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总算猜对啦!”不止是嫌弃,而是非常的嫌弃。瞧,此刻还大吼大叫的,哪里有半点儿贵公子的形象啊?传言,他不是个辣手摧花的浪荡公子吗?她看,一点儿都不像。
言毕在后面气的跺脚,她哪里知道,他只是常常在她面前不像浪荡公子而已。他,总是忘了应该扮演那样的角色。
“喂,他们两个好奇怪,我看那言公子大有陷进去的趋势……”孟珺瑶和洛倾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薄荷身边,并笑着讨论刚刚看到的一幕好戏。
薄荷早就饿了,正拿着烤玉米在啃,听到孟珺瑶的话抬头向言毕看去,刚刚她错过了什么好戏吗?
“醇儿多烤点儿肉啊。”孟珺瑶对正在烤肉的醇儿招呼一声,洛倾城最喜欢吃五花肉了。洛倾城看着她温柔一笑,孟珺瑶眨了一下眼,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让醇儿捂着胸口不爽道:“自己来烤啊,我是给我小姑烤的。你之前都吃饱了,为什么还要使唤我啊?”
“算了,我自己去吧。”洛倾城无奈的笑着摇头,转身走向烤炉。
“这丫头嘴真贫,得你真传。”孟珺瑶无奈的摇头,看了眼薄荷身后:“咦?一凡哥哥呢?他不是像条尾巴似的一直跟着你么?”
“给我倒水去了。”薄荷笑着解释道,因为她想喝开水,而放在这里的开水都有些凉了,所以他又进去给她倒去了。
“啧啧。我早就该猜到你其实根本就是演戏整我们的,我还不了解你吗?那么会演戏的人!”完全演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冷漠女,不过还好都是演的,不然她才不会喜欢她呢。
薄荷耸了耸肩笑道“彼此彼此,你也不输给我啊,其实我早就在想你们是不是故意这样对我,只是为了晚上突然给我个惊喜,这个梗太老了。所以实在不是太意外。”
“但你还是被一凡哥哥感动了。”
薄荷放下玉米,看着屋宅的方向微微一笑:“那是因为,这辈子都没人对我做过这些……幼稚,却又浪漫温馨的事。”
湛一凡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倒好了水端着杯子转身向外走去。魏阿姨或许是带着小苗苗上楼去准备睡觉了,张姐和刘姐也带着另外四个孩子先去休息了,所以客厅里没有半个人。端了杯开水又兑了一杯酸梅汁,应该能让她喝的解渴又舒服了,思及此湛一凡微微一笑,却突然听得‘突突’响声。
湛一凡抬头望去,房间在一楼的倪曼架着拐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湛一凡,也是一愣。
“那个……”倪曼窘迫的摸了摸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湛一凡道:“我是出来倒水的……湛大哥,能帮我倒一下么?”
自从她从医院出来之后,便对湛一凡改口称呼为湛大哥了,不过因为湛一凡和她交往甚少,所以几乎也没有怎么叫过,而这一刻,湛一凡只是有些不快的蹙了蹙眉,也并未把别的更多不快情绪表达出来。倪曼救了薄荷和他们的孩子,这是事实,所以他愿意放下心中的疑虑将她接去家里,直到她伤势痊愈。但是有了上一次厨房的意外,他是真的不愿再和这个女人有过多的……接触。
犹豫了几秒,湛一凡还是移动了脚步走到茶几边,先将自己给薄荷准备的两杯水放下,然后才给倪曼倒了一杯水,然后又走到倪曼跟前将水杯递给她。
接过水杯,倪曼年轻的脸上露出灿烂而又甜蜜的微笑来:“谢谢,晚上醇儿帮忙烤的烧烤有些咸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湛一凡冷冷的看着倪曼淡道。
倪曼却惊慌的伸手一把拽住湛一凡:“等一下,湛大哥。”
湛一凡低头蹙眉看向倪曼两根手指拽着自己的衣裳,只有两根手指是因为她手里还端着水杯。
“那个……”倪曼见他停下来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那个,你能不能把我送回房间啊?我还用不习惯拐杖……”
湛一凡伸手拂开倪曼的手指,扭头看着她冷冷道:“既然能走出来,我想你也能走回去。”说完湛一凡便要离开。
“可是……”倪曼有些慌张的想要再次拉住他,但奈何湛一凡走得太快,倪曼又想追去,单脚蹦不了拐杖一滑,人‘砰’‘啪啦’的两声便摔在了地上。
“啊……好痛……”倪曼狼狈的倒在地上,一张脸因为疼痛而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水杯里的水也洒在了她自己的身上,手旁边是摔碎的玻璃杯,手似乎也受了伤正在流血,而刚好受伤的那只腿也被自己压在下面。
湛一凡听到响动回头,看到倪曼那么狼狈的趴在地上,手上还在流血,表情那么痛苦,即便如铁一般的心也将他拉了回来。快步的走回来,蹲下身伸手试图将倪曼拉回来。
“啊!我的腿好痛啊……”倪曼痛的眼泪流了满面,受伤的血也蹭到了湛一凡洁白的衬衫上,因为腿痛,所以湛一凡再拉,也起不来。
“那你想要怎样?”湛一凡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倪曼低吼。
“我……”倪曼抬头,看到湛一凡这么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着唇流着泪道,“你至少……应该把我抱回房间吧?我的手还在流血……要不然,你叫醒张姐和刘姐也可以啊……”她的表情写满了无辜和委屈,似乎不是他,她也不会这样狼狈。
湛一凡眯了眯双眼,好,这一次,他倒想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湛一凡伸手将倪曼一把抱了起来,倪曼立即伸手揽着湛一凡的脖子,湛一凡低头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你的衣服……”
倪曼低头,这才看到自己因为洒出来的水而打湿了的t恤透出来的胸口。
倪曼立即伸手捂着胸口:“对……对不起……我……我睡觉都……都不穿内衣的……所以……所以对不起……”说着倪曼的脸还微微的红了起来,既是羞愧又是羞耻。
湛一凡大步的走向倪曼的房间,踢开房门,将倪曼放在了床上才道:“我只看到你衣服斜了一边肩而已,不是要你解释,为什么衣服会湿!”
