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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阅读
    卓绍华的心悄悄沉了。

    去年的一个周六,诸航带帆帆去体育馆看球赛,两人换了一样的运动装。他身着休闲服,站在这两人旁边,自我感觉不伦不类的。可是又无奈,他实在不放心把这两人扔人堆里。

    那天,是上海队与山东队的比赛。诸航是上海队的球迷,看到每一次进球都要跳出来尖叫,他能理解。帆帆什么队的球迷都不是,可是诸航一叫,他立马就摇着手中的塑料小手,也噢噢个不停,神情还非常亢奋。这对母子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连摄像师都吧镜头转向了这里,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卓绍华把头别向一边,恨不得与这对母子划清界限。

    解说员在大叫:上海队史上最年轻的球迷诞生了。

    诸航抱起帆帆,向众人挥手致意,帆帆笑得那个疯呀,卓绍华按着心口,那里很堵。

    他在想,坏家伙的教育是不是让他来抓。

    恋儿像谁不重要,女生要娇养,瞧这形势,估计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卓绍华捂住心口,又一次担忧起教育这个问题。

    恋儿很不乖,坚决,甚至是顽强地拒绝奶瓶,兀自呜呜咽咽地哭得满脑门子的汗。唐嫂叹气,看来只有喝妈妈的奶了。

    诸航欣然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略微有那么点羞窘。

    “你们可以回避下吗?”她弱弱地询问床前站得理直气壮的两个男人。

    “我在,你可以多个帮手。”瞧着诸航把恋儿抱得横七竖八的样,他悄悄捏着一把汗。

    帆帆已经完全惊呆了:“这个……也能吃?”

    哦哦,坏家伙小时候没享受过这样的福利。诸航抓头,该怎么解释呢!“嗯,女生没有力气,所以只能妈妈先吃下去,然后挤下来给她喝。你是男子汉,就不同啦,想吃大碗吃大碗,想喝小杯喝小杯。”

    卓绍华叹息,这个妈妈及格了吗?

    帆帆同情地瞅瞅那个在妈妈怀里急得无处下口的小娃娃,心想,女生,原来这么麻烦呀!

    恋儿还是聪明的,不用任何人的指点,找到了她的“粮食”,吃得那个欢快呀!诸航拭拭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卓绍华凑过来,看着那小小的嘴一吮一吸,温柔溢满眼眶。

    吃饱喝足,一大一小,都躺下来睡了。

    他拉上窗帘,抱起帆帆,走出房间。“帆帆,做哥哥的感觉好不好?”

    帆帆想了,说道:“好。小妹妹好像比较有办法对付妈妈,这下,妈妈再也不能随便离开帆帆了。”

    卓绍华大笑,笑声在走廊上久久回荡。

    窗外,一株白玉兰树开花了,一朵朵,一簇簇,烂漫、芬芳。

    04

    恋儿出生的这年冬天,进了十二月,才下了场雪。

    新年前一天,等恋儿睡着后,诸航走进书房,对卓绍华说,明天,我们去看下佳汐吧。说话时,她的眼帘低垂着。

    卓绍华沉吟了下,好!他点了下头。

    墓地一片晶莹,苍松翠柏都被蒙上了厚厚的积雪。

    《非诚勿扰》里李香山生前来考察墓地,说:“什么呀,全部一大通铺。活着扎人堆里,死了还是人挤人。”

    要不是有首长带路,这一眼看过去一个挨着一个的墓碑,形状与规格完全相同,诸航还真找不着佳汐呢!

    佳汐喜静,现在待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不知是否习惯?

    诸航放下手中的白菊花,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她回过头,卓绍华抱着恋儿站在身后,帆帆不解地看看爸爸,看看妈妈,这位阿姨是谁?

    这儿位于郊外,车开了很久。风无所遮挡,显得特别大,天地间又飘着雪花,卓绍华怕恋儿冷,替她挡着风,把风帽拉得严严实实的。恋儿看不见外面,像只小虫在风褛里直钻。

    “我来抱恋儿。”诸航不小心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感觉浑身都冻得没知觉了。她没有看首长的脸。

    很奇怪,她并不是妒忌,但她怕看到首长脸上露出那种忧伤的表情。

    她将脸转向帆帆,对帆帆说:“帆帆,这里睡着佳汐妈妈。要不是她,帆帆也不会做妈妈和爸爸的宝宝,更不可能有恋儿妹妹。”

    帆帆拧起眉头,他太小,还不明白这么曲折的因果关系。

    卓绍华掸了掸墓碑上的雪,往后退了几步,他欠了欠身,说道:“佳汐,好久不见!北京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得干冷,日子也是一样得忙忙碌碌,有点不同的是,家里比哪年都热闹。我和诸航又添了个女儿,大姐说比诸航小时候还要皮,可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围着她转。帆帆越来越出众,他是一个令父母无比欣慰、骄傲的孩子。我是幸福的,佳汐,希望你在那边也幸福。新年快乐!”

