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总是回想这句话,因为她总觉得王玉林的父亲像是知道王玉林的所有心思,而她也觉得王玉林的父亲这几句话字字都是对的。
王玉林给薄荷上了茶,有些不自在的道:“我妈还没回来,可能在买菜。”
“你未婚夫呢?”胡珊左右四下的看,没有见到意料中的人似乎有些失望。
“也……也没回来……在路、路上吧。”王玉林竟然连看也不敢再看薄荷了,抱着托盘转身往厨房而去:“我给你们切些水果。”
“我去帮她。”薄荷站起来,朝胡珊轻轻眨了眨眼,胡珊立即明了的点头。
薄荷轻轻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在切苹果的王玉林一话不说。她相信胡珊明白她刚刚的暗示,暂时不会来打扰她们的对话。
王玉林切完水果,拿着刀准备去洗,转身却看到了薄荷,吓得手中的刀一颤竟然险些掉在地上。
“小心!”薄荷伸手帮王玉林握住刀的手柄,刀才没掉下去扎到王玉林的脚。
王玉林立即收起刀,惊慌的看着薄荷:“老、老大……”
“怎么,看到我就这么不开心啊?王玉林,你平时不是这样啊。”薄荷走过去拿起一牙切好的苹果放进嘴里一咬。
“我……”王玉林紧张的咽着口水,“老大我辞职没和你说……”
“的确,这事儿你做的混了。”
“老大是我不好,我怕你对我失望……”
“那你以为我回来后再知道就不会对你失望了吗?”
“老大……”王玉林垂着头哽塞难言。
薄荷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王玉林静静的道:“的确,让我失望的不是你不告诉我这事儿,而是你辞职。就算你再怎么顾家,那是你奋斗了二十几年才得到的职业,是你一辈子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家庭主妇,相夫教子,这的确是一个女人最本分的天职,但你的社会价值呢?你想过你失去的那些吗?值得吗?我曾经以为你很有抱负,但是现在看来……你终究还是栽倒了一个男人手里。”
“老大,我让你失望,是我的过错。但是……他能帮我照顾好我的家,我的家人,甚至我的未来……”
“有安全感么?对那样的男人。”薄荷冷声,问的王玉林却是浑身一震。
脸色惨白的抬头望着薄荷,王玉林的毫无血色的唇轻轻的颤抖了起来:“老大……你、你知道……?”
“知道什么?”薄荷冷笑,“知道你即将结婚的男人,他叫做穆萧阳?”
穆萧阳三个字将王玉林打入寒冷的冰窖,一步步的往后退,一步步的往后退,退在柜子上,撞得上面的东西都摇摇晃晃,而她虚软的身子则顺着柜子往下滑,一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地上。
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薄荷,毕竟薄荷太冷静,丝毫不表露情绪,她还以为……她不知道……没想到她竟然穆萧阳!?
“老大,我……我……对不起老大,我对不起你……”王玉林望着薄荷突然泪如雨下,被勘破心中的那一道秘密,那对薄荷嘴愧疚的心事就这样被薄荷说了出来,惭愧如同波涛一样湮没她的良心。
薄荷在王玉林跟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握着王玉林颤抖的肩,表情漠然的看着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觉得那是你的隐私我无权过问,不管如何你也给我提供了薄烟的秘密,我依然要感谢你。可是玉林,你辞职,你放弃你曾经那么努力才得到的一切只为了和这个男人结婚,却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他的心吗?”
“我知道……”王玉林捂着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我知道他喜欢薄烟。从我遇见他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个女人。可是老大,我没有办法,我爱他!”
“爱?”薄荷真想骂王玉林是个傻瓜,竟然往那充满荆棘的陷阱里跳下去,还是心甘情愿的。
王玉林点头:“是,爱。虽然这个字真的很蠢,但是心真的是可以让自己控制的吗?”
王玉林望着薄荷,薄荷并未回答她,她轻轻的抹掉脸上的眼泪抽搭的讲起她的故事来:“我上大学的时候,在一个酒吧里兼职过销酒员,每天要穿着暴露的衣服,摘取眼睛来来去去行走在那些充满色欲眼光的男人之间。有一次,有四个男人对我产生了不轨之图,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带着我跑了三条街,我那天晚上就被四个男人给糟蹋了。虽然事后他把我送回了学校但也没有问我要电话号码,我就知道他对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那天晚上之后他每天都会去我兼职的酒吧,在半年内为我打过三次架,而我和他慢慢的熟悉了起来,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爱去那酒吧,与我无关,是因为他从前最爱与他的前女友在那里渡过每个周末,每个逃课的日子。我知道,他还忘不了他的前女友,那个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女子。但是我的心开始酸涩难过,甚至嫉妒,我发现我爱上他了。那个会坐在迷离的灯光下仰头喝洋酒的男人,一杯又一杯的干脆利落,就像他做事的风格一样。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为了我会奋不顾身去打架的男人,我觉得很疯狂,我这辈子都没遭遇过这样让我心跳加速的事。虽然对他来说可能只是酒精上脑又或者无关紧要随便一动指头的事,但对我来说却是让我为之心动并且爱上他的理由。之后几年,他也和我谈过恋爱,只是分分合合我们总是因为他的前度吵架,后来他倦了,我也累了,一年都没再联系。知道……你让我调查薄烟的过去,我才查到薄烟竟然就是他的前女友!
我们又见面了,我这才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自以为我的疲惫会让我再也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真的错了,只要他弯弯手指我就会奋不顾身。而他也突然对我好了起来,给我很多钱,给我们家买了很多东西,我妈很高兴,但是我妈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工作,还以为他真的是做生意的。老大你是知道的,他高中毕业并未读大学而是去混了黑社会,现在也算是我们检察院头疼的人物之一。我不想以后因为某些案件而挣扎痛苦,所以……我答应他辞去工作,以后就在家里好好照顾我父亲母亲,好好的和他过日子。老大,你会看不起我,我理解,我自己也知道我贱,和这么一个心里根本没我的男人反反复复。但是老大我请求你……求你不要告诉他,我曾经对他和薄烟做过的事,好吗?”
王玉林眼里的哀求是那样的卑微,让薄荷根本无法对她说哪怕一个狠字,这样傻,值得吗?