倪曼委屈的低头,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湛一凡爬了一把头发,叹气:“我去把刘姐叫醒,她会来照顾你。”
倪曼惊慌的抬头:“湛大哥……你……你不帮我止血吗?”
湛一凡厌烦的低头看着她:“那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是我。明白?”他怎么才发现,除了他宝宝之外,和别的任何女人沟通起来,都这么的烦人呢?
“可如果……如果不是我的腿受伤了,我也不会跌倒啊……”倪曼楚楚动人的捂着胸口还要小心手上的伤口,整个娇滴滴的美少女,此刻却狼狈的像是个没人要的小猫,让人又怜又爱,但偏偏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如何努力,他似乎都不会上钩。
湛一凡听了此话,神情一冷,整个表情都变得十分的阴鸷恐怖了起来,瞪着倪曼,他很不客气的伸手指着倪曼狠狠道:“但如果不是你的腿受伤了,你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倪曼表情一怔,他为什么要这么逼她?他为什么就那么讨厌她?甚至不给她一丝的机会?
“你是不是觉得……”倪曼握了握还在流血的手掌,玻璃扎在里面的感觉其实并不痛,因为远远比不上此刻心中的痛,“你是不是觉得……”倪曼抬头看着湛一凡那冰冷的表情,流着泪问,“荷姐姐真的很爱很爱你?”
湛一凡看着倪曼没有说话,倪曼将自己手上的血往腰间和小腹甚至下面的睡裤和胸口乱擦乱抹了起来,在湛一凡逐渐变得疑惑的目光中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但如果,我说你……企图强奸我呢?她还会……如此,爱你吗?”
湛一凡浑身和四周的空气都因为倪曼的这句话而肃冷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倪曼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抓乱自己的头发扯乱自己的衣裳,看向窗外放声尖叫——“啊——救命啊——!”
当所有人都赶来时,只看到倪曼狼狈的跌在地上,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领口满脸的泪痕,身上到处都是血,头发也乱七八糟,裤子又被扯过的痕迹,床上也乱七八糟……而湛一凡,则在床边动也不动,只是冰冷的看着地上的倪曼,白色的衬衫上有血的痕迹。但是这一切,都像极了……某案发现场。
倪曼看到薄荷走进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荷姐姐,我好害怕……”
薄荷疾步的奔过来,惊慌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湛一凡为什么会在倪曼的房间,而倪曼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狼狈?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是血!?
“一凡哥哥你干了什么啊!?”孟珺瑶走上前来拉着湛一凡往后退了两步低声怒问。
湛一凡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薄荷,只是将视线转向了薄荷。这样的画面,任谁也不相信了吧,那她呢?
薄荷艰难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果说之前是天堂,那么这一刻,就是地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她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倪曼‘呜咽’的哭着,薄荷轻步缓然的走到她的跟前,轻轻的蹲下身,伸手扣着倪曼的肩,和倪曼一样,流着泪问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倪曼的身子在薄荷的双手下瑟瑟发抖,她惊恐的抬头望向湛一凡:“我……我只是想喝杯水……湛先生……湛先生却想要……想要对我……荷姐姐我真的好怕,你相信我……他说你怀孕了……他说他不能对你……但是他是个男人……他说只要我悄悄的……他就会对我好……不会告诉任何人……可是荷姐姐我不能……不能……我真的好怕!”倪曼一头扎进薄荷的怀里,大声而又崩溃的哭着。她的哭声,足以感染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即便知道湛一凡的人品,却还是有人将怀疑和责怪的眼神投向他……
湛一凡依然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看着薄荷。
薄荷用力的回抱着倪曼,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脸上的泪水轻轻的落下,落在倪曼胡乱散开的头发上。
即便她哭着,却也哽咽着轻轻的拍着倪曼的肩:“别怕……我会……为你……住持……公道的……我会的……”
倪曼痛苦的闭上双眼,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醇儿和洛以为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薄荷相信这一切吗?薄荷难道相信湛一凡会出轨吗?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虽然事实在眼前,可是……她们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安呢?
薄荷不再多说话,放开醇儿迅速的站起来并转身,看也没看湛一凡,整个过程,和他一眼对视也没有便冲过去拉着他的手然后大步的向门外走去。走出人群,走到倪曼怎么也看不到的地方,薄荷伸手便去解湛一凡的衬衣扣子。
“宝……宝宝……”湛一凡见着如此沉默的薄荷有些慌了,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连个眼神都没有?她不相信他吗?
“宝宝,你听我解释……”湛一凡从不解释的,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想要给她解释。
薄荷推开湛一凡上来想要拉住她动作的手,一把扯开湛一凡的带血的衬衣,然后在一些人看得到的目光下,对着湛一凡的的胳膊用力一个巴掌挥了下去。
“啪!”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呆了。屋内的倪曼听到这声音,低下头,笑了笑。
而别的人都奔了出来,有的人早就看见了,因为不明白薄荷的动作,所以呆了,而一些人出来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也呆了,包括湛一凡,同样是惊呆的那一个。
薄荷迅速的拉上湛一凡的衣裳以免更多的女人看了去,手掌虽然火辣辣的痛,但她还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对着湛一凡瞪眼而道:“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你怎么对我解释!?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能这样!?我对你太失望了!”虽然话这样说的无情和责难,但她的表情却丝毫也看不出来半丝的无情。
孟珺瑶渐渐有些懂了,醇儿却还迷迷糊糊,不明白小姑和姑父这又是在唱哪出。
看不懂的人依然不懂,但湛一凡……是懂了。
他懂了,他的宝宝相信他,而刚刚,只是演戏。
回到房间,薄荷用力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沉沉的喘着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再次出手了。”
湛一凡带笑的看着薄荷:“你一直都在怀疑她?”
