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想进门开灯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僵在了那里,这里不会闹鬼吧。脑子里即刻闪出以前吃饭的时候几个爱八卦的姑娘说宝丰大厦这块地原来是墓地,所以开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灵异事件,据说是冤魂载道。
死了死了,今天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手不由自主地摸住了脖子上戴的那块开光过的白玉。心一狠,死就死吧,啪一声按下了开关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小璟,我好想你……”声线柔和,穿过空气,传入耳中,有种传世的遥远与摩挲。
n年前的暑假,他也这般说过。
那似乎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那年暑假本来他们是打算一起回家的。可是江念时却被临时通知东北亚博览会的志愿者八月份要培训。本来北方院校的假期特点就是暑期短寒假长。暑假一共也就40天左右,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假期留校了。所以那一次是他们次经历离别。虽然说小别胜新婚,但对于刚在一起的热恋男女来说还是挺折磨人的。
所以,当某天早晨姚璟溪醒过来时看到一条条的手机短信时傻眼了。江念时给她发了好多短信,但每一条都是一样的内容:小璟,我好想你。从十一点发到凌晨三四点,显然他是失眠了。虽然是短短的六个字,读在心里却是步步生莲。江念时向来是个低调内敛的人,这样直白的话他几乎从未说过。即使是那时候他答应璟溪的追求,璟溪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反问一句:你说呢?想要从他口里说一句“我喜欢你”估计比登天还难。
四年来的夜夜夜夜,她无数次希冀过这样的短信会再次出现,哪怕是他的误发也好。可是,每次起床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心一次次地往下坠。
她睁开眼睛,心里竟是异常平静,她心里明白,该来的躲不掉。抬眼看去,蹙起了眉头,他坐在她的位子上,抚摸着璟溪以前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一副憔悴的样子,满身酒气。
换做以前,看到他这幅样子,璟溪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可是现在她的脚定在那里,提不起来。
江念时你也看到了她,他站起来,踉跄而快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小璟,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可是我在国外的每一夜都辗转反侧,总觉得莫斯科的星光就是你爱笑的眼睛。我受不了,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告诉你我很想你。”
不可否认,她的内心翻江倒海,可是脸上却仍旧强作镇定,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他的声音坚决有力、掷地有声。
璟溪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这样的怀抱太迷人,再这样下去只会沉沦到无边苦海。可是江念时却将她牢牢圈住,头低下来想要吻她。璟溪不断抗拒,却只能无济于事,最后筋疲力尽,无力地望着窗外的无边黑暗,任他的嘴唇覆盖而下。是谁说的,嘴唇薄的人是最薄情的。
许是感受到她的无力与冷淡,江念时低声地以一种放□段的卑微声音在她耳边说:“小璟,对不起,我错了。现在我认错还来不来得及?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四年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四年,如今终于等到了。
再也无法压抑,四年来堆积在心中的委屈、不甘、怨恨、痛苦、悲伤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好像多年的冤案沉冤得雪,好像一直被否决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赞赏,那一刻悲从中来,就想把所有的一切哭出来。
他怎么能够在深深伤害她以后还如无其事地让她回来?她是恨他的,恨他在她最快乐的时候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也是爱他的,四年来的日日夜夜她都过得不快活。可是现在,他突然说要回到从前,竟没有半点喜悦。
见她沉默不语,江念时不由的松开了手臂,没想到璟溪趁机逃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只有自己的西装上,一片深深地泪渍。他想追出去,可是却再也没有勇气。
年少时,我们以为最重要的不是爱情,认为那些给与自己炽热爱情的姑娘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多年以后,我们循着旧地图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爱了。刻舟求剑,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姚璟溪觉得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发生这么多邪门的事情。现在好了,钥匙没拿到,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街上晃荡做个流浪汉。街边的积雪很厚,但是被灰尘所染,不再是纯白无暇了。
她掏出手机,将通信录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收容她一晚的人,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只能苦笑。
这时候,电话响起,真是及时的救命稻草啊。一看是秦子砚,不免有些心慌。
“丫头,这么晚你在哪儿呢?我敲你家门一直没人应,我担心你。”
“哦,我在外面。出来时候没带钥匙,回不去了。”
“你现在在哪?”
璟溪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完全陌生,她竟然已经晃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心有些慌了,脑子里闪现的是单身女性遭劫的画面,说起话来不免带了哭腔:“秦子砚,我好怕,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了……”
她这哭腔的字眼一个个蹦到秦子砚的耳中,简直难受极了:“丫头,别着急。你看看周围都有什么建筑物?”
姚璟溪报了几个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大厦名称。
“你就在那等我,那也别去。每隔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了吗?!”
姚璟溪拼命地点头,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但她企图从这动作中感受到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子砚终于赶来了。当他看到璟溪像个孩子般无助地坐在花坛石阶上的时候,揪心至死。立马飞奔过去,揽她入怀,轻轻低吐出两个字:“丫头。”
只是这两个字,让姚璟溪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次觉得这普通的两个字,温情绵长。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秦子砚拍着她的背,不断安慰,“放心,万事有我在呢。”
委屈与不甘,痛苦与恨意,终究抵不过零星的温暖,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彻底决堤。
秦子砚以为她是因为迷路害怕所以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她却突然说:“秦子砚,你说分手的两个人真的可以和好如初、重新开始吗?”
