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事瞒着人盛夏,大家心照不宣。”
杨乾说:“上次她母亲在家里受伤,家里乱作一团,看起来不像是自己摔得,倒像是被人推倒的。今天盛夏额头受伤,谁会没事儿拿着自己的脑袋往墙上碰?”
“也许是开门没看到,撞门上了呢?”
杨乾微微摇头。
张启说:“盛夏她爸呢?”
“没见过,也没听她提起。”
“没准儿是夫妻不和睦,家庭纠纷。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一个没进门的姑爷,管的太多了,再说,是不是她家姑爷,还两说呢。”
杨乾瞪着张启:“你怎么那么嘴碎啊?少说一句会死啊?”
“会死!”张启一本正经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你说,沈乔今天去医院干什么去了?她怎么还和简余墨在一起?”
杨乾拉开后排车门钻进去,没好气儿的说:“问她,我不知道。”
张启故意似的,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继续说:“问了,可是她不说啊,还着急的赶我走,好像我影响了她们二人世界似的。”
“你丫能不能闭嘴?在他妈碎嘴就从我车上滚下去。”杨乾怒气冲天的吼着。
张启倒是完全没所谓,似笑非笑的揉了揉鼻子,看着司机时却是满脸戾气:“出去之后敢多嘴,爷剪了你的舌头。”
司机忙点头:“知道知道,七少放心,乾少放心。”
杨乾拥了拥外套,斜歪在后座上闭目浅眠。是啊,他也想知道,她怎么还和简余墨在一起,难道她对他的感情就那么深吗?明知掉他背叛了她,甚至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她也可以因为爱而原谅他所有错,继续和他在一起。她的爱情,还真是伟大。
“后天爬野长城去吧?”
杨乾似睡非睡,轻轻应了一声:“嗯。”
张启说:“得了,那我就算你一个,让我开动聪明的脑袋瓜想想都叫谁。不如,让沈乔带着简余墨也来吧,你说咱们和沈乔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的男朋友咱们是不是得正式见一面啊?”
“随便。”
张启双目放着得意的精光:“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乔在浴缸里泡了许久,水已经从热变温,甚至变凉,她才从浴缸爬出来。脖子里围着大毛巾从浴室出来,恰巧看到上楼的沈瑜。
沈瑜喊住往卧室走的沈乔:“刚刚老七打电话,约着后天去爬野长城,你去不去?”
“不去。”沈乔想都没想的拒绝。
沈瑜说:“那我就替你回了?”
“嗯。”
沈乔关上房门,在梳妆台前坐下,左手边是个精致的首饰盒。沈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打开首饰盒,从暗格中小心取出一只耳饰,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独一无二。世界上有些东西的确是独一无二,但是那并不代表独一无二的东西必须属于我们。当别人拥有时,就要学着放弃。
沈乔拿起耳饰,转身走出房间,风风火火的冲入洗手间,毫无犹豫的把耳饰扔进马桶里。可是当她的手放在冲水开关上时,却犹豫了。
它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只要她轻轻一按,它就会从此万劫不复再无重见太阳之日。他们都是一样的,是孤单的那一个,凑不成一对的耳饰,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多余的。
是多余的……
沈乔咬着唇,视线越来越模糊,耳饰仿佛越来越远,慢慢消失……
最终,沈乔腿一软,跌坐在马桶边,双臂抱着腿大声哭了起来。是她先放弃的,能怨得了谁?是她忘记在最美的时光去好好爱他,又能怨得了谁?是她让幸福从指间溜走的,今时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作自受,活该她不幸福。
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会止不住的哭泣?那么心痛,为什么?
沈瑜发现浴室的门是反锁着的,依稀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瑜不禁皱起眉。
顾华兰亲自给儿女们送汤,可是却发现沈瑜杵在浴室门外。顾华兰不解的问:“在这干什么?”
沈瑜瞥了一眼门板:“我们俩打赌,我输了,得给她站岗。”
顾华兰不禁皱眉,无奈的摇头,把托盘放在二楼客厅,嘱咐道:“待会儿站完岗记得把汤喝了。”
“保证完成任务!”
顾华兰被沈瑜逗笑,无奈的摇着头下楼,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住,“我怎么好像听见,哭的声音?”
沈瑜冲着沈乔的房间扬了扬下巴:“她的电脑里放着苦情剧,恨不得整集整集的哭,她还看的特上瘾,真是邪了门了!”
、(二十二)刺激和报复
沈瑜开始哐哐凿门;冲着门板喊:“你还有完没完了?再不出来我可撞门了啊!”
片刻后,洗手间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沈瑜轻轻推开,勾着头看到沈乔站在洗手台前,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沈瑜走过去;眯起眼睛问:“你这是……干嘛呢?”
沈乔拿着刷子,对着水龙头;小心翼翼清洗着刚刚从马桶里捞出来的耳饰。她说:“耳坠掉马桶里了,捞出来刷刷。”
“那是什么?”沈瑜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沈乔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手中的小刷子,无所谓的说:“牙刷。”
沈瑜不死心,咬牙切齿的问:“谁的?”
沈乔蹙眉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你的。不过你放心;用完会还给你的。”
沈瑜:“……”
沈乔拿起洗干净的耳饰控水,牙刷在水龙头下随便冲了冲,便再度放回沈瑜的牙杯里,接着便转身走出洗手间。
沈瑜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已经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甚至忘了要拦住沈乔好好教训她一顿。沈瑜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抓起牙杯扔进垃圾桶里,但是不解气,连带着沈乔的也一起扔了!
清晨,冬日暖暖的阳光懒洋洋的洒进窗棂。沈乔还在睡,放在床头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沈乔费力的够着手机,根本没有看是谁便摁下了免提。
电话彼端的人咋呼道:“听沈瑜说,你不去爬长城了?”
沈乔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
张启问:“为什么?”
沈乔喃喃:“累。”
“别啊,干什么不累啊?”
沈乔揉了揉耳朵,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你们去吧,也不差我一个,祝你们玩的开心。”
“我都跟大家说了你要来,你忽然不来多扫兴啊。”
沈乔呲鼻笑:“七少爷,您知道扫兴怎么写吗?”