薄荷抬头瞪着对面的男人无语道:“你还笑!落入她的陷阱,要是别的人,会相信你吗?”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宝宝。”被诬陷的那一刻他不怕,但是被她拉出来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些慌了。而她,始终都没让他失望,做出那样的反映,实在让他惊喜和感动,因为从那个反映看来,她一进屋子就相信他,还是从未怀疑过。
“其实,要不是栾晓晓之前和我说过你在厨房被倪曼勾引过的事,我也不会那么快甚至那么相信你。这场景太混乱了……你知道的,生了苗苗之后我的脑子一向有些迟钝,但还好,提前有过这样的事,所以脑子转的快了些。”薄荷现在想来心跳还跳的非常快,刚刚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真的傻了,个反应就是,倪曼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太让她失望了!一次次的机会,她并没有接受,而是向她继续挑战!
湛一凡顿了顿,轻步向薄荷走来,并扶着她的肩弯腰问道:“你说,栾晓晓……她告诉你的?”
“她偷看到的。怎么,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啊?真到了这一天,等你有嘴却说不清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真是气死她了,他怎么能胡乱钻进别人的圈套呢?害她差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我相信就算栾晓晓没给你打过预防针,你也会相信我的!”湛一凡自信满满的却笑道。
薄荷撇了撇嘴,笑不出来。
“那你还哭的……那么伤心绝望?害我以为,你真的不相信我……而哭了呢。”湛一凡伸手帮薄荷擦着脸上的泪痕,虽然她早就擦干了,但是那一刻,他真的好想帮他擦眼泪,然后告诉她,他真的没有那么做。甚至想祈求,她的信任。她也终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做出了让他多没反应过来的对策。
“我是伤心倪曼那么对我。我对她的怀疑其实一直都没有消除,就算她当时救了我,但栾晓晓提醒过我,而后让我怀疑过那是不是苦肉计。但是这一个月来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但她偶尔的表现还是有些奇怪。没想到她今晚还是……还是这么做了,她不明白,她这么做了,就意味着我对她,真的死心绝望了。”她和倪曼的那段友情,也会就此消灭吧。
每个人都会变,倪曼也应该不意外的。只是,在自己的立场看来,她变坏了而已。
“那你还会不会觉得愧疚?”湛一凡说着慢慢的摸出自己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机。
薄荷伸手穿过湛一凡的衣裳钻进他的胸膛里温柔的摩挲着他被自己打过的地方,神情虽然有些低落,却还是正儿八经的回道:“为什么?是,她救过我,我感激。但我也救过她啊。这么算来是相抵了,不过……如果她真的有参与我的丑闻事件的话,那她就欠我太多了……”可是这样的事,真的是谁欠谁的问题吗?
湛一凡将手机递给薄荷:“其实,我会落入她的圈套,事先是做了准备的。而且,我也想套出她的话,所以才会上她的勾。我把我和她之间的对话……都录下来了。”
薄荷惊诧的看着湛一凡,他可真阴险啊。原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就算被误解,也有的解释。
薄荷立即握紧手机然后牵着湛一凡的手向床边走去,在床上坐下来将录音找出来并播放。
经过前面的对话,薄荷听到倪曼说到那句“但如果,我说你……企图强奸我呢?她还会……如此,爱你吗?”的时候,脸上的失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漠然。倪曼的心计,真的不可小觑,她的演技实在太高了,让薄荷都很难看出破绽,没想到她竟然要如此离间他们夫妇!
“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倪曼的尖叫声之后,湛一凡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声音问:“你想要离间我们夫妻,不可能是你的真实意图,你到底想做什么?酒吧里的照片是不是你泄露的?”
“你想知道?呵……对,我就是要离间你们!这是我的目的……我目前的目的!那些照片也的确是我泄露的,是和我一伙的人拍下来然后在检查手机前交给我的!”
“你这样背叛薄荷,你心里没有愧疚吗?”
“愧疚?要愧疚……就能活下来吗?这种折磨,算不上什么……算不上什么……”
湛一凡按了暂停,在薄荷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绝望,所以我在猜想,她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更悲惨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事?”
更悲惨的?难道被父母抛弃然后落下一堆债务,和倪豪去b市艰难的生活,还不是他们最悲惨的事情?
湛一凡见薄荷也没有答案,继续按了播放键,录音里薄荷他们还没赶来时只剩下两句话。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真的不知道。”
286 大结局·上
“砰!”
“哗啦啦……砰砰……”
楼上不停的传来摔碎各种器具的声响,吓得楼下的众人各种心情忐忑。
醇儿因为还不怎么明白刚刚那些情况的意思,所以无疑是最担忧的一个。拉着李泊亚的手显得无比焦急:“这可怎么办啊?我要不要给湛奶奶打个电话啊?或者给我爷爷打个电话?小姑和姑父这不会在楼上打起来了吧?”
孟珺瑶收起手机,神情漠然的看着楼梯道:“我看悬。你小姑和你姑父这是结婚后次真正的产生分歧吧?”
醇儿用力的点头:“嗯。他们从不吵架的,姑父宠小姑没有二话说啊,说实话,我也不相信姑父会……会做出那样的事……”醇儿有些哀怨的扭头透过人群看向还敞开着房门的倪曼的房间,刚刚那一幕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姑父怎么可能对倪曼做出那样的事?不论小姑各方面都比倪曼出色,就说姑父的人品,也不可能那样做啊!真不知道那个倪曼在搞什么鬼……
“男人不都这样嘛。”王玉林淡淡的叹了口气,“永远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是感叹你自己吧?”言毕有些不满王玉林的这番言论,这世界上的好男人还是邮寄很多的,她怎么能如此独断。再说,以他看来,刚刚那一幕实在猫腻,薄荷那一巴掌打得地方有些诡异啊。
“哎呀,你们都别吵了……要不要上去劝劝架啊?这样摔下去也不行吧!”胡珊和醇儿一样,都不是很明白眼前的状况,虽然也不相信湛一凡会做出什么背叛薄荷的事情,但是显然眼前的状况已经完全把她们弄糊涂了。
“劝什么劝啊!”孟珺瑶突然大声起来,“我看啊,他们是要离婚了!这不正中了某些人大的意思吗?”
