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就算不上前也知道,那是母亲啊。母亲穿着白裙子,母亲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犹如少女。
薄荷还未迈步走过去,一羽已经挣开了隐的手奔跑了起来,薄荷微微一笑,看着一羽冲过去抱住母亲的腿,白合回头,看到一羽和远处的薄荷。
“姑奶奶?”醇儿惊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合低呼,薄荷的惊诧感已过,现在已经冷静的接受了眼前的事。
轻步而去,远远的薄荷便轻唤而道:“妈。”
“荷儿,”白合正蹲着身子再摸一羽的头,听见薄荷的声音抬头微笑,“你看起来脸色不错。而且,有长胖哦。”
母女俩熟悉的说着体己的话,薄荷也不觉得有任何的间隙,听见母亲这样说反而微笑:“是吗?总算胖了一些了?我也总想让自己胖一些呢。妈,你怎么回来了?”
白合放开一羽,伸手去拉薄荷,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腕,又摸摸薄荷的脑袋微笑:“妈妈想你啊。也想哥哥。你舅舅的生日到了,我都许多年没给他过过生日了,肯定是想要回来的。所以上次一凡打电话问候我的时候我就给他说了,他就说可以为我安排。”
薄荷回头看向湛一凡,所以湛一凡是一直就知道的?
“我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妈,欢迎回来。”湛一凡先低声的解释,然后伸手轻轻的与岳母轻轻拥抱了一下。完全避开薄荷的视线,只怕薄荷又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
薄荷暂时移开自己的视线,白合摸摸一羽的脑袋又摸摸的脑袋,为这双儿女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感到开心又欣慰。薄荷也非常的开心母亲的归来,原本还在遗憾舅舅的生日她不在,毕竟舅舅已经七十三岁了,往后的岁月并不知道还能有多少,而他们兄妹又互相缺失了这么多年。
“合!合?”花丛里突然钻出一个人并笑着大喊,薄荷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名字也是‘合’的发音,待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杰森医生时,薄荷意外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她回来怎么还带着这杰森院长啊?
“妈。”薄荷低呼一声,白合一脸尴尬的拉着薄荷到一边去,不理从花丛里站起来并采了一把花走过来的杰森低声道:“荷儿,妈妈也是被逼无奈啊。他自己要跟着来,亦步亦趋,我没有办法……”
白合那一脸的尴尬和为难让薄荷不得不信她真的是被逼着带来了这杰森院长。只是让薄荷惊讶的是,这杰森院长竟然跟母亲跟的如此之紧!他果真是认真的?
杰森已经走了过来,高大威武的身影站在这充满了东方古典风的花园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而又怪异。
“嗨,t。”
t?薄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正盈盈含笑看着自己的杰森院长是在喊自己。这……算是自己的英文名?
白合尴尬的立即解释道:“是我给他说你的中文名在英文翻译过来是t的意思。”
“可是妈,我不是荷花的意思吗?”薄荷有些郁闷的看向白合,不小心就成了薄荷t了?
“你们在说什么?”杰森院长听不懂中文,所以看到薄荷的脸色有些郁闷便有些担忧的问。
薄荷立即摇头,挂上微笑:“没事。杰森院长,欢迎你来中国。”薄荷伸手,杰森立即将手里的月季花都递给她并笑着道:“送给你。”
薄荷微微一怔,她的笑容就只是礼仪,里面有几分真假她自己知道。但是杰森院长的真心就如同自己现在手中的握着这束花,充满了芬芳。就如同他对母亲的亦步亦趋,那样的让人意外却又……感动。
“谢谢。”薄荷露出真心的微笑,“再一次欢迎你来到妈妈的故乡,白阳镇。”
“谢谢。这里真的是美极了,难怪会出你妈妈这样的女人。”杰森院长笑着看向母亲,满目的温柔缱绻,薄荷也看过去,看到母亲的脸上闪过一抹非常不自在的红晕之色。薄荷用手中的月季花挡住唇角的微笑,妈妈这是害羞呢还是害羞呢?
湛一凡与杰森走在后面二人不知道用英语在交谈着什么,薄荷则挽着母亲,醇儿跟在一旁三人走在前面,中间是隐和一羽,他们决定步行回家,所以才这样缓慢的行走白阳镇的青石石板路上。
薄荷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杰森院长,虽然杰森院长也有五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依然像是只有四十多岁似的,白皮肤棕发碧眼,身材也保持的非常好,在大叔群众绝对是鹤立鸡群,比薄光还要风光潇洒而又英俊,更重要的是……看妈妈时的眼神,炽烈的就像个男青年,一旁的他们都要被融化了似的。
“妈。”薄荷低声看向母亲道,“杰森医生和你,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醇儿憋了满腔的疑问,原本还奇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国大叔是从哪里来的,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是姑奶奶的追求者?还是姑奶奶的男朋友?她看着两个人也觉得很暧昧呢。
白合脸一红,握住薄荷的手立即道:“别瞎说,荷儿。我和杰森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那他知道这里面所有的人该讨好我?”偏偏就和自己最先打招呼,就连他一直就认识的湛一凡都给留到了自己之后,而且还有手中的这一束月季花,可像是被精心的整理过的啊。
白合有些尴尬的低头:“荷儿……别乱说。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你是知道我情况的……那也是他自己的心思而已……”
“那又如何?人生短短几十年,有幸福追着您,您就不敢转身面对那追来的幸福么?妈妈,别被自己的思想禁锢了未来。”薄荷都已经想明白了,她不知道原来母亲自己还没想明白。
白合不说话了,薄荷又轻轻的摇了摇母亲的胳膊笑问:“妈。他是不是和你表白了?”不然她怎么会说出‘那是他自己的心思而已’这样的话?那就是妈妈知道他的心思了啊。
白合只是红脸依旧不说一句话,醇儿在一旁也着急的想知道,姑奶奶虽然五十多岁了,可她看着比刚刚回家时候要漂亮多了啊,肤色也亮了,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渐渐的平展消失了,又自带了温婉的气质,整个人都美极了。
在醇儿看来,姑奶奶可真是个大美人儿,即便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掩不住她风姿卓韵的妙曼身子还有那温婉的气质,有这个英俊的外国大叔追求实在正常,并不觉得哪里有不妥,而且家里除了姑父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之外,还没有过一个完全外国血统的女婿呢。
“对啊,姑奶奶,我看那外国叔叔英俊着呢,而且又绅士,不错不错呢。”
薄荷伸手敲了敲醇儿的脑袋:“又开始胡话了是吧,大叔是你叫的?”
