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在于,和米佧一前一后进来的,赫然是警方准备密密抓捕的——陈彪。这一次,他是一个人。
看见陈彪和米佧的刹那,贺熹的身体倏然紧绷,大脑快速运转,她起身时语速及快地交代:“不要接近我,当作不认识!还有,等会萧熠来了缠住他!”在颜玳没反应过来时急步向米佧而去。
贺熹穿过人群,在距离米佧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朝她挥手。米佧看见贺熹了,她眼睛一亮正欲抬手示意,忽听有人喊道:“米佧这边!”
尽管酒吧的乐声很大,可尖锐的女声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闯进贺熹耳里。然后,停步的不仅仅是米佧,还有她身后的陈彪。
她听得一清二楚,如此近的距离,陈彪不可能没听见。停顿了大概一秒后,贺熹顺着声源望过去,看见一个女子在朝米佧朝手。紧接着,在米佧回应之前,贺熹已有了动作。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贺熹在米佧出声前扬声喊道:“在这呢,就来。”
于是这一刻,贺熹是米佧。
在米佧手背上按了两下,贺熹神情自然地以仅两人听到的音量说:“马上离开!”然后一个看似无意地抬头,视线对上陈彪的,神情瞬间从惊讶到微微一笑,她转换得无懈可击:“陈哥?”
陈彪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微眯眼睛牢牢看了贺熹几秒,他淡声道:“米小姐。”
这声米小姐格外的冷!而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有种令人胆寒的阴郁。如果贺熹不是受过训练的警察,或许都不敢和他对视。
同样壮硕的身形,一模一样的面孔,甚至还是那副假斯文的金丝眼镜,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陈彪和那个好色的陈彪简直判若两人。
资料显示陈彪是独子,没有双胞兄弟。可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人,眼前的陈彪为什么认识她?究竟是怎以回事?贺熹反复地思考,却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她可以断定,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比先前有一面之缘的陈彪更具备接近“老鬼”的资质。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有必要冒险。
更何况她是警察,哪怕是在放假,也没有避险的权力。
于是,贺熹不着痕迹地推开米佧,话里有话地提醒:“你先去吧,我随后来。”话音消弥,她迎向了陈彪。
半生熟44
严格说来贺熹是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上次协助特警队破案时她的身份是富二代的情妇,虽说与此次的情况有些许类似,但其实是有本质区别的。而且陈彪所表现出来的与上次全然不同的高深莫测,让贺熹多少有点不知从何入手,深怕拿捏不准轻重破坏全局。
凝思了片刻,贺熹嫣然一笑,以试探的语气说:“上次多有得罪,让陈哥无辜受累了。如果陈哥不介意给米佧几分钟时间的话,容我敬你一杯。”话音消弥,她朝酒保打了个响指,触到酒保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动作娴熟地一指。
酒保点头,利落地调了两杯琥珀色的液体送过来。
仿佛在唱独角戏,整个过程中,陈彪凝视着贺熹的眼睛没有说话,仅仅是以嘴角掠过一丝冷漠的微笑表示回应。
到底他是陈彪还是不是?究竟他认得她还是不认得?贺熹没有十足把握,然而面上却微微一笑,三分从容,三分骄傲,三分妩媚,以及一分挑逗,陈彪听到她嗓音甜糯地说:“陈哥我先干为敬,所有心情都在这杯酒里了。”然后,她仰头饮尽。
高脚杯放下时,两人之间呈现一阵与酒吧喧嚣氛围极不相符的、不合谐的沉寂。
就在贺熹以为他准备拒绝时,陈彪颇有意味地一笑,话里有话地说:“米小姐的心意,我了解了。”随之他伸出手端起了酒杯,喝了。
你了解?t我不了解!贺熹暗自想着,接下来采取欲擒故纵的方法:“那就不打扰陈哥了,下次见。”言罢,她颔首示意,鸣金收兵。
陈彪的挽留意料之中,贺熹转身时听到他语调低沉地吐出两个字:“等等!”
贺熹停步,转身,眼神是一个不得其解的问号,似乎在说,还有什么事?
陈彪以一种平淡的,却又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着贺熹,然后神色如常地邀约道:“不知米小姐是否愿意赏脸陪陈某坐坐。”
“这样啊。”任务中的米佧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孩,自然是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贺熹洞穿一切似的一笑,在略显犹豫后欣然应下:“只要陈哥不觉得被打扰就好。”
陈彪沉默不语,只是勾唇一笑。
陈彪的笑有缕神秘的味道。莫名地,贺熹觉得他具有神经质或人格裂变的倾向。
收敛了情绪,她神色如常地说:“那陈哥稍等一下,我和朋友打个招呼。”在陈彪点头后,她款款向米佧而去。
米佧原本是迷茫的,在被贺熹拦下的那一刻。可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贺熹是在以她的身份执行任务。担心之情覆盖了内心的好奇之意,她以目光牢牢锁定了贺熹。终于等到她走过来,她急急拉住了贺熹的手,竭力保持镇定地询问:“我是不是该给牧岩姐夫打电话啊?”