洛倾城虽然刚刚也看到了孟珺瑶手机上传来的简讯,但还是轻轻的拉了拉孟珺瑶的胳膊,因为他听见了屋内再次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而且想确认一下,那哭声的真伪。
孟珺瑶并未因为洛倾城的拉扯而降低声音,而是继续半讽半嘲刻意的朝着倪曼那敞开的房门方向喊道:“我还以为他们能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呢,现在看来,因为某些人的‘害怕’,一对儿恩爱夫妻就要这么走到尽头啦!好端端的生日会,也变成了夫妻反目分手的场面!哎,可悲啊,可悲……”
洛以为也有些糊涂,刚刚那一幕实在太让人震惊和意外了,人都在这里,湛一凡的确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更何况他那么爱薄荷,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实啊。但是谁也无法解释他出现在倪曼房间,并且倪曼看着明显有被侵犯威胁的痕迹的原因,因为现场就只有他一个男人。而薄荷拉着湛一凡出来并且给了湛一凡胳膊一巴掌又震惊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球,打人……不是应该打脸吗?骂人,脸上的表情不是应该又狠又冷吗?但薄荷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她也很迷惑不懂其中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听见孟珺瑶都这么说了,洛以为也有些心慌起来:“不会吧?他们那么相爱,不会离婚的……”
“这世界上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偏偏就有些你看似平常的事,背后却隐藏着让人跌爆眼球甚至无法相信的真相。”
“可是……如果他们都离婚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要不是薄荷,她和有力哪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啊?她甚至不会和有力相遇。
“小妞,你太单纯了。难道你以为湛一凡会背叛薄荷,有力就会背叛你吗?你要相信你老公,毕竟不是谁身边都有一个倪曼这样的姑娘啊……”
洛倾城差点儿笑了出来,他家的女友啊,怎么一张嘴巴就这么可爱?听着屋内一顿后再次无法控制的呜咽声,洛倾城想,应该是达到薄荷他们想要的要求了吧?
楼上的薄荷听见楼下孟珺瑶的卖力演出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珺瑶那么大声的吆喝,她听不见才怪呢。即使湛一凡正在那边卖力的摔盘子,但也阻挡不住孟珺瑶那具有穿透力的骂声啊。
虽然薄荷此刻就悠闲的坐在床上吃橘子玩手机,但是抱着一堆盘子一个个往下摔的湛一凡还是有些担心的支了支她:“你再往里面坐点儿,别让瓷渣子溅飞扎到你了。”
薄荷将橘子一瓣瓣的塞进嘴里,听到湛一凡这么体贴的话,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屁股往里面又挪了一些,薄荷指着地上的碎盘子还是有些心疼的道:“这些盘子得值多少钱啊,我也很好奇,我爸爸怎么会把那么多的盘子收藏到楼上的柜子里?该不会是什么古董吧?”
湛一凡看了看这些盘子蹙眉道:“不像。最多也就几百块钱一个,不值太多钱,或许只是花样好看。”
“也是哦。值钱的东西不可能有这么多……但是把遗产都这样给摔了,我心里怎么就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毕竟是她找到的爸爸留下来的东西,也算是值得收藏的礼品啦。可是刚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摔点儿什么声音出来给楼下造成他们在打架并且吵架的错觉。
“那……”湛一凡放下盘子,“我们不摔盘子了。”
“那你要摔什么?”薄荷将橘子瓣递给走过来的湛一凡并喂进嘴里。橘子很甜,湛一凡不由得眯起双眼来,看着他因为不习惯吃太甜的东西而眯起双眼,薄荷乐的将手里的橘子全喂了
287 大结局·中
一个陈旧的仓库里,薄荷被捆住了手脚,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她在等……等着见她的苗苗,等着这一次阴谋的显露……虽然再一次中了招,但是这一次她绝对不再是完全的坐以待毙。虽然现在被束手束脚无法自由行动,但这是她的选择,就算真的有危险,她也不会后悔,谁让她是一个母亲呢?
包包被扔在了一边,不过还好,这已经是临近十一月的秋季,所以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做了一些准备,只希望这些准备能派上用场,不至于失败才好。
手机也被扔在了一边,还好没有被那两个将她丢在这里的黑衣人带走,不然她真害怕湛一凡不能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不过,现在已经身处这个地方快一个小时了,如此漫长的一个小时后没有人再出现,他们难道打算就这么把她丢在这里,然后不管不顾了吗?她的苗苗呢?不是说她只要跟着来,就会把苗苗还给她吗?
薄荷有些失去了耐心,被捆在椅子后的双手不停的扭动挣扎,在椅子棱角上不停的磨动,虽然不停的割刀自己的肉,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动作,直到仓库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薄荷停住了,抬头向仓库门口望去。
这个仓库并不大,还是个被遗弃的破旧仓库,里面堆了一些杂物,但是四处都是积灰,所以看起来这些杂物也是被丢弃在这里的,而薄荷所坐的位置正在仓库中心,周围倒是空荡荡的,唯有一点……她的正前方有一台摄像机正对着她,只是刚刚那两个黑衣人走得匆忙所以此刻并没有完全的对准她,这也是她刚刚为什么敢那么大动作的磨动手腕上的绳子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这摄像机一定是想拍自己,而要看她如此狼狈的人一定就是背后的那个boss,也许……正是左青和薄烟。
走进仓库的人,正是倪曼。
她换了一身大红色的长裙,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长皮整齐的披在脑后,一红一白将她雪白的脸衬得更加的漂亮了。而她手中抱着的……正是让薄荷能义无反顾什么都无法思考的小宝贝,苗苗。
“苗苗!”薄荷激动的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是椅子太重,她根本带不起来,只能激动而又紧张的看着倪曼和倪曼怀疑的小人儿,想要确认小苗苗是否有恙。
倪曼将门又重新合上,单手抱着还在睡觉的苗苗缓步走来。
“她怎么样啊?她怎么样!”薄荷着急的看着倪曼怀里的苗苗,为什么她趴在倪曼的肩上一动不动?为什么她不动呢?