拿着纸巾的手顿时僵住。
他轻声地说:“傻丫头,破碎的东西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我也知道,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他。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是不要翻回来比较好。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对于那些曾经,还是遗忘比较好。”我没有那么心胸宽阔,我做不到释然面对你的那些过往,看到你这样,我只有心疼。
怀里的人哭得更凶了。
“也许你不肯放下的早已经不是那个你喜欢的人了,而是当初那个默默付出的自己。交给时间吧,顺其自然,如果注定能在一起,那谁也分不开。”等到那时,我能做的,只有祝福。
时间会过去,那些让她迷茫的感情,让她迷恋的回忆,让她迷上的人都会过去的。
第23章 chapter 22
我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都进不来
你累积给的伤害我是真的很难释怀
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而你总是太晚明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当她醒来看到天花板上那独有的手工环保吊灯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家里。有些模糊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依稀记得是秦子砚替自己去办公室拿回了备用钥匙;然后送她回家。再接着就没印象了。昨晚震撼太大,哭得太绝,早已虚脱;能记得以上这些已算不错了。
梳洗完毕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鞋柜上方压着一张纸,顺手拿起来看:
丫头,我们每个人都有伤口,外在的或内里的;不论是什么原因;伤在什么什么位置,都不会让你和别人有所不同。除非你不敢面对,藏起伤口,任其溃烂。所以,勇敢的面对吧!成为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今天开始要去美国出差一个月,不能陪你跨年了,但是我会把对你的思念带入新的一年,年年岁岁永相伴。
春运的票很难买,我给你留了两张名片,一个是铁路代理,一个是航空代理,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找他们帮忙。
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请一定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最后,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可别太瘦哦。
姚璟溪看了看,果然鞋柜上还有两张名片。纸攥在手心,这个冬天似乎开始逐渐回暖了,春天就要回来了吧。
心存感激,她拨通秦子砚的电话,想和他说声谢谢,可是却只听到机械的女生冰冷地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抬起头看看窗外,今天天气真好,蔚蓝清澈的天,太阳正从云层里慢慢移出闺阁,一架飞机划过,留下长而隽永的飞机云。
来到公司的时候,姚璟溪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了一下。所以电梯门开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发愣出神,知道电梯里的人喊了她的名字:“姚翻译,你进来吗?”姚璟溪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进了电梯。正想去按15楼,旁边那人已经帮她按了,然后又按了16楼。沉默之间,竟然能感受到强烈的目光游走在自己身上,盯着地面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江念时,心跳漏了一拍,立马把目光移回地面。
电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有点让她透不过气儿来。
“姚翻译一直盯着地面,是觉得打扫的不干净吗?”某人悠悠地开口,语气有些疏离。
“啊,没有。”她的脑子又开始短路了。
“叮”的一声,15楼到了,璟溪还是盯着地面,两只脚不断摩挲着,
“姚翻译,15楼到了。”
出神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哪知背后又传来一句话:“希望姚翻译对待工作不会这么心不在焉。”
身体一怔,立在当场。
这样的语气,和昨晚的江念时天差地别。现在的他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那做完呢,是自己的梦境?
呆呆的回到办公室,昨天的案发现场。桌上的相框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室内的空气里也还漂着他的气息,连椅子上都能闻到微微的酒气。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昨天的真实性。可为什么12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物转星移,一切都变了?难道是平行空间发生的一幕吗?
是了,昨晚他一身酒气,原来只是酒后胡言。是谁说,酒后吐真言的。
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是清醒的,而你却是模糊的。
甩甩头,想把心中杂念抛出体外。幸好昨天他说重新开始的时候自己没有妥协,不然今天就真的难堪了。
清醒点吧,姚璟溪!过去的永远都会不来了!
好在她一直是个容易进去也容易出来的姑娘,一番自我挣扎自我教育之后,终于静下心来翻译手上的资料。看着手中的专业著作一点点变薄,自我满足和自我欣赏不可遏制地涨满了内心。她决定今天犒劳一下自己,中午去吃牛排。谈什么,别谈感情;伤什么,别伤自己。做人,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尽管宝丰大厦西餐厅里的牛排价格不菲,会吃掉她一天的工资。
宝丰集团是极其人性化的一个公司。当初见到员工休息室及其内设施时已经很惊讶了,后来听说还有咖啡馆、西餐厅、台球室、健身房等,她就傻眼了。看来“家庭式的办公环境”这句宣传果然实至名归。只不过,这西餐厅究竟在哪里,她从来没去过,电梯内也没标明,看来五星级的办公环境也是有缺陷的,改天和行政部去提一下意见。
厚着脸皮,支支吾吾地问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才知道原来西餐厅和咖啡厅都在顶楼。这是个典型的意大利风格餐厅,装修格调舒适宜人,环境相当不错,还有户外的露天座位提供给喜欢浪漫的客人。只不过现在大冬天的,没有人坐在外面。璟溪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正好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角度,能看到楼下的腊梅盛开。看着餐单想了很久,有选择困难症的她最终点了个套餐。
首先上来的是aperitivi(开胃酒)和pane(面包),璟溪不喝酒就直接跳过了。然后就是antipasto(前菜),叫做toato and ozzarel sad,其实就是番茄片中间夹着意大利的一种白色的起司,有点像豆腐,咸咸的。此外还有sa肉肠,味道也不过如此。接下来就是主菜了。经典的意大利菜主菜就是面和饭:le pasta; risotto,一般还要选一份汤。对意大利菜不太有研究的她接受店员的建议选的是spaghetti直面和意式经典浓汤,还有一份eggpnt parigoano,这是一种配上了特殊起司再浇上红酱的烤茄子。到了最后,也就是经典的,而且是最必不可少的一道了,那就是dolii——甜点了。姚璟溪是忠实的甜点粉丝,所以点了份人人皆知的tiraisu(提拉米苏)。