    恋儿听到卓绍华提到自己的名字,更着急了,头扭动得更猛。诸航只得把拉链拉下一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点探出来,一下就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目光定格了,眼睛眨都不眨,也不笑,也不说话。这陌生而又肃穆的环境让恋儿有点紧张。

    “帆帆,来给佳汐妈妈鞠个躬!”卓绍华拉过帆帆,行了礼。

    “妈妈!”帆帆朝后看着诸航,扑向诸航。这才是妈妈,那个人不是。

    诸航蹲下来,捧起帆帆的小手,呵了又呵,她让卓绍华和帆帆、恋儿先走一步。

    卓绍华看了看她,说道:“不要待太久,天冷。”

    她点头,看着他们下了几级台阶,这才转过脸来。

    “佳汐,我来,不是炫耀。我知道这样讲很矫情,但我还是想说一声:谢谢!”

    她已经不去想佳汐是出于什么目的找上她代孕的,在那时,她确实真切地感觉到佳汐对她的关心,她也是出自内心地愿意代孕。就当佳汐是个天使,有未卜先知的法力,知道她将会和首长相爱、结合,但在一般的情形下,他们是没办法有交集的,于是以这样特殊的方式来安排。所以应该说声谢谢。

    她再一次看了看佳汐,然后挥手下去。

    “祝你们幸福。”

    她一怔,耳边似乎听到一声笑语。

    她回过头,墓碑安静地伫立着,佳汐温婉地笑着,哦,原来是风。

    回去的路上,卓绍华开车,诸航抱着恋儿和帆帆坐在后座。车中暖和,厚重的风褛脱去了,恋儿兴奋地抱着帆帆,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诸航一边护着恋儿不要摔着,一边悄然看向首长。

    因路道下雪有点打滑,他一直都专注地看着前方,她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这一天奔波,所有人都累了。

    首长和小帆帆跑了个热水澡,她就简单冲了冲。恋儿睡觉比帆帆小时乖,从来不问大卧室小卧室,往床上一扔,就睡得呼呼的。唐嫂早早把她抱走了。

    她把头发拭干,走进大卧室,看到首长坐在床头捧着本书,她站在床边没动。

    卓绍华抬了下眼。

    “首长,我今天和帆帆睡吧!”她很真诚地看着他。

    “厌倦我了?”卓绍华慢条斯理地掀开被角,她快速地往里一钻,抱住他精瘦的腰,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抱着这么舒服,想厌倦太难。

    “不是。我想给你一个独立的空间。”

    “要了干吗?”拍拍她,让她快点入睡。

    “自由地想你想想的那个人。”

    他深呼吸,怎么嗅着一股醋味。

    她咕哝咕哝了一会儿,渐渐没声了。

    他把灯熄了,也躺下。刚想把她往里揽,听到她叹了一声:“我已经成熟了,首长!”

    他不禁失笑出声。

    第二天,诸航睡到了自然醒,床上只有她一人,听到小帆帆在高声叫着恋儿。她揉揉眼坐起来,手一抬,枕头下面飘出一张纸。

    她信手拿了过来,呃,首长的字迹,俊逸挺拔。

    我的心,

    是一座城,

    一座最小的城。

    没有杂乱的市场,

    没有众多的居民,

    冷冷清清,

    冷冷清清。

    只有一片落叶,

    只有一簇花丛,

    还偷偷掩藏着——

    一抹深情!

    我是一座小城,

    一座最小的城,

    只能住一个人,

    只能住一个人,

    我的梦中人,

    我的心上人,

    我的爱人——

    诸航!

    她想笑,嘴角撇了几撇,眼睛反倒红了。那样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首长哦,把人家顾城的诗改得面目全非,可还是令她感动,真是很肉麻的一对夫妻哦!

    首长他不再是一颗星,他要做一座小城,那么她就做城中自由出入的猪吧!

    预订签名版独家番外 《远大前程》

    1

    调令下来的时候,圣诞节刚过,正是帝都最寒冷的季节。

    诸航是在书房接的电话,打电话给她的是卓明。一时间,诸航脑中出现了一片空白,没有说话。卓明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绍华妈妈马上要退了,你大姐和姐夫也离得不远,宴南飞也在国内,都会帮着你照顾帆帆和恋儿。

    这不是她失神的关键,好不好?