“她睡着了。”倪曼看着薄荷那着急的神色,淡淡的解释了一下。
薄荷这才缓然的松了一口气,睡着了……睡着了就好,不知道她有没有吓到?她还这么小……不该遭受这些的。
倪曼走过来将小苗苗放在薄荷对面的椅子上,找了个能让她睡得舒服的位置。薄荷看着椅子上的苗苗,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事,缓然而有均匀的呼吸,微红的脸颊,还有毫发无损。薄荷露出欣慰的微笑来,倪曼看着薄荷那微笑,自己心底也微微的松了口气,总算……让她放心了吧?自己心底的罪恶感,也没有那么浓了。
倪曼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将摄像机的位置对准了薄荷,薄荷一怔,抬头看向倪曼又看向那闪着小红灯的摄像机:“是……有人在看我的狼狈吗?”
倪曼抿唇,就站在摄像机的背后,冷眼的看着薄荷。
“你似乎……对我,并不意外?”
这是倪曼冷静之后的发现,她发现,薄荷对于自己的叛变和疯狂似乎并不意外,而且是很快便接受了,这是为什么?难道她真的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吗?她就这么失败?
薄荷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小红点,自嘲的一笑:“什么意外……都比不上我的小宝贝落到了你们的手里。”
远在市区某娱乐城的佐藤右一欣赏着薄荷在屏幕里的狼狈,听到这句话时,满意的勾起一抹微笑。
一旁的薄烟和看的津津有味,这女人,可终于落到这境地了啊,她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么?让她失去一切,让她失去亲人,看她痛不欲生!
“只是……佐藤先生,你真的相信这个倪曼能做到吗?”薄烟还是有些怀疑,在她看来,这个女孩儿心还不狠。
佐藤右一点上一根烟,轻吐烟雾,看着屏幕上的薄荷眯起双眼冷笑:“我就想知道这小丫头能做到什么地步。一开始,还真是没对她抱多大的期望,但她既然能让这女人失去工作,失去丈夫,现在再失去孩子……又有什么难的?”
薄烟噘嘴,这一切,本该是她要去做的,这是她做梦都想亲自做的事情,让薄荷这个贱女人失去一切啊!没想到让这个倪曼得了便宜!不过,现在能亲眼看着这一切,她也还算是满意啦,只希望这个倪曼能做的让她更满意,让薄荷……完全痛不欲生!只是她真的吓得了手吗?就连自己要烫一下那小丫头都被她自己给挡去了,她能亲手了解这小丫头的命吗!?
倪曼微微的握拳,冰冷的盯着薄荷,听到她的自嘲,心里也是一痛。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是我让小苗苗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她何尝不恨自己?从次让薄荷上了各大丑闻开始,她就在不停的恨自己,但是即便恨,她却还是要不停的做出自己会恨自己的事。
“但是,有些事我还是要提醒你。”倪曼轻轻的睨着地上薄荷的手机,屏幕刚刚似乎亮了一下?不过这个方向,那个摄影机应该是看不见地上的手机的,所以倪曼也转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那手机,而是继续淡淡的告诉薄荷一个非常残忍的事实,“那些跟着你的保镖,早就被我们的人甩开了,所以别妄想了有人来救你。”保镖并不是她发现的,而是佐藤先生自己的人,要发现那些保镖虽然不容易,但也并不困难,他们跟的都有些太急切了!
薄荷心里苦笑,没想到那些保镖还是曝光了!所以,她现在只能期盼一凡了吗?还是应该真的绝望一下?不过即使心里因为这个消息而失望害怕,但薄荷还是在大敌面前保持了应有的气度。表情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太多的变化,依旧冷静非常的看着倪曼淡淡而道:“我的确恨你。”
她知道这一切都有人看着,所以她有许多的话并不能真正的对倪曼说,但是有些话,她却是必须要说,也是可以说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要这样做的,但是我只想问清楚一些事。”
倪曼慢慢的走出摄影机的身后走出来,站在薄荷的身前平静的看着她同样平静的双眼,淡淡回道:“你问。”
“从……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就是故意在接近我吗?”虽然已经是显而易见的答案,但是此刻问,才能显出自己的疑惑和次相信倪曼是叛徒的事实,薄荷必须为他们的计划隐藏,也必须要给那摄影机背后的人造成迷雾,同样的……要给倪曼的心,加上一层枷锁。
“是。我接到任务,重新接近你,并让你信任我,接受我,让我走进你如今的生活。”
“那……我的丑闻呢?是不是和你有关?”
“酒吧的照片,的确有我的功劳。”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亲耳从倪曼这里听到,薄荷还是觉得无比痛心。痛心的表情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而是真的为此感到难过。让她失去工作,给她的生活带来无线困扰的丑闻事件,竟然是真的和倪曼有关,即便早已经知道,但还是心痛了。
“那我……车祸呢?你为我挡住的车祸……而断了双腿,现在想来……也是苦肉计吗?”
“……是。当时,我接到指令,要离间你们夫妻二人,但是我眼看着就要回b市了,恰巧那个菲碧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我也在找着能有留下来的借口。看到她疯了一样的在警车里干扰警察时我就知道她的企图,所以我最快的跑打了你身边把你推开……如果因为你而受伤,您一定会让我留下,并且给我机会让我完成任务。”
薄荷抬头,努力的将眼睛里的涩意磨光,虽然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可笑,但是倪曼啊……你还真的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一定要这样戳她吗?薄荷痛心的反映恰到好处的让倪曼甚至那摄影机背后的佐藤右一甚至薄烟都错误的认为她还是不能接受倪曼竟然背叛了她的事实。
薄烟努力的咽下心痛,把平静再次强制的恢复过来,抬头瞧着倪曼,冷冷的的问:“那……今天,你把我和我的女儿……骗到这里,又要做什么?”