“那你……知道他和……”薄荷原本想问王玉林是否知道穆萧阳还与薄荷有关系时门突然被敲响。
王玉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双手紧紧的拽着薄荷最后哀求道:“老大,求你了,好吗?他这一次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如果能瞒着他一辈子,知道当初薄烟的一切与我无关,我才有可能会幸福。老大……就当是为了我肚子里已经两个月的孩子,好不好?”
“孩子!?”薄荷低头望去,王玉林的小腹平坦。
王玉林擦着眼角的湿润缓缓的点头,门还在响,她却不急着起来,而是看着薄荷等着答案。
薄荷的心再一次被王玉林给炸的不能平复,她和穆萧阳有了孩子?而且已经两个月了?难道穆萧阳……是为了孩子要和她结婚?
“你先去开门吧。”薄荷伸手将王玉林拉起来,“有孩子就别再坐在地上。”地板那么凉,对孕妇并不好。
“老大……”王玉林再一次红了眼睛,是泪水憋在里面。
梁家乐跑了出来,看着厨房里的薄荷和王玉林疑惑道:“你们怎么不开门呢?”说着便自己去开了门,王玉林立即低头再用力的擦了擦眼泪,可眼睛是红红的,是人一看便知刚刚哭过。
一个高而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穿着黑衣服,精神倒是十足,薄荷也认识,正是穆萧阳。
跟在穆萧阳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高挽着发髻,戴着眼镜,提着一个黑包,应该是王玉林的母亲,因为穆萧阳的手里提满了菜。
“妈,萧阳,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王玉林立即迎了出去。
穆萧阳将菜全部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抬头看着王玉林微微一笑:“我在门口遇见妈的。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薄荷在后面跟着王玉林出来,站在那里没动,只紧紧的盯着穆萧阳看。穆萧阳抬头向薄荷看来,眼神一怔,不过很快眼眸一沉,刚刚那一怔仿佛只是薄荷的错觉而已。
薄荷微微蹙眉,她可不认为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这穆萧阳认识她?或者说……知道她是薄荷?薄烟的姐姐!?
薄荷不动声色,王玉林捂了捂眼睛笑道:“没事,和老大许久没见过了,情绪有些激动。老大,这是……萧阳,”王玉林回头看向薄荷,眼里再次闪过哀求,然后再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又介绍道:“这是我妈妈。妈,这是我从前在检察院的上司薄部长,萧阳,这我老大。”
王妈妈听到王玉林这样介绍立即激动上前来握住薄荷的手:“你就是薄检察官啊?我们玉林可没少提你,原来你这样年轻还这样漂亮,难怪我们玉林说以你为目标呢。”
穆萧阳也向薄荷点了点头:“你好,薄检察官。”
薄荷也向穆萧阳淡淡的点了点头,再转头看向王妈妈微微一笑:“王阿姨你好,你实在太客气了。玉林自己很努力,我这两个月在国外并不知道她辞职,所以有些意外,今天上门来拜访唐突了。”
“不会,不会。哎呀,我可高兴了。这小梁啊,还有小胡啊小张啊我都是见过的,就一直想见见你,你对玉林来说太重要了。有你来我们家,我们家是蓬荜生辉呢。快快,你们年轻人去坐啊,我去给你们做饭。今天晚上让我给你们露一手……”
“阿姨,不必了!”薄荷拉住热情的王妈妈的手立即回绝道,“我今晚就不在你们家吃饭了。”
“老大?”梁家乐与王玉林同时不解的望着薄荷,王玉林上前拉着薄荷的胳膊,目光带着哀求:“一定要这样吗?”
薄荷拍了拍王玉林的手臂轻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个弟弟,他才五岁,很依赖我。现在应该也放学了,回到家看不到我会哭闹的。我要回去陪他吃晚饭,这也是一天之中唯一能陪他的时间。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带着他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梁家乐很是诧异:“怎么会有个弟弟?”
穆萧阳也微微蹙眉,薄荷转身不动神色的将他微细的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
她如果没猜错,这穆萧阳通过薄烟是识得自己的,一定知道自己是薄烟的姐姐。所以刚刚见面是那一怔就不足为怪了,而他要装作不认识,那她也只好配合。但是她要让他知道,她有个弟弟这件事,因为她相信穆萧阳知道了薄烟一定会知道,而薄烟知道了薄家别的人……还怕不知道她薄荷回来了吗?还能不怕再一次被搅得风生水起?
王玉林和穆萧阳一起下来送自己,走到自己听着的位置,薄荷开了车,上车前还是有些不忍的看向王玉林。她很想提醒王玉林,可是就算提醒了王玉林就会悔婚吗?薄荷不确定。
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穆萧阳愿意结婚的理由吗?而穆萧阳既然要和王玉林结婚为什么还要和薄烟拥吻在谭棕别墅区的山下?
“老大,你来了也没让你吃上晚饭就要回去了,我实在……”王玉林内疚的望着薄荷,薄荷拍了拍她的胳膊微微笑道:“没事,你们婚礼我会大吃一顿的。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别再情绪波动了,知道吗?别想那么多,我总是想你好的。”
王玉林点头,薄荷握了握她的手转头看向一直没再说话的穆萧阳。
“穆先生,”薄荷神情认真严肃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说着伸手向穆萧阳而去,王玉林突然紧张,抬头看向穆萧阳。
穆萧阳看着薄荷的手,顿了几秒才缓缓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了上去。
“玉林是个好姑娘,虽然她的辞职行为我很不赞赏,但由此可见她对你的死心塌地。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薄荷微微一笑,看着穆萧阳,很清晰的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抹意外。
“薄检察官说的话我谨记在心,我一定好好对玉儿。”穆萧阳收回手轻轻的揽着王玉林,薄荷看向王玉林,王玉林朝她感激的一笑。
薄荷转身上车,与王玉林和穆萧阳挥了挥手,驱车离开。
薄荷从后视镜看向离车影越来越远的一双人影,眯起双眼,穆萧阳……你究竟是什么心思?