    随着年岁渐长,虽然还端着一张稚气的小脸,帆帆却越来越有首长的范了。安静,懂事,品学兼优。诸航想像个伟大母亲操点心,烦点神,都没个机会。

    诸航有点郁闷,她怀念那个以前笑起来皮皮的坏家伙。她向首长嘀咕,首长拧眉看着她,你是不是嫉妒帆帆没有遗传到你的缺点。她大言不惭道,我是个完美的人,没有缺点。首长笑,替她把抓乱的头发理好,有你这样的妈妈么,整天巴着孩子闯个祸,好扬扬自己的威风。其实帆帆还是从前的坏家伙,只是他大了,不会像从前那么外露情绪。你看他有被别人左右过吗,他做的都是他喜欢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腹黑,像谁,诸航瞪大眼。

    卓绍华嘴角微微抽了抽,慢悠悠地说道,去看恋儿吧,如果你很闲的话,她好像刚刚砸碎了什么大概是妈妈刚送的那盆花。

    诸航拔腿就往外冲。

    用‘坏家伙’这个词来比喻恋儿,实在是微不足道,她活脱脱一个小恐怖分子。精力充沛得让人咂舌,从睁眼下床到脱衣睡觉,每分每秒,她不会消停一会。她对任何事物都是好奇的,语言表达丰富,表情五彩缤纷,动作麻利迅速,每天至少闯三个小祸。

    诸航觉得卓亦心这么淑女的名字和恐怖分子一点也不搭。

    小艾和柠檬生的都是男孩,这样一看,北航曾经的吉祥三宝的第二代,就出了恋儿一个小公主,偏偏这位比四个男生都野。

    多么令人啼笑皆非!

    恋儿很喜欢球,去公园看到几个小男生在玩球,她挣开诸航的手,欢叫着向小男生们扑去。

    柠檬撇嘴,很有做色女的潜质呀,看到帅哥,两眼放光了。猪,这可不太像是你生的,会不会抱错。

    抱错的可能性非常小,恋儿出生的那天,产房内外那是重兵把守,但凡事也有可能。

    遇到诸盈,小小声地问。诸盈冷冷哼了一声,哪里错了,你小时候就这样,妈妈说,她的腰怎么佝的,就是你闯祸太多,她天天低头哈腰向人家赔不是。

    诸航摸摸鼻子,在恋儿面前再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训斥。千错万错,原来都是自己的过呀!

    恋儿,为什么要砸碎这个花盆?真是欧灿送的花,叫什么纽西兰玫瑰,名贵着呢!欧灿不遗余力想把恋儿往名门闺秀上熏陶,音乐,舞蹈,花艺,茶道……每每被挫败得一塌糊涂。但欧灿毫不气俀,没关系,我们还小,女大十八变。

    诸航不想打击欧灿,她是恋儿的现成的镜子,都变3三十年了,就这样。

    昨天那个花苞这么大。恋儿拭去脑门上的汗,蹭了一层泥,像个小鬼脸,乌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地。今天还是那么大,恋儿不放心,想看看下面有没有虫子咬它。

    有么?诸航想笑又想哭。

    恋儿摇摇头,它的头发太多,虫子可能藏起来了。

    那不叫头发,叫根须。从画室出来的帆帆插了句话。

    诸航狠狠斜过去一眼,帆帆,你看到妹妹闯祸,也不阻止?

    帆帆无辜地闭了眼睛,妈妈,我觉得妹妹没有做错呀。她发现花草生长是需要一个序期,不比一只花盆重要么!还有,妈妈你认为妹妹会喜欢那盆花?说完,他耸耸肩,摸摸恋儿的头,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恋儿咧开小嘴,笑得咯咯的。

    好半天,诸航才回过神来。她扭头朝向房间看,首长笑语晏然。

    首长永远是英明的,这个装大人似的臭男孩果真还是那个坏家伙。

    我在家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月上中天,诸航向卓绍华轻声抱怨。帆帆和恋儿,无视我的威严。

    嗯。卓绍华一只手给她做枕头,一只手拿着本书,翻页时有点困难。你很担心吗?