“我要……”倪曼从衣服犹豫而又缓慢的掏出一把匕首,递给薄荷,“让你选择。”
薄荷看着那明晃晃的匕首,身后的双手再次不停的挣扎扭动起来,看向倪曼的双眸也渐渐的带了一些惊恐:“选择……什么?”
“选择,活一个。”倪曼扭头看向椅子上的小苗苗,同行的闭上双眼,“要么小苗苗死,要么……你肚子里的那一个,死。”
摄像机那头的薄烟几乎从沙发里蹦了起来,等着屏幕里的薄荷不可置信惊呼:“她难道……她难道又怀孕了吗?”
佐藤右一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从沙发里坐正了身子,看着屏幕边角上一脸煞白却坚决了表情的倪曼又看向正中间脸色越加苍白也开开微微发起抖来的薄荷,佐藤右一满意的勾起笑意来,果然……让这个丫头做这件事是没有错了的!他就知道,这个丫头总会做一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比如车祸断腿,再比如……现在的抉择,她可真是狠啊……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有趣有意思!
薄烟充满恨意的掐着掌心,没想到薄荷这贱人竟然又有了身孕。凭什么!?自己……自己的孩子因为她而失去了,她却能再一再二的拥有,凭什么!
“这戏,越来越有意思了……”佐藤右一并没有在乎一旁的薄烟有什么变化,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高深莫测的盯着屏幕里正在上演的好戏,他是真真觉得,这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呵……倪曼,你最好给我演的更有趣一些,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最高的奖励了,让她和她哥哥,见一面嘛?
薄荷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倪曼的背影,此刻连吞咽口水,都是痛的。看着倪曼的背影,眼睛也是痛的。心也是痛的!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个纯真烂漫的倪曼,即便是后面的演戏。但是此刻,倪曼的背影仿佛能杀死人,那样的坚硬冰冷,对她做了那样的要求……她怎么能呢?
“你……不可以……”薄荷艰难的看着倪曼痛苦的摇头,“不可以……这样对我。”
“真的很残忍吧。”倪曼握着匕首缓然的走向小苗苗,“可是我不这样做,我还能怎么做呢?至少我给你了选择,而我,是没有选择的!一定要让你失去你最的人,你已经失去了湛先生……而现在,就差你的孩子了。”
薄荷看着倪曼走到了摄影机的后面走到了苗苗的身边,再也不受控制的惊声大叫:“不要!”
椅子里的小苗苗小身子一抖,被妈妈的一声尖叫吓醒吓哭,‘哇哇’的哭声惊响整个仓库,回荡着。
“倪曼,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已经让我失去了那么多,你究竟还想做什么!?”薄荷的心,此刻都要疯了,为什么事情总是不按预料的行走?苗苗……她不能失去苗苗!
倪曼冷冷的看着睡在椅子上哇哇大哭的苗苗,手中的匕首轻轻的往下,放在了椅子上。
将苗苗抱了起来,倪曼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看向薄荷轻慢的问:“做好选择了吗?是要苗苗,还是要你肚子里的那一个?”
“我……”薄荷不知道,她是真的想哭也哭不出来。苗苗和肚子里的这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啊,为什么却要她做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要这样做?让我失去一切,就是你们的目的吗?那个让你做这一切的人,他究竟是谁?”
薄荷真的想知道那个畜生究竟是不是左青,真的想要亲手抓到那个三番两次陷害自己的畜生,然后让他不得好死!
苗苗也是看见了薄荷,伸着一双小手就要往薄荷那里去,即便有她认识的倪曼在,她还是不停的伸手要自己的妈妈抱,伸着手还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妈妈……抱……抱……妈妈……”
“苗苗,对不起……”薄荷看着女儿那可怜的小模样,她怎么能哭的那么惨?把她的一颗心都揉碎了。她这几个小时吃东西了吗?她是怎么过来的?
“对不起……妈妈现在不能抱你……”薄荷也想抱她,可是她的一双手被捆的紧紧的,根本没有办法挣开。看着苗苗就在眼前哭而自己却不能抱,薄荷的心难受的就像被人摁住了一样,郁闷的想要发疯了。
倪曼弯腰从椅子上重新拿起那把匕首,抱着小苗苗再次走进摄影机的视线内,将匕首对着小苗苗的小脖子,冰冷的再次逼迫薄荷做出选择:“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不选择,那我就替你选择。”
薄荷看着倪曼,眼泪滚滚而落。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希望……自己从未遇见过这个女孩儿。而她和湛一凡是未婚夫妻,始终是会认识,始终是会相的,那她对这个女孩儿,就不会有那么复杂的感情,复杂的恩怨纠葛,甚至不会有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了。
一分钟?一分钟对她来说太短,却又太长。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在这一分钟里煎熬过去的,但是一分钟之后,她却还是没有选择。
倪曼冷冷的一笑,看着薄荷流着眼泪的模样也没有动容的举起手中的匕首:“我想,我知道了。”说着便猛地向下,薄荷惊声尖叫:“停——!”
倪曼顿住,匕首在距离小苗苗的脖子两厘米的地方。她抬头看向薄荷,神情漠然:“有,选择了吗?”
薄荷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痛苦的闭上双眼:“让苗苗……活下来……我……我选择……选择失去……失去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说完薄荷自己痛苦的哭了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孩子,妈妈并不想你还没有出生便失去了生命。可是妈妈真的不能看着你姐姐就在我眼前这样死去,妈妈……妈妈此刻更你姐姐。你是妈妈四个月的孩子,你姐姐却是妈妈二十个月的孩子……她带给妈妈太多的欢乐、希望和幸福,虽然你也有,但是远远还不及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倪曼的脸上也闪过一抹疑惑和错愕,她缓然的放下手中的匕首,盯着薄荷问:“为什么?你知道的……如果你选择失去你腹中的那个孩子,那你……和他有可能都会没命的!”