“这是其一。”贺熹背对着陈彪,拍拍米佧的手背,她条理清晰地交代:“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不要急着行动,给我点时间或许能钓到大鱼。另外,等会我离开你必须马上走,让你朋友送你回家,不要落单。还有,近期不要出门,尤其是天池,更不要踏足。”
贺熹的神情平静如水,可出口的话听在米佧耳里却足以激起千层浪。而她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加之知晓贺熹的职业,忽然涌起害怕的情绪,她急切地确认:“你不会有事的吧,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要不然我先……”
贺熹的心因她担忧惊惧的眼神暖融融的,像姐姐一样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她安慰道:“放心,只要你没事我就是安全的。”
米佧抿唇。
不宜久留,贺熹离开前似老朋友般热络地和米佧身旁坐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当然她其实是做给陈彪看的,实际上面上带笑的她是以命令的口吻吩咐米佧:“记住,我离开你们马上走。”身为警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义不容辞的,但不能让无辜的米佧有丝毫危险。
明明是个旁观者,米佧的心跳却在贺熹离开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在好友探究的目光中,她强自稳了稳情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了点突发状况,我们走吧。”
相比米佧的略知一二,颜玳是蒙的。事发突然,不等她做出反应,贺熹已经随陈彪往包厢去了,而此时相熟的沈明悉又没在吧台,她忽然六神无主了。
完全忘了贺熹的交代,更没想到拦住埋单走人的米佧问问情况,颜玳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打电话。萧熠那边才喂了一声,情急之下她不自觉就拔高了音量:“你到哪啦?赶紧回来,出事了。”
萧熠皱眉,手上打着方向盘,冷凝着声音询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能说清楚我就不找你了。”深怕他动作慢,颜玳补充说:“是贺熹的事,她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走了!”
将油门踩到底,萧熠抓住重点问:“走去哪了?”
四处张望着搜索沈明悉的身影,颜玳急吼吼地说:“现在还在天池,等会去哪我就不知道了。就这样了,你快点回来。”话音未落,她跳下椅子朝现身的沈明悉跑过去。
被拽住衣袖的沈明悉一愣,下意识扶住颜玳撞过来的身体,他以略带调侃的语气问:“怎么了这是,喝醉了?”
探头看向他身后的走廓,颜玳没好气:“你才醉了呢!我从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看见贺熹了吗,应该是往包厢去了,和一个男……”
颜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平静的沈明悉打断了,他以一种无波无澜的语气说:“已经报警了。”
报警?如此严重?颜玳挠了挠脸颊,大脑有片刻的短路。
见她呆呆地不说话,沈明悉颇有耐心地解释:“和贺小姐在一起的男人叫陈彪,警方要抓的人,现在人在豪华包厢呢。”
颜玳清明过来:“可贺熹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沈明悉有一瞬的迟疑,“贺小姐应该保护得了自己。”
颜玳表示不赞同:“你倒是对她有信心。”忽然想到什么,她推他:“在哪间包厢呢,你带我过去保护她。”
沈明悉轻笑,“你?不添乱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了。”他可没忘上次要不是她胆小被特警吓到,贺熹也不会和同行冲突起来。
颜玳瞪眼:“什么话?有个照应好歹比孤军作战好吧?少废话,快点。万一她有什么事,萧熠个不饶你。”
因为萧熠有过交代,陈彪再出现在天池的话就送他一程,所以先前在监控里看到他的时候,沈明悉就报警了。当然,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是以备用的手机号打的报警电话。与此同时,他隐讳地交代了服务生注意包厢的情况。也就是说,他都安排好了,只差给萧熠拨一通电话过去。不是没来得及打,也不是忘了,而是萧熠的手机提示——正在通话。
毕竟是天池的地盘,沈明悉是有几分把握的。即便陈彪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也躲不开隐藏在暗处的监控,他判定短时间内贺熹不会有危险。
事实是,这一晚,贺熹确实是平安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也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陈彪似是有所警觉,在警察赶到之前以上洗手间为名摆脱了贺熹,神出鬼没地消失在了天池。
沈明悉的报警电话很快转到特警队,然后任务落在了就近的老虎身上。只不过,他去方便了一下,就错过时机。等到他端枪冲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不见了陈彪的踪影,惟有冷着脸的贺熹和神情漠然的萧熠。
忽然间,有种扑朔迷离的错觉。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贺熹在想。
特警队的人很快到了,打破了一室压抑的沉静。
贺熹把来龙去脉仔细地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落下任何细节,才把陈彪离开后,酒杯下不知何人何时压着的一张小小的字条拿出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明天”后面是鬼画符一样随意而写的数字“12”。
包括牧岩在内的所有人,都没能在时间参透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甚至不能确定,字条究竟是不是陈彪留下来的。但是无论字条是否与他有关,古励都已经开始布置警力,全城戒备,让陈彪插翅难逃。
这一夜,贺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不好的预感,明天有人会出事。
谁呢?
闭着眼睛想到天明。然后,躺在床上的贺熹腾地坐起来,冲出家门直奔守在楼下的老虎的车。
老虎也是一夜未睡,见贺熹急跑过来,他下意识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出什么事了?”
贺熹跳上车,几乎是命令着说:“中山大道66号,快!”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老虎不再多问,他迅速启动了车子。之后听到贺熹在电话里对牧岩说:“副局,我想明白了,陈彪是在向我们挑衅。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告诉我们,今天,他要对米佧下手!”
没错,中山大道66号,正是娃娃脸米佧真正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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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熹说完,牧岩恍然大悟,他条件反射地说:“让老虎接电话。”
贺熹的反应几乎是本能地。闻言,她的左手利落地探向老虎腰间,动作迅速得等他反应过来时配枪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老虎讶然,扶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滑,警车不受控制地划了个s形。如果不是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