醇儿立即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委屈:“难道要叫爷爷么?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吧?”
“那也是你姑奶奶的朋友,叫……院长吧。”
“院长?”
这边两个人聊起来,白合心里的思绪却是复杂万千。杰森的确是向她表白了,正是因为杰森那热情的表白她无法回应却又无法回绝才感到苦恼。谁曾想杰森会追的这样紧还跟着她上了飞机?
白合知道这辈子就没有男人像杰森那样对过自己,温柔、体贴、绅士,尊重她,无论她想做什么杰森都会依着她,就连她偶尔孩子一样的犯了心性他都会陪她,比如骑自行车去郊外,比如放风筝,比如弹钢琴,比如将光着的脚丫子放在冰凉的水里,比如看电影……那些薄光都没有陪自己做过的事他却统统都陪着自己做了。
白合本以为,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永远那么自在,而她跟他在一起无论是聊天还是玩乐,从最开始并不流利的交谈磕磕绊绊到后面的交流自如,她几乎每天都在成长,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五十多岁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心情,仿佛学到了新的东西,见到了新的世界,体验到了从前都为体验过的许多事。
可是杰森却偏偏在那一晚表白了……在花园里的草坪上给她准备了烛光晚餐,鲜花,香槟一一俱全。许许多多平日里的病患好友都在周围看着他们,看着她给杰森带到草坪上,看着她被杰森邀请跳舞,看着他们在草坪里共舞……甚至吻了她。
白合这辈子哪里和别的男人接触过?她的生命里只有过薄光这个男人,偏偏那个男人伤害了她大半辈子,而她也逃不出他给的囚牢,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终有这一日,能和另外一个男人在烛光之下跳舞,能被别男人如此珍惜的对待着。
白合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推开杰森的,反正终究还是从那重重的人群里仓惶的逃了出去。她并不是不心动,杰森对她那样好,是个女人不会心动吗?只是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爱情这样的东西,她害怕了,她也不想了,她只想养好身体然后陪在薄荷身边,看着一羽长大,她的愿望清单里从来都没有再遇件一份爱情。
她只想和薄光从此再无瓜葛,她只想下半辈子活的轻松快乐,她只想……那样简单的。但是杰森却并不愿意放过自己,这样亦步亦趋,甚至在表白的第二日依然像往常一样,仿佛她的拒绝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拒绝,依然我行我素的对白合好,对她温柔体贴,将一切的珍贵都捧到她的眼前……
白合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薄荷的手道:“别再提了,妈妈的心你应该明白。再说……我现在还没有离婚,不是吗?我有什么资格耽搁他这样的人?”
白合微微侧头向身后的杰森看去,薄荷从母亲的眼底看到了温柔,薄荷也回头向身后看去,看到湛一凡抬头看向自己,又看向杰森院长,发现杰森也正瞧着自己的母亲,眼底一片温柔缱绻……薄荷回过头来,沉默不语。
虽然她不知道妈妈和杰森之间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薄荷想,杰森院长……一定就是那个能给妈妈幸福的人。没离婚又如何?凭什么那个人可以霸占着与妈妈的婚姻却和别的女人实行夫妻之实夫妻之名,妈妈却还要守着那名?
大不了,法庭见。但是这之前,薄荷必须先知道杰森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是认真的,那她愿意全力以赴帮他追到妈妈,但如果他只是因为不甘,也并不深厚,那她就任由他们顺其自然不会插手,随便母亲是拒绝还是接受。
“爷爷!爷爷,我们回来咯……”醇儿最先冲进大门,一边跑一边大喊,高叔看见薄荷他们,立即丢下手里的铲子,整理花园的任务给暂时丢在一旁了,搓着手恭恭敬敬的向他们问候。
“合,这就是你的家吗?它太棒了……如此的神奇!”杰森院长踏进院子,看着白家大宅直感叹。
进门的前院有雕刻成花的石板屏风,绕过屏风便能看见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再往里面走看尽了直廊翘角才是主宅,薄荷早已经摸熟了白家的花园,这里古香古色,是她最爱的庄园之一。除了苏州园林能看见这些景致,她想整个中国已经看不到这样美又纯至古味的园林了。
苏州的园林虽然各色各味,但是缺乏人气,只有白家古宅,不仅充满了古香古色的味道还充满了人气儿。薄荷一路上听着杰森这个外国人的赞叹自己心里也是大大的满足,作为中国人能,谁不自豪呢?
就连隐都惊奇的抬头看着四周的一切,虽然没有多少的惊艳,但薄荷也总算是从他眼睛里看到‘赞叹’二字。
“小合啊!荷儿啊!”老舅的声音从里面洪钟一般传出来,薄荷面上一喜,许久没见着老舅了,真的还是非常想念他的。
“哥哥。”白合放开一羽向里面走去,薄荷伸手拉过一羽,看着老舅从里面走出来,两兄妹热络的拉在一起。
“那是我舅舅。”薄荷对身后的杰森介绍道,“是我妈妈的哥哥,最疼妈妈了。”
杰森颔了颔首,温柔的看着薄荷:“谢谢你,t!”
薄荷挑了挑眉梢,她觉得自己应该和杰森商量一下,t这个名字自己实在是不太喜欢。
湛一凡从后面走上前来轻轻的揽着薄荷,薄荷抬头看他,二人相视一笑,一同上前:“老舅!舅妈。”
“诶诶。荷儿啊,你妈妈变漂亮了,身子变好了,你好像也变漂亮了,身子变好了啊。挺好的,我看这挺好的。”
薄荷看向湛一凡问:“难道我真的变胖了?”从早上到现在,可不止妈妈自己说自己身子变好了。
湛一凡低头看薄荷,每日看着也并不觉得,但世界上……腰这里好像真的大了一点点,从前一尺七,他的两只手就能握住,如今一尺八?然后便是胸部似乎也大了一些,总归都是好的地方胖了。
舅妈注意到后面的杰森:“这位先生是……还有这给小伙子?”