胃口一向不大的她这一顿吃下来居然没觉得撑,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当结账单递上来的时候,她就有吐出来的冲动了。要三百多块啊,这是有多坑爹。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钱包付款,嘴里还不停地嘟哝为什么这么贵。收银的小姑娘好心地解释说这店是意大利的老板,意大利的主厨,所有原料都是意大利直接空运过来的。她只能悻悻地怪自己太冲动。
转身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董杉挽着江念时的手款款走来,纪梵希的职业套装,prada的最新款高跟鞋,这才是名门大家闺秀。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羽绒服还是去年商场特价的时候买的,雪地靴也是淘宝上99元秒杀来的。江念时和这样的女子站在一起才叫登对,自己居然会相信他昨晚说的那句“重新开始”,真是愚蠢透顶。
“呀,hayley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啦,以前都没见过你来呢。”董杉展开公式化的笑容,皮笑肉不笑。
璟溪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对了,你有没有点这里最出名的zabagloe?其实这个才是五颗星的意大利甜点,可是那些人只知道tiraisu,太孤陋寡闻了。”
璟溪的脸有点发白,她瞥了一眼江念时,他正若无其事地将董杉的一缕稍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这样暧昧的场景,为什么非要让她亲眼目睹呢。心里的苦涩蔓延,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才勉强露出苦笑。
“哦,我也点的提拉米苏,你说的那个我不知道。”
董杉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可不是说你哦。对了,你春节打算怎么过?我和念时打算去塞班岛度假,要不你也一起吧。”
姚璟溪心里的苦笑更深了:“不了,我要回家,你们玩得开心。”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也不管是不是失礼,就直接出了餐厅,连句“再见”也说不出口。
她的狼狈他全看在眼里了吧。那更好,看过这样的姚璟溪你就不会再说“重新开始”这样的笑话来挑弄她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做回小市民的自己。
姚璟溪还是适合在路边摊吃麻辣烫,没有必要去高级餐厅装秀女。这是这次打肿脸充胖子的经验教训。
“丫头,我到了。你那边差不多12点,吃饭了吗?”skype上突然弹出对话框。
璟溪回道:“吃完了,不过吃的不爽快,正在反省。”
“怎么回事?”
姚璟溪将餐厅里发生的一幕大概地说了一下,但是隐去了江念时和董杉的名字,只含糊地说是一个女同事。最后还不忘卖乖的补充上刚刚得出的经验教训。
对方沉默了很久,姚璟溪以为他去睡了。
地理一直是她的弱项,文科班的他历史政治都能拿80分以上,而地理却总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所以她也算不明白现在美国是几点。既然对方没反应了,应该就去睡觉了吧。中国到美国要飞1214个小时呢,就算本身不困,屁股也困了。
于是她就收心继续工作了。
“叮咚”,一条语音微信。
璟溪点开来,还是秦子砚的。
“丫头,别把自己说的跟需要救助似的,不就一顿意大利餐嘛,等我回来亲自下厨给你做牛排。我的丫头,要相信,你值得更好的。我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走。”
璟溪自动把最后一句忽略,脑子里想的是上回煮水饺的事,这样的身手还能做牛排?嘴巴快了脑子一步,说了出去。
大洋彼岸的秦子砚真是无语,他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啊。这样的理解能力怎么当上的翻译呢?要不是自己知道她的水平,真觉得她是“水货”。
秦子砚也没有回,有些事情,做比说远远有说服力。
他希望这一个月快点过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脑中忽然浮现此诗,秦子砚一笑,自己何时竟似闺中女子一般矫情了?
第24章 chapter 23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給年华
彼岸 洠в械扑?
我依然张望着
经过一个星期的熬夜苦战;姚璟溪终于将那一叠资料的翻译初稿完成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子砚真是很照顾她了,交到她手上的大多数是一些专业性的论文,连那本最难的《园治》也被他趁机收去了。望着文件夹里满满当当的word文档;心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自恋感。人有时候还真挺奇怪的,刚开始做某件事的时候总觉得有难度、想退缩,但苦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到最后顺利如愿地完成时,心里竟会有不可遏止的成就感在膨胀,于是回望过去的路,其实也不怎么崎岖。
璟溪靠在椅背上;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这些天基本上都只睡四五个小时;在解脱的那一刻浓浓的倦意忽如其来。
“上班期间打瞌睡哦,根据员工条例可以视为消极怠工,可是要警告处分、扣工资的。”
姚璟溪一惊,立刻板直了身体,见是江陵,瞬间又放松了。
“三哥,你要不要这么吓我?”
江陵手插口袋,倚在门上,爽朗的笑了:“对你真是永远都捉弄不够啊。咦,你最近迷上烟熏妆啦?”
璟溪拿出镜子看了看,叹了口气:“什么呀!我这黑眼圈哪能比得上烟熏妆啊?人家是小资,我这可爱的黑眼圈只是草根而已。”
“这年头,小资只是青年,草根才是达人啊!”
“得了吧。找我什么事啊,我知道江助理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哦。”璟溪对他眨眨眼。
“你这电还是对别人放去吧,何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完全电力不足。话说,秦子砚这家伙天天晚上都这么压制你?”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调侃,可是因为秦子砚那晚的告白让她此刻听到这话略显尴尬:“三哥,你说什么呢?”脸竟然有一丝潮红。
江陵忍不住走过去对着她的脑袋拍去:“你这丫头片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东西,姚璟溪顺手接了过去。
竟然是两张车票。仔细地看了时间,正是她想要的出发和返程日期。
“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要这两天?”姚璟溪有点小激动了,她一直埋头于翻译,差点错过网上订票。可是愣是宝丰飞一样的网速也登不上铁道部抽风似的网站,更绝的是难得登上去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班在半分钟之内就被秒杀完了,正纠结着要不要换乘大巴呢,就有票自动送上门了,今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三哥耸了耸肩:“我是不知道,但是有人却对你了若指掌。”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江念时了。翻看票子的手不自主地颤了一下。
“哦。”刚刚的兴奋一下子跌入了冰窖里。
江陵忙不迭地讨好:“日子是他选的,但是票可是我买的,这钱居然还不让报销。”
姚璟溪低头翻钱包:“三哥,我把钱给你吧。”
“你开哪门子玩笑呢,你可是我七妹,收这钱可是要遭雷劈的。”说着顺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璟,你跟他到底现在怎么个说法?”
