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为有所不为,”他的目光直指煌炫,“想继煌德之后登基为帝,你不配!”
“我不配?哈哈哈哈——”煌炫一阵狂笑,“既然你们是真心,为何我不能是真心?我不过是学你,你当初不也是这般利用南宫苍敖?人称鹰帅,连父皇对他的拉拢都不屑一顾,却甘愿听命于你,人心情爱是弱点,也可利用,当初是你们教会我这一招,我煌炫还要说声多谢!”
“你也配与湛然相比?”遮日刀卷起一阵冷光,南宫苍敖跃身而起,红芒闪现,煌炫心中警觉,立时后退。
“我与他同生共死,再无二话,你呢?敢不敢为西溯王容子儒去死?你敢不敢为他放下大夏去往西溯?他若在今日死于沙场,你敢不敢以命相搏,为他血仇,随他而去?!”刀光连闪,步步逼近,一句一问,每一句都让在旁观战的容子儒面色微变。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都想知道,也都不敢知道。
煌炫对他哪里会有真心,不过是利用他的身份和他手中王权罢了,但若真的回答一个不愿意,容子儒即刻发难,西溯便难再控制,当下脱口答道:“我对子儒之心可昭日月!哪用你们来过问!”
容子儒眼神一亮……身前沙场无情,一个个西溯将士呐喊砍杀,或生或死,如此惨烈,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一个人。
“既然你回答的如此爽快,不如我们来试一试——”不知何时君湛然出现在容子儒背后,“试试你所说的是不是真话。”
容子儒一惊,倏地转身,便看到一双沉如深井的眼睛,里面好似燃烧着火,一时间居然说不清是冷淡还是狂热。
这一眼不过是须臾之间,在他发觉之时,一双手已经按在他的额头之上,指尖冷如鬼魅。
冷意传来,仿佛魂魄抽离,容子儒陡然倒在地上,君湛然轻瞥一眼,“他死了,煌炫,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王!王被夏人害了!”西溯将士们群情激愤,煌炫没料到君湛然竟真的敢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来,但结果正和他意,“子儒被君湛然所害!众将士与我一起为他报仇!杀了君湛然!”
“杀了君湛然!”西溯将士大喊,君王被杀,他们自然要为他报仇!
煌炫深知,拖的越久形势对他越为不利,自然要当机立断,纪南天带来沐朝霞,却想拖得一刻是一刻,若能令西溯与其反目,那是再好不过。
没想到结果却是相反,君湛然杀了容子儒,令西溯与煌炫更为一心,他究竟在想什么!
纪南天气的吹胡子瞪眼,南宫苍敖目色一转,竟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刀光阵阵,逼得煌炫再也无暇开口,连连后退,待退到君湛然身旁,见了这位“皇叔”,他想到只要自己活下去,不久便可得到胜利,不禁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煌炫,让我看看你的真心,既然你说是向我学的,对容子儒是一片真心,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心在哪里?杀了我,为他报仇,再随他而去——你为何不动手?”
君湛然这么问,让煌炫的笑意更深,看了看周围,确定不用担心他的话被西溯人听见,他坦言笑道:“莫非你真是个疯子?谁会为了一个死人去死?你杀了容子儒,我还要谢你,西溯兵权可尽数为我所用,为了替他们的王报仇,他们就算拼死也会获胜,等国力衰弱,有待时日,就连整个西溯都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这些全都要谢你,为了表示谢意,待你们兵败之时,我会给你们二人留个全尸,让你们双宿双栖,一起去见阎王!”煌炫深知自己不是二人的对手,话一说完,即刻后退。
不知为何,南宫苍敖竟没有拦住他后退的去路,目视他避开刀光,鹰眸里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笑。
悠悠然的笑,暗藏冷芒,与刀光辉映,一样的杀机。
煌炫知道有哪里不对,却无暇多想,假作怒意,高声大喊,“为子儒报仇,众将士上——”
背后忽然一阵锥心剧痛,他猛的回头,身后居然是已经“死”去的容子儒!