隐主动上前向众人点头介绍自己道:“我是隐。”
“是弟弟。”薄荷补充道,她并不像让别人觉得隐只是个保镖,说是计划,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这小子看做保镖过。
杰森也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了,立即走上前来用蹩脚的英文道:“你们好……我是杰森。”
“他是妈妈的主治医生,因为担心妈妈一个人回来所以才跟着来的。”薄荷立即解释道,她不想老舅他们乱想,毕竟妈妈和杰森也还没有个结果。
白合感激的看了薄荷一眼,也对自己的哥哥点头道:“嗯。”
老舅古镇没怀疑,主动伸手向杰森道:“你好,欢迎你。”
杰森听不懂薄荷她们说了什么,见着老舅这么热情的招呼自己也很热情的伸手与老舅的手相握:“谢谢。我喜欢,白合。”
老舅愣住了,这句中文他可是听懂了啊。老舅看向薄荷又看向白合,白合吓得一身惊汗,可怜她五十多岁的人还被一个老男人这样当众表白,薄荷也是一身的惊汗,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圆了场子却又被杰森带到了更尴尬的境地。
杰森还是一脸的笑容,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也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么不该说的话。
薄荷真在想着该怎么继续圆场时,老舅却突然上前来再一次握住杰森的手:“欢迎你啊,欢迎,欢迎。”这一次是真的热情,态度都转了一百八十度,就像对待贵宾似的诚恳和真挚。
薄荷惊诧了一下,随即看到老舅眼底再过不明显的意图时却笑了,原来老舅的想法和她一样啊,看来老舅这个充满了东方文化的老头儿还是一眼就接受了杰森这个充满西式文化的大叔。
薄荷随即低声母亲耳边道:“老舅也在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呢。”
白合狠狠的瞪了杰森一眼:“我就知道,带他来是不靠谱的……”
薄荷掩唇轻笑:“靠不靠谱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惹人喜欢,让我们都放心那就是他的魅力和本事了。妈,你如果真的不愿意是打死也不会让她上飞机的吧?被他缠得无奈还是被他缠的动心了,你真的不清楚吗?”
薄荷想,如果母亲想一直装糊涂下去,那么谁也帮不了他们。但如果谁能点醒她,也许还能帮助他们向前一步?
果然,白合再一次沉默了,老舅立即招呼着杰森往里面走去,并说要主动带着杰森逛园子。高兴的杰森手舞足蹈,一点儿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便喊着‘合’一边兴奋的看着自己四周的陌生国度,就像一个孩子。
依照薄荷所言,老舅更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围在他身边聊天,吃饭。
天黑的时候,只有身在英国课业很重的雨辰打过电话,然后一家人便热热闹闹的开了饭。薄荷和湛一凡坐在母亲白合的左手边,表哥和表嫂坐在舅妈右手边,白合坐在老舅的左手边,然后便是薄荷他们,一羽和醇儿还有客人杰森院长和隐。
一桌子丰盛的中餐是杰森从未见过的,色香味俱全虽然不算是满汉全席,但是也足够让一个从未见过这么多而有正宗中餐的外国人大开眼界了,整个过程都瞪大眼睛盯着桌子,显得很吃惊。
“你们都吃这么多菜吗?看起来很多油,会消化好吗?”杰森指着一桌子的菜不由的好奇的问。
白合摇了摇头解释道:“因为今天是我哥哥生日,才会做这么多菜。而且人多啊,也需要这么多菜。再说了,也没有让你全部吃下去,中国人也都吃习惯了,没有不消化之说。”
“杰森院长,这和你们的牛排、鹅肝、奶酪、汉堡炸食等相比可不多脂肪热量卡路里。再说,吃饱了觉得不消化你完全可以让我妈妈陪着去逛逛夜晚的白阳镇,坐坐船,看看河景,不是很好吗?”
白合瞪了薄荷一眼,薄荷低头偷笑,原来妈妈也会恼羞成怒的的瞪人啊,那娇嗔的模样可真是让男人看了都会心疼怜惜吧?
“对啊,阿合你多久没见白阳镇的夜景了?哥哥和你说啊,这可和二十几年前的不一样了,漂亮的不像话,吃完了你带杰森医生出去走走啊。”老舅虽然英文不太流利,但是也听得几分明白立即应和着薄荷道。
薄荷陈恳的点头,白合只捏着筷子埋头不说话了,杰森医生感激的看了薄荷和老舅一人一眼,举起手中的酒杯便道:“你们中国人常说,大恩不言谢,那我就先干为敬啦!”说完便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白酒,只是这个英国男人明明从未喝过中国的白酒却还要逞能,所以一口呛住,一张白的似雪的脸都涨红了。
白合立即倒了水递过去,杰森快速的结果冲着薄荷温柔一笑:“谢谢,合。”
“快喝吧。”白合着急的却道。
薄荷看着母亲和杰森院长之间的互动,如果说母亲为了一个陌生人也会做这么温柔的事她相信,但是她绝对不相信母亲在位陌生人做这样的事时会带着那样着急而又担忧的神情。
薄荷看向今晚一直沉默的湛一凡,低声问:“你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是她太管母亲的事,他有了别的想法?