“你不会是……不敢见老杨吧?”
沈乔忽然清醒了不少,故作平静的说:“我怎么那么闲呐我。”
“你不觉得对……唉算了。”张启本想说“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多这个嘴了。
最后,张启这枚说客以任务失败告终。沈乔缩回被窝里继续睡觉,但是瞌睡劲已经散了大半。不多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沈乔双眼圆睁直勾勾的屏幕,良久才缓缓接通,“有事儿吗?”
“张启说刚刚忘了通知你,让我再来嘱咐你一声。”
“什么?”
“来的时候带着简余墨一起。”
沈乔几度张了张嘴吧,最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杨乾隔着听筒低笑:“怎么了?一提到他就傻了?”
沈乔咽了咽口水:“我没说要去啊。”
杨乾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他说你要来,记着别忘了,人多热闹,挂了。”
“喂喂……”沈乔无力的看着只剩下忙音的电话,哭都哭不出来。
沈瑜已经发动了汽车,沈乔忽然拉开门钻进去。沈瑜偏头看着她,不解的问:“你不是说,不去吗?”
沈乔扣上安全带,咧嘴笑着:“出门转转,顺便买一打牙刷回来,屯起来慢慢用。”
沈瑜:“……”
天气干冷,虽然艳阳高照,依旧寒风刺骨。沈乔知道自己不应该理会杨乾的挑衅,躺在家里看电视才是上上之选,更何况医生刚刚交代说她不能走太多路,虽然她的脚现在已经恢复无恙。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
他们约好在箭扣长城脚下见。除了沈乔和沈瑜,还有周先生和周太太,杨乾和盛夏,张启还有他们的好兄弟梁韶宇。
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冲锋衣,沈乔和秦念极其有默契的一人带了一个口罩。两人对视一眼,嘻嘻笑了起来。
“我也应该带着口罩来的,待会儿走起来空气又干又冷,肯定特别不舒服。”盛夏拉着杨乾说。她额头的伤隐藏在刘海后面,不细看已经不太能看出来。
杨乾笑了笑,体贴的帮她把掖在衣领里的头发拿出来。回头冲秦念问:“还有口罩吗?”
“实在不好意思,只有一个,我都用过了,再借给盛夏不合适。”秦念怪声怪气的说,眼神狠狠瞪着杨乾。
杨乾看向沈乔。秦念拉着沈乔的手,紧握着,沈乔回握她,对着杨乾微微摇头。
张启看只有沈乔自己,便蹭过去,嚷嚷着不乐意:“不是专门通知你带简余墨一起吗?你怎么还是把人家给撇下了?”
沈乔随意的说:“他忙,没空。”
“那待会儿回去,喊着他一起吃饭。”
沈乔瞥开目光,看着远方山峦,“待会儿再说吧。”
秦念一脚踹张启身上,他“嗷”叫着跑开。
沈瑜和张启打头阵,两对情侣在中间,沈乔和梁韶宇收尾。起初还好,走路没什么异常,但是爬到一半就不行了,沈乔开始觉得左脚酸疼,抬脚很费劲,只能被迫放慢速度。
沈乔偏头对着梁韶宇笑,白色哈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她说:“要不小宇你先走吧,我这几天在家吃太多体力跟不上。”
梁韶宇无所谓的说:“没事儿,反正是玩儿,慢就慢点儿吧。”
沈乔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他们和其他人距离拉的越来越远,沈乔专注于走路,努力不露出异样。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呢?真是病的不轻。
梁韶宇终于还是感觉出了什么,拉住沈乔的胳膊,低头仔细打量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乔摇头,“没有啊。”
梁韶宇盯着沈乔额头涔出的细密汗珠,低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沈乔配合的拉开外套拉链,扯开围脖,“穿太厚,有点儿热。”
这时,张启从上面跑下来,一看到两个人就开始说:“你们俩这速度行不行啊?怎么回事儿,过年没吃饭啊?”
梁韶宇嚷回去:“你意见怎么那么多?”
张启苦口婆心的说:“我这也是为了大伙的进度啊,争取一上午完事儿,中午咱们吃大闸蟹去,地方我都定好了。”
沈乔挥手说:“你们先走吧,别管我。”
张启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乔,眉头皱起一脸好奇的问:“你不会是,也怀孕了吧?”
沈乔愣了两秒,随手捡起一块板砖,就要拍他脑门。张启赶紧小心求饶道歉,才免了被开瓢的惨重后果。
沈乔走走歇歇,身边跟着张启和梁韶宇,三个人说说笑笑,最后终于成功到达目的地。站在长城上看着关内与关外的风景,感叹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沈乔接过秦念递过来的水,久旱逢甘霖般大口喝开。盛夏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小脸几乎皱在一起。沈乔抹掉嘴角的水渍,碰了碰秦念问:“她怎么了?”
秦念低声说:“脚被鞋子磨破皮了,据说一走路就疼。”
“哦。”沈乔手指摩挲着杯子,低头冥思出神。
张启忽然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嘲笑沈乔道:“你看人家盛夏,脚都磨破了人家还坚持着,你说你一四肢健全的外交官,体质怎么能差到如此地步?”
沈乔平静的点头:“我承认我比不上人家。”
张启原本是开玩笑,可是当真看见沈乔现在的样子,他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有些尴尬的搔着短发走开。
休息差不多,他们开始准备返程。杨乾抚着盛夏,关切的问:“能走吗?用不用背着你?”
盛夏笑着说:“不用,没事儿。”
沈乔留在最后才走,秦念执意要陪她一起,她也不好过多阻拦。
沈乔已经明显感觉到脚肿了起来,鞋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空间,经过一段休息,沈乔原以为会好一些,没想到却更严重,腿发软,甚至连带着膝盖开始微微发疼。
秦念扶住沈乔的胳膊,低声呵斥:“我就知道,你走那么慢一定有原因,不舒服就别来,逞什么能啊?”