    去爸妈家吃饭,一吃完,他们就说,出去和帆帆恋儿玩吧。我是玩具么,我是他们的妈妈。这样下去,他们对我会肆无忌惮。哼哼唧唧翻了个身,推开颈下的手臂,拿后背对着他。

    对自己要求别太高,而且,也没必要高,帆帆和恋儿这样快乐,不正是因为有一个和他们亦姐亦友的妈妈!把灯调暗了,躺平,温柔地揽过别别扭扭的人,低声笑道。其实,他们怎样,你不要太计较,陪伴你一生的人是我。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重的。

    幸好还有首长,诸航感动了。我以后再也不爱别人了,我把首长往前挪,排。

    原来我排第几?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一紧,诸航慌忙笑道,一直是呀。

    诸航,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某个人呀。

    啊,现在都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首长把陈谷子烂芝麻翻出来,想种一亩田?乖乖地转过身去,主动抬头,吻上他清凉的唇,两只手不安分地从他的睡衣下滑向后背,俏皮地,魅惑地弹奏着。

    如果是呢,绍华?

    她只有在极亲密时,才会叫他绍华。

    呼吸,刹时乱了。

    你敢!他一侧身,她已在他身下。

    她鬼鬼地笑,索性丢盔弃甲,仍由他处置。她擅长攻击,疏于防范。唯有在他面前,她愿示弱。

    航航,你还在么?久听不到回应,卓明着急了。

    在的,爸。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丝笑,我会全力支持首长的工作。

    2

    没想过,要和首长分离。

    他们婚后,已经有过两次长长的分离。一想起,心仍然一抽,瞬间,呼吸放缓,四肢都有疼痛的感觉。

    首长在网络奇兵工作多年,成绩斐然,升职并不突兀。南京呀,九朝还是六朝古都。江南春早,花红柳绿,美女如云,她不在身边,如果有诱惑,首长挡得住么?这个无需纠结,首长绝对是专情专一的君子。可是南京真的很远,哦,再远也没有特罗姆瑟远,但那也是异地。

    航航,你得有个思想准备,绍华的新工作,不是一般忙碌,压力也非常大,以后家里可能不太能顾到。卓明说。

    她懂的,首长,绝对是有着远大前程的人。顾大家,就不能在意小家。那何必要结婚呢?她没有多说,闷闷地挂上电话。

    帆帆放学回来了,先洗澡,画一会画,然后才吃晚饭。恋儿皮了一天,晚饭时,眼睛就有点睁不开。洗好澡,用毛巾包着出浴室,已经睡得嘟嘟的。唐嫂把她抱走了。

    应该去画画的帆帆,随诸航进了书房。

    妈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诸航,遇到什么事了么?

    坏家伙自小就观察入微,她一点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诸航坐下来,把他拥入怀中。是有一点事,不是大事,不是坏事,但妈妈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

    帆帆点点头,没再说话,任由她抱了很久。

    卓绍华回来得不算晚,九点还没到。帆帆也睡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房间,与画室紧挨着,大卧室里,完全没有“第三者”的痕迹。

    关上门,脱下外衣。如果诸航已经上床,他会走过去,吻吻诸航,才去洗澡。如果诸航在书房,他折身就去书房。

    诸航手撑着下巴,歪在床背上发着呆。

    今天好不好?卓绍华没有急着进浴室,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过诸航的手,轻轻抚摸。

    首长,你应该早就知道去南京的事吧?诸航向来不懂迂回,卓绍华也鼓励她不需要那样。

    卓绍华深深地凝视着她,笑了笑,然后点头。也没有很早,没告诉你,不是怕事情有变故,而是我有点犹豫。

    军人不是以服从为天职么?诸航气鼓鼓的。

    卓绍华叹了口气,是的,可是这么年轻的你,两个年幼的孩子,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没事,长辈们会帮忙的。一肚子气散尽了,她应有所质疑,在首长的心中,事业重要,但是她和帆帆恋儿也从来没有轻过。

    长辈们能替代我么?他突地一掀被子,让她坐在腿上,紧紧地搂在一起。

    她老老实实回答,不能。但是我们不能拖首长的后腿,有一天,首长名扬史册,我们都是有功之臣。每一个伟大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女人的牺牲。

    调皮!他惩罚地咬了下她秀美的耳朵,压低嗓音,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诸航沉吟了下,笑道:你敢违抗军令?

