生却一味宣称她是你妻子,欺骗隐瞒将近四年,这已构成了欺诈行为,苏小姐对你保留法律追究权利。”
凌子轩面色森然,又听他继续说道,“当然,对于此事,苏小姐愿意私下调解,只要凌先生肯让出潇苑。”
凌子轩手指轻敲着桌面,幽幽问道,“我要是不肯让,她就要告我?”
“当然,这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凌子轩却笑得云淡风轻,森森说道,“那就烦劳你转告她,让她尽管去告吧。”
严逾默了下,徐徐说道,“凌先生,我虽不知你为何苦苦相逼,可有句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管你是出于何目的,三年多的时间够了……你已经伤害到了她,她现在很痛苦,你就放过她……”
凌子轩眸光一沉,冷哼出声,“严律师,我和她的事情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尽好身为律师的职责就成!”
“我不仅是她的律师,还是她的兄长。”严逾冷了神色,望着他说道。
兄长?
凌子轩微微皱眉,转念之间已是明了。
是了,一个严逸,一个严逾。
一个弟弟,一个哥哥。
“凌先生,凡事好商量,只要你肯让出潇苑,价钱方面你尽管开便是。”严逾尽量克制情绪,不急不缓说道,“你骗了她三年多,说明你对她没有感情。你既然不爱她,强留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在身边有什么意思?那不是两看相厌吗?”
这话触及他的禁忌,让他脸色微变。
凌子轩眸光越发冷凝,语气却是懊恼,“严律师,你要是想谈公事可以去找我的律师。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算你是她兄长,也无法代替她来谈。”
凌子轩一下站了起来,低头凝望他,“你替我转告她,要想保住潇苑,就让她今日之内来见我,否则,那座宅子将在一夜之间铲平!”
凌子轩转身扬长而去,却不忘抛下一句话,“她应该知道,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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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轩虽说得决绝,可实际上他心底一点都没底。
他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心中越发烦躁。
她就这么想离开他,连潇苑也不要了?
凌子轩越想越不安,唤来了傅琪,说道,“你去下面看看,她来了没有。”
“是,凌先生。”傅琪恭敬应道。
他想了想,又说,“要是没瞧见她,你就去潇苑把她接过来。”
“是,凌先生。”
凌子轩又想了想,挥了挥手道,“算了,你去备车,我自己去找她。”
“是,凌先生。”傅琪听命前去备车。
凌子轩本要随后而去,突然又见傅琪折了回来,欣喜地禀报,“凌先生,苏小姐来了,正在楼下。”
凌子轩心底一喜,却是不露声色道,“把她带进来。”
“是。”
傅琪再次离去,脚下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
可算来了,要是再不来,他们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凌子轩坐回大班椅上,随手拿起文件佯装翻看,听到开门声,他余光悄然瞥去,而后又急忙收了回来,神情专注认真地看文件,好看的脸庞显得几分孩子气。他目光直直盯着其中一行,却是一个字都没能入眼,只是一个劲地去听动静。
傅琪推门走了进来,禀告说道,“凌先生,苏小姐上来了。”
“嗯。”他不动声色,做出漫不经心的表情。
傅琪瞧着他,有些为难道,“苏小姐执意要去会客厅……”
凌子轩一下拢了眉宇,终于肯抬起眼眸,果真没看到她的身影。
“让她过来!”他咬牙道。
傅琪支吾了下,“是。”
她心底有些犯难,刚才她执意不愿过来,如今去请还真是不好请。
“算了算了,还是我过去吧。”他突然懊恼道。
傅琪一听,喜出望外。
凌子轩站了起来,大步往会客厅而去。
一走进里面,凌子轩便瞧见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头发自然松散,柔柔的落在肩后。他心底微动,脸色一下柔了起来。
他终于走到她身前,低头凝望她的面容,忽地感觉胸口窒闷。她面色苍白,小脸尖瘦,头发顺在两颊,越发显得瘦弱,那一双眼睛大大,眸光却是黯淡,空洞飘忽,却又偏偏泛着冷漠。
凌子轩看了眼她身旁的位置,可想了想,还是坐到了她对面。
从他进来到现在,苏然看都没看他一眼。
凌子轩有些懊恼,却是尽量控制情绪,望着她说道,“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不过才三天,怎么又瘦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你不吃饭胃怎么受得了?”