沈乔说:“我早就后悔了。”
秦念没好气儿的白了她一眼,沈乔原想回以微笑,结果咧开嘴就是苦笑。
“打住吧,比哭都难看,”秦念叹气,“老七也真是,整个唯恐天下不乱,不搅个天翻地覆就不罢休。”
沈乔不语。何止是老七呢,连杨乾都是。他们的幸福也晒了,她也围观了,心如刀绞的滋味也体会到了,当年她和简余墨在一起时他的心情,大约和现在的她有些像吧。果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沈乔只顾着出神,一个没注意,左腿一软便跌倒,而恰巧那是一个坡度,沈乔便稀里哗啦的滚了下去。所幸坡很短,且她穿的厚,没有再受其他伤。
沈乔跌倒那一刻,秦念便惊声大叫她的名字,走在前面的人都听到了,一回头便看见沈乔滚落的姿态,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秦念忙跑到沈乔身边,抚着她坐起来,拉着她上下检查,“伤哪儿了?你倒是说话啊?”
沈乔咬牙忍着左脚上传来针刺般的疼,眉头紧皱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念咬唇,轻轻拉开沈乔左腿裤脚,看到她的脚踝,秦念深深倒吸一口气。脚踝肿的厉害,像是有淤血一般发黑发紫,登山鞋勒口磨破了她的脚,血浸透袜子,和鞋子黏连在一起。已经这样严重,她居然还逞能说没事。秦念双手握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沈乔脸上,可是看她咬牙痛苦的样子,终是不忍心。
这时,其他人已经围过来,他们看到沈乔的脚伤,都不自主的倒抽气。张启傻了,他完全想不到生拉硬拽来的人,居然伤成这样,而他还一而再的对她冷嘲热讽。
杨乾盯着沈乔的脚,眼神发紧,眉头紧紧皱着。对她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疼。她为什么不直说,非要成这样吗?也对,怎么怪她呢?她说不要来的,可是他刺激她,报复般的用简余墨来刺激她,以寻求心理平衡和快、感。可是他一点都快乐,只觉得心好疼。
“嘶……疼。”忽然听到耳边盛夏的声音,杨乾才后知后觉,赶忙松开她的手。
沈瑜蹲在沈乔旁边,眉头紧紧皱着,拉下她的裤脚,哑声问:“很疼?”
沈乔看到沈瑜,便卸下了所有防备,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
“我送你去医院。”说完,一把抱起沈乔,脚步声风般匆匆下山。
秦念怒气冲冲,“蹭”的站起来,一步跨至张启面前:“你不知道简余墨做的那些破事儿啊,你还提他做什么?你今天安排这出爬长城,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你是专门来看她笑话的对吧?你一个大男人往一个女人伤口上撒盐,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不是有病啊,你他妈的是没治了!”
张启这会儿也懵了,磕磕巴巴的说:“那天看她和简余墨好好的,我还以为……”
“你不止没治,眼也他妈的瞎了。”秦念气的浑身发抖,看着周子俊指着张启说:“我今天要和这厮绝交,你自个看着办吧。”
说完,秦念跑着追沈瑜而去,周子俊神情凝重叹了口气,随后跟上秦念。
、(二十三)有没有资格
这次是真的要卧床休息了!
自从上次被电动车撵到之后;沈乔一直认为那是小问题,压根没有太在意。而这次沈瑜将她送进医院,医生发现她的脚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且被鞋子挤破皮并和鞋黏连在一起,最后不得不用刀子把鞋割破才把脚拿出来。可是她原本的纤纤玉足,此刻已经血肉模糊。
沈乔咬着沈瑜的袖子;眼泪刷刷往外涌,可是却死咬着不肯哭出声。
沈乔要留院观察两天;安顿好病房,赶走了意图留下陪她的秦念;沈乔孤零零躺在病房,睁着微肿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噔、噔、噔。”
沈乔撑着胳膊坐起来;“请进。”
来人居然是简余墨。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简余墨将一束白玫瑰放置在床头的柜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关切的问:“好点儿了吗?”
“没事了。”
简余墨叹气:“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
沈乔轻笑:“你也和我分手了,我除了自己扛还能如何?”
简余墨抿唇,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许多。
沈乔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原本今天来找你告别,结果却知道你在医院,”简余墨拉住沈乔的手,紧握着,双眸凝视着她:“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自己。”
沈乔咬唇隐忍着眼泪,不停点头。
手已经放在病房门把手上,杨乾却犹豫了。透过病房门缝,他看到简余墨坐在里面,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他说了什么,她哭着点头,片刻后却又笑了。让她又哭又笑的,大概只有简余墨了吧。
杨乾收回手,背靠在墙壁上,仰头凝视着头顶的白炽灯。这样的场景明明见过百次、想过千次,为什么看到时,还会觉得心痛?难道这辈子,他注定忘不掉沈乔吗?
既然她不爱你,那你就不能大度一些,衷心的祝她幸福吗?可是一个背叛过她的人,真的可以让他幸福吗?但是,你一个局外人,又怎么去评定她到底是不是幸福?至少在你身边,她不会幸福,反倒是让她一而再的受伤。
此刻的杨乾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刺激她?为什么要看着她痛苦?她痛,他只会更加痛苦而已。
杨乾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了心情,轻轻敲响病房门。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他推门而入。
简余墨看到杨乾来了,神情恍惚了一下,才猛然记起她已经不再是他的,她的未来属于别人。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一阵闷痛。
简余墨勉强的笑着说:“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嗯,再见。”沈乔点点头,微笑着目送简余墨离开。
简余墨从杨乾身边经过,他们互望了一眼,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简余墨离开病房后,杨乾犹豫了一下,在病床前坐下。
杨乾不肯看她,低着头哑声道:“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瞎逞能。”沈乔笑着无所谓的说。藏在被子后面的手,紧紧抓住床单,以此来稳定她此时不能平静的情绪。
杨乾喉结动了动:“我不知道你的脚伤一直没有痊愈。”
沈乔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它会变成这样。”
“医生怎么说?”
“卧床休养。”
“哦。”
之后,他们之间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沈乔心很乱,根本没有力气去寻找他们之间可以谈乱的话题,如今的他们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杨乾指着床头的花说:“花很漂亮,简余墨送的吧。”
“嗯。”
“其实,”杨乾忍着心上的钝痛,很勉强的笑着说:“刚刚,我也应该和他说声对不起,毕竟是因……”
沈乔闭上眼睛,打断他的话:“我们分手了。”
杨乾神情僵住,有些发懵的问道:“什么?”