回到西区花园,薄荷很意外洛以为竟然在她家客厅里坐着。
“你怎么来了?没和有力约会啊?”薄荷将钥匙丢给小丁,换了鞋走进客厅。
原本在沙发里坐着的一羽听到薄荷的声音立即从沙发里站起来跑着扑了过来紧紧的抱着薄荷的双腿。
“哎,别提了。我今天回家被我妈骂了个半死,因为我昨天不仅放了小魏鸽子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还彻夜未归。我妈说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我爷爷也说不认我了。”
薄荷诧然,蹲下身将一羽抱起向沙发走去,坐下来将一羽放下才看向一脸挫败的洛以为问道:“难道你昨天和尤里≈8226;马丁走了没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报备一声?昨晚还住在有力那儿了?”
洛以为突然红了脸,眼神闪烁:“你别瞎想啊。我……我和有力虽然睡一起可绝对什么都没做……”虽然被吃了不少豆腐,但是洛以为很坚持所以有力也忍着真没碰她。
薄荷绝倒:“我倒是不瞎想你和有力在床上咋咋的,我是问你是不是没给你妈打过电话?从头到尾!?”
“我……”洛以为捂着头突然大叫,“忘了拉!”
薄荷无语的望了望天花板:“所以,我该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没忘了给我打电话的事吗?你们两个究竟甜蜜的干嘛去了,活该你妈骂你。”薄荷嫌弃的看着洛以为,“所以你今天无家可归了?”
洛以为可怜的点着头,薄荷突然一笑:“那怎么不去找有力啊?”
“我才敢告诉他,我就没和我妈说他……虽然我妈一直问来着。那魏任杰真不是人,我甩了他,他干嘛在我妈面前胡言乱语啊!”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你想啊,你要外国进口货也不要他,这不是不信任他的功夫么?”薄荷坏坏的眨了眨眼,一旁翘着脚吃薯片的醇儿都忍不住的笑了。
洛以为反映了几秒才明白薄荷的意思,伸手便掐了过来:“坏薄荷。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没节操啦!”
薄荷躲着洛以为的手,还不忘了大喊:“冤枉,我有说什么吗?我有吗?说我没节操的你究竟想什么去了?”
洛以为一脸哭意:“呜呜,我现在都没头绪了,你还取笑我!我要是没得到我妈的同意,我就和他……和他分手!”反正她不可能做第二个让父母伤心的女儿。
薄荷见洛以为一脸欲哭的模样便也正经了起来,放开一羽抽了张纸递给洛以为:“欸,别这样。你最乐天派了不是吗?这事儿挺简单的,你只要领着有力上门,这些事就交给他了,你自己还在这里烦什么啊!反正他都已经求婚了,既然他求婚,他就比你着急啊。”
洛以为拿着纸擦了擦眼睛,其实也没有眼泪,但意思一下还是需要的。
“这样可行吗?”洛以为还有些不确定的望着薄荷。
“你都愿意和人家盖着棉被纯聊天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欸,最近的豆腐很便宜吗?昨晚被吃了多少啊?”原本已经严肃的薄荷说着说着却又突然嬉笑了起来。
洛以为一张俏脸恼怒的羞红:“薄荷!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吗?”
醇儿摸着肚子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薄荷摇着头喃喃自语:“这还是我小姑吗?今天怎么这么没节操?是被谁给刺激了?”
“我很正经啊。”薄荷收起嬉笑,突然向厨房的方向大喊:“张姐,饭菜做好了吗?我饿了。”
“马上,马上,可以开饭了。”
薄荷看了一圈没发现隐,醇儿立即指着楼上道:“那小子因为你给他准备的练功房兴奋激动的接回一羽就没下楼了。”
薄荷却一瞪醇儿严肃的道:“什么一羽!?没规矩,要叫小叔叔。”
醇儿一嘢,扭头看向同样一脸郁闷的洛以为:“我小姑……今天是怎么了?”
薄荷将一羽放下,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活动的扭了扭脖子,诡异朝着醇儿和洛以为一笑:“怎么?难得高兴一下,你们还不习惯了?”
洛以为与醇儿对视一眼,二人齐刷刷摇头,异口同声:“太不习惯了!”
172 应邀回薄家
隐从楼上下来,薄荷等人已经坐落餐桌准备用餐。
“隐,快来吃饭。”薄荷看见隐便立即召唤。
隐快步过来,并未立即坐下而是对着薄荷深深一个弯腰鞠躬。
“哦~好大的一个礼。这是谁啊?”洛以为立即好奇的问一旁的醇儿。
“是小姑给一羽找的守护者。挺帅的吧?我要是年轻点儿就好了……”醇儿惋惜,次觉得自己老了,也是次对小男生犯花痴。
“的确很帅。而且看那体格,年纪很小,但是身材不错。你小姑给他造了什么练功房?”
“跆拳道啊。功夫好着呢,等我脚好了非得和他过过招不可。而且小帅哥身世成谜,不知来历,越是如此就越发的吸引人啊。啧啧……极品。”
洛以为含笑的看着醇儿:“小丫头思春了啊,赶快找个男朋友。”
醇儿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洛以为也只以为她是害羞,她却扭扭捏捏的冷哼道:“才不要。男人这种生物,玩玩就好了,哪里能和他们当真!”