“那又怎样?”薄荷抬头,满脸泪水的看着倪曼,“我不能看着苗苗死。如果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宁愿我……和我腹中这个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孩子一起去死。至少,这是对我腹中孩子唯一能弥补歉疚的方式。可是苗苗她不能……她不能死……不能!”如果苗苗死了,她会疯的,一定会真的疯的!
苗苗还在面前哭个不停,一直长着小手要往薄荷这里来。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就在眼前却不抱自己了。
“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薄荷哭着摇了摇头,视线温柔的落在苗苗的身上,浅浅的微笑着对她留下遗言:“苗苗,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妈妈不能看着你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高中,次恋,上大学……工作……甚至找到终生相伴的人。这些事,妈妈都不能陪你做,甚至不能看着你做了。长大了,会恨妈妈吧?可是……就算恨,也记着妈妈吧。妈妈想活在你和你爸爸的心中。你爸爸也会恨我的……可是妈妈真的很你……很你的爸爸……妈妈……妈妈这辈子幸福的时间太短了,你一定要替妈妈幸福的生活下去。”
苗苗听不懂,听不明白,只是长着一双小手,要往妈妈的怀里去。可是薄荷只能残忍的别开自己的视线,等着倪曼的处决。
一凡……事情总是在意外之中,不受控制了。虽然你现在还没有赶来,但是我真的不怪你,唯一后悔的是,在我人生的最后这段时间里没有好好和你在一起,没有多说几句‘我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吧,她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生命的延续。希望你能像我一样她,替我做完那些我没有做到的事。
薄荷轻轻的闭上眼睛,抬头对着倪曼的方向冷声道:“只有一个要求。别让苗苗看着这一幕……”虽然她还小,也许长大了之后什么都会不记得,但是薄荷还是不想让她看见这一幕,这样残忍而又血腥的一幕……“还有,我死了,这报复,就请停止,好吗?我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如果都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个世界,谁也别想得到宁静……”
倪曼低头看着怀里的苗苗,她哭的那样惨,是知道她的妈妈为了她要做出牺牲吗?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她真是个好妈妈,这么的伟大,这么的她的女儿。苗苗啊,你真幸福……因为你有个好妈妈啊,她拿生命在着你呢。
薄荷将苗苗重新放回椅子里,转了个方向,让她对着侧边。然后转身,再次向薄荷走去,手中,握着匕首。
视屏那一头的薄烟紧张的再次站了起来,这个倪曼的确做到了……她让薄荷心碎,让薄荷绝望,甚至让薄荷痛苦。而现在,她要去了解薄荷和薄荷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吗?薄烟渐渐的兴奋了起来,终于,这一刻要到来了吗?
佐藤右一却没有薄烟那么兴奋,他冷冷的看着屏幕里的那一幕,倪曼表现的太过于冷静了,冷静的让他有一丝怀疑……她会做吗?他的指令,并没有让她杀了这个女人,但如果她这么做了,就是违背了自己的指令,她真的要这么做?
倪曼暗暗的深吸了几口气,朝着薄荷一步一步的走去。她知道,此刻她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个男人的眼里,所以她必须做出正确的抉择。
走到薄荷眼前,倪曼弯下腰来,双手伸到薄荷的身后,从背后来看,像是在拥抱薄荷。
薄荷抬头看向举止变得奇怪的倪曼,她要做什么?
倪曼附在薄荷耳边轻声低喃:“我始终输给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良知,荷姐姐……我给你松绑,你趁机用匕首反击我吧。但是声响不要太大,外面还有人守着。带着苗苗……逃出去!那个人,叫佐藤右一,但是他,就是当年越狱的左青!荷姐姐……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说得对,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如果这是唯一的选择,那我也选择让你们好好活着的人,继续好好活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薄荷的表情渐渐变得疑惑起来,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颈窝处的湿温,倪曼哭了吗?手腕突然一轻,是倪曼隔断了她的绳子。
“她在说什么?她又在做什么?”看不清的薄烟跑到屏幕前惊疑的大喊。
佐藤右一也有些疑惑的蹙眉,这个倪曼后半段的表现实在太怪。
倪曼顿了顿,没等到薄荷的反击才轻轻的退开自己的身子。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倪曼将匕首丢在地上,然后快速的回到摄影机后面将小苗苗抱了起来轻轻的拍着哄着,再装作冰冷无情的声音和模样对薄荷道:“现在,我就掐着你女儿的脖子,我也割开了你手腕上的绳子。要选择刺中你的腹部,还是等我掐断你女儿的脖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虽然倪曼的话是这样说着,但是她的表情却在摄影机看不见的地方对薄荷写满了歉意和愧疚。薄荷相信,她这一次是真的……在帮自己,甚至,后悔了。那句‘对不起’是真心的。因为她并没有掐着小苗苗的脖子,而是在安慰苗苗,甚至在割开她手腕上的绳子之后在等着自己给她一击……可是自己没有那么做。
薄荷轻轻的挣开手腕上的绳索,从椅子上缓然的站了起来,看向那摄像机,她知道倪曼在做戏给摄像机那头的人看,所以她才没有在刚刚一瞬反击倪曼,她也在寻找机会。
薄荷弯腰蹲在地上,将地上的匕首剪了起来,迅速的藏进衣袖里换了自己事先藏好的弹簧匕首。事情在瞬间逆转了……她以为自己今天真的会走到绝路,因为有了那样的选择,她甚至感觉到了绝望……但是倪曼……她说她的良知战胜了她,她终究还是醒悟了么?薄荷拿着匕首缓然的转身看向倪曼,倪曼对薄荷摇了摇头,她都已经给她机会了,她怎么还不行动把自己反击打倒在地呢?她知道,薄荷是检察官,检察官都会上一些防身课的,都会有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她知道的,当初薄荷救自己的时候不是用到过吗?
