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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嘴角抽搐地瞪着明摆着是故意拿话气自己的闻楹,闻榕打小看到他这种木着脸地能给人心里添堵的本事就火大,好半天才故意冷下脸口气嘲讽地问了一句道,

    “既然想躲着,现在又冒出来找我干嘛,刚刚不是说有事才特意回来的么?可你现在本事看着挺大的,不仅能装神弄鬼,说话还越来越能气人了,还要找我这种沾着你的光才能姓闻的小喽啰帮忙啊?”

    因为他语气尖锐的问题而沉默了一下,闻楹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冷的可怕,搞得虽然名义上是他哥,个子却发育的不太争气,所以比他要矮点的闻榕莫名的就有点紧张,而闻楹见他又开始和自己虚张声势了也没说什么,只直截了当地和他来了一句。

    “我要见闻天明。”

    “哦?见他干嘛?一边伤心的哭一边扑到他怀里叫爸爸吗?”

    像是忽然找到了一个能刺激闻楹的点,闻榕说着就歪着头显得特别恶劣地笑了,而真的很难得被他恶心了一下的闻楹只眼神复杂地和表情洋洋得意的闻榕对视了一眼,半天才慢吞吞地用一副我才是在讲实话的口气回答道,

    “只有你才会这样,你每次打不过我就会这样。”

    闻榕:“你……你给我……闭嘴……”

    小时候关系就很不怎么样,所以好几年都不会主动见面的闻家兄弟终于在快要和对方谈不下去之前,决定把彼此之间的话题给严肃的拉回来。

    皱着眉的闻楹在将脑子里的部分信息整理了一下,也不想在没意思的和他像小孩一样继续打嘴仗了,只看着眼前的闻榕就用一种相对郑重的口吻开口道,

    “我不仅要见他,还要见到方振,姚从宇,曾琪,也就是目前人类军方和早期的地植办有所接触的其他几位高级将领,我这里目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当面传达给人类方面,这件事情可能会关乎到未来动物和植物共同的安全问题,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军区任职,但并不需要你替我传话,只要尽快找一个他们都在的时间把我单独带进去,我自己去找他们就可以了。”

    “可你现在说的这种事情难度更大……而且你怎么保证进去了之后,不会一个不当心就被当成误闯的直接逮捕呢?再说了,闻楹,你知不知道动物和植物这边其实都快彻底闹翻了?刘常卿死了以后,新上任的陈永明已经快一个多月都对关系本就冷淡的军部采取无视和回避政策了,完全性质不同的两个种族这么难为着凑在一块,还合作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谈什么共同的安全问题,在很多知情的人类高层眼里,你们这些花招很多的植物就是最大的安全隐患……”

    因为闻楹的口气也跟着态度认真了,闻榕看出来他这边应该是真的有什么比较严重的问题,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和他提这种听着有点吓人的要求。

    而闻楹也没办法和他立刻证明自己现在完全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所以他只能望着眼前的闻榕难得显得很耐心地解释道,

    “我目前没办法和你透露太多,但地植办的高层的确问题很大,所以我也没有去找他们而是直接选择找人类方面先谈这件事,但我保证,有一个即将要摆在动物和植物面前的共同敌人就快要出现了,如果不尽快让动物这边也做好准备,再把地植办高层方面的历史遗留问题解决掉,后续问题真的会很严重。”

    闻楹的话说到这里,闻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他的个人立场出发他其实应该明哲保身才是,毕竟他还年轻,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而拿自己后半辈子的前途开玩笑。

    可是这是闻楹,是他始终有所愧疚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偿还清楚的闻楹,而且同样曾经身为一个军人,他也不太相信以闻楹曾经的为人会处于什么私人的目的来欺骗自己,所以想了想,皱着眉的闻榕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语气烦躁地叹了口气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正事我还能不懂啊,但你要稍微给我点时间,万一被逮到了不要说你和我的名字很相像,我可不认识你啊。”

    “恩,谢谢。”

    闻楹突如其来的道谢让闻榕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直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的闻榕咳嗽了一声,嘴角有点掩不住愉悦地翘了翘,又强行按捺下去故意板着脸道,