沈乔睁开眼睛,双眸水润,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杨乾:“他这次回国,就是要和我分手,他要和lris结婚。”
杨乾微张的嘴巴慢慢合上,渐渐抿紧。紧绷的下颚线表明了他在抑制着怒气,可是脸上复杂的神情中,似是还有懊悔和心痛。
沈乔望着杨乾,心里有一丝丝邪念,她开始希望他能在此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不会离开你。哪怕,只是骗一骗她呢……
可是沈乔,你怎么能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奢望?当年是你放弃了他,如今你被抛弃,又怎能奢望他什么都不计较的来到你身边?沈乔,你凭什么?更何况,他的身边如今还有一个女朋友,那个他千依百顺、百般体贴的女朋友,他的心里和身边,哪还有你的位置?而你又怎么可以破坏别人的感情?你的感情碎裂,就要别人的感情陪葬吗?沈乔,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沈乔垂下眼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贝齿紧咬着嘴唇,绝望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滴滴落下,湿润了白色被单。
可是他还是看到她哭了,他想用生命来呵护的人,此刻为着一个背叛她、让她伤心绝望的人哭泣。杨乾再也坐不住,怒不可遏的站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离开。
杨乾出了病房,便狂奔起来,就连迎面走来的沈瑜都没有看到。
沈瑜回到病房,看见沈乔正在试图从床上下来,他赶紧走过去摁住,眉头紧皱着:“干什么?”
沈乔抹掉眼泪,催促沈瑜说:“快,去拦住杨乾。”
“拦他干什么?”
沈乔急的不行:“他肯定是误会了,一定是要去找简余墨,你快去看看,别让他们打起来。”
沈瑜无所谓的说:“哦,那就让他们打吧。”
“你怎么能这样?”
沈瑜挑眉:“我怎么样?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其他的,他们就是打折胳膊、打断腿,也和你无关,床上躺好。”
杨乾怒气冲冲的冲入停车场,恰遇简余墨开着车离开。他不怕死的在行驶中的车前停下,待车急急停稳之后,他便打开车门,把简余墨从车里拽出来。
杨乾的双眼猩红,似是能喷出火,,二话不说一拳头狠狠打在简余墨的脸上。
简余墨被这一拳冲击的连连后退,嘴里瞬间溢出了血腥的味道。简余墨用手背抿了抿嘴角,果然看到了猩红的血迹。
没有给简余墨还手的机会,杨乾便一脚将简余墨踹翻在地。杨乾俯身抓起简余墨的衣领,拳头已经高高举起,只听简余墨说:“你打吧,是我对不起她,这是我应受的。”
“你说的太对了。”杨乾咬牙切齿的说完,一拳又一拳狠狠落在简余墨的脸上。
杨乾的拳头很硬,且他此时满腔怒意,出拳也是用尽全力的。几乎是瞬间,简余墨的脸便肿的不成样子。
简余墨啐了口血唾沫,抚着地面缓缓站起来,皱眉冷笑,有些艰难的说:“我是该打,可是你又何尝好到哪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沈乔今天之所以伤这么重,都是因为你。”
杨乾点头:“没错,”可是片刻后,神情变得张狂又怒不可遏:“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说你会让她幸福,但是你做了什么?你和别的女人上床,你背叛她!她今天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违背了你的承诺,你他妈的就是死,也弥补不了她今天受到的伤害。”
“是吗?我造成的吗?”简余墨失笑低喃,偏头看着杨乾:“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杨乾忽然一个箭步冲到简余墨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摁在车引擎盖上,咬着后牙发怒发狠的说:“你同样也没有资格伤害她!”
简余墨忽然推开杨乾,一拳狠狠挥至杨乾的脸上:“你他妈的也同样该死!你以为你今天打了我,她就会感动回到你身边吗?不会!七年前她没有选择你,今天一样也不会,你他妈的就是死了,站在配偶位置的人,也不会是她。”
杨乾不再还手,确切说,他忽然没有了还手的力气。他明明只是,想替沈乔出气而已,为什么还是那么容易因为简余墨的一句话,就乱了全部心思。
是啊,她不爱他,她没有选他,纵是他依然抱着一丝丝希望又如何?换回来的,依然是绝望而已。
简余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抹掉脸上的血渍,拉开车门发动引擎,离开现场。
抚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起,简余墨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恨?他不恨吗?如果不是因为杨乾,他和沈乔又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沈乔住院的第二天,盛夏到医院来探望她。这两天,她的病房快要被探病的人挤爆了,任她说只是脚上小伤住院观察而已,可是却怎么也拦不住一拨又一拨涌过来的人。
盛夏来时,沈乔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杂志,沈妈妈顾华兰出去送客人。
沈乔住的病房是,还有沙发和简易的茶几,只是所有能摆东西的地方,都被花和果篮占据。盛夏乍一走进来,还以为进了花房。
沈乔笑着说:“都是俗人,爱送个花什么的。”
盛夏看了看手中的果篮,最终因为没有地方放置,而不得不放在茶几旁的地上。
盛夏坐在病床前,看着沈乔的被绷带缠住的脚,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留院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盛夏点头叹息:“那就好,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伤的那么严重,如果是我,一定早就撑不下去了。”
沈乔说:“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疼。哎,你要不要吃水果?”
盛夏连忙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坐一下就走。”
沈乔也不知道和盛夏说些什么,正尴尬时,送完客人的顾华兰推门走近病房,看到有人在,便笑着问:“有朋友来了?”
沈乔见到老妈回来,如获大赦,笑着介绍说:“盛夏。”
盛夏忙起身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顾华兰笑着点头说好,她打量着盛夏,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沈乔道:“这不是那天,我们在商场遇见的姑娘?”
“就是她。”
盛夏笑:“难得阿姨您还记得我,其实我很少逛商场,那天是陪我妈妈去买点东西。”
顾华兰神色微变,走到茶几前拿起果盘盛葡萄。
沈乔也想了起来,于是问:“妈,您不是说觉得盛夏妈妈很眼熟吗?”