    我有选择的,但我后来觉得我应该去。网络奇兵是有所建树,但这个领域太单一,我应该让自己得到全方位的磨练。另外,我也想让你体会下一个人带着孩子傻傻等着另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把她塞回被子,含笑起身。

    首长你打击报复。

    俊眉一扬,是的!但是着你可比我幸运得多,至少你知我在哪里。扯下领带,脱去衬衣,毫不在意地袒露俊美的后背,优雅地进浴室。

    诸航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其实,离开的那人滋味就好受么,首长还有小帆帆陪着,她那时有什么,陌生的国度,不合口味的食物,不敢交心的队友,每一天都像一年样的漫长。

    卓绍华升职,道贺的人很多!四十岁的中将,军区举足轻重的人物,全世界能有几个?卓绍华一一推了,除了去单位办理工作交接,其它时间都在家待着。

    诸航就这点好,一旦接受了某件事,她就不再纠结,安然地过日子。驰骋的工作完全没有压力,她也没少给马帅赚钱,工作完全自由。安全顾问那边,有事才会赶去处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很少在网络奇兵露面。这样子,好像整天在家晃着。挨着她家的邻居新请了位阿姨,曾好奇地问唐嫂,你家夫人是无业游民吧!唐嫂回家说给诸航听,诸航笑得前俯后仰。

    小喻是去年调走的,现在已是连长了。家里另外来了两位勤务兵,把唐嫂的老公从老家请了过来,他会种花草,也会做菜。两口子在一起,不再牵肠挂肚,可以一心一意地做事。除了恋儿闯闯小祸,其它真没什么可烦神的。对于首长不在身边的日子,诸航持乐观态度。就在替首长整理行李时,诸航还是有点失落了。她不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也不是一个深明大义的贤妻。她没出息,很儿女情长。她不要首长名扬史册,她只想和他朝朝暮暮厮缠着。

    这些小心思只在心中泛滥了又泛滥,最后又默默压了回去。首长不应该是围着锅台,围着老婆孩子转的普通男人,他应有广阔的天地,他是大鹏,他是海燕。

    一夜大雪,并没有阻挡首长去南京的脚步。勤务兵提着大大的两只行李上了汽车,诸航抱着恋儿站在台阶上,帆帆朝爸爸挥挥手。卓绍华温和地看着两孩子,亲亲小脸,自然的,那唇最后划过了诸航的嘴角。园中的唐嫂夫妇,欧灿和诸盈,忙不及地把目光转开。

    诸航脸一红,眼眶湿了。首长也是舍不得离家的,倏然豪情满怀,保证道:“首长,我和帆帆恋儿都会好好的,你放心上前线去吧!”

    俊眸掠过一丝宠溺,笑了笑,转身出院。

    又不是回独自睡大床,可是,却没有今夜这般的清冷。暖气明明开得很足,诸航在床上蜷成了一只蛹。首长来过电话,已顺利到达南京军区,晚上就会有一个欢迎会。

    恋儿还小,不懂得思念,天一黑,呼呼大睡。帆帆却是辗转反侧,想了又想,起身,推开大卧室的门。

    帆帆?诸航讶异地看着俊秀的小男生。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带进一缕冷风。诸航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捂着。今晚,我能睡大床么?

    也不过就在两年前吧,他还整天窥伺着大床,挤过来一晚,开心得像个小疯子。如今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小少年,让诸航又一次感叹时光的无情。

    嗯,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明天是新年。

    诸航拍拍额头,她居然给忘了。新年也是一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好想首长。

    妈妈刚生下妹妹时,我也有过不快乐的。小男生突然说道。我害怕爸爸妈妈要去照顾妹妹,以后就没那么爱我了。

    怎么可能?诸航反省自己,有没在某些方面给坏家伙错觉了?

    后来我发现是自己胡思乱想,爸爸妈妈和从前一样爱我,还多了妹妹爱我。我们家里不知比以前热闹多少倍呢!

    诸航呵呵笑,很有成就感。

    所以妈妈也不要胡思乱想了,爸爸虽然在外地工作,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爱我们的。你相信吗?

    羞愧得想钻地洞,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居然什么都藏不住,还要孩子来安慰。

    汗颜得将脸钻进被中,咕哝道:相信的,相信的。

    只是思念不由自主。坏家伙,等你以后遇到心仪的女生,就懂啦!