姚璟溪也转过身,一脸正经地回答:“三哥,你就不能不提这茬吗?”
“我听说,之前的苏州之行,你们似乎颇有互动。”
璟溪摇摇头,苦笑迭迭:“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不是我们。当时的我们已经死在了四年前,现在的我们不过宾主关系,仅此而已,永无其他。好了,三哥,别每次见到我都提这个人,煞风景的。你春节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回家呀。出国这么久没怎么回去过,难得外派回来,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说着站起身来,打算去自己办公室了。
刚走到门口,江陵突然回头:“爱的本质,其实也是一种考验。考验彼此的持久力,考验时间中对方的意志和坚持。只是人年少时总难免自以为是,对人性与时间不曾深入体会,于是才会不懂珍惜。若是经年之后,终于回头,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原谅?”
璟溪低头:“没有错、不曾恨,何来原谅?”
最糟糕的感觉就是当你准备放弃时又被搅乱一池春水,而你不知道该原地等待还是继续前行。
回家之前,璟溪又去看了程葭露。她已经出院回家了。问她春节的打算,她说想回家,但是苦于各种票都很难买。程葭露是北方妹子,她说可能这一回去就不打算回来了。姚璟溪没说什么,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好,离开伤心地,回归故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天,她做了两件事,一是将手腕上那串开过光的、自己带了四年的、陪伴她走过黑暗岁月的佛珠送给了程葭露。自己已无苦海,不必回头。二是不得已的启用了秦子砚留下来的名片,拜托对方买了一张回h市的头等舱机票,问到付款方式的时候,对方只是说若是姚小姐订票,一律归入秦子砚账户。姚璟溪没做任何争辩,她欠他的,绝不是金钱这么简单。一张机票,有去无回,视心而定。朋友之交,与地域无关。她们依旧是“二”人组。
送走了程葭露,姚璟溪才回家慢慢整理行李。假期也就两个星期,就只挑了点欢喜衣服。自己租住的这个小区也逐渐空起来,雾霾的天气又多了一层离别的气息。
n市离璟溪家所在的b市其实并不远,动车不过一个半小时。
当她拿着轻便的行李袋走上车站的过街天桥时,不小心被身后的人碰了一下,一不小心膝盖磕在了石梯上。当时未觉着疼,也急着赶车,当时并没有查看或做什么处理。等上了车,乘务员来验票时,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血已经渗透了打底裤,黑色的表面犯有暗红,头忽然有点晕了。是了,她有轻微晕血症,见到大片血色或者自己被抽血的时候心脏总会莫名奇妙的难受,喘不过起来。她让乘务小姐拿了热毛巾、海绵和创口贴。
轻轻将裤脚卷起,擦除已经干涸的血迹后,才发现膝盖上面居然掉了一块肉,半个小指甲大小,看来刚刚那一摔够严重的。这一小块肉和那么多的血得吃多少红枣枸杞汤才能补回来啊?由于条件有限,所以只能做简单处理,贴个创口贴草草了事。
一个半小时后,动车进站。看着这熟悉的地点,听着铁硬的方言,闻着这个城市独特的味道,她终于明白思念的滋味。出站的时候一跛一拐的步伐不免引人瞩目。姚璟溪自己也拿自己没法子。之前不知道伤口的存在还能走得好好的,现在一旦知晓了,就再也不能一往如前了。人呐,就是自我放纵、不懂节制的动物。
姚璟溪并没有告知父母自己究竟哪一天回来,每次老妈问她,她只说“快了快了”,也坚决没有让老爸来接。现在腿脚不方便,只好破费打车了。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当她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老妈正上蹿下跳地抓一只同样上蹿下跳的鸡。
“妈,你在干嘛?”璟溪换了脱鞋。
姚母眼尖,立马看到她的袜子上满是血迹:“溪溪,你的脚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璟溪轻描带写地带过:“哦,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快,坐下让我看看。”于是鸡也不捉了,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地卷起裤脚,撕开创口贴,看到膝盖上已经破了小小一个口子,心疼得不得了:“哎呀,还说没事,都掉了一块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行,晚上我给你做顿好的给你补一补。这么多血,得多吃两只鸡才能补回来。”
两只鸡?太夸张了吧。
“妈,你刚刚在干嘛?”
“哎呀,赶紧帮我把那只鸡抓到了,晚上还要做给你吃呢。”
璟溪“哦”了一声,正打算起身帮忙,姚母看了看她:“算了算了,你还是坐着休息吧。哎,要是有个小伙子帮忙就好咯,也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上上下下的。”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射向姚璟溪。
中招的某人满头黑线。每年春节重复上演的戏码又要开场了。
晚饭的时候,姚璟溪被逼着吃了两碗鸡汤,吃得她都有点腹胀了。这不,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走借以消食。正走着呢,就听到姚爸爸喊了句“电话电话,女儿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姚璟溪忙不迭的从阁楼跑回客厅,一边坐在沙发上休息吃水果,一边接起了手机。
“喂。”
“丫头,我收到你的邮件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按时完成呵,质量还不赖。”
“秦子砚?!”璟溪一口咽下橘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北京时间才八点半呢,“你那边几点?”