“哟?”洛以为轻声咦道,意外的看着醇儿,“看不出来很老道啊。我的问问你小姑啊,知不知道你这么……”
“嘘!别问别问,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哈……”醇儿立即一把拉住洛以为,再紧张的看向在和隐说话的薄荷,没发现薄荷看自己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洛以为掩唇而笑:“逗你呢。你说得对,男人这种东西,趁年轻的时候要么认真一辈子,要么就玩玩而已别那么当真。我以前啊,就没当真,当然首先要爱护自己,男人才把你当回事儿,不然以后啊……”
醇儿的思绪渐渐的飘了出去,这一刻脑海里想的并不是梁家乐,而是李泊亚。她的确是拿他玩玩,而她也相信他也只是玩玩自己,两个互相玩的人,怎么就突然认真的生起起来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是做什么?”薄荷见隐又给自己弯腰行礼便严肃的问。
“夫人,”隐抬头看着薄荷,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眼眸里的真挚和感谢却那么的清晰,“谢谢你让小丁哥买的那些器材,谢谢你建造了一个练功房……”
薄荷打断隐的话,神情越加严肃的看着隐道:“谢什么?我愿意做的事,就别说谢谢。还有,这样的大礼以后都别再做了,知道吗?那是我高兴的,也是你应该有的。你那么努力那么认真,有这些东西对你有好处,对你有好处就对一羽和我未来的孩子有好处。不管一羽的病情会好到什么样,但他再大一些就可以跟着你学一些简单的招式,总有遇见危险的时候,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以后在这个家的日子还长,隐我希望你能自在点,这样一羽才会更加信任你,我也才会更信任你。”
隐看着薄荷,紧紧的抿着唇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夫人。”
薄荷这才缓缓的笑了笑:“坐下来吧,我们吃饭。”
“是。”
隐坐下来,薄荷拿起筷子先给一羽夹了一筷子一羽最爱吃的番茄炒蛋,一羽则默默的给薄荷夹了两根薄荷喜欢吃的芹菜。
薄荷惊喜的看向一羽:“一羽,你知道疼姐姐啦?还记得姐姐喜欢吃芹菜?”
一羽明亮的眼睛看了看薄荷又迅速的低头,薄荷心疼的抱了抱一羽:“好孩子。”
醇儿在对面咬着筷子看着这姐弟俩的互动心里又是羡慕又会嫉妒,以后一定也要生个像一羽这么乖的儿子!多好啊,除了那个病之外,再正常一点点,一点点……那长大以后绝对迷倒万千少女啊。啧啧,醇儿突然发现这屋子里竟然已经住了两个未来的祸害,要是小姑再生个……?那简直不能想了,这一家子以后是砖出美男子了。
吃过饭洛以为今晚也不打算回去了,她决定让自己的老妈为自己担心担心,这样才不会把她逼得太狠。薄荷赞同,不过还是让洛以为给洛倾城发个短信回去,至少洛倾城会向家人透露她是安全的。
洛以为想了想觉得薄荷说得对便发短信去了也顺便找醇儿聊天,薄荷则带一羽去睡觉。
一羽也许是在学校玩的太累,故事听一半就睡着了。薄荷将被子轻轻的给他盖上,弯腰在一羽的额头上亲了亲:“一羽,晚安。”
退出一羽的房间,薄荷带在身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激动的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湛一凡。
薄荷眉梢一挑,握着手机快速的回了房间,关上门才接起:“喂?”
“宝宝……”湛一凡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薄荷环抱着自己,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嗯。”温柔的答应,突然发现好想他,明明才分开几天,却感觉已经分别了好久。
现在是晚上八点,所以那边是中午十二点,想起是中午薄荷便问:“吃午饭了吗?”
“嗯,吃了。不过,不好吃。”
听见他声音里的不满薄荷遂笑:“挑食么?”其实湛一凡吃饭并不挑的,所以薄荷才打趣。
“不是。”湛一凡淡淡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却穿透薄荷的耳膜,“就是相思病犯了,所以有点儿食不知味。”
这世界上只有湛一凡才能将情话说的这么自然,也只有湛一凡的情话能让薄荷脸红心跳,想骂他无赖却到了嘴边只能化作甜甜的蜜糖和笑意。
薄荷轻步走到床边躺下,湛一凡没听见她的声音便问:“在做什么?”
“刚刚哄一羽睡下。他去学校的情况还不错,今天竟然给我夹菜了,这也算是进步了,对不对?”
“的确不错,不愧你那么疼他。”
“他就像我孩子一样,心里总是柔软的。对了,”薄荷突然想起隐来,她觉得这事必须和隐交待一下便道,“我让李泊亚给一羽找了一个保镖,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很年轻,可是我很欣赏他。等你回来你看看,你一定也觉得这孩子不错,可塑造性特别强,而且很有性格,年纪小小就很有想法,也很有原则。”
“看来,你很喜欢他?”
“嗯。总觉得他能和我们处得长久。”
薄荷真心的感叹却丝毫没发现湛一凡已经变得有些酸溜溜的口吻。
“宝宝,你只能喜欢我。”
“可他是小孩子。才十六岁。我就把他当弟弟啊……”
“那也不行。十六岁已经是小男人了,十六岁正处于青春期,你离他远点儿,知道吗?”
“我都已经快二十九岁,奔三的人了,你担心什么?”薄荷想来觉得好笑,不过听见湛一凡这样紧张的口气心里却又觉得满足,次觉得湛一凡吃醋竟然也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
“在我眼里,你永远十八。”
薄荷笑着噘嘴:“湛一凡,你少甜言蜜语了,男人就爱编造谎言,然后把女人骗的团团转,甘愿为了你们赴汤蹈火付出一切都不后悔。”
薄荷想起穆萧阳来是一阵头疼,她还在为了是否警告王玉林而烦恼。王玉林怀着孕,这样做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刺激,而且也许她自己本就知道,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如果不说,薄荷怕王玉林并不知情穆萧阳还和薄烟有来往,那以后同样是种伤害。
“怎么?谁刺激你了?”湛一凡像是有些意外薄荷的这些话竟然反问,薄荷将电话放到一边去,按下免提,郁闷的捧着脸道:“怎么今天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她回来的表现真的很奇怪么?
“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就连大洋彼岸的丈夫湛一凡都察觉到了薄荷的异常,薄荷想自己也许今天表现的很异常。叹了口气便把王玉林的事讲给了湛一凡听,“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王玉林关于穆萧阳和薄烟的事。穆萧阳和薄烟还有纠缠,如果他只是为了王玉林肚子里的孩子和王玉林结婚,那王玉林实在太可怜了……”
“宝宝。”湛一凡突然打断薄荷的话,“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些人的事,而郁闷了一个晚上?”
薄荷顿了顿,好像……是。从王家出来到现在心里都一直有一股气憋在那里,直到现在和湛一凡说了才好受了些。
“傻宝宝。那是她的选择,她总该自己承受,不管结果是什么。是她自己没有认清,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湛一凡的这话虽然无情但是说的不无道理。
“再说,她也哀求你不要插手她的婚事,你就看着好了。”
薄荷从床上翻坐起来,对着躺在床上的电话有些气却又说不出气话来,最后拿起来对着对话空愤愤道:“所以,你是让我只看着咯?”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对啊,她想怎么样?