苏然怔了怔,终于抬眸望向他,却是沉默不语。
凌子轩见她有了反应,忍不住伸手想去触她,可她一下躲开了他的触碰。
“怎么?还生气呢?”他观察着她的脸色,支吾了声道,“那天的事,是我一时气昏了头,是我不好,你就别闹脾气了……”
她依旧没有言语,让他甚是烦乱,却又郁闷地无可奈何,“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成,你吱个声行不行啊……”
苏然默了半响,终于开口,声音沙沙,“我要潇苑。”
见她终于出声,他满口应承,“行,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到时候我会将潇苑过户到你的名下。”
她沉默,突然唤他,“凌子轩。”
听到她的呼喊,凌子轩心底一振,紧紧地盯着她,等待下文。
苏然望着他,神色认真,“我这样留在你身边,要是恨你了怎么办?”
凌子轩一怔,又听她说道,“你骗了我,又这样逼我,我不仅会怨你,还会恨你的。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凌子轩愣了半响,忽地笑道,“没关系。”
要是不能爱,那就恨吧。
至少,她在他身边,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苏然心底一窒,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思量良久,突然开口说道,“可我有关系。人生短暂,我不想花那么多的时间去恨一个人,这样的日子,想想就觉得没意思。”
凌子轩又是一怔,皱眉凝视她。
“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她一字一句道。
凌子轩骤然来到她身前,一下捏住她的下巴,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她无所畏惧道,“凌子轩,我不想这样待在你身边。”
凌子轩眸中聚拢了寒意,阴森骇人,“潇苑你不要了?”
“我想要,你肯让么?”
“想要就留在我身边!”
她决然道,“不要!”
凌子轩冷冷出声,“那我就马上拆了它!一砖一瓦都不留!”
苏然默了下,喃喃问道,“你真的有那么坏么?”
凌子轩顿时楞住,记忆回转到那夜。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四目相对。
黑暗中,她的双眸熠动着光辉,如黑间明珠,让他痴迷。
……
我觉得,你人其实还是挺好的,没想象中的那么坏。
也许,我真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坏呢。
你是么?
难说。
可我觉得,你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凌先生貌似越渣了。。
放心哈,虐不起来,情节发展的必然过程,过了这个坎就好了。
第38章
苏然屏息凝视他;面色平静;不露声色。
天知道;她早已紧张得发颤。
凌子轩沉默许久;忽地笑了,“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是啊,他从没说过,他是好人。
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
苏然一下挥开他的手,冷冷说道,“那你就去拆吧!最好拆得片瓦不留,我也好解脱!我们也可以真正结束;不了百了了!”
她的话,让他不着痕迹地皱眉。
凌子轩死死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些端倪,想要确定她是在开玩笑,或是气过头了,可没有,全都没有。她面色平静,目光决绝,似是恨不得他快去拆了潇苑,好让他们真正结束,好让她可以解脱,好让他们一了百了。
他仿佛连留下她的最后筹码都失去了。
凌子轩就这么瞧着她,突然有种挫败感。
这一场棋局,他步步为营,却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深入局中,无法脱身。
俩人就这样直直对视,半响都是无言。
“阿愚,我们别闹了。”终于,他软了语气。
他以为她是在闹脾气?
他们之间仅仅是在闹脾气?