盛夏听了这席话,忽然来了兴致,高兴的问:“阿姨,您认识我妈妈吗?我妈几乎没有朋友,这么多年来她只忙着照顾我,都快和社会脱节了。”
顾华兰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而已。”
“我妈她叫方敏,您认识吗?”
随着“砰”的一声,顾华兰手里的果盘滑落,玻璃落地应声而碎,紫色圆润的葡萄,也滚得满地都是。
、(二十四)兄弟抢女人
“妈;您怎么了?”
顾华兰看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和水果,有些勉强的笑着说:“手太滑,没拿好。”
盛夏起身作势要去收拾,顾华兰赶紧拦着她:“不用管,待会儿护工会收拾,你们俩说话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乔望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母亲走近洗手间,心底一片疑惑不解。想起盛夏还在;沈乔便微笑着说:“我妈几乎不做家务,我家很多盘子、碗都是她不小心摔碎的;你别介意啊。”
盛夏摇头,有些失望道:“不会,我还以为;阿姨和我妈认识的。”
沈乔说:“以前认不认得都无所谓,有机会的话,从现在开始认识也不迟。”
盛夏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盛夏坐了一会儿便从医院离开。午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轻轻推开病房门,但是却站在门口不进来。
沈乔一脸严肃道:“你来干什么?”
张启耷拉着肩膀,一脸颓丧,慢慢挪进病房,低声央求道:“乔儿,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这种小人计较。”
沈乔冷笑:“哟,您还有错的时候啊。”
张启一脸的懊恼,垂着肩膀站在病床前,像个闯祸挨训的毛小子,“都是我不懂事,净说些没边没棱的混话,干些人神共愤的混事,”说着,张启忽然俯身双手握住沈乔的手,一脸诚恳,恨不得哭出来:“你可千万千万要原谅我啊,乔儿,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从今天起你让我朝东就朝东、让我往西就往西,绝对任劳任怨,唯你马首是瞻!”
沈乔嫌弃的甩开他的手:“干吗呀这是?”
张启哭:“秦念和我绝交,子俊也不理我了,小秋昨儿打电话骂我,还说从等她从山上下来就没我的活路了。乔儿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你也知道我这人糙,有时候就是嘴碎,嘴边没把门的,想一出是一出,其实根本没往细里想,你在这种难过痛苦的时候,我们应该体贴安慰才对,可我偏偏……你说我这张破嘴,什么时候能长长记性?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脚伤没好,不然打死我也不会拉着你去爬长城的,对不起啊乔儿,你可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
尤其是,医生来给沈乔换药,而张启看到了她满是伤口且又肿又黑的左脚时,那种歉意和悔恨之情,愈发严重。
坦白说,这次之后,沈乔还是有一点讨厌张启的。简余墨劈腿、她被抛弃,即便他们是再怎么感觉爽,也不要表现在面上吧,自个偷着乐得了,干什么闹得像是她演了一出搞笑的舞台剧,他们在下面乐呵,还要跑到台上说你演的太他妈的好了,跟你本人似的。
但是他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哭天抹泪的道歉,她还是心软了。就像那天杨乾来道歉,其实她也没有多么怨恨他,只是觉得有些委屈,可是委屈都是自个儿找的,她也怨不得别人。
沈乔已经说要原谅张启了,可是他还死赖着不走,偏要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沈乔实在是没招了,睁着圆杏一般的眼睛,朗声道:“我要拉屎。”
张启神色一滞,有些磕巴的说:“啊……拉、拉屎啊……那、那我去喊护工……”
沈乔说差点儿哭起来:“您走吧,我求求您了!我又不是垂死病人,大不了您明天再来呗。”
张启咧嘴笑:“那好,你想吃什么?明儿我来的时候给你带过来,你就是想吃神仙的肉,我也能给你弄过来!”
沈乔:“……”
没给张启再来医院的机会,第二天沈乔就打包出院,回家静养。反正她只是要卧床而已,在家里更方便,还干净。
出院前,贺小秋来看沈乔。过年期间,贺小秋一直在山上陪着九十多岁的爷爷,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身边偏偏不准离人,尤其是小秋,必须不能离开。假期结束贺小秋就要开始工作,爷爷不得不放她离开,小秋才有机会来看沈乔。
沈乔眨眨眼睛说:“你送我回家呗。”
贺小秋笑说:“你有这么多人陪着,还用得找我送吗?”
“用得着!”沈乔重重点头。
可是最终,贺小秋还是没有从了她。沈乔和贺小秋从小一起长大的,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后来贺小秋的母亲去世,贺小秋和父亲闹翻并且从家里搬了出来,此后至今,她都没有再回去过。在贺小秋的心里,如今最亲的长辈只有爷爷。
沈乔在家里卧床休养的期间,贺小秋虽然一直没有去探病,但总是让人往沈乔家里送东西。贺小秋也明白再多的东西,也无法代表她本人的心意,可是她始终没有办法克服心理的障碍毫无顾忌的走近那所大院。
沈乔要卧床,为此不得不找单位领导请假。严肃对于沈乔的种种行为,只能用“无话可说”来形容。明明很有能力的人,偏偏就喜欢请假,她到外交部半年多,除了其中的半年在外出差,其他时间要么在请假,或者正在准备请假。
严肃很严肃的说:“那我要不要拎两盒水果去看看你?”
沈乔一个激灵,赶忙说:“不不,不用,严处您那么忙,我这点儿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劳您大驾了。”
严肃冷哼:“没什么大不了的,干什么还请假?”
沈乔:“……”
沈乔在家里休养了大半个月之后,活蹦乱跳的回去上班。但是医生也再三嘱咐,平时走路蹦跳都没有问题,但是切记不要让脚有太大负担,简而言之就是不能累着,更不能爬山。
自从上次在停车场和简余墨打了一架,之后杨乾一直没有再出现在沈乔面前,一是他手头有许多工作要处理,二是面对着沈乔,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他忙上忙下,一直在外出差,和盛夏也开始逐渐疏远。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原以为没有沈乔,那么他身边的人不论是谁,都没什么差别。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果不是她,那么任何人,都不可以。他不过是在盛夏身上寻找着沈乔的影子,他可以骗自己一时,又怎么骗一世?更何况这对盛夏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不爱盛夏,就不该阻碍她寻找爱她的人。
结案后,他抵达京城已经是深夜,他回到家,发现盛夏在大厦外的台阶上坐着。杨乾不知道盛夏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他今天要回来。
听到引擎熄火的声音,盛夏抬眸望过去,看到杨乾的车,她死灰般的双眸里闪烁出了喜出望外的光彩,她匆匆起身,呼吸有些急促的望着车里的人。
杨乾开门下车,朝她走了过去。盛夏开心的说:“你回来啦,累不累?”