薄荷一向是聪明的,湛一凡只是不习惯插手别人感情的事所以才沉默而已,在他看来,让他们顺其自然会更好,薄荷这顺水推舟做的并不是那么应该。
“没事。吃饭吧。”湛一凡拍了拍薄荷的肩,伸手给她夹了一块烤熟的牡蛎。薄荷沉默的夹起,虽然湛一凡嘴上说着没事,但是他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他不喜欢自己管这件事。
顿了一下,薄荷吃了牡蛎还是抬头对湛一凡认真申明道:“一凡,我只是希望我妈妈能幸福,很急切的希望。”
湛一凡也顿了顿,整个餐桌的氛围都非常的温柔美好,没人发现他们在说悄悄话,这样自然而又融洽的气氛他实在不忍扫了她的兴致,便淡淡笑道:“嗯。好,我知道了。”
薄荷还是觉得湛一凡有些别的想法,不过眼下大家都在吃饭也就不再多问了,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而老舅整个晚上的情绪都很好,喝酒有表哥和杰森这个新手陪他,聊天有自己的妹妹和醇儿陪他,薄荷则一直吃饭说的很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胃口非常的好,每一顿都能吃的非常多,难怪都说她胖了。
看着饭吃得差不多了,薄荷拉着湛一凡找借口先退了席,实际上两个人是去厨房亲自给老舅准备寿面和蛋糕。
湛一凡下午在陪老舅下棋,而母亲则陪着老舅聊天,所以薄荷才得了空去厨房做蛋糕。因为提前知道要回来,所以薄荷从星期一就开始和张姐学习怎么做蛋糕,还好张姐是个全能的厨娘,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做蛋糕也不难,薄荷学了三天就能做的有木有样堪比那些蛋糕店里出售的精品。
到了厨房,薄荷立即将冰箱里的面条拿出来,是她让厨娘提前做好的活面,锅里的开水已经开了,薄荷开始煎蛋和准备青菜。
湛一凡在一旁帮忙,薄荷虽然忙着准备长寿面但是也没有忘记之前和湛一凡在餐厅说的事。
“一凡,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管妈妈和杰森院长的事?”
湛一凡拍了拍手,转身靠在流理台上看着薄荷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这样认为。但如果是你自己的想法,想做也没有什么不可。”
“为什么不推他们一把?妈妈是困惑在她的世界里,困惑在过去里,我真怕她就这样错失了杰森。”
“但是她还没有离婚。”
“这又如何?迟早是要离得。”
“那万一他用什么办法都不肯签字呢?”
薄荷坚定的握了握拳头,定定的看着湛一凡到:“那就上法庭好了。”
湛一凡伸手摸摸薄荷的头:“你怎么这么单纯。上了法庭,你一直想要保护的人不就再也保护不了吗?”
薄荷沉默,的确。薄家的人虽然都已经知道妈妈的存在,但是都不知道妈妈在哪里,拿妈妈是没有办法,也只能无奈。但如果一上法庭,妈妈就此被薄光纠缠不说,还要被薄家的各种问题纠缠,蔡青奕和爷爷、奶奶会轻易的放过妈妈吗?还有薄烟,又会使出怎样的绊子?薄荷倒是不怕他们,可是妈妈并不清楚这些人,她应付不来,她就该远离这些勾心斗角,她怕妈妈被他们再次伤害所以才让妈妈去了伦敦养身子……如果一上法庭,妈妈会曝光,妈妈的过去也很有可能会被曝光,妈妈还怎么开始崭新的未来?
“法庭,是被逼无奈的选择。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签字!”薄荷将面条丢下锅,湛一凡看着她坚定的背影,伸手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
“傻瓜,有困难为什么不向我伸手?”
“你每天不比我空闲。”薄荷知道,如果不是老舅的生日和海岩岛欢乐城的开幕他是不会现在回来的,湛氏面临的动乱才是真正需要他的地方,也许他过完生日就会回去了,只是薄荷一直不敢问而已。
“但是帮你的时间却是永远有的。”
湛一凡定定的道,在薄荷的头上亲了亲,收紧自己的怀抱。
“真的吗?”薄荷顿住搅面条的手,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湛一凡问,“什么时候回英国?”
湛一凡看着冉冉升起的烟雾一阵沉默,薄荷微笑,她就知道,湛一凡这一次回来是不可能长久的。
“没关系。”薄荷轻轻的躲开湛一凡的怀抱,去冰箱拿蛋糕,拿出蛋糕又将蜡烛拿出来。
“宝宝。”湛一凡低声道,“这一次会很快的,我保证。”
“不用保证。”湛一凡放下蜡烛,抬头看向湛一凡,一脸善解人意的微笑,“真的,我理解,一凡。不用保证,如果保证落空了,我会失望的。还不如不要期望。我要我的工作,你必须拯救你的家族,这是不能两全其美的事,所以我们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也要坚持下去。不就是分开几个月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湛一凡转过薄荷的身子,认真的看着她道:“为什么不留我?只要你留我,我一定会留下来。只要你向我开口,无论是什么办法,我也能让你父亲签字……”
薄荷伸手捂住湛一凡的嘴,另一只手则放下蜡烛,抬起轻抚湛一凡轻蹙的眉心:“至于么?我们都不是任性的小孩,我们都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你知道,我也知道,湛氏离不开你。你也知道,如果让你帮忙,你就不能暂时回伦敦,那我为什么还要你劳神呢?一凡,需要你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爸爸妈妈,还有湛氏国际。你是我丈夫,但你也是湛氏国际的总裁。”
湛一凡从前最爱的就是薄荷的理性,但是这一刻真的恨她这样。
“你个傻瓜!”伸手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一点儿?”
“我任性啊。”薄荷微微一笑,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挺任性的,只是在这样的大事上,她知道自己任性不得。
湛一凡低头在薄荷的额头上重重一吻,她这样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回去?他一个人会孤单,她一个人难道就不会吗?他要对付湛家的那些豺狼虎豹,她又何尝不对付薄家的那些虎视眈眈。
“我们都会做的很好的。”薄荷看着窗外的夜色静静道。
做好了长寿面,薄荷将煎蛋轻轻的放在上面,自己拍了拍手看向湛一凡邀道:“不错吧?”
“闻起来我都想吃了。看来,假以时日,宝宝你的厨艺就能独掌厨房了。”湛一凡有些羡慕的看着那碗面,毕竟今晚他是没份儿尝一尝了。
“瞧你馋的。等你过生日,我一定给你做,行了吧?”不过,想到她也有可能独掌厨房薄荷酒忍不住的开心,原来做饭给家人吃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每年都要。”
“行。”薄荷立即豪爽的答应,低头去准备蛋糕,马上准备将蛋糕和长寿面都端出去。
湛一凡看着薄荷忙碌的身影勾了勾唇淡淡道:“容我提醒你,我的生日快到了。”
薄荷一顿,快到了?湛一凡的生日是七月……啊!现在都已经五月底了,只有一个多月了?