姚妈妈嗅觉敏锐,立刻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用手推了推正看新闻的姚爸,对着他努努嘴,暗示这丫头有情况。
“差不多六点半。”这丫头还是不会算时差啊。
“那你一起床就给我打电话啊?”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些许暧昧。
对方温柔一笑:“是啊,嗯,有点想你了。”
姚璟溪只能装傻地吐了个“哦”。
秦子砚见怪不怪,想要填补她心中的无底洞,就不能操之过急:“你回家了?”
“嗯,下午刚到。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对方无语,这丫头,她以为自己在美国是度假来的啊:“要工作嘛,没办法。”
“哦,那你工作去吧。”看着爸妈这“贼”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立马挂了电话。
那头的秦子砚无奈地一笑,连挂电话都这么迅速,一声“byebye”也没有。
第25章 chapter 24
有一梦 便造多一梦
直到死别 都不觉任何阵痛
趁冲动 能换到感动
这愉快黑洞苏醒以后谁亦会扑空
挂了电话;两双狼一样的眼睛就扑了上来。
“溪溪啊,那个给你打电话的貌似是个男生啊?”
璟溪点点头。
“你和他很熟?”
姚璟溪想了一想;她和秦子砚关系还可以吧,于是又点了点头。
“那他人怎么样?挺好?”
呃;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带的出去带的回来;是个不错的男人。继续点头。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一旁的姚爸爸突然插嘴问道。
姚璟溪点头点的多了就成了惯性;这个问题还没到达大脑反应炉就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啊?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来勾搭你?不行不行,女儿啊;妈虽然盼着你出嫁;但是咱绝不做插足的破坏分子啊。”姚妈妈有点激动了。
璟溪懵了;刚才的问题终于达到脑反应炉;她想了想:“没女朋友。”
这下轮到当妈的傻了:“到底有还没有?”
“没有。”
“那你干嘛点头?”
“妈;你问这么仔细干嘛?人家有没有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要是没女朋友,那他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成为我女婿,我当然要了解清楚了。”
“您又来了。我去睡觉了。”说着起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姚妈妈还想说什么,被姚爸爸拦下了:“哎,你就让她先休息几天再说吧,急什么急!”
姚妈妈甩开手:“你们男人啊就是不心急。过几天说不定手上的资源就成别人家的了。我能不急吗,这事儿早定早好啊。”
姚爸爸也起身回房了,还撂下一句:“怪不得呢,心急生女儿!”
姚妈妈追上去:“你什么意思,怪我没给你姚家生个儿子还是怎么的!”
璟溪呆在房内,听着爸妈的争执觉得好笑。望着这黑夜,她竟无端地想起了秦子砚,一个如天空般可以包容一切的男人。他那边现在几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她打开电脑,登上qq,正好看到程葭露也在线,就找她聊了起来。
溪上流景 21:03
露露,到家了?
蒹葭苍苍 21:04
嗯,还没谢谢你的票呢
溪上流景 21:06
不用谢我,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你改网名了?
蒹葭苍苍 21:08
嗯,以前是为他,现在我只为我自己。那机票是秦子砚帮的忙?
溪上流景 21:10
嗯,算是吧,他朋友帮忙订的,但是算在了秦子砚账上。
蒹葭苍苍 21:13
璟溪姐,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你觉得不喜欢听你就当我没说,左耳进右耳出就好。我不知道你以前的ex是怎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之类的,但是我看你的微博,我能感觉到你对他用情很深。但是,就好像你对我说的,让过去的就真正的过去。我虽然没见秦子砚几次,但是我觉得他是个挺好的男人,不浮躁,踏实,没有花肠子,主要是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真挺好。所以,要是时机合适,你就别自己一个人总是逞强了。
璟溪望着这段话一阵沉默。
蒹葭苍苍 21:25
璟溪姐,你还在吗?生气了?
姚璟溪敲过去:没有。正因为他是好人,所以不能把他当做替罪羊,爱情的替罪羊。
第二天吃中饭的时候,姚妈妈终于忍不住了,问她明天有没有空,不用说相亲工作再次被提上日程。
“溪溪,这次这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是个基金经理,收入不错,是你卓阿姨介绍的,要不明天去见见?”
“妈,你怎么总操心这个?您要是有时间,就去商场逛逛,别总挤在相亲会里。”璟溪觉得头真痛。
姚妈妈的长篇大论又开始了:“你今年都二十六啦,就算相亲一眼就对上了,那也得谈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结婚吧,那就二十七八了,结婚肯定要拍照订酒席什么的吧,这个弄弄那个弄弄,那不就二十□啦。你要是现在还不采取行动,就要变成三十岁的老姑娘了。”
“妈,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总之呢,我会加紧脚步帮你找个半子回来的。你不就是因为爸爸总说你没给他生个儿子心有不甘,巴不得我早点拐个男人回来,平衡一下家里的阴阳之气嘛。”
“反正,你就跟我说,去还是不去吧!”姚妈妈把筷子一撂,板起脸来。
姚璟溪投降:“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嘛!”走个过场而已嘛,手到擒来。
姚妈妈一听,立马屁颠屁颠的打电话去安排了。
相亲嘛,不就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感觉好的就吃完了看场电影什么的,没看对眼的就再见拜拜从此变路人。但是对于姚璟溪来说,一般都会选择后者。实在熬不下去的,就借口溜了,连饭都不用吃。
来到兰特伯爵餐厅,服务员领着她来到私人包厢,已经有个穿着灰色毛呢大衣、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坐在里面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姚璟溪表面一副歉疚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男人能容忍女人迟到仅限于约会,如果相亲还还迟到,这印象分就会降很多,步完成!