    3

    没有首长伴着的日子,诸航还算适应得不错,生活井然有序地继续着。

    帆帆学画与上学,由晏南飞一手接过去了。他错过了诸航的成长,在帆帆身上终于得到了弥补。五十多岁的人,还想打什么江山,工作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谁还指望着升官发财?恋儿,有唐嫂主带,诸盈和欧灿抢着副带,诸航都觉得自己像无所事事。

    时间多得溢出来,找准新郎成功吃饭。

    准新郎一脸的晦气,一只眼睛乌青发黑,嘴角也肿着。

    不会和你大舅哥又打架了吧?诸航问道。

    真给诸航说中了。单惟一出嫁,拍婚纱照自然点名要让哥哥单惟天出力。惟一五个月的身孕了,再怎么掩饰,怎么拍,都是一准妈妈。其实可以避免这样的难堪,主要是成功怕好事多磨,在怀孕四个月前,成功告诉单惟一是内分泌失调,生理期才滞后。惟一每天按时吃药,吃的都是成功改良过的维生素片和钙片。肚子一天天隆起来,成功恍然叹了口气,哎,骏马也有失蹄时,上次化验单我看错了,你原来是怀孕了。

    带着单惟一去南吕提亲,单家爸妈曾经觉得成功年纪有点大,单惟天又说成功私生活不检点,做的那份工作不是男人应做的,最最惊惶的是成家的门槛太高,所以对于成功与单惟一的恋情一直持否定态度。现在,火烧到眉毛,只能眼一闭,听之任之。

    婚礼已成倒计时。

    单惟天牙咬得咯吱咯吱,看着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妹妹,人生之中应该最美的靓姿就这么毁了。越拍越来气,再看到成功笑得一脸得意,一时没控制得住,在成功换衣时,拳头就上去了。

    你输了?诸航不关心成功的伤势,只关注战况,气得成功差点将她一脚踢出餐厅大门。你个不安于室的女人,绍华一走,就在外面摆手弄姿,丢不丢人?

    诸航笑逐颜开,就你一猥琐男,还值得我不安于室。

    你这只猪,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成功气哼哼的,他顶着这副尊容出来陪她吃饭,她都不知感恩。以后我也是有妻有子的男人,别动不动约我出来,影响不好,这是最后一次。诸航差点笑倒在地。

    晚上十点,首长固定打电话回家。

    明明是锦绣江南,温暖湿润,哪是北京的干燥飒寒气候可比。首长却感冒了。话筒里嗓音哑哑的,还一声接一声地咳嗽。

    不是不适应环境,是要忙的事太多。和诸航说话时,卓绍华也不顾形象,哑声说着疲累。新春时有实战演习,黄海的海军力量要加强,多少事要计划,多少项目要立项。他还是个新兵,什么都要摸索,要浸透。夜深人静时,想着那孩子亮晶晶的双眸,想着那俏皮的下巴,那不太听话的头发,偶尔的娇嗔,是他暂时的休憩。

    一天能睡几小时?诸航连呼吸都放缓了,手曲了起来,像是轻捏着首长酸痛的双肩。

    可以睡四到五小时。

    嗯!诸航没有说那些心疼或斥责的话,首长也不需要。她告诉首长帆帆和恋儿的表现,小小声地撒娇,这些才是首长想听到的。

    恋儿没闯祸?卓绍华又咳了一声。

    没有,她现在可乖了。诸航脸都不红地撒着谎。

    卓绍华笑,状似无意地叹了一声,没几天,帆帆要放寒假了呀!说完,道晚安。

    诸航躺下来,琢磨着首长最后笑得意义深远,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放亮时,她弄明白了,一个人傻傻地笑。

    一听说诸航要带两孩子坐火车去南京探亲,欧灿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忙不迭地把恋儿抱起来。你疯了,现在可是春运,人挤人,不是才去几天,有必要去探亲?

    我想爸爸!不要诸航开口,帆帆做了官方发言人。恋儿举起小手臂,连忙附和,恋儿也想爸爸,呜呜!

    好,好,要去的话,坐飞机去吧!欧灿投降。

    不,我想给首长一个惊喜。帆帆和恋儿都没坐过火车,体会下春运是什么滋味,挺好的。诸航非常坚强。

    他们是谁的孩子,你知道吗?欧灿急了。

    是我的。我们是普通人,就做普通的事,享受普通人的快乐和烦恼。妈,你不觉得艰辛的旅途,才倍感终点风景的美妙么?

    她是真傻么,不知绍华现在的职位有多瞩目?欧灿朝一直作旁观者的卓明直使眼色。

    卓明闭了闭眼,说道:好,就坐火车去吧!总待在温室里的孩子,经不起一点风雨的。

    爷爷最好!两孩子一起扑向卓明,完全把欧灿忽视了。

    卓明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安全呀!唐嫂与两位勤务兵同行,通过铁道部,订了个包间。诸航懂得适可而止,没有多话。两孩子次坐火车,到处都是回家过年的浓浓气氛,两孩子开心得一直在长长的过道里跑来跑去。唐嫂和勤务兵捏着一把汗,诸航说没事,世上没那么多坏人。

    好巧,遇见了一故人,在餐车车厢。

    整个人足足瘦了有十斤,不过,仍然是冰肌玉骨的美人。那种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疏离气息,很容易引人注目。

    诸航知道这列高铁起点是北京,终点是广州,中途会停靠南京,上海,杭州……

    她来北京看同学的么?