杨乾抿唇看着盛夏,一言不发。
盛夏打量着他,小心的问:“案子不顺利吗?”
杨乾说:“你怎么在这里?”
盛夏不自然的笑着,“我随便走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真的很意外。”
杨乾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盛夏忽然拉住杨乾的手,双眸灿若夏日繁星:“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让我留下吗?”
杨乾蹙眉,沉声道:“盛夏,我真的很累。”
盛夏松开杨乾的手,失落的垂下肩膀,头微低着小声说:“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杨乾拉开副驾驶门,等着盛夏上车,可是她却忽然从背后抱住他。
盛夏微微抽泣着,哑声说:“这些天你一直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种你要离开我的感觉,我很害怕。”
半晌,杨乾掰开她的手,转身面对着她,“盛夏,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你。”
盛夏仿佛腿软的支撑不住一般,忽然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肩膀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抽动,“我没有要求你爱我,我只想像从前那样,难道也不行吗?”
杨乾俯身将盛夏拉起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上车,我送你回家。”
沈乔卧床期间,张启隔三差五就到家里看沈乔,和沈家上上下下的人关系处的特别好,全家都惧怕沈在安,而他则完全无负担的和沈在安聊天,家里的阿姨有时候做饭前都会到沈乔的房间问张启要不要过来吃饭。沈乔不得不承认,张启和稀泥的本事实在是出神入化。
偶尔张启会在杨乾面前提到沈乔,他说什么,杨乾就听什么,从不发表意见,他不说,杨乾也不会主动提起。
直到有一天,张启忽然说:“我决定,追沈乔。”
杨乾没拿稳手里的瓶子,啤酒瓶子顺手滑落,在他面前碎成渣,半瓶酒溅的到处都是。杨乾看着张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
“追沈乔啊,怎么了?”
杨乾“蹭”就站了起来:“你说怎么了!”
张启耸肩,一本正经的说:“她单身,我也单身,为什么不能追她?以前也没觉得她怎么样,只是这半个月来呢,发现她虽然有时候嘴有点儿硬,但是总体来说是个软妹子,有时候有点儿二,但是这属于锦上添花。她不像秦念那样高高在上,也不像小秋那么犀利。笑的时候呢,还特别好看,其实我觉得,沈乔如果是短发的话,一定更漂亮。”
杨乾忽然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坐回沙发上,低声喃喃:“但是你不爱她。”
“爱这个东西,没有遇见的人,没有爱情也能活,但是遇见了,没有它就活不下去。我至今没遇到,但是不代表在沈乔身上就一定遇不到,总要试一试,你说呢?”张启偏头,笑眯眯的望着杨乾,“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你如今不是有盛夏吗?不过,我不介意你和争沈乔,反正在沈乔心里,咱俩是同一水平线,她都不爱咱们。但是有一点必须事先声明,公平竞争没问题,绝不能影响咱哥俩的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后妈怒气冲天:“特么的,你能不能消停?真是哪里乱,哪里就有你的影子!”
张启整了整衣襟,朗声说:“请叫我唯恐天下不乱的七少爷。可是,我是真心的!”
后妈:“你哪次不是真心的?”
张启:“……”
、(二十五)一直很爱你
沈乔脚伤好了之后便开始步入工作节奏;只是为了休养一直没有开车,早上沈瑜拐弯把她送到单位,下班时,总会有人来接她,所以沈瑜从不来接她下班。其中,张启出现次数最为频繁。
有时候很忙要加班;有时比较清闲,她便会和秦念小坐。
小秋忙起来时间没准点儿;经常半夜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加班。对于小秋这种卖命工作的态度;秦念表示鄙视,却总是惹来沈乔和小秋同时厉声呵斥:“有男人的女人没有资格说话。”
秦念反驳说:“我并没有靠我的男人来养我,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让工作毁掉了生活,实在是得不偿失。”
沈乔说:“可是没有工作,连生存都困难,何来生活?”
秦念愣了一下说:“你赢了。”
秦念曾扬言要和张启绝交,她那二十四孝老公自然是和老婆统一战线,而小秋也对张启没有好脸色,于是张启在沈乔痊愈之后,专程摆了一桌道歉宴,声泪俱下控诉曾经的自己,以挽回“濒临边缘”的友情。大家看在他近期表现不错的份儿上,一致决定暂且饶他一次。
可是,道歉宴后张启依旧粘着沈乔,以各种理由请她吃饭,送各种小玩意儿给她,这让伤好痊愈的沈乔非常诧异不解。更过分的是有时他们吃饭恰遇熟人,张启都会朗声介绍:这是我家沈乔,在外交部工作。沈乔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又一次下班,在路口看到了张启的车,沈乔终于忍不住的说:“你丫是不是闲的?老缠着我干什么?”
张启咧嘴笑着说:“没错,我是很闲啊。”
沈乔没好气儿的说:“闲就找个妞泡。”
张启倚着车门,语重心长道:“革命前辈教导我们,不能闷头前进,有些时候得停下来休息一下,并且回头总结、学习,为了未来更好的前进。”
沈乔睥睨望着他:“总结、学习如何泡到更正的妞?”
张启皱眉:“能不能别总是把我摆在那种不正经的位置上?”
“你以为你很正经吗?”
“当然……”
“行了,不跟你瞎贫,我今天真有事儿,先走了。”说完,沈乔便踩着高跟鞋“硁硁”转身离开。
张启梗着脖子大声说:“你去哪儿,让我送送你呗?”