一双满是怒色血红的眼,紧紧盯着他,“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神佛难挡
容子儒手中紧握刀锋,双目圆睁,那是从地上捡起的断刃,半截断刀就被他捏在掌心,好似感觉不到痛楚,鲜血顺着手掌流下,也不知是他的,还是煌炫的。
煌炫不曾料到,亲眼看着死去的人竟然未死,顿时忍痛反手一掌拍落。
这一掌不留余地,容子儒更是心寒,放手退开,扯了扯嘴角,苦涩的说道:“我方才只是倒在地上,双目难睁,不可动弹,心里却是明白的,你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
他看着煌炫,眼里究竟是恨是怨,是悲是怒,竟难以分辨。
死者复生,周遭眼见容子儒重新站起的人都觉匪夷所思,想到曾经有过传闻,湛王在夏国曾经使过这般的手段,不觉生出一股畏惧之心。
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一个牵制煌炫,一个令容子儒假死,这根本就是他们算计好了的,见容子儒未死,煌炫便明白,可惜为时已晚。
“我是骗了你,子儒,都是为了我的野心,但你这一刀也够泄恨了吧?想想当初我对你如何,若真的对你没有半点情意,我怎么能放下美人,独对你一人好?!”煌炫神情复杂,一番解释,其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容子儒却再也辨不明白。
“不用再说了!”他俊秀的面容扭曲,心头的苦楚旁人根本难以了解书囡萫尒媾荬。
“王?!”容子儒的心腹举着剑不知该怎么办,是杀君湛然的人?还是应该把剑尖对准煌炫?
煌炫却是干脆,顺着容子儒之意,“好,那我们先不说此事!”
忍住背后伤痛,他转身咬牙说道:“是我大意!明知你们二人不是易于之辈,早该想到,如你们这般的人物,岂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是你自己求胜之心太切,才会有此疏忽。”在南宫苍敖眼里,煌炫的致命之处便在于他的傲气,他固然聪明,却也过于自负。
“假如你是真心,何至于此,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君湛然毫不动容,毕竟煌炫不是他,容子儒也不是南宫苍敖。
事已败露,容子儒那一刀还未真的下狠手,尽管如此锥心剧痛也叫煌炫面色苍白,容子儒看着他,好像失了魂魄。
不能再拖,南宫苍敖目色一转,“其实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与我无关,但对于西溯王而言,却大不一样。”
话说完,一跃而上,直上城楼,“西溯王有令——退兵!”
这一声大吼,传遍舜都内外,震的人耳膜生疼,哪里有听不见的道理,交手中的西溯将士面面相觑,有人不知容子儒复生,暗道奇怪,这发话的分明不是他们的王,他们的王已经死了!
煌炫瞥了一眼容子儒的神情,忍痛叫道:“休听他胡言!为你们的王雪仇之机就在眼前!给我杀——”
他谋算多时,才算得容子儒释权给他,岂肯就此放手。
容子儒死而复生,没有多少人看见,他被君湛然一掌放到,却有不少人看见了,更何况夏国皇子与他们的王之间别有情谊,西溯将士是信敌方将领的话,还是信煌选的话,结果自不待言。
这正是煌炫要的结果。
一旦大战开始,想要结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好比水中漩涡,已被卷入其中的人,想要脱身,那是难上加难。
南宫苍敖并不意外,他不指望一句话就让西溯兵马退走,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容子儒没有退路。
“还不发话让你的人退下!还是你要他们为了煌炫丧命于大夏?”两军交战,已无退路,南宫苍敖不想折损人手,目色如刀,直指容子儒。
容子儒满掌鲜血,缓缓摊开双手,神色木然,城楼之上沐朝霞还痴痴的站着,不知在看什么,他抬头望了望她,就好像看到自己。
他不开口,煌炫便安心,用西溯的兵马来耗费君湛然那一方的兵力,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吃亏,即便西溯最终败了,也于他无碍。
口中继续安抚道:“事已至此,我不再解释,说什么你都不会再听,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子儒,是我负你,你要怨我,我不会怪你,只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身染鲜血,面容苍白,曾经是何等自傲的一个人,却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求他,这双眼睛里的热度如此真切,如何能说他对他不曾有过真心?