“那万一你没回来怎么办?”难道她又出国么?来去请假不用说,签证是个麻烦的东西。
湛一凡避开问题竟道:“你说好要给我做面的。”
薄荷张口结舌,所以,他确定他是回不来了?
薄荷郁闷的看着他,将面捧进他手里:“好啦好啦,先给老舅端长寿面去。”
湛一凡看着薄荷,薄荷自己捧起蛋糕,看湛一凡还不动弹便动了动脚踢他的腿并催促道:“走啊。”
湛一凡知道,薄荷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在意他又要回伦敦,也许接下来的一个月也不能回来陪在她身边。
“这两个人去哪里了?”老舅尽兴的聊着天也终于发现薄荷和湛一凡不知何时竟然从饭桌消失了。
“哦。小姑胃不舒服,出去消化一下。”醇儿立即道,其实这是她和薄荷提前对号的托词,为的就是不让老舅怀疑。
“哦,那没事吧?是不是吃太多了?还是今天做的太油腻呢?”老舅看向老高,老高立即低声解释道:“没有啊,老爷。这都是和平时一样,知道小姐要回来我们还做得清淡了些呢。”
老舅又看向儿媳,儿媳立即白绢立即站起来道:“那我去看看吧。”
醇儿着急的想伸手去拉着急的母亲,正在这时餐厅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熄灭了,黑黑的只剩洒在地板上的月光。
“怎么了?老高……”老舅洪钟的声音立即大喊道,也就在这时暗处突然传来一股微弱的光芒,众人扭头望去,终于看见捧着蜡烛出来的薄荷。
“祝你生日快乐……”醇儿带头拍着手掌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着生日歌薄荷已经捧着蜡烛走到了老舅跟前,将蛋糕放在黑暗中已经撤掉几个盘子里的空位里,薄荷再看向老舅微微一笑:“老舅,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和一凡给你过的个生日,我们相信以后的每一年还能给你过很多很多个生日。”
老舅感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竟吸了吸鼻子:“好啊,好啊。荷儿啊,你可真是懂事,让老舅太开心了。”
“爷爷快许愿吧!”醇儿催促道,蜡烛都快燃尽了。
“哥哥,快许愿。”知情的白合也温柔的催道。
“好好,我许愿。”老舅立即闭着眼睛许愿,湛一凡趁机将长寿面放到老舅面前。老舅趴下去吹灭了蜡烛,躲在暗处的隐又立即开了灯房间恢复了明亮。
“爷爷,这可是小姑亲手做的蛋糕呢,为你过生日学的。”
“还有这个长寿面。”白合指着老舅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一碗面条。
老舅已经感动的红了眼眶,伸手握住薄荷的手轻轻的拍着:“为了我这个老家伙,你吃苦啦!”
“是啊,下午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还不让我们告诉你。”原来就连老舅妈都知道内情,老舅顿时是又惊又气,这些个人竟然瞒着自己,虽然是惊喜,但是他才不要他们瞒着自己做事情呢。
“老舅你说什么呢?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是吧,一凡?”薄荷看向湛一凡,湛一凡微微一笑淡淡道:“老舅什么也不缺,所以我只有请老舅和舅妈去英国再多玩几次,才能算得上礼物。”
老舅开心的笑着:“是。是。我一定去。哎呀,我要尝尝我们荷儿给我做的长寿面。”
“爷爷,还有切蛋糕哦!”醇儿笑嘻嘻的递上小刀,她早就想尝尝小姑亲手做的蛋糕啦,而且还是水果蛋糕,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看看你,你小姑这么用心,你就空着手回来啊?”嫂子白绢瞪了醇儿一眼,醇儿这丫头小时候还会给长辈准备用心的礼物,长大了反而不准备了。她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回。
“可是我人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啊,是不是爷爷?”醇儿捧着自己的脸眨着眼睛献媚道。
“是。我们醇儿啊,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不止醇儿,我希望你们啊,所有人都健康,平安!”老舅看向在座的所有人,包括隐和杰森,他瞧着都是让自己心顺的人。
“哥哥。”白合从身后拿出自己准备了许久的礼物,亲手递给她的亲哥哥,“这是我给你织的围巾,等你冬天的时候就能用了。”
“合。原来这上个月你准备了许久的礼物是送给你哥哥的。我什么时候能有一条呢?那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杰森院长瞧着白合捧上去的围巾满脸的羡慕,说着而又转头一脸期待的看向白合。
“你瞎说什么啊!?你再、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白合再一次尴尬的红了脸,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181 宁愿你不是
薄荷瞧着气氛瞬间降低,立即也跟着站了起来,湛一凡颇有默契的立即按住杰森院长的肩轻轻的摇了摇头。
薄荷看了众人一眼道:“老舅,你吃长寿面吧。醇儿,切蛋糕分给每个人。”
“哦……”醇儿自己将刀又拿了回来准备自己切蛋糕。老舅见着气氛似乎因为这个杰森完全变了,也微微的变了脸色显得有些不高兴起来。
“老舅,没事的。”薄荷安慰了一下老舅,转身跟着白合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凉亭里找到白合,看着母亲一个人孤单而又凄哀的背影,薄荷轻步慢步的走过去,双手轻轻的握住母亲的肩低声道:“妈妈,你没事吧?”
白合抬头,因为凉亭里有古风的吊灯,所以很清晰的能看到薄荷脸上的担忧。
白合这才知道自己冲动了,她一向都不这样的,但是杰森刚刚的话……实在让她在亲人们面前无以遁形,明明来的时候就说好了,要控制他的言行不能乱说话,他们的家并不是那样的开放……
“妈妈。”薄荷坐下来轻轻的握住白合的手,“是不是还在生杰森院长的气啊?”