薄荷挫败的瘫软在床上,她只是不想王玉林跳进那不明不白的婚姻坟墓里,但她明白自己只是个外人,根本无法插手管王玉林的事。
“是啊……这些年,她自己也明白,她也知道她贱,可是几百头牛也拉不回的思绪,我能做什么呢?”薄荷认了,她终于认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明白自己不能做些什么了。
“可我该做一些我能做的,对不对?”薄荷拿起电话对着自己的脸,就好像望着湛一凡一样,心里总算有了些方向。
湛一凡沉默了半响才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这对薄荷无疑是一种鼓励,所以她拿起电话便给王玉林发了一条短信:“我答应你。不过,你确定要嫁给这个男人吗?你确定,他真的和薄烟断了吗?”
薄荷放下手机,她只是想警醒王玉林,而她也只能做这些了,如果王玉林够聪明就明白她的意思,但如果她依然固执……那薄荷就真的只能像湛一凡所说的那样,关她什么事呢?
另一端,王玉林刚刚进浴室还没放水便听见自己短信铃声在响。
“阿阳,是我的短信吗?”王玉林已经脱完了衣服便没有出现,只是站在门口问。
穆萧阳握着手机,阴鸷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屏幕冰冷的字眼上,却不动声色的只道:“嗯,是推送广告的垃圾短信。”
“好吧……那我洗澡了哦?”
“嗯。”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穆萧阳的手指才轻轻的向下移,点击左键然后选择删除,快速的删除了那条‘警告’短信。紧紧的拽着手中的手机,穆萧阳心起疑惑,那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而她……穆萧阳看向于是,又知不知道一些什么?
王玉林几天都没有给半点儿回复,薄荷也只能在心底认定王玉林的执著。既然如此,她也无能为力了,这毕竟是王玉林自己的人生,她自己的选择,薄荷也只有希望她自己能好好的过谨慎的过下去,毕竟……如果和薄烟斗,王玉林绝对不会是对手。
薄荷上了几天班总算将工作完全的交接应下来,夏颖也开始隔三差五的休息,搁置了两个多月的工作也渐渐的在薄荷手中恢复正轨并且和从前一样让薄荷觉得得心应手。
而洛以为则在薄荷家里住了好些天了,几乎不说回去的话,醇儿的脚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并且今天已经回了工作岗位,就是小丫头这两天吃的好喝的好竟然也不说回去的话。湛一凡不在家,薄荷觉得家里空荡便也不撵她们,住着便住着,不曾发过一句别的话。
又到了下班时间,薄荷原本收拾了东西要下班,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却又突然震动了起来。薄荷以为是湛一凡,便又回到座椅里掏出电话,并示意胡珊他们先走。
可是掏出来一看,薄荷都意外了,这是薄家的电话,每一个数字她都能烂熟于心。只是她回来已经这么多天了,那日去王玉林家,薄家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她回来,她还以为薄家如此能忍,没想到今天终于是主动打过来了……
薄荷勾了勾唇,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才缓缓的接起,放在耳边并不说话,那边的人已经主动开了口:“小荷啊,我是奶奶。”
奶奶……薄荷握了握拳头,那个家里让她最无奈的人便是奶奶和爷爷,他们是老人,她始终都是他们的孙女,而她几乎每一次都不能对他们真正的狠下心去。但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的伤了她的心,从薄烟陷害她到薄烟回到薄家,奶奶一次一次的撕碎她的心。
薄荷凉薄的声音轻轻的穿透电话:“奶奶……有什么事吗?”
“薄荷啊,听说你回来啦。这都两个月啦,你过年也没回来,怎么都不回来看看爷爷和奶奶呢?我们很想你呢。还有啊,听说你带了一个小男孩儿回来……是你弟弟?你在哪里认的弟弟呢?也带回来给爷爷奶奶看看呢。”
薄荷听着薄老夫人说完话却也只是一笑,暗藏嘲讽意味。
再一次以冷冷的语气冷冷的道:“什么时候?”
并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见了面了自然就知道了。
“今天晚上,好吗?我让田妈给你准备你最好吃的饭。你很想念田妈做的饭菜吧?你一直喜欢吃的,清炖猪脚,清蒸鲈鱼,都让她给你做。”
“做份儿番茄炒蛋吧。我弟弟一羽喜欢。”
“一羽?”
薄荷微笑淡淡道:“奶奶,我四十分钟后就能回薄家。”
然后,便挂了电话。
她可以想象奶奶的表情现在一定非常错愕,没想到她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她的要求,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大逆不道的挂她的电话。
想和她打慈祥亲情牌?不,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他们施舍的怜悯的亲情,她有弟弟,她有母亲,她会亲口告诉他们,她……不是薄家的女儿,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们一个个错愕的表情。
今晚,薄家必将掀起一场风雨,而她……就是那罪魁祸首。
呵,拭目以待吧,等着她回去,还想试探她的人,她薄荷保证,他们从今以后一定都会知道‘后悔’二字的意义。
挂了电话薄荷又迅速的给隐打了个电话,只道:“喂,隐。让小丁把你和一羽送回学校,先别忙回家。对……我去接你们,小丁自己回去吧,你跟着我和一羽去个地方。半小时后见。”
看着空荡的办公室,薄荷提起包缓然的站了起来,迈步走出办公室。
在她走出办公室不久之后,角落里一个蹲着的身影才慢慢的侧了出来,望着薄荷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她……还有个弟弟?她不是薄家的长女吗?薄家还有个儿子吗?”
薄荷摇下窗,看向窗外坐在校门口的隐和一羽轻喊道:“上车吧。”
隐立即拉着一羽从长椅上起来,打开车门两个人钻进后面的位置,薄荷回头看向隐问:“这两天有没有奇怪的人试图到学校来看一羽?”
隐点头:“今天有,我还没来得急和你说。”
“哦?是什么人?”
“薄氏董事长。”
薄荷一怔,他终究是知道了,而且按耐不住。
“你怎么做的?”