对方站起来:“没有没有,是我早到了。姚小姐是吗,请坐。”那人替璟溪拉开了座椅。
“叫我小姚就好了。”然后落落大方的坐下。
见对方正打量自己,也不着急,这穿着打扮正是她的相亲绝招第二式。她穿了一件暗绿色的格子大衣,还配了条酒红色的包裙,俗话说“红配绿,最俗气”,再加上她今天特意未施粉黛,这样一来估计印象分全无了吧。
两人点了餐之后就聊起来了。
“不知道姚小姐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没什么,就宅在家里。”凡是逆着对方说是第三步。
“那不错啊,能省下很多工资呢,一定有不少积蓄吧。”
姚璟溪瞥了他一眼,这人就不知道拐着弯儿的问对方经济状况吗?何况,这经济不是女方考量男方的因素呢,怎么就反了?没事,秉承宗旨准没错:“呃,我虽然不喜欢去外面玩,但是开销还是蛮大的,我很大一部分钱呢就花在了吃上。你别看我现在挺瘦的,之前可肥了呢,花了很多钱在减肥上,所以现在账户上也没什么储蓄。”
对方推了推眼镜:“这样啊,那姚小姐更要学会理财了。”说着,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张宣传页:“这个是我们公司最近推出的新款基金,特别适合像你这样的白领投资,风险低,较安全,回本也快,姚小姐你可以看一下。”
这下子轮到姚璟溪傻了,合着他是随身携带工作用品啊?敢情这小伙子是打着相亲的名义来推销基金产品的。愣愣地接过宣传页,正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呢,刚好服务员上菜了。
“我们先吃饭吧。”璟溪堆笑说道。
“好,好。”
这人吃饭还不忘本职,一张嘴既要吃东西又要说话,真是难为他了。璟溪原本想给对方留下个铺张浪费的印象,所以点了很多贵的菜。现在听着对方啰嗦地讲个不停,望着一桌子菜,顿时没了胃口。
“姚小姐,我去趟洗手间”对方欠身出了包厢。
璟溪点点头,看了面前的菜,居然吃得差不多了。不免对那人肃然起敬,一山还比一山高啊。坐着等了一会,还不见对方来。再看看表,居然半小时过去了。姚璟溪这才恍然大悟,看来今天真的是碰到“高人”了,出门不利啊。枉费她还想了很多招数来应对,哪知人家根本就不是来相亲,而是来骗吃骗喝顺带推销的。自己居然还傻傻地点了那么多昂贵的菜,这简直就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了坑让自己跳嘛。
无奈地去付钱,就当是花钱消灾吧。
刚走出饭店没多久,就接到老妈的电话来问情况。璟溪恨不能将今天的遭遇一股水儿的往她那里倒,谁叫她这么心急,现在好了,晚节不保出岔子了吧。
“怎么会这样呢,那孩子我看过照片,长得挺实在的啊。”姚妈妈还是不信,总觉得是女儿借口蒙骗自己好逃过相亲。
“您这就叫外貌协会,被美色所迷,得不偿失。我说您就真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都有饥不择食的趋势了。这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别瞎折腾了啊。”
姚妈妈还想狡辩什么,被姚璟溪说“有别的电话进来”给挂断了。
可这不是瞎话,是真有电话进来,一看那串长长的不正常的来电显示号码就知道是谁的了。
“秦子砚,现在可是半夜啊,你不睡觉打我电话做什么?”
对方一阵沉默,最后终于开口:“小璟,是我。”
正在走路的璟溪慌得立马停住脚步:“江总,有什么事情吗?”是了,他去国外度假了,这来电号码也是一长串数字。
“小璟,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生日快乐。”
“谢谢江总,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璟溪翻出万年历,真的,明天就是她的农历生日,原来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原以为平静的心,又泛起涟漪。
身处异国的江念时,紧紧地攥着手机,她冲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是“秦子砚”。她的身边已经开始有别人了。
董杉走过来,轻轻地伏在他的肩上:“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苦笑了一下,不予作答。即使自己不快乐,也绝不去打扰别人的幸福,这是原则。
“检查报告明天就会出来了,早点休息吧。”
江念时点点头。
我们人生中最大的悲哀,不是明知自己拥有作出改变的能力却继续放任它,而是明知即便改变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宁可不试,宁可放手。
第26章 chapter 25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早早钻进被窝里看电视的姚璟溪还是接到了秦子砚的电话。
“丫头;今天做什么去了?”淡淡的儒雅的声音从另一个空间传来,让人听了有静静的舒适感。
“相亲去了。”一想到今天的相亲男她不免又笑起来。
可是这零星笑声在秦子砚听来却有点刺耳,他知道事情始末,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丫头对今天的相亲男人还算满意的一种表达;心里不免泛酸,语气也有点异常:“是吗?”
天生少一根筋的璟溪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同,讲起了相亲的趣事。
对方听了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自己何时这么会胡思乱想了。
“对了,秦子砚,你都在美国做什么呀?不回来过年吗?”
“你希望我回来?”
璟溪结巴了:“唔,不是啦;我是觉得你爸爸妈妈肯定会想你的。春节是中国最大的节日啦。”
秦子砚略显失落:“哦。可是我这里的事情还没做完,我在这边要陪国内的学术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访问;行程蛮紧张的,应该不能回来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了。
明天是她的农历生日,过了明天又年长一岁了。那些不好的记忆是不是可以留在了过去,不要再带入第五个年头了?