    那位叫赵彤的同学,诸航后来也有遇见过一次。她热情洋溢,拉着诸航问长问短,犹如久别重逢的家人般。她只字没提沐佳晖。

    真是玲珑女子,懂得见风转舵。

    察觉到别人的注视,沐佳晖下意识地寻找。

    妈妈,我要吃面。恋儿没吃过泡面,嗅着那热腾腾的香气,不住咽口水。

    四目相对,就两秒的愕然,沐佳晖匆匆转开了目光,没有交谈的意思。诸航抱着恋儿回车厢了,她俩确实没有叙旧的情意,那,就此别过吧!

    到达南京站是下午。似乎,南京不比北京暖和,还下着冻雨。街道两边的梧桐冻如干巴巴的岩石,疾行的行人手中的伞,被风刮得挡不住。

    六人挤了一出租车,司机干干地笑,用南京话说道,你们这车钱可是给值了,一点都不浪费。

    军区外面有几棵古木,不知经历过几朝几代,枝叶在寒冬,依然葱郁。首长居然不在,去了郊区的培训基地,有一批营级以上的军官正要集训,在动员大会上,他有重要发言。

    那地方,诸航不陌生。曾经,她也在那里封闭训练过几月。那时是早春,少少许许的花开放着,早晨经常有雾。

    那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应该带孩子们去看看,等他们再大一点,告诉他们,那时,她的心情,她与首长故事的开始。

    军区派了辆宽敞的吉普送他们,诸航坚持让唐嫂和两个勤务兵先休息,寒夜冻雨,天黑得早,恋儿困了,窝在诸航怀里睡着了。帆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到达培训基地,天完全黑透了。门口有士兵站岗,司机下车,说了几句话。车往里走,影影绰绰,看到一队军官整齐地向餐厅走去。哦,正是晚餐时间。

    车停下,诸航抱着恋儿下来,夜风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寒颤。

    是诸航吗?从办公大楼里出来的一位军官,迟迟疑疑地问道。

    诸航一怔,回过头。是一位中校,三十来岁的年纪,看着有点眼熟,名字仿佛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你好!

    军官也有些不自在,拿下军帽。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离我们那时在这选拔培训,已有好多年啦!呵呵,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怎么会在这?他们是……你的孩子?

    哦,终于想起来了,是一起参加联合国网络维和部队选拔的学员。次理论考试,他是名,她是倒数名。

    你问题太多,让她先回答哪一个。身后传来一声清咳,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卓绍华,一双俊目,深沉地凝望着诸航。

    首长!军官带上军帽,忙立正敬礼。卓绍华回礼,笑了笑。

    这是我的同学诸航,这是……

    睡得香甜的恋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小嘴一下咧得大大的,小手臂一张,爸爸!音量大得屋中正用餐的军官们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卓绍华疼爱地抱过,由着恋儿胡乱地在他脸腮上亲来亲去。

    你们?军官看一眼诸航,看一眼卓绍华。那年,初见诸航,他怦然心动,曾托诸航的室友表达他的心声,无奈,听说诸航已婚,嫁的是一老头。

    那个老头莫非是……

    是的,我是诸航的丈夫,王中校。卓绍华拉过帆帆,笑着给了他答案。

    4

    你们好像很熟稔?卓绍华放缓脚步,配合着诸航的步履。

    哪有很熟,一般般啦!诸航牵过帆帆的小手,不敢回头,她到现在都没想起王中校的名字。

    不要对他笑得太热情,他老婆也在这,你认识的。

    谁?

    姚远!

    诸航怔了下。

    卓绍华的住所在一幢古旧的楼房里,民国时期,这儿是某个专员的公馆。房子倒没什么稀奇,倒是公园很大,园里甚至有秋千架,上面攀满了枯藤。还有一个人工的小池塘,里面养着金鱼。

    这个晚上,帆帆和恋儿非常兴奋。唐嫂催了又催,恋儿怎么都不肯去睡,最后,还是帆帆牵着恋儿小手,说去给恋儿画鱼,恋儿才乖乖离开。

    画画时,帆帆对躺在床上的恋儿说,妹妹,爸爸不是只属于我和你的,他也属于妈妈,现在,应该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恋儿咬着小指头,那这儿也是我和哥哥的二人世界么?