白合摇了摇头,可薄荷知道,这摇头是违心的,她明明就双眉紧蹙,写满了不快。
“妈,杰森只是主动了一些,可他人却是非常好的,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吧?”
“荷儿,不能别人对你好,你就百分之百要全部还给别人,是不是?如果那样,人生该得多累。”白合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前方也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
“可是,这个对你好的人,他对你的好是不是别的人一样呢?这份儿好,能不能让你也为之感动,为之变了心意呢?有的人的好就是有一种魔力,能让你改变初衷,甚至改变整颗心。是不是?”
薄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着什么,但是她知道杰森没有恶意,母亲也并不是真的讨厌杰森。如果讨厌,就不会带着来中国了。
白合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有的人,如果错过了,也许会后会一辈子。今后还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吗?如果想到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你的心里是有想法的。我最初和一凡相处的时候,就常常想,这辈子还有别的男人对我这么好吗?如果我错过了他,我一定会后悔莫及,这一辈子都再有幸福的可能了。妈妈,我是真的非常希望你幸福。但如果杰森为你带去了困扰,如果你是真的不喜欢他这样直白的对你,你可以和我说,我和一凡都可以为你办理转院,去英国别的地方,疗养院还有很多很多优秀的……”
“不用了。”白合突然紧握薄荷的手,薄荷微微含笑的看向她,她却避开薄荷的直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不敢想这些。我很高兴你能遇见一凡,我也相信他能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但是妈妈怯懦,妈妈知道他对妈妈好,可是妈妈还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其余的……都挺好的,我的身体好得很快,我也适应了那里,倒是没必要再换地方。”
薄荷点了点头:“你觉得好,那就好。走吧,我们回去,舅舅他们该担心了。”薄荷伸手扶起白合,白合深深的吸了口气跟着薄荷又返回厅中。
回去之后谁也没问薄荷和白合,舅舅将蛋糕端给白合:“吃吧。你女儿做的,味道不错。”
“很鲜呢。”舅妈看着薄荷笑着评论道。
醇儿只顾埋头吃,只有杰森哀哀的看着自己旁边的母亲,薄荷轻轻的侧开视线,她想……她这一次是非常有必要与杰森谈一谈了。
薄荷低头,湛一凡将蛋糕推到她跟前:“我知道你这两天吃腻了,但今晚也要再吃一些。”
薄荷点了点头,拿起小勺子吃了起来,味道的确很鲜,比前几次做的都好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是今晚吃得太多了吗?还是这几天蛋糕吃得太多她竟然没有什么食欲,而且隐隐觉得……想吐?
勉强的吃了几口没人看自己薄荷便推到了一边去,一羽已经想要睡觉了,自觉地就走到薄荷身边来拉着薄荷的胳膊靠在她的怀里闭着眼睛睡了。
白合在一旁看着一羽依赖薄荷的模样感叹:“看来他的心里已经更加的依赖你了。”
薄荷微微一笑:“妈妈是在吃醋吗?”
“当然不是。看见你们姐弟这么好,我比谁都开心。”白合微微一笑,伸手摸摸一羽的脑袋将他拉过去:“一羽,今天妈妈哄你睡好不好?”
一羽揉了揉眼睛看向薄荷,薄荷立即安慰道:“和妈妈睡吧。姐姐还有事情,好不好?”
一羽点了点头便将脑袋偏向白合的怀里,薄荷看向一直郁色的杰森站起来,轻轻的走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轻声道:“杰森院长,我们谈一谈吧。”
“当然可以。”杰森院长低声回道跟着站了起来,薄荷转身先走了出去,随后杰森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到了刚才的凉亭。
“坐吧。”薄荷先坐了下来,她可不像和这个高大的男人站着说话,仰着脖子不是一般的累。
杰森安静的坐下,薄荷开门见山的便道:“我觉得……你真的很喜欢我的妈妈?”
“是的。”杰森从来就是个直接的人,所以也不隐晦的便答如是。
“据我所知,您至从和前妻离婚已经单身二十几年了?”
“是。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遇见让我心动的女子,但是你妈妈的温婉,可人,气韵一切都吸引着我,就连她身上所带的文化,她说话的语气,她的一个表情如今都已经能让我痴迷。你不知道,你妈妈究竟是一个多么值得男人去爱的女子。”
“可我妈妈竟五十多岁了,您也觉得没关系吗?”
“爱情是分年龄的吗?”
杰森的反问让薄荷缓然一笑,这个杰森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的确是不分。所以你是愿意给我母亲幸福的了?”
杰森认真的点头:“我知道在她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但是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给她看,她所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她。无论是以后到中国来生活,还是陪她去环游世界,我都愿意。”
杰森的英语十分的流畅,但是保持着和白合说话时的语速,因为他知道薄荷的英语和白合一样并不是那样的流利,这也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细心而有绅士的男人。
“那你知道你现在给我母亲带来了怎样的困扰吗?”薄荷必须要知道杰森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她才能确定要不要推波助澜,关于这场爱情,母亲也并不是没有心动的,不然她不会舍不得离开那家疗养院。
“是……我知道她不肯接受我,但是我不知道原因。我知道,爱情是不能强求人的,从她推开我不让我吻她我就知道了。但是……我却放不下,我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此百折不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却能对她产生悸动,就像个小伙子似的……爱情偏偏又是身不由己的。”
薄荷看着杰森,突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如此的追逐着母亲,如此的痴情,可是母亲却一再的退缩,连他一半的勇气也没有。
“如果妈妈能像你这样,有一半的勇气就好了。”
“什么意思?”
“我希望在十年后还能听到你这样说,希望十年后,还能看到您的痴心。放心吧,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帮帮你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在目前不要太紧逼她,好吗?她有她的苦衷和怯懦。”最紧要的便是解决了这场婚姻,下个星期如果钱律师还未果,那她就该亲自出手了。也不得不……亲自出手!
“是指她的婚姻吗?”杰森突然又问,薄荷微微一怔,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这杰森竟然知道!是母亲告诉他的吗?