    “哼,有的小子平时傲气的很,关键时候不还是得要求人么……我先走了,你还活着而且躲在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包括闻天明,你自己就继续和木桩子一样的整天装神弄鬼立在这儿吓唬人吧,改天我再找人过来把这破碑给拆了,看着真是晦气死了……”

    被欺骗了大半年的感情,所以心里相当不爽的闻榕一边说着就一边转身准备走,只是等他转过身的时候,闻榕却觉得自己的脑袋上被忽然扔了个挺沉的东西,砸的他一脸发懵的同时就恼怒地大喊了一句闻楹你他妈到底又要干嘛。

    可等闻榕低下头一看,居然发现滚到自己脚边的是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苹果,好半天已经重新变回一棵树的某人的声音才从闻榕眼前那些淡绿色的花苞深处慢吞吞传了出来。

    “请你吃苹果,我自己催熟的。”

    闻榕:“………………………………”

    心情大起大落的闻榕拿着自己亲弟弟给的催熟苹果走了之后,闻楹一个人……哦不一棵树呆着的时候又给自家蒋叔叔写了封信。

    罂雀蹲在他的树杈上的时候被闻楹随手喂了点坚果,可她看上去越来越有负担的鸟肚子,却明显没有因为最近工作量大了就得到什么有效的缓解。

    见状闻楹有点若有所思,半响忽然就伸手把已经给罂雀的坚果从她嘴边给强行拿走了,被气的直了一双红玛瑙眼睛的罂雀不开心地叫唤了一声,却愣是拿这棵霸道冷酷的树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这一天,当闻楹把这封给蒋商陆的信让罂雀带走后,他自己就陷入了又一次的被迫沉睡之中,在这一次梦境中,意识模糊的闻楹也再次看见了这几天都会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奇异画面。

    蔚蓝色的海水中远远地走出来很多身上带着鳞片和翅膀的人。

    地面上的一群人也在轻轻摆动着自己的花朵和枝叶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两种形态不同,根源却相同的人类在大地上开始混居生活。

    海里走出来的人因为力量强大,对阳光和露水的依赖不大,且群体智慧出众,所以很快开始学会打猎和建造房屋。

    树上长大的人因为生长迅速,维持生命的方式特殊,而且仅靠露水和阳光也能活命所以也不断地繁衍着人口。

    直到某种谁也没有预料的异常出现,并首先发生在了那些毫无准备的,从海里走出来的那些人类身上,而很快可怕的灾难就开始蔓延开来,连树上的人也不能幸免,紧接着就是一场——

    从漫长的梦中惊醒猛地就睁开了眼睛,闻楹的脸色有点白,呼吸也难得显得有点不稳,半响他躺在树上慢慢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当坐起来发现罂雀居然已经回来了之后,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睡过去至少十几个小时的闻楹这才抬手把她脚上的东西给拿了出来,等慢慢拆开蒋商陆给自己的那封回信后,那个已经好快十多天没见面的男人也针对闻楹之前寄给他的东西做了一些回复。

    【我收到你的信了,不要有什么顾虑,就顺其自然吧,你自己也说了从来没了解过你哥哥,现在能了解一下也是好事一件。】

    【试想一下,你们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说话做事难免都很冲动,我从你的话里能感觉到他是个对自己的身世自卑感很重的人,但是你自己也应该看出来,他很在乎你,也和你一样重视亲情,哪怕他不说也不承认。】

    【虽然我这样说有点一厢情愿了,但是也许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我对家人和家庭的珍惜了,我虽然很想对你说,你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闻楹,我什么都能替你办到,但是我其实还是更希望你的身边能有对你好的朋友和善待你的家人。】

    【所以下次见他的时候也不要一直想着以前的事了,我觉得你应该不用我说也能做的很好,你只是还在为你母亲的遭遇而不平,我明白。】

    【很抱歉因为我过世的大哥和我年纪差的很大,我和他的关系也一直更接近于一对父子,所以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好一点的相处建议,不过真羡慕你啊,还能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大哥。】