    帆帆搁下画壁,小眉皱起,应该不是吧!

    夜色阑珊,雨声呢喃。近二十天的分离,不只是多少个春秋,一场欢爱,犹如烈火,差点把诸航烧得体无完肤。准备了许多甜言蜜语,此时,都属多余。她偎在卓绍华怀中,如玫瑰纵情开放。

    我一直在等你!卓绍华的热气拂在耳边,痒痒的,酥酥的。

    等我?

    哪怕是夫妻,也不是什么话想说就能说的。比如,我非常想你。白天工作忙碌还好,晚上就难以入眠。可是分身无术,自私地让你跑来跑去,我又不忍。于是,只得把思念压下去。有时,就会想着,会不会有一个惊喜,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有没有失望,我终究是一个非常平凡的男子。

    诸航鼻子有点发酸,没有,没有,是我笨,不太领会首长的深意。

    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为我这般委屈,这般牺牲!

    她牺牲什么?委屈什么?诸航来不及相同,这一天,她太累了。

    隔天,就遇到了姚远。是姚远特地过来找她的。

    雨过天晴,阳光淡淡的,照在身上也不觉暖意。恋儿不怕冷,穿得像只小熊,在院中忙得发掘她的新天地,帆帆在廊下画着秋千架。

    真是好笑,我喜欢过的两个男子,都对你情有所钟。姚远自我揶揄。

    诸航和姚远算不上熟,因为周师兄,才知道这么个人。不要这么夸张,我姐说我,浑身上下没几个优点的。

    爱你的人,不是上级,不是老师,不需要你有什么优点,只要合心意就好。

    诸航悻悻地笑,不知如何接话。

    我现在很幸福,我和我老公谈不上刻骨铭心,但平平淡淡才是真。其实,我在广州军区工作得很不错,不想两地分居,我才调来南京,一切从头开始。姚远说道。

    你后悔过么?

    不,我很珍惜我们的缘分,在家庭里,总要有一个人做出一点牺牲的。不想像上次那样错过一个人。

    那个人是周师兄么?诸航安然低下眼帘,想起那个斯文俊逸的男子。

    至今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姚远悄声问道。

    如果珍惜现在,就别一再回首过去。诸航看到恋儿跌倒了,想过去扶,恋儿小手拍拍,爬得很麻利。

    周师兄有周师兄的人生,那是他的选择。

    姚远告辞了。

    晚上,卓绍华换了便装,一家四口去逛夫子庙。站在河水荡漾的秦淮河畔,诸航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看着正为恋儿和帆帆指点着花灯的卓绍华,咬了咬唇,说道,绍华,我们把家搬来南京吧!

    卓绍华缓缓地转过视线,诸航,你在说什么?

    春天的时候,那个花园很美,恋儿可以在里面荡千秋,帆帆可以在池塘边写生,我喜欢二楼的那个房间,正对着花园,我在里面一边写程式,一边听着孩子们的动静。吃惯唐嫂的菜,让他们夫妻俩一块来吧。说不定,他们比我先喜欢上南京呢!诸航歪着头,眼中像有星光闪烁。

    姐姐和姐夫,还有晏叔,还有爸妈,都在北京。心跳得很快,但卓绍华命令自己镇静。诸航撅起嘴,首长,难度你要我爱他们比你多么?其实,首长心里肯定早就想我来,只是你说出来,就自私了,而由我说出来了,则成全我的体贴,深明大义。

    原来帆帆的腹黑是遗传自首长,嘿嘿!

    我是个贪心的男人。

    还好,在我承受范围内。

    如果我以后调去兰州军区或西藏军区呢?

    天涯海角,都随你去!这下子,首长该放下心了。

    首长是一颗璀璨的星辰,注定着远大前程,她不介意她的光亮并不是来自自身,而是因为他的照耀。这是牺牲么,是委屈么,不是,这是爱。

    不分离,再也不分离。

    以后,看着帆帆和恋儿一天天长大,在他疲累回家时,给他倒一杯茶,捏捏肩,在安静的夜晚,说只给他听的悄悄话。四季如何变化,岁月怎样飞逝,不管,在每个清晨醒来,面对他微笑的脸庞,这样的人生,才是温暖的。

    至于自己的工作,不是越低调越好么!

    呃,莫非当初要她转业,就埋好了今天的伏笔?

    诸航,那边灯更漂亮,我们往那边再走走。卓绍华把恋儿给了唐嫂,腾出手来牵她的手。这样温情脉脉的男人,谁会联想到是军区某某领导呢?哈,首长确实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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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做苏牧的哈士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