但是薄荷只是举起匕首缓步的走到摄像机前,倪曼已经将再次哭累了的小苗苗哄睡着,看着苗苗安详的趴在自己的肩上,而薄荷却对着摄像机举起手中的匕首,倪曼突感不妙和不安,难道荷姐姐要……
薄荷没有犹豫的挥下手中的匕首用力的刺向自己的腹部——
“不要!”倪曼大喊一声,小苗苗再也没有惊醒,她太累了,这一次趴在倪曼的肩上,只是轻轻抖了一下,便再次睡着了过去。
倪曼将小苗苗放在椅子上,跑到摄像机前,她悲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血喷洒了出来,喷在摄像机的屏幕上,那匕首更是深深的刺入了薄荷的腹部里,看不见一点儿剩余。
薄荷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轻声呻吟。摄像头那一段的薄烟看着满屏幕的鲜红露出丧心病狂一般得意的狂妄大笑:“哈哈……她终于……她终于有这一天了……我终于看到她的下场了!薄荷,从小我就恨你,后来我更是恨你入骨。这个世界,既然有我,为什么还要有你?现在,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啪!”一声,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薄烟根本不在意,只是抱着自己的肚子继续不停的狂妄大笑着,笑得肚子疼了也没关系,因为她开心,她快乐,她的人生甚至因此而感到圆满了。她恨了那么久的人啊……终于在自己面前狼狈的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她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畅快过啊!
佐藤右一却没有薄烟那么得意忘形,只是快速的从衣服里摸出电话来并拨了过去。
“喂?进仓库看看,怎么回事!”
“是,佐藤先生。”
佐藤右一看向黑屏,刚刚,一屏幕的鲜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所意料甚至掌控的范围呢?
薄荷一手推到摄影机,再伸手关掉了开关,弹出里面的内存卡快速的放进衣服里。
倪曼扑上前来,跪在地上看着薄荷身前全是血的模样,凶猛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对不起……荷姐姐,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反击我呢?我都告诉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不起,是我害的你……对不起……”倪曼悲痛欲绝的大哭着,根本没发现薄荷现在在干着什么,她此刻只看得见薄荷满身是血的样子,只想着自己终究还是铸成了大错,害的薄荷失去了性命,她觉得自己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她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根本无法面对小苗苗!
薄荷握着拳头趴在地上,手捂着腹部,慢慢的将匕首抽了出来扔在了地上,那匕首上,全是血,血浆……没错,在她出门前她就已经想到了也许会出意外,所以她带了不少的小东西,全是湛一凡给她准备的,包括血浆和弹簧匕首,拿匕首根本刺不伤人,那血也是事先放在不服的血浆袋,她也没想到竟然正巧能用上。
薄荷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倪曼在身后满是后悔的哭诉。她似乎真的很伤心,因为自己可能会死吗?
“这一次……”薄荷侧头看向身后的倪曼,突然开口而问,“是真心的吗?不再是……苦肉计?”要救她,是真心的吗?薄荷不想再相信她,但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的她比上一次牺牲了双腿的她还要让自己觉得,真诚呢?
“如果可以,我宁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你的性命。你救了我啊,你救了我和我哥哥,我却这么对你……我对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湛先生他深着你,我却使计勾引他,离间你们,我真的该死!”倪曼扬手给了自己几个响脆的巴掌,眼泪从眼眶里不停的涌出,流进脖子里,滴打在地上,哭的一张脸通红,脸上的手指印也渐渐的肿了起来,看起来对她自己是真的下了狠手的。
“……看在你刚刚要救我的份儿上,那我告诉你好了,其实这血……”薄荷坐了起来扬起手正要解释,仓库的门‘喷’的一声被突然打开。薄荷和倪曼同时惊慌的抬头望去,是外面的人闯进来了吗?但是随即,薄荷就露出释然的微笑来,因为闯进来的不是坏人,而是…湛一凡!
湛一凡满头大汗,甚至是有些狼狈的站在仓库门口,看到薄荷满是是血的模样,湛一凡顿时疯了似的一声狂怒咆哮‘啊——’,那咆哮里带着哀痛和愤怒,悲伤和不信,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见到自己心的人躺在血泊里,他再也无法冷静了!
风一样的奔了过来扑在地上用力的把薄荷抱进怀里,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流了下来沾到了薄荷的脸上和脖子里:“啊……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薄荷怔住了,傻傻的没有反应。
难道……他以为……自己……
薄荷软软的想要推开湛一凡解释,但湛一凡只是更用力的抱住她,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按去,甚至带了哭腔的痛声低吼:“不!不可以!宝宝……你不可以离开我的……你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
他在哭……薄荷轻轻的抬起满是血的手摸上湛一凡的脸,全是泪水啊。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哭过,从来没有对自己真正的发过大火,从来没有……如此的愤怒而又悲痛过。但此刻,他哭了……他满脸都是泪水,而且全身都在颤抖。他在害怕吗?害怕……自己死了?如果刚刚倪曼没有给她松绑,真的完全没有良知的要杀死她和腹中的孩子,她是不是此刻真的已经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就会变成这样吗?这样绝望,这样悲伤,这样愤怒,这样无助,这样……可怜。
“一,一凡啊……”薄荷轻轻的摸着那些泪水,但是手上的血浆却反而染红了那些泪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但是好像告诉他,“我不会死的。”
“嗯。我相信,我一定会就救活你的,你放心,我会救活你的!”湛一凡伸手便要将薄荷抱起来,但是他的手此刻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力度似的已经抱不起她了,怎么挣扎还是在地上,他只能更悲痛的抱着她低吼,大喊,痛嚎。
“不要……不要……”他从未让她受过伤,怎能看着她如此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怎么能看着……
“一凡,一凡!”薄荷不忍在看着湛一凡这样发狂失控,双手用力的捧着湛一凡的脸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你清醒一点!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这些血……这些血都是假的!还有着匕首,也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这个才是真的被我藏起来了!一凡!”薄荷将真匕首扔了出来,指着给湛一凡看。
一旁也哭得一抽一搭的倪曼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再看向薄荷的腹部,那里没有在冒血出来,好像真的停止了一样。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都是假的吗?倪曼伸手捡起两把匕首对照了一下,带满了血的这一把……好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