这人根本不懂,那种从天堂一下掉落地狱的感觉。
他诱她步步沦陷,诱她敞开心扉去接纳他,可是到了最后,她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谎言。
三年多来,她一直活在谎言之中。
想想就觉得可笑。
“凌子轩,我没有闹脾气,你要拆就去拆吧。”
最终,苏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语。
她步伐很稳,背脊挺直,似是无法撼动。
可没有人知道,她的双腿在打颤。
这一次,她在赌。
赌他没那么坏,赌他不会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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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轩眼前不知多少次闪现她决然的身影,让他烦不甚烦。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上火,越想越不平,越想心越乱。
忽然之间,所有情绪都化成了愤怒。
不就是个女人么?
他难道还会缺女人!
“李助理!”凌子轩突然高喝。
李烨忙走了进来,听候命令。
“你马上找人把潇苑给拆了,越快越好!”
李烨迟疑了下,终是道,“是,凌先生。”
李烨接了命令,转身离去。
凌子轩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忿忿不平。
拆就拆了,拆了好啊,一了百了。
他也省得为一个女人花尽心思,还要时时担心这担心那,不得安心。
凌子轩走来走去,直到傅琪来报。
“凌先生,李助理问您,是不是要连夜拆?”
“我不是说了越快越好吗!”
“是不是应事先通知苏小姐搬离?”
“你马上通知。”
“是,凌先生。我马上通知苏小姐。”
傅琪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神色,而后徐徐转身,脚下的步伐却是很慢。果不其然,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凌子轩低沉的声音传来。
“算了,暂时不要通知她。你告诉李助理,这事先缓一缓。”他的语气略急,却又带着懊恼。
“是,凌先生。”傅琪心底一松,大步走了出去。
凌子轩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他虽不是好人,也不想做她心中的坏人。
要是真拆了,照她那个脾气,还不真的跟他一刀两断啊。
那他真的就跟她彻底结束了。
~~~
苏然回到潇苑,心中还是忐忑。
她虽说得决绝,可那都是面子功夫,他要是真的恼羞成怒,拆了潇苑,那她真就成千古罪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她不愿重蹈覆辙。
那样的开始,真的很糟糕。
在担忧之中,一连过了三天,都是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严逾前来潇苑辞行。
他因有公务在身,不能在华城多待,明日一早就要飞去香港,连严逸也要一同前去。严逸是因有在香港的同学,邀请他过去游玩,他毕竟是个孩子,玩心重得很,接到邀请自是满口应承。俩人商定好,玩过几日,就结伴返回澳洲。
这一晚的践行宴,王妈准备得十分丰盛,恨不得将满汉全席都搬上来。离别总是伴随着忧伤,温如婉与王妈叮咛嘱咐不停,严家兄弟自是满口应承。
一顿饭吃了将近四个小时,这才算是结束。
次日早上,苏然请了半天假,亲自送他们到机场。
临别之时,严逾嘱咐道,“这件事还没有解决,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承受,多个人多份力量,我们虽比不上他有钱有势,但也不会弱到被他欺压的份儿,你安心些,知道么?”
苏然心底泛起暖意,点头说道,“哥,我知道,我会的。”
严逾还是不放心,又说了许多,让她顿时觉得有了依靠,浑身都有了力量。
严逸逮着机会拉住苏然,小声问道,“俗人,你和大叔是不是分手了啊?”
苏然怔了下,点了点头,“算是吧。”
严逸恍然大悟,“难怪你最近愁眉苦脸,魂不守舍的。”
苏然怔住,有么?
“俗人,你不要难过,分手就分手了,你和他不合适,分手才是明智的的选择!”严逸眉开眼笑,显得十分可爱,却又偏偏装出成熟沉稳的模样,“现在这个世道啊,好男人太难找了,你最好不要乱找对象,等我毕业后回来,帮你物色个全世界最好的!”
他说到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
苏然不禁莞尔,“看来我得靠你了。”
严逸笑眯了双眼,“那是必须的。”
离别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不管多么依依不舍,终究都要分离。
苏然目送他们进了安检入口,挥手道别,直至消失不见。
严家兄弟走后的半个多月,苏然的生活过得平静无波。
自从上次争锋相对,那人就再也不曾露面,潇苑依然在原地屹立。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