沈乔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恰巧一辆出租车经过,沈乔拉开车门坐进去。从张启身边经过时,沈乔降了车窗,声音清灵的朗声说:“七少爷,革命前辈还教导过我们,枪要天天擦。”
张启站在街头,几乎要石化。
沈乔需要陪同严肃出席一个小型晚宴,因为严肃并不在单位,所以他们分头出发,在酒店集合。
早知道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杨乾,只是一个月不见,他好像消瘦了许多。听说他一直在外地忙一个案子,最近才结案,看来是为工作消得人憔悴。
杨乾看到沈乔,便径直走过来,表情紧绷、神情不善的停在她对面,看起来冷酷异常。沈乔心想,最近真的没有得罪他吧?连面都没见着……
“严肃还没到,你先跟我过来一下。”说着,便拉起沈乔的胳膊往外走。
会场已经有许多人,当众甩开他不太好,可是这样跟着他走就好吗?在沈乔还在纠结时,人已经被他拉出会场,并且停在一处鲜有人经过的角落。
沈乔抚着有些发疼的手腕,躲开他的目光,沉声说:“长话短说吧,严处很快就会到。”
杨乾沉吟了片刻,哑声道:“张启最近是不是一直粘着你?”
沈乔咬着唇,抬头看着他,蹙眉道:“管你什么事?”
杨乾凝视着她,语气不容反驳的说:“离他远一点。”
沈乔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偏头看向一边,“你管不着。”
杨乾不动声色的从西服口袋拿出一叠照片:“这些日子他白天粘着你,晚上就跟着不同女人厮混,最近有个势头很猛的小明星,和他扯得不清不楚。”
照片上长腿细腰的大胸美女和张启纠缠不清,沈乔瞅了两眼,没有接,没所谓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要追你。”
这话砸的沈乔有些懵,好一会儿之后,不可思议的喃喃:“他疯了吧?”
杨乾收起照片,“总之,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沈乔耐不住他高压眼神,沉声说:“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吧?”
“说完他,现在说一说我。”杨乾又朝着她迈进了一步,让原本就距离很近的他们,这下更是近的几乎贴在一起。
沈乔退无可退,脚后跟紧紧贴着墙,他温热的呼吸不断扑在她的脸上,她的心跳忽然不可控的加速,血液流的太快,以至于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沈乔不敢抬头,目光落在他穿着黑色衬衫的胸膛,声音微微发颤的低声催促道:“要说就快点,我还有……”
“我要追你。”
沈乔被打断,嘴巴张着,半天都没合上。这比张启追她,要让她震惊千万倍,因为明知道那是假的,而这……
见她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杨乾的手捧着她的脸,慢慢抬起,迫使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深刻的重复:“我、要、追、你。这次听清楚了吗?”
沈乔望着他,忽然大力把他推开,高声道:“你有病吧?”
沈乔纵是有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把一个想靠近她的男人推开。杨乾低头看着自己被推皱的衬衫,微微笑着说:“你有药,给我治。”
“神经病!”沈乔挤开他就想走,可还是被他一手摁回远处。
杨乾伸出胳膊将她圈在他与墙壁之间,沈乔几经挣扎无果,而恰巧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严肃。沈乔刚打算接,电话便被杨乾一把夺走。
“我还没有说完,说完就放你回去。很短,如果你配合的话,一分钟就够了,如果不配合……”
沈乔沉声打断他:“快说!”
杨乾嘴角一侧轻轻挑起,眼中闪着得意之色,可是声色却愈发认真:“简余墨放开你是他不知好歹,但是反过来说也是我的机会。我知道,如今在你心中,任何人都是你不爱的,但是爱你的人现成就有一个,我敢说,”杨乾俯身,薄唇几乎碰到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杨乾微微直起身子,双眼满是爱意的盯着她黑亮的发顶,温柔低喃:“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会等,反正十年都等了,也不怕继续等下去。”
“哦,对了,我已经和盛夏分手了,所以不管是简余墨还是盛夏,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好好考虑一下,与其爱上一个陌生人,不如爱我,好歹我们也曾一起,经历过生死。”说着,他将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在锁骨左边位置停了下来,专注的看着,似是能透过衣料,看到那枚海豚,还有那个子弹留下的伤疤。
沈乔失魂落魄的回到会场,被找了她许久的严肃狠狠教育了几句,还好人多、任务重,严肃没有闲功夫理她,不然她一定会被严肃骂死。
晚宴结束之后,沈乔在酒店门堂等严肃,可是等来的却是杨乾。
杨乾下车,绕过车头走近沈乔,打开副驾驶的门说:“走吧。”
沈乔客气的拒绝:“谢谢,我坐严处的车。”
杨乾手扶着车门,笑意浓浓的望着她:“我已经让他先走了。”
“那我坐计程车。”说着,沈乔转身就要走。
杨乾也不急,不疾不徐的说:“如果待会儿发现尾随车辆,你可别害怕。”
沈乔闭着眼睛咬了咬唇,俯身钻进车里。杨乾得意的关上车门,快乐的哼起小曲儿。
沈乔的父亲是最高检的领导,可以算是杨乾的大boss,而沈乔家住的是最高检的大院,所以杨乾的车出入沈乔家的大院向来是畅通无阻。
车子在大院里七拐八拐,杨乾熟门熟路的将车停在沈乔家院子外。这一路沈乔都很忐忑,担心杨乾会跟她说些“特别的话”。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一路都非常安静。
沈乔暗自长出一口气,黑暗中伸手去解安全带时,却碰到他的手。沈乔触电一般赶紧弹开,杨乾抬眸看着她笑,修长的手指摁着安全带的搭扣,“咔哒”一声沈乔终于自由。可是他却突然拉住了急于下车她,沈乔的心一下子猛跳至嗓子口。
杨乾看着沈乔几近僵硬的身子,挑眉问:“你很紧张?”
“没有。”
“连再见都不说就走吗?还有,也没说谢谢。”
沈乔听话的说:“谢谢,再见。”
“等等。”
沈乔抬头看着他,微微蹙眉:“还想怎样?”
杨乾收起玩世不恭,一对明亮的眸子认真看着她,半晌才喃喃的说:“你真好看。”
沈乔彻彻底底的愣了,不单是为了他的话,还有他眼里的深情。如今的他,仿佛让她看到了多年之前他们假扮情侣时他的样子,一样的深情款款、气宇不凡。
“还不走?莫非想要和我吻别?”