“没让他见到一羽,一羽也没见到他。”
薄荷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他今天之后也该知道我对他是有所防范的。”
看来派隐来保护一羽是没错的。不过……薄荷又多看了隐那镇定自若的脸几眼,小小年纪做事稳沉老练不说,还认识薄氏董事长!?
车子上了路,薄荷缓慢的开着车从后视镜瞥向后座沉稳的隐:“隐,你见过薄董事长?”
隐轻轻的抬头对上薄荷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坦荡荡的回答:“没亲眼见过。但是曾在报纸和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只是在报纸和杂志上见过照片他就能确定那是薄董事长?而且还能应付自如的将那人给应对了过去。薄荷再一次在心底赞赏这个少年,不可多得的人才。
车子在拐弯处向山上拐去,薄荷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此刻她的脸部神经绷的有多紧……
车子缓缓的停在薄家紧闭的大门前,按响喇叭,跑来开门的竟然是女仆秀儿,一个老资格的女佣了,薄荷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薄家待到今天。
秀儿从车前玻璃里看见是薄荷立即打开大铁门还一脸欣喜的望着薄荷道:“大小姐,你回来了?”
“秀儿,怎么是你来开门?”薄荷缓缓的将车开进大门,单手曾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秀儿问。
秀儿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哀愁:“这……家里发生了很多变化,不想从前那样多的人了,当然是我们能做的就都做一下了。”
薄荷微微蹙眉,难道是裁人了?据田妈所说,薄家上一次大批的解雇佣人是在她出生那一年,也是薄光为了拯救薄氏抛弃了母亲与蔡氏联姻那一年。这一次,难道又大批的解雇佣人了?
那么,看来薄氏这一次遭遇的危机真是不小。
秀儿在一旁提醒静思不懂的薄荷:“大小姐,家里人都回来了,在等你呢。”
薄荷颔了颔首,踩动油门,车子向屋宅的方向滑去。
车子就停在玄关处不远的地方,薄荷下车,并未将钥匙给守在一旁的王叔而是自己放进包里,并道:“王叔不用麻烦你了,我等会儿就走。”
“大小姐你这……”王叔似乎不解薄荷难得回来一次竟然等会儿就要走的这话。
薄荷没再回以王叔的疑惑,等着隐带着一羽下来。
“一羽,来。”薄荷伸手拉过一羽,一羽对这陌生的环境似乎有些惴惴不安。薄荷蹲下来摸摸一羽的脑袋温柔的道:“一羽啊,等会儿进去可能会看到某个你曾经害怕的人。但是今天不用害怕,姐姐在这里。姐姐会像妈妈那样保护着你的,这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能伤害你,只要拉着姐姐,就会没事的,好吗?”
一羽看着薄荷那双温柔的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薄荷的话,只缓缓的点着自己的头算是答应了。
薄荷站起来看向身后的隐:“走吧。”
隐跟在薄荷身后,薄荷拉着一羽迈步走进薄家大宅的玄关。
“大小姐,你回来了!”如同以往千千万万次那般,这个家唯一真正的在等着自己的人,田妈,站在那里望着薄荷。
田妈依然站在那里向薄荷恭恭敬敬的问候着,薄荷听着这熟悉的话语,难得的眼露温柔:“田妈,你还好吗?”
田妈颔了颔首:“一切都好。今天我给你准备了……”话还未完田妈便又生生的将那些话咽了下去,对着前方微微弯腰恭敬的唤道:“先生。”
薄荷回头,看见薄光。
在伦敦之别过后,这是薄荷次见到他。突然在切尔西别墅外消失,薄荷便知道他一定是放弃了寻找母亲并且已经回国。没有让她失望的是,他果然安然的回到了薄家,并且看起来……一切安好。
薄光看着薄荷的眼睛,没有发现异样才低头又看向薄荷牵着的一羽。
一羽不安的往薄荷的身后夺取,只露出一双眼睛含着惊恐的望着薄光。
“一羽,不怕。”薄荷低头轻声的安慰道。
“怎么,依然不打算喊我这个父亲?”
薄光怒声一震,朝着薄荷竟就低吼。
一羽突然一惊,更用力的往薄荷的背后钻去。
薄荷立即将一羽交给隐:“隐,帮我照顾他。”
隐紧紧的牵过一羽,而一羽似乎也怕,转身紧紧的抱着隐,甚至将脸埋入隐的腿间。
薄荷心痛的看着一羽的反映,他是那样怕这个人,超出她的想象和意料。
回头,直面迎视薄光,薄荷充满怒意:“我想,我早已经说的很清楚。回来也并不代表我认了你,你自己也看见了,只有你自己才清楚曾经对这个孩子做过什么他才会如此怕你!被伤害的人,没有愿意回头再接纳凶手的,孩子就是最真实的反映和表现。”
薄光指着一羽咬牙切齿的竟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对着薄荷:“你竟然真的把他带在身边……你知道他是谁——”
薄荷切断薄光的话:“我不管他曾经是谁!在你心目中,在抛弃他的那些人心目中,他已经死了。他是我弟弟一羽,是我妈的儿子。”
薄荷知道,也许一羽会有不同凡响的身世。但那又如何?管他是低贱平凡的出身还是高贵神秘的出身,在他被扔进那个地方起的天开始,在母亲为了他翻阅重重危险跑出去找药开始,就已经注定这个孩子与前缘断了,而他今生都只是母亲的孩子,自己的弟弟。
这是薄荷早就认定了的事实,而她也相信随着基地被摧毁的消息,那些人也只会认定‘一羽’已经去世。
“好,”薄光眯了眯眸子,盯着薄荷也满是怒意:“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自然,”薄荷轻悠慢然的突然微笑,“是有人邀请我回来了。我当然知道你是最不愿意我回来的那一个,特别是……还带着妈妈的儿子。”
薄光的脸色一白,薄荷却笑的更甚,心里更加的确定薄家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自己身世秘密这件事,当然除了薄烟和薄光之外,所有人……这些日子一定统统都不知晓她的行为为什么越来越反常,越来越忤逆违驳他们了。
那今天,她一定让他们都想个明白!
“你给我出去!”薄光突然伸手拽着薄荷的胳膊便往外拉,薄荷并未走两步伸手就响起爷爷的震怒之声:“你干什么!给我放手!”