“你怎么知道……”
“她拒绝我的时候说过,她还没有离婚,可是她也说了,她想要自由,所以我现在不会强求她,也不会紧逼她。今天只是我太激动了,当着你们的家人,我情绪高了一些,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但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小心翼翼,拿我的生命去呵护她,去等待她。”
因为夜风,所以杰森似乎清醒了一些。薄荷看着对面这个五十多岁的英国男人,也许是失去过一次婚姻的缘故,他表现的竟比许多年轻的男人还要让她感动……这场黄昏恋,能得到善终么?她竟是那么的期待杰森疼爱母亲的模样,她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好男人吧。
别的家都是母亲为女儿愁终生大事,没想到自己确实为母亲愁终生大事,这里面的真诚之心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和这杰森的这番深谈让薄荷放了许多的心,所以第二日分别的时候薄荷也并未多加相送。在机场先把母亲和杰森送上飞机,虽然一羽很舍不得,但是如今又薄荷了,他也能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只是有些悲伤。
薄荷抬头看向湛一凡微微挑眉:“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反正都已经从白阳镇回来了,反正都已经和母亲又分别了,她没有什么经不住的。
湛一凡揽着薄荷的肩抬手便狠狠的刮过她的鼻梁:“坏家伙,就那么盼着我早点儿离开?”
薄荷噘嘴:“反正迟早是要走的。”虽然如此说,话里的味道确实十分酸涩的。
“下个星期。”湛一凡顿了顿突然道,“今明后三天再陪陪你,星期一再走。”
所以,他才回来一个星期,便又要离开了?
醇儿在一旁听着知道姑父又要走了也不敢说话只怕惹了姑父和小姑同时不开心,只有默默的牵着一羽和隐跟在后面,可怜的小姑又要开始孤独的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了么?隐还是个少年,一羽不用说了,家里最小的小萌货她也是打死不愿意叫一声小叔叔的,所以自己一定要奋起,常常为小姑分担才行。
醇儿握了握拳打定了主意,看向前方也充满了曙光,只是一想到李泊亚醇儿就焉了,总是想起那一天的眼神和背影,直到今天还在脑海里不断的打转……
因为到家已经是晚上,所以吃了饭醇儿便直接在西区的花园留宿。
薄荷带着一羽去睡觉,从一羽的房间出来却看见隐在外面等自己。
“怎么了?”薄荷低声问,因为隐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有事’二字。
隐顿了顿道:“薄先生……来了。”
“嗯?”薄荷一个蹙眉,“什么意思?”现在已经快到十点,隐的意思是……那个人来了?
隐知道薄荷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薄荷便又道:“先生已经下楼,让我在这里等你。”
薄荷顿了顿,看着隐问:“他来做什么?你们怎么让他进来了?”
“小丁听他说是您父亲便让他进来了。来做什么……我不得而知。”
薄荷也知道自己的问为难了隐,冷冷一笑:“看来,没有交代到是我的不是了。”
薄荷扶着楼梯下楼,看见薄光正坐在客厅里,而湛一凡在对面陪坐着,倒是谁都没说话,氛围冰冷怪异的让一旁的张姐和刘姐都瑟瑟发抖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薄荷看了张姐和刘姐各自一眼淡淡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明早起来再收拾。”
“是……夫人。”
张姐和刘姐立即各自退下,薄光闻声抬头看向薄荷,薄荷缓然在湛一凡身边坐下,端过湛一凡的杯子淡淡的抿了口茶抬头微笑的看向薄光:“不知道薄先生半夜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薄光冷冷的瞥着薄荷:“一定要这么对我?”
薄荷冷笑:“我早已经说得清楚。再者,我想至从上次在薄家的不欢而散之后,我和薄家至此便已是真正的决裂。”既然已经决裂,再和必假惺惺的与他演戏呢。
他嫌累,她也嫌累。
薄光冷冷的吸了口气,定定的看着薄荷:“我说的……是你母亲回来的事。”
薄荷有些讶然的挑眉:“终究……还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他的那质问是自己对他的态度,却原来这半夜而来的目的是为了母亲,也是,在他心中目前最重要的的确是他那执著和不甘。
薄光轻巧的避开薄荷的自嘲,淡淡含着愤怒道:“她即便回来,你也不肯让我见她一眼?要不是别人告诉我见到你在机场送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到如此之狠。我的心意还表达的不够清楚吗?如今无论想怎么责怪我我都别无二话,但是对你母亲,我是抱着一颗真挚的心来三番两次的求你,告诉我她的踪迹,对你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难事!?”
薄荷淡淡一笑,怒了?
湛一凡并不好说话,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的握住薄荷的手,给她温暖的力量。
薄荷也感觉到了湛一凡给自己的力量,她并不畏惧与薄光的对峙,只是听见他的这番话心里难免还是会起涟漪。
“如果……”薄荷顿了顿,抬头看向薄光,“她想见你,我是怎样阻止都不管用的,不是吗?如果她真的想见你,不论我做什么她也绝对会见你一面,也轮不到你此刻来这里对我兴师问罪。如果,她还愿意见你,还愿意与你有任何的可能,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撕了那一份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吗?”
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承认已经发生或者本就存在的事实?
薄光的脸色煞白,被薄荷说中了事实,他怎么可能好受。
“她只是不肯原谅我,如果我和她解释……”他还是不愿意承认那离婚协议是她签过字的,也不愿意相信不肯见他是她自己的意思。
“这二十八年,你解释的次数少吗?”
薄光握紧拳头急色的看向薄荷争辩:“我只是从未解释过!”
薄荷愤怒:“那还需要再解释吗!?什么语言能抵过这二十八年!?你别开玩笑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八年?你把别人的人生当做玩笑,还妄图那个人能对你继续心存眷恋。就算你自己肯后悔,肯解释,那个人她愿意吗?”
薄荷并不想把话说的这样绝情,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就永远都不会认清事实,母亲已经不爱他了,母亲只想和他离婚,母亲永远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不说外界的舆论,不说薄家,他自己有勇气吗?母亲愿意吗?