沈乔忽然回神,依稀听到他的话,看到他越来越近的脸,一手哆嗦着去开门。在他的脸快要贴上时,沈乔用手挡住了她的脸,他温热的唇贴在她柔软的掌心中。沈乔像是被烫到一般,逃似的跑下车。
沈乔在浴室里磨磨蹭蹭近一个小时才出来,手机放在床上,她拿起来看到了一个未接和一条短信,都来自同一个人。短息内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俩字:晚安。
沈乔放下手机,托着下巴盯着屏幕出神。
从她住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他们都没有见面,也没用任何联系,而如今他一出现,就给她如此大的……冲击,沈乔还真的,一时间有些缓不过劲儿。
只是,他的行动,怎么看都像是受了张启的刺激。那厮居然,也要追她……虽然他近期有些反常,可是他从没说过类似追求的话。
忽来的震动把她拉回现实,沈乔拿起电话打开最新的消息:上赶着追总是要脸皮厚一点儿,不理我没关系,爷有的是耐心!
沈乔笑着低喃:“傻帽。”
作者有话要说:后妈很严肃的摇头:“你知不知道我对你这种行为非常不满?”
乾少冷眼瞟了一眼:“我有问你意见吗?”
后妈气的当场吐血,暗暗发誓要弄死他!
、(二十六)偷得一缕香
沈乔昏天暗地忙了一天;快下班时,有个爱八卦的女同事笑着蹭过来说:“刚出外勤,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男朋友的车在门口停着,等你下班的吧?”
沈乔皱眉:“男朋友?”
“是啊,最近天天来报道,不是男朋友就是追求者;别的答案一律不接受!!”
沈乔迷着眼睛假笑。
“这男人,只有在追你的时候;对你最好,一旦到手就完全不知道珍惜。所以啊;小乔,如果你还没答应,那就好好抻一抻;多一天是一天,以后可再也享受不到咯!”女同事拍了拍沈乔的肩膀,唉声叹气的离开。
沈乔点头,待同事走远,她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
果不其然,一走出单位大门,就看到了张启的越野车。还好他有心眼,来接她从来不会开着嚣张跋扈的跑车、名车。
沈乔偏头看了一会儿,不情愿的走过去。
张启从后视镜也看到了沈乔,麻利儿的从车里下来,从后排车座上拿出roseonly的红玫瑰,笑吟吟的望着她。
沈乔眯眼看着玫瑰,敛眉道:“七少,您最近到底要干什么?”
张启低头看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
沈乔点头:“看出来。”
张启咧嘴笑:“那不得了,走,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不管沈乔乐不乐意,拉着她作势就要走。
“等等,”沈乔甩开他的手,“看出来了但是不明白。”
张启反问:“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时,张启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咬着牙接通电话,语气非常正经,甚至低声下气:“我?没怎么啊?哦,知道了。”
沈乔忍着,努力不笑出来。一听话音就知道,肯定是被他家老爷子召唤回去,注定又是一个难熬的晚上。
“那什么,”张启收了线,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把花塞进沈乔怀里,“我先送你回去吧,今儿那也去不了,我得回家一趟。”
沈乔巴不得,于是忙点头:“成,没问题,你就是不送我也没关系。”
“不不,我爽约,不能再把你扔大街上不管,走吧上车。”
一辆银色凌志忽然急急停在旁边,两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一身黑西装的杨乾,身姿挺拔高大,逆着光阔步走近。张启挑眉“嘿”了一声,瞬间就明白是被谁出卖了!!
杨乾笑着问:“你们这是去哪儿?”
张启咬牙切齿的回答:“你说呢!”
“哦,那你先忙,我送沈乔,”说完,把沈乔怀里的花拿走塞给张启,“请把它送给需要的人吧。”
张启气坏了,把花扔一边,站在街边不顾往来行人大声嚷:“姓杨的,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丫凭什么背后捅我刀子?”
杨乾走了两步回头,装糊涂的朗声说:“我怎么了?”
可是脸上的笑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但是杨处也不在乎,潇洒的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听刚刚他们俩对话的意思,张启之所以接到大院来的电话,是杨乾在背后搞得鬼,这两个人是要为了她反目成仇的节奏吗?沈乔在副驾驶上无声的啃指甲。
沈乔终于忍不住的叹气:“少爷,您和七少能不能高抬贵手,别再耍我了行吗?把我夹在中间做什么?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而已啊。”
杨乾手臂撑在车门上,手指轻抚着下巴,眼睛盯着前方路况,声音缓缓道:“你现在就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保证老七绝不会再缠着你,你觉得怎么样?”
听闻,沈乔咬了咬唇,刚想开口,便被旁边的人打断:“行了我知道,不会逼你让你有压力。”
沈乔一怔,轻轻咽了咽口水,刚提上去的一口气瞬间泄露,一点儿没剩下。
车到大院门口时,沈乔说:“你不用进去了,我从门口下就行。”
可是杨乾不听,还是将车驶入大院,在沈乔家门口停稳之后,他也跟着下车。沈乔隔着车,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他忽然一笑,转身走进院子,沈乔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顾华兰看到杨乾和沈乔一起回来,也愣了,正在看报纸的沈在安看到他们,收起报纸平静说:“正好先吃饭,工作的事情吃完饭再说。”
杨乾点点头:“是,沈检察长。”
沈乔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于是低着头转身上楼。磨蹭了好半天,才换了衣服到餐厅。沈瑜没回来,桌上只有他们四人。沈乔坐在母亲旁边,稍稍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人,可是她一直闷头扒饭。
顾华兰忽然开口说:“前段日子遇见你妈妈,她说你准备结婚,日子定好了吗?”
沈乔也慢下了咀嚼食物的速度,竖着耳朵小心听着。
杨乾瞄了一眼低头扒饭的人,微笑着说:“没有的事。”
“哦,不过你有对象,结婚也是迟早的事,不像我们沈乔,男朋友离那么远,别说结婚了,连见一面都难。”
沈乔一听这话,激动的差点儿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她还没有向家人提过她已经和简余墨分手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