薄荷迅速的挣回自己的手,握住被拽的已经发红的手腕,低声对薄光道:“放心,等会儿我自己就会走,用不着你赶。”
薄光诧异的看着薄荷,薄荷却回头看向薄老爷子,眼睛里喊着倔强和无奈:“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我回来……爷爷,我看我还是回去了。”说着薄荷就转身去拉隐的胳膊欲要离开。
“站住!”薄老爷子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薄老夫人,蔡青奕和薄烟,这个家的三代女人。
“你爸爸和你置气,你也不懂事,要和他置气是不是!?”爷爷走了过来沉下脸便教训薄荷,“你爸爸这是在生你的气,你毕竟是做女儿的,就不该懂事点儿吗?”
还在教训她,为什么总是不忘了教训她?不管她做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永远忘不了要教训自己!薄荷在心里冷笑自己,她竟然还在在乎这些,看来功力始终是没有到家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劳烦了您动怒?”薄荷转头看向薄光。
“小荷啊,你爸爸在伦敦晕倒了,被人送进医院,还是他自己联系了中国领事馆的人才将他送了回来。你既然在英国,你怎么都帮你爸爸做一个女儿该做的呢?他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一个,一个人孤零零的倒在马路边上……”奶奶梗咽的哭诉起来,薄荷心里微微诧异,原来他突然消失是因为他晕倒了?还被领事馆的人送回国。
呵,薄荷冷笑,所以这是她的错了?她的不懂事了?是,她不允许,整个湛家的人都不再允许他进湛家,但那是她的错吗?
“那就实在不是我的错了。”薄荷微微一笑,看向还在打量自己的蔡青奕,看向一别数日竟然还能对自己微笑的薄烟,淡淡道:“我那个时候眼睛受伤暂时瞎了,爸爸也知道的,对吧?”
薄荷说此话并未看向薄光,但是余光却瞥见了薄光微微一震的身躯。奶奶听见薄荷这样说立即上前,拉着薄荷便看:“小荷你的眼睛怎么会暂时瞎了呢?”
薄荷不着痕迹的退开奶奶的手,低头微微一笑道:“就是受了伤而已。你们没问过,当然不知道了。”
只怕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还在和她演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已。就连检察院里的陌生人都知道她的眼睛在英国受伤了,他们以为她还会相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想装无辜?她薄荷已经是老手,所以他们的表演对她已经是丝毫没有说服力的。
奶奶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手,薄荷的冷漠让她心里不安。
“妈,饭菜快凉了。我们先吃饭吧?”蔡青奕在一旁突然提醒,就像个默默无闻的好儿媳,对薄荷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乎。
“哦,对对。吃饭,我们先吃饭。”蔡青奕的提醒无疑化解了薄老夫人的尴尬,众人向餐厅走去。
薄荷重新带着一羽,众人都坐下之后才挑了一个并不亲近众人的位置坐下。隐站在一旁,薄荷指了指一羽旁边的位置道:“隐。你也坐。”
“姐,这是我们家宴……”薄烟看着薄荷的动作轻声提醒。
薄荷并未看薄烟,而是对隐继续道:“我让你坐便坐。”
隐当然也只听薄荷的话,薄荷说了便主动拉开椅子在一羽旁边坐下。
薄荷满意的看着他坐下之后才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
薄荷牵了牵唇角解释道:“他是隐,在家里就和我们一起坐着吃饭,我没拿他当外人。你们不会介意多添一双筷子吧?”
“不会,不会。薄荷啊,这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这个黄豆猪脚,是田妈专门为你准备的,妈给你盛一碗啊。”
从薄荷进门开始就没和薄荷主动说过话的蔡青奕突然站起来拿自己的碗给薄荷盛了一碗汤然后还亲自递给薄荷。
薄荷冷冷的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心里琢磨着她又想做什么?竟然能如此亲热的与自己说话,她不是恨透了自己吗?
“拿着啊。怎么,还在和妈生气啊?妈知道,从前是我太多亏欠你了,但是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
薄荷突然冷声而道:“你真的是我妈吗?”
蔡青奕一顿,薄老爷子手一颤,薄老夫人和薄烟都是一脸诧异的看向薄荷,薄烟是诧异薄荷竟然把这事说了出来,而其余人则是疑惑薄荷……是否知道了什么?
“薄荷!怎么说话呢?”薄光猛的一拍桌子怒声而震。
薄荷挑了挑眉,伸手端过蔡青奕僵在空中的手中的碗:“不好意思。我只是很意外你今晚的态度竟然突然转变,我很不习惯。”
蔡青奕讪讪的坐下,神色疑杂。
薄荷将那碗猪脚汤放到一边去,也不打算碰了。
蔡青奕舔了舔唇瓣,扬起僵硬的笑容看向薄荷道:“薄荷啊,妈妈知道,从前都是我的错,我太疼爱你妹妹烟儿了,所以就忽视你太多。这两个月我已经在反省自己,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妈妈一定对你好。就是你啊,别再这么对我们大家了,好吗?”
给她说软化?这可不是蔡青奕的风格,看来他们今晚也是准备充沛了才给她打的电话。怎么,薄氏就真的走投无路了,终于还是想要求助于她,将注意打在了湛氏身上?
薄荷轻慢的理了理自己面前的方巾,轻慢的挑眉反问:“我怎么对你们了?”她倒是挺想知道,在他们心中,自己是如何的‘无理取闹’了。
“姐。你过年开始就没回过家了,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什么?我知道是我不懂事,可是我也受到惩罚了,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子华……”薄烟说着哭抽泣了起来,低着头,多么的楚楚可怜啊。
但是薄荷深表怀疑,她低下去的头的脸上,有一滴眼泪吗?
“小荷,烟儿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们当时也错怪了你,可是那时候事情太乱,我们也是情绪使然。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不再和我们生气了?”
“奶奶。”薄荷突然轻笑,“你们太高看我了。我也是个人而已,并不是什么神。烟儿的错,她承担,这都是她应该的,你们会情绪使然,那不是你们的错,那我情绪使然,又怎么会是我的错呢?”