    【我这几天一直在失眠,有一些很让我有压力的事情正在困扰着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是可能是我在你面前总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软弱。】

    【你的信就像最好的药,哪怕我病了也能马上就好。】

    【蒋】

    ……

    自从那一晚之后,蒋商陆又强行把季从云带出来了三次,每次陈珂把他再领回去的时候都会发一通很大的脾气。

    至少等蒋商陆再看见季从云的时候,他身上只会比上次多更多被各种东西殴打出来的狰狞伤疤。

    “他已经开始彻底不耐烦,准备再去那几个基地挑一个更合心意的植物实验体了……也许再过几天您就可以用随便什么理由就把我给彻底带出来了。”

    被蒋商陆放在床上处理着身体上的烫伤和打伤,眼神麻木的季从云看上去笑的有点勉强,被伤口的疼痛折磨的脸色惨白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而听他这么说面无表情的蒋商陆只皱着眉没说话,半天才把他身上的衬衫给好好穿回去又坐在床头缓缓开口道,

    “季少尉,我很抱歉。”

    “没事的,蒋先生,你是在帮我,我不会不识好歹的。”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总是显很得沉闷,蒋商陆最近必须要通过各种荒唐的行为把自己弄得看上去越疯癫野蛮越不可理喻才好,至少陈永明因为最近的频繁性接触,对他的防备已经明显比以前松懈了不少。

    明天中午他就要去陈永明家和他吃一顿午饭,谈接下来有些合作的细节问题了,而想到这儿,眼神阴冷的蒋商陆只轻轻地抖了抖手指上的烟灰,又冲神态虚弱的季从云懒散地笑了笑道,

    “指望彻底取信陈永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的目的也不在这里,那几个基地的东西必须全部被毁掉,陈永明这样的人也不能再继续在这个位置坐下去,你一旦恢复自由,就先帮我把现在还住在六条胡同的夹竹桃还有一品红带走,地植办行动科的宗明苑少校会协助你们的,不用担心。”

    “恩,我会的。”

    蒋商陆的话还是很能给人安心的感觉的,季从云也发自内心地相信他,愿意听他的话,等到第二天中午,蒋商陆照例是一副荒唐到深夜现在才醒的鬼样子从酒店慢悠悠出来。

    而当他带着季从云一起前往陈永明的家之后,明显早早就等着他过来的老人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会儿一脸下流放荡的蒋商陆,见这个男人像是哄着什么可以随意虐待的小宠物似的让表情呆滞的季从云慢慢地跪在自己面前供自己玩弄时,心中有些满意的老人忽然忍不住笑了,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和他主动打了个招呼道,

    “商陆,你看上去要比珂珂会养东西多了啊,看你把十三号养的多听话啊。”

    “也许吧,不过年轻人总是会比较没经验,这些娇贵的花花草草的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顺势松开了季从云的下巴又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冲走到自己面前陈永明笑了笑,蒋商陆懒洋洋仰头抽着烟的样子显得阴冷且恐怖,但他越是这样陈永明才会越发相信这是一个和他一样堕落肮脏到靠吞并同类为生,连身体上都满是丑陋虫眼的可怕怪物。

    而这般有些愉悦地想着,这位如今地位显赫,在地植办中几乎无人能撼动的老人只在这呛人的烟味中不太舒服地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才很随和亲切地望着气色很难看,嘴唇都白的吓人的蒋商陆笑着开口道,

    “有没有兴趣和我单独聊一会儿?想和你说点正事。”

    “当然。”

    随手用手指摁了烟头,蒋商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顺手摸了摸跪着的季从云的头,又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才和陈永明一起往楼上的书房去。

    当经过楼上走廊的一扇窗户时,他忽然撇见下面的花园里笑眯眯的陈珂好像正抱着一个和季从云有点像,又不太像的年轻男人再往他的断腿上小心地浇水,而见状的陈永明也只是跟着他一起停下脚步又望着外面的这一幕很慈爱地笑了笑道,

    “那是八号,也是不太成功的试验品,但珂珂其实很好哄的,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你要是喜欢十三号就尽管带走吧,以后总有机会弄出更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