“我是你的父亲!”薄光再一次强调,他只是希望薄荷能看在自己是她亲生父亲的份儿上让他见见她的母亲,就那么困难。是,他承认,她藏了起来,他是找不到的,就像他当年藏了白合二十八年,别的人也都找不到一样……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是!”薄荷知道,无论自己嘴上再怎样说,血缘关系是抹杀不了的,所以她不愿意亲自动手料理薄氏,她只能看着薄氏自己垮塌。可是这也并不代表她还能像从前那样,傻傻的为之付出一切,失去自我,违驳自我的意愿。
薄光神色一颤,看着薄荷让自己尽量的保持冷静,可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他不可能不在乎薄荷如此冷漠的言语。
“请吧,薄先生。”薄荷缓然的站了起来,她并不想与他过多的相处。
“告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不想见我,而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签字!?”薄光并未站起来,而是用自己冰冷的双眸盯着薄荷依然带着不甘的问。
薄荷冷冷的低头看向他:“为什么?”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的冷笑,“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真可笑,原来你始终都不知道你在哪里错失了她。难道,你自认为你爱着妈妈,她是世界上对你而言最终的人,你自认为就可以了吗?你这些年有做过哪怕一件……是她自己真正想要的事吗?对她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你真的爱她吗?爱她什么?那个被你囚禁的她?那个无依无靠失去一切甚至精神失常身体残破的她?还是你自己心中的影像而已?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对她做过一件……让她觉得值得的事吗?她早就对你恨之入骨,对你失望彻底了。”
薄光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的脸,这些天他真的想了很多,他想起这二十几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以为自己从不后悔,他也为自己的过去而感到满足和幸福,因为他拥有了她二十八年,哪怕她并不是自愿的,可她始终在自己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哭为他喜,她的一切都只为了自己而存在着。
但是……如今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最开始他抱着无论她走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自己也能把她追回来的恒心,他也以为自己做得到,可是渐渐的他终于觉察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他找不到,他无论做了多少努力,怎样的表达恒心也做不到,眼前这个女儿,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始终硬着心肠不肯将她的母亲交出来。
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么?因为对她的不宠爱,所以才导致她如今对自己这般的冷漠,因为自己对她亲生母亲的身份隐瞒所以才导致她对自己的怨恨,所以他们父女才走到今天这形同陌路的一步。
薄荷的话久久的回荡在薄光的脑海里,白合究竟要什么?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她要什么,难道不是自己?就像自己想要她一样?
对他恨之入骨,对他失望彻底?他不信,真的不信!
握着拳头,缓然从沙发里站起来,薄光一脸挫败却又坚定的看着薄荷:“我想……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她一面,不然就算是我死,也不会签字。”
薄荷淡淡的看着薄光并不说话,薄光见始终没说话的湛一凡依然只是低着头并不发表言论心里凄然一冷,却又生出一些欣慰来,总算让她嫁了个好人,这也算是唯一对得起她的地方。
薄荷有些不懂薄光这一刻的眼神,看着湛一凡露出欣慰的神色?是欣慰什么?
薄光转身离开,薄荷一直站在原处直到薄光消失还未醒过身来。
“别想那么多,我看他如今情绪已经降到了谷底,已经快要投降,被你的藏匿术弄得萎靡不振。看到这样,我倒也放心离开。”
湛一凡站起来轻轻的拉着薄荷的胳膊道,薄荷抬头看向湛一凡:“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他好像士气下降了无数。比起从前的理直气壮,今天的他倒是更……”薄荷顿了口,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湛一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就算她不说他也明白。
“从前,”薄荷轻轻的靠进湛一凡的怀里,伸手轻轻的点着他的胸膛淡淡道,“他理直气壮,他霸道无理我倒可以恨他恨得理直气壮。可是今天的他除了让我觉得可笑之外还觉得可怜。我这是怎么了?”
薄荷抬头看向湛一凡:“我明明更支持杰森的。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女儿,别的人都盼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好,我偏偏盼着他们分开……有时候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是一凡……”薄荷望着湛一凡,希望从他眼眸里找到一丝力量,“我觉得,这才是妈妈想要的。妈妈并没有拒绝这一切,而是欣然的接受。如果她真的放不下,她不会那样干脆的签字,也不会这么迅速的回伦敦,更不会和杰森之间发生暧昧,是不是?”
母亲想要重新开始的心情,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但是她也没有提起过。”
湛一凡冷静的道,却依然给了薄荷力量和鼓舞的眼神。
薄荷的手一紧:“什么意思?”
“没有提及,就手心里还在乎。从昨天到你们分别之前,她有提过哪怕一次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事吗?”
薄荷一顿,看着冷静的湛一凡缓缓的摇了摇头。
“但是,”薄荷咽了咽口水,“也有可能是根本就不愿意,也没必要提及啊。”
“她就不关心离婚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办成吗?”
湛一凡的问让薄荷怔住。是啊,母亲压根儿一个字也没问过,没有提过,究竟是因为还在乎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了?
薄荷看向湛一凡,她的情感再一次引导了理智吗?
湛一凡星期一便要回伦敦了,本来薄荷想和湛一凡共处一下二人世界,没想到有力和洛以为却突然找上门提议郊区旅行。
薄荷想起上一次郊区旅行,那个时候开着房车,还有胡珊他们同行,也有孟珺瑶,那个时候孟珺瑶对湛一凡还是痴心绝对,如今……她们两个人倒是每周一个电话互相问候着。
既然要旅行,醇儿这个原本就在一起的乐天派吃货自然是少不了的,有力又叫上了李泊亚这个移动厨房,最后六个人再加上隐和一羽就出发了。
依然是当初那辆房车,有力做司机,其余的人都在后面聊天吃东西,不亦乐乎。
李泊亚和湛一凡在比较安静的角落商量着公事,但凡有点儿空闲他们似乎都在聊工作的事,薄荷知道亚洲的工作事宜湛一凡几乎都交给了李泊亚和有力出力,他们二人并不轻松。所以她们三个女人聊天虽然聊的开心还是尽量的控制了声音。
一羽和隐在另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因为薄荷他们正在聊洛以为婚礼的事,隐是完全没兴趣就干脆带着一羽去看风景给他指建筑物。
洛以为这周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