薄荷看向薄老夫人,薄老夫人竟羞愧的低下头去。她也知道,她说的话有多么的好笑了。
薄荷淡淡的夹了些番茄炒蛋放到一羽的碗里,一羽并不知道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场,只低头乖乖吃自己的,倒是隐一筷子还未动,只坐在那里一副警惕的防着周遭的模样。
“还有,”薄荷放下筷子又道,“我没有生薄烟的气。我也没生你们的气。你们难道还不肯承认,我没回来是因为这个家不值得我回来,还不明白我在英国是因为我的眼睛吗?从我进屋开始到现在,你们可曾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我的眼睛?包括你——”薄荷看向薄光,“你只关心你关心的问题和事,却根本问也不问我的眼睛是否已经真的无恙。你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去原谅?”
‘原谅’二字,薄荷说的咬牙切齿,冰冷异常。
“薄荷!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薄老爷子发了怒,因为薄荷的态度,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几乎就是挑衅而又轻慢傲然的。
薄荷轻笑,低头:“和怎样的人,当然说怎么样的话。”
蔡青奕见薄老爷子发了怒,终于也不再忍了,拍案而起指着薄荷便骂道:“你是越来越猖狂了是不是?我都这番给你低声下气说话,奶奶更是对你温柔细语,你爸爸在伦敦病倒回来我们也没人责怪你,你反而和我们上起脸来,你是要把你爷爷气倒吗?”
“妈,你别这样。姐姐心里也有委屈……”薄烟善解人意的将蔡青奕一手又拉了下去,看着这母女二人依然如往常一般的配合的天衣无缝,薄荷当真是看的愉快。
“终于露出本性了。”薄荷轻轻的搅了搅蔡青奕盛给自己的汤,突然凌空放下勺子,汤汁四溅,薄荷却毫不在乎的只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抬头对着蔡青奕缓然轻笑:“我就说嘛,对我这个根本就不是你亲生骨肉的女儿,你怎么可能突然变得温柔而又和善?我想,就算是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也不可能真心待我。当然,我也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亲生母亲,是吧,爸爸?”
目光轻转,落在了薄光的身上,薄荷宛然一笑,就像一个天真的女儿。
173 薄家之战
“哐当!”一声巨响,蔡青奕从座位上惊跳般的站了起来,而她身后的椅子则因为她惊猝的动作而被碰倒地发出了那剧烈的响动,脸上那诧异、竟然、愕然和意外的表情当真是融合的非常完美,让薄荷看在眼底,心里也是当真的畅快。
她总是在心底想象着当她说出这番话时,蔡青奕该有怎样的表情?
与薄荷所想的那般,竟无什么差别。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吧,当他们还在表演着亲情时,她的心底在怎样的冷笑,又是如何的嗤之以鼻。
“你……你是怎么……”蔡青奕伸出如剑一般长的手指指着薄荷,颤抖的瞳孔与唇瓣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不可思议的惊诧、讶然甚至……惊惧。
“小荷啊,你是怎么,怎么知道……”薄老夫人也是一脸愕然的看向的薄荷,颤抖的手就好比她此刻那压抑不住颤抖的心。
爷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同样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只有薄光,眼露警告之意的盯着薄荷,仿佛她再多说一句,他的巴掌就会再次下来。
薄荷突然缓然起身,伸手握住一羽的手,低声道:“一羽别吃了,我们回家再吃,嗯?”
一羽放下右手的筷子跟着薄荷从椅子上下来,从未动过筷子的隐也站了起来。
薄荷微微退身,拉着一羽离开餐桌,然后将一羽交给隐道:“抱他上车,我一会儿就过去。”
隐看了看还坐在餐桌旁的几人,在薄荷的注视下拉着一羽离开。
直到隐拉着一羽消失,薄荷才转身看向还在等着她答案的众人,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难道,你们还真的以为他叫一羽,就是一凡的弟弟了?”
“他是谁?”问此话的是薄烟,薄荷想,她一定早就好奇一羽是谁了吧?
“你们难道不应该问他吗?”薄荷看向薄光,将所有的矛头引了过去。
她确定,他绝对不会说一羽的真实来历。如果他说了,就会曝光基地的秘密,曝光基地的秘密就会曝光他这些年囚禁妈妈的秘密,他不敢!他一直以来瞒着所有人做了那样畜生的行为,包括这薄家的每一个人任何一个人都不曾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在那基地里,他是统治者,是掌权者,那是他的国度,可是除了那个国度他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薄光从座位上站起来,紧握着拳头看着薄荷咬牙切齿的再次怒声警告:“你给我闭嘴!”
薄荷挑眉,看向薄老爷子含着半笑:“既然我已经向你们坦白了我的身世秘密,那就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你们都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薄荷看向蔡青奕,蔡青奕神色恍然的避开薄荷紧迫的直视,薄荷并未将她的反映放在心上,而是淡淡的继续道:“所以你们也该清楚,当初我母亲白合所生的是双生子。”
“荷儿……”奶奶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薄荷跟前来,似乎想要伸手去拉薄荷却又想起薄荷刚刚避开她的动作,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便垂下双手看着薄荷,“荷儿,从前的事你不了解。我们这些年没有告诉你真相也是为你好,怕你的成长会有心理负担,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你也该知道你蔡青奕妈妈这些年对你其实……”
“还算好的吗?”薄荷接下薄老夫人的话,薄老夫人却是一顿,看着薄荷竟然回答不上来。她的确想这样说,可是薄荷的双眸是那样的淡漠无情,她竟然无法回答她。
“也许,没有打没有骂真的还算不错。”薄荷的姿态很高,不再似从前在薄家那样形如空气或是陌生的局外人,如今的她有了自信,有了自己心中的信仰和亲人,有了丈夫,所以她可以挺直背脊相信自己也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不再因为他们连施舍的爱也不肯多给而独自伤怀。
一个人有了自信,挺直了背脊,在别人眼中就是最高的姿态。
“但是奶奶,什么叫做冷暴力,您不会不知道吧?”薄荷冷而淡的看着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她兀自开始解释:“冷暴力,顾名思义,它首先是暴力的一种,是指不是通过殴打等行为暴力解决问题,而是表现为语言的嘲讽、故意忽视、躲避、冷漠、轻视、疏远和漠不关心等,致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