生日当天中午,璟溪约了几个闺蜜好友去海底捞搓了一顿。聊起大家各自的生活,她不经感慨,她们的生活圈子在逐渐走远。毕业工作后,聚会逐年减少,即使偶尔凑到一起,她们更多谈及的不外乎“男朋友怎么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房贷车贷多少”这样的问题,今天更是延伸到了孩子身上。这才惊觉,她们的人生早起快了自己好几步。想找人疯狂一把也难以得到响应,最后只能沦落到一个人在家上网。青春时的梦想,不知不觉早已被生活磨圆了棱角。
这顿饭中,难以避免的自然是被闺蜜一顿洗脑和教育。个别几个人是了解她和江念时的过去的,都纷纷劝她早点走出来,奔向灿烂的明天。她们不懂,自己也不远烂在过去的淤泥里,只不过身不由己,泥足深陷不容易出来罢了。
下午的时候她们又去神采飞扬游乐场酣畅了一把,这也算是重走青春了吧。等她们大笑着出来时已是快夕阳西下了。大家各自告别,走向不同的生活。璟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也要去迎接她的新生活了。
打车赶赴下一场。爸妈已经在她最喜欢的“day drea”西餐厅订了位置。自从这家餐厅存在以来,她每年的生日都会在那里过。因为那边有一道时光记忆墙,喜欢的食客可以在那里写下心愿单放入许愿瓶里挂在墙上,等一段时间后再回来看看这个心愿有没有实现。如果实现了,可以摘下瓶子、重新写一张心愿单。当然,如果旧的没实现,也可以挂新的,只是旧的还要一直留在墙上直至愿望成真为止。
璟溪来到许愿墙上,找到自己的特属领地,那里已经有四个瓶子了,不用拿下来看就知道那里面写着什么,清一色的两个单词、六个字母,做到了就能获得新生。是的,就是她手上的第五个瓶子里的字:ove on。每一年生日,她都希望自己可以ove on,但是很多过去它就是不能轻易过去。
除了这一特色,白日梦餐厅的菜也是极有特色的,毕竟是食物为本嘛,对于吃货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璟溪没有要什么特殊的生日礼物,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间。每年生日能和他们一起过,已是最好的礼物了。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他不变的许愿。
当他们一家三口心满意足地回到家楼下时,见到有个高瘦的身影站在花坛边。璟溪见到时,心不免跳得有些快。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也转过身来,见到来人,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思念:“丫头。”
小区内常年不稳定的路灯在这一刻忽然亮起,姚璟溪终于看清了来人:“秦子砚?”可是眼中却难掩失望。
姚爸姚妈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秦子砚落落大方地上前和姚家父母打招呼:“应该是伯父伯母吧,你们好,我叫秦子砚,是璟溪的同事。”
姚爸姚妈点头问好,特别是姚妈妈,在握手的时候愣是把人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
璟溪上前介绍道:“爸妈,这是我上司。你们先上去吧,我俩谈点公事。”
姚爸还是明白人,坚决地把姚妈妈拉了上去,姚妈甚是不满,到了家里还躲在房间的窗帘后面,从上往下探听情况,这时候恨不得手里有个望远镜。
璟溪看着眼前的人,神色之中难掩疲劳之色:“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刚到没多久。你忘了,你的公司简历里有写家庭地址,你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丫头,生日快乐!恭喜你又大了一岁。”
“你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只是为了亲口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璟溪惊呆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这个。丫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璟溪露出疑惑的目光。
“我记得我说过我来追你的吧?”
某人开始目光游离,不甚自在。
但是秦子砚却把着她的脸,迫使她正对自己的目光。
姚璟溪能感受到秦子砚咄咄逼人又很灼热的目光:“秦子砚,你怎么了?”心不自觉地乱跳。
“你就非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吗?让你省略一个字真就这么为难你?”今晚的秦子砚似乎有点不寻常。
璟溪弱弱地喊出了两个字:“子…砚…”
秦子砚一把将璟溪抱入怀里:“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去相亲时我的心有多难受吗?为什么我说追你,你从来不放在心上?我秦子砚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挫败感。我怕我一个月后回来你就会是别人的了,我等不起也输不起。所以我一挂电话就赶来了,可惜还是错过了你的生日party。丫头,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他,因为他出现的比我早。可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你怎么能跳过我去和别人相亲呢?丫头,真的,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璟溪愣愣地听完这一长段话,心里澎湃似的不能平静。
ove on。她每年的心愿,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迈出一步?
“回答我,丫头。你要是说讨厌我,那我立马消失;但是如果你不讨厌我,能不能试着接受我?”他紧紧地抱着怀中人不肯放开,怕自己稍微一松手就会失去整个世界。
璟溪困难地自我挣扎地慢慢提起双手,回抱住这个一身疲惫、略带沧桑的男子,她能明显地感受到秦子砚的身体微微一震:“子砚,我答应你试一试,只是…我不保证我真的能出来……”
秦子砚兴奋地抱起她转圈,然后将她安稳放下,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取出一条围巾,挂在了璟溪的脖子上:“我知道我之前送你的围巾你一直没带过,我也能猜到那条旧围巾代表的是怎样的记忆。只是,从今以后,你的温暖由我负责,所以答应我,别摘下来好不好?”
璟溪点点头。这围巾很暖和,她觉得有一股热气正从脖子上扩散到全身。温暖,总是好的。
突然,一团团盛大的烟花像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似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又仿佛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金色的粉沫。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虽然绽放后枯萎,然而一瞬间的光华已足矣,宁愿燃烧为灰烬,不愿腐朽于泥土。也许,烟花就是从天堂流泻下来的瀑布,它能将我们的心推向美好的幻境。于是,虽然我们的眼睛无法真实地看到仙境,但我们的内心却感受到了它璀璨而又迷离。
秦子砚再次把璟溪抱入怀里,他怕此时的幸福犹如这空中的烟火,绽放得够灿烂,却也消失地够快够彻底。这个比烟花寂寞的女子,他必定用爱和生命来呵护。
“丫头,你没有骗我吧?”从小尖子生的秦子砚,这时候却犯起傻来。
璟溪摇摇头,继而毫不留情地掐了他一下:“痛吗?”