“再帮你一次?”容子儒低低的问。
“再帮我一次,我不会再负你……”软语相对,煌炫的阴谋已然败露,他也不再试图解释。
越是反驳,不肯承认,容子儒便越是不会再听他的,这个西溯新王心思算不得复杂,才会如此容易被他骗得真心,这样心怀执念的人,不会轻易放下投入过的感情。
怕就怕因爱生恨,再无挽回的余地。
煌炫对容子儒的心再清楚不过。他的计划从很久之前便已开始,他早已不在宫中,出发去了西溯,之所以不去北绛,不去阑东,偏偏选了西溯,正是因为他早已各方查探过,容子儒是最好的人选,是最佳的那枚棋。
不会再负他?
尘沙与白雪飞扬,刀光下哀号阵阵,容子儒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君湛然失去了耐性,“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肯醒悟?!容子儒,你也不配为王!”
冰刺般的话格外灼人,容子儒一震。
怕他动摇,煌炫又想开口,一阵悚然的冷意骤然袭来。
“与其圆谎,不如先想想怎么保命!”一阵刀光,如火焰袭卷。
遮日刀不是寻常刀剑可比,只凭刀气即可伤人,更不言南宫苍敖功力深厚,他刀刀相逼,煌炫就算心中气极,却不得不全力应对,才堪堪能够保命。
君湛然不想再拖,“纪南天,将沐朝霞安置好,我允你放手去杀!可别辜负了你六指郎君的名号!”
一个杀字,淡漠生死,也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六指郎君之名,何止夏人知道,这个魔头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却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未死,还听命于湛王?!
就在惊愕恐惧之间,纪南天已回道:“遵令!”
话音一转,有意无意的瞥了容子儒一眼,又续道:“但沐朝霞恐怕不甘就此回去,她还要问这位大皇子要他们的孩儿呢……”
孩儿?!容子儒陡然醒悟,若他真信了煌炫,莫不是要成为第二个沐朝霞?
“再帮你一回?我不想变成沐朝霞,这沐朝霞尚且还有你的子嗣,我呢,我有什么?”一阵惨笑,容子儒这回当真醒悟过来。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为的不过是西溯的兵权!我早有怀疑,却还是信了你,就这么将信将疑跟你来了大夏,却将西溯陷于不利之境!我枉为西溯之主,自始至终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当真没用的很!愚蠢的很!”
爱恨交织,怨气难平,容子儒回想连日来扮作使臣,混入君湛然一行,为煌炫通风报信,为他传递消息,作为内应……
“若你不是假意该有多好,可惜,覆水难收,我已不能再信你,也再也帮不了你。”
话音落,容子儒下令,“西溯将士听令,撤——”
这一回当真是西溯王下令,大家也都听清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有人还是准备放下刀剑,但形势并未如同容子儒预料的那般发展。
有半数不到的人并未理会他的命令,交战还在继续。
容子儒一连喊了几声,却有人不加理会,而这些人全都曾经追随过煌炫。
“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要造反。”南宫苍敖正在与煌炫交手,“容子儒,你还未真的醒悟,煌炫骗的不光是你,还有你手下一干人马,你的大军如今有多少听命于你,又有多少听命于他,你知不知道?”
“怎么会……”容子儒连退数步,面如死灰。
他没想到事情竟变得如此严重,不在军中的那段时间,他将兵马大权交予了煌炫,煌炫他若要想收买他们……
“而今知道也已经晚了,为何你不帮我?子儒,你让我太失望。”煌炫负伤而战,对手又是南宫苍敖,早已坚持不下去,虽然狼狈,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手中除了西溯兵马,还有夏国皇城守卫可用,数量不多,但贵在全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城门大开,战场从城外延伸到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