“痛!”
“那就不是做梦了。”
“嗯。”
这样的夜很迷人,这样的人很迷心,这样的怀抱很。
也许,她真的该走出来了。江念时就像是这寂静的夜,深沉而难以捉摸;而秦子砚就是冬日的暖阳,不管黑夜如何孤寂难熬,终会迎来白天,而阳光也终将洒满大地。比起寂寞的黑,温暖的阳光更让人留恋。
as long as you are still alive;you will defitely enunter the sunshe le。
第27章 chapter 26
虽则身边一片灯火
你种种经过不太清楚
却望见这世界变了太多
“对了;你这么突然从美国跑回来;没有关系吗?”
秦子砚假装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怎么会没关系;回去肯定要记大过了。”
璟溪大惊:“啊?那你赶紧回去吧!”
“这都几点了;早就没有飞美国的航班了。”
“那怎么办啊?会影响你的政治前途的。”
秦子砚憋不住,扑哧一笑:“还政治前途呢,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官啦?骗你的啦;你以为偌大的学术团访问就我一个人翻译啊;那不得累死我。放心,我就请假了几天,没什么大影响的。”
“哦,”璟溪习惯性地用鞋子摩挲着地面;“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买了明天下午的车票;先回家看看。”
姚妈妈在楼上偷窥,看到这两人抱在一起,激动地喊姚爸爸过来看,好像多年的包袱终于能被甩出去了一样。
姚爸爸往下瞅了一眼,这两人还在那磨叽,就对姚妈妈说:“要不让孩子们上来说吧 ,这么站着怪冷的。”
姚妈妈忙不迭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立马趴到窗口对着楼下大喊:“溪溪,你们上来聊吧!”姚爸原本是打算打电话给女儿说的,却没来得及阻止姚妈妈,所以只好立马躲在窗帘后头,这可不是他的主意。
姚家住在六楼,最高层。姚妈妈这一喊,楼下五层原本暗着的灯光一盏盏又亮了起来。璟溪没料到妈妈会来这么一出,心里完全没有准备。看着亮起的窗户逐渐多起来,她低下头,拉起秦子砚快步地走进了电梯。秦子砚低头看着被她拽着的手,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璟溪一进门就埋怨道:“妈,你是恨不得街头巷尾都知道是吧,喊这么大声。”
姚妈妈一副无辜的表情:“不是我的主意,是你爸说的。”
璟溪转向姚爸爸。
正在假装认真读报纸想要退出硝烟圈的姚爸爸只好自辩:“我只是说让他们上来,下面怪冷的。可没让你这么当街喊。”
姚妈妈本来还想狡辩,但是看到秦子砚,勉强的咽下了这口气。
秦子砚很善于察言观色,他立马上前自我介绍了一番。
姚妈妈很热情地招呼着秦子砚落座,又再次重新打量了一下他。衣服穿得挺干净的,不像那些小混混花里胡哨。五官也还算清秀,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有点书生气。就是皮肤好像黑了点,不过也是,太白嫩的就是小白脸了。姚妈妈在心里点点头,总体说来,外貌这一关,算是过了。
然后她开始更深层次地交流了,谁让女儿总说她是外貌协会呢,咱也有注重内在的时候。
“那个,小秦是吧,你和我们溪溪是同事?”
“嗯,是的。我也是做翻译这行的。”秦子砚恭敬地答道。
姚璟溪在一边插嘴道:“他是我上司。”她的本意是提醒老妈对方是上司,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千万别多做他想。
可是在姚妈妈听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上司好,多少算个领导,有前途,心里的满意度又增加了一分。
“那收入还可以吧?”这也问的太直白了吧。
璟溪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拿起报纸挡住脸,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秦子砚对于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呃,应该还算可以吧。”政府工作人员的收入是不能随便外透的,这是规定。
姚妈妈也未作评论,继续考察:“那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没有,我是家里的独生子。”
姚妈妈点点头,独生子女好,以后不会有什么难处理的妯娌关系、姑嫂关系。
“那令尊令堂是做什么的?”
璟溪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挖的也太深了吧,触角都伸到人爸妈身上去了,更难得的是她居然还记得用敬语。
但是更奇葩的是秦子砚,他也很恭敬地回答:“我家就是普通家庭,家父家母都是中学老师,父亲教英语,母亲教语文。”
姚璟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怪不得英语那么好,汉语底子也那么深厚,原来是有家族渊源的。
姚妈妈也听的频频点头,书香门第,家教到位,举止有礼,言语大方。不错,真不错。
“还有一事啊,就是我们溪溪吧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想她离家太远,所以我是计划着让她能回到b市工作的。所以,如果让你跟着溪溪来b市,不知道有没有困难?”
“妈!谁跟你说我要回来工作了?我现在做得好好的。”某人终于受不了了。
“你懂什么,女孩子家还是要叶落归根的。”
某人在心里呐喊:叶落归根好像是形容老年人的好不好!
姚妈妈一副期待的眼神盯着秦子砚,他有点扛不住了:“阿姨,这个问题,呃,我要考虑考虑,可能有点难度。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会争取一下的。”作为政府的首席翻译,日常工作中难免会接触一些政府规划、商业秘密等机要文件,所以贸然辞职不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