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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待蕊儿走后,皇帝叹笑,“贺兰,你的嘴巴说话叼,这吃东西,竟也如此叼!”

    贺兰骢但笑不语,把琴放好,两手挥动,划出一串优美的颤音。

    35、大年初五日

    啪,一只昂贵的古董花瓶被人扔到地方,即使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仍逃不过粉身碎骨的命运。

    几名宫女战战兢兢地,跑过来收拾瓷瓶的碎片,大气不敢喘一口。

    曹贵妃倒竖柳眉,圆瞪杏眼,酥胸一起一伏,难抑心头怒气。她问身旁的宫女:“你说,本宫不漂亮么?”

    宫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娘娘哪里话,娘娘可是天生丽质啊。”

    曹贵妃眼珠转了转,问:“那你说,本宫和金华宫那位比,哪个美?”

    宫女不明女人何意,小心地答道:“当然是娘娘更胜一筹啊。”

    “那,本宫和昭凰阁那位比呢?”

    宫女一愣,“娘娘,昭凰阁的可是男人啊,和娘娘没的比。”

    “没的比,他如今可是天天霸着陛下,你算算陛下多久没来玉宸宫了?呼,气死我了,这东林人献媚的本事,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本宫真怀疑,东林人是不是都是狐狸托生的,一个个都这么媚主。”

    女人越想越气,自辞岁夜至昨夜,皇帝天天留宿昭凰阁,把她这正经的西宫贵妃晒一旁不闻不问。

    女人不停地照着菱花铜镜,柳面桃腮,眉青如黛,自己的样貌在北苍国,绝对算得上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可这张芙蓉面怎么就吸引不了天子的目光呢?连换了几身艳丽的宫装,原地转了两圈,婀娜身姿,凹凸有致,如此风韵,偏就比不上一个男子硬邦邦的骨架子。没道理,真是没道理啊!

    玉宸宫贵妃绞尽脑汁,寻找皇帝不去召幸的原因的时候,贺兰骢那边也是郁气难平。

    躺在宽大的木床上,小福正卖力地为他揉着酸痛的腰。心里恨不能把小皇帝千刀万剐,连着五夜,他还真能折腾,帝王即使再深谐养生之道,可如此不节制,就不怕精尽而亡么?

    小福见贺兰骢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笑道:“公子啊,陛下如此宠爱你,真是好福气。”

    贺兰骢恨恨地说:“福气?遇到他,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心里暗道,一旦逃出去了,当务之急,一定先回到家里,看看家里阴宅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为何到我贺兰骢这一辈,祖宗不庇佑了呢?

    小福扑哧一声笑了,“公子啊,奴才看得出来,陛下真的喜欢公子,而公子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陛下,公子难道一点感觉没有么?”

    贺兰骢摇头,“小福,你家陛下如果喜欢,会把一个好好的人困在本该属于女人呆的地方吗;如果喜欢,会用那么多不光彩的手段,去要挟他么;如果喜欢,会把他的尊严践踏脚下,穷极手段去侮辱么?”

    小福道:“陛下是用了些手段,可奴才还是觉得,陛下是喜欢公子的。”

    贺兰骢闭了眼,轻吐口气,小福的手法很好,揉了这一会,感觉舒服多了。呵,把尊严丢至一旁,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快,就换来一定的自由。皇帝已经放松了警惕,接下来,等着姐姐的红辣溜刀鲈鱼上桌。你给我所谓的恩典,我就用你给我的恩典,助我离开这里。你不杀我,那就等着我将来取你的首级。

    “公子,奴才求你帮个忙?”小福忽然开口,打断了贺兰骢的思绪。

    贺兰骢睁开双目,说道:“我一个阶下囚,能帮你什么?”

    小福晃晃脑袋,“公子哪里是阶下囚,公子是当下最受宠的……”

    “你住口!”贺兰骢厉声道:“想我帮你什么直说便是,说那些做什么!”

    小福次见贺兰骢发怒,知道眼前的人得罪不得,赶忙跪下叩头,“奴才知错,公子就饶了奴才这次吧。”

    贺兰骢没想到自己把小太监吓成这样,也知道自己过激了,便缓和了语气,“你起来,我不是有意要冲你发火。说吧,什么事?”

    小福慢腾腾地起来,头垂着,小声道:“奴才想去看看干爹,他病了。可是宫里规矩,怕病过给主子,所以奴才不敢私自做主。”

    “这样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吧,你去看看他,嗯,给他带些可手用的东西。”

    小福大喜,谢了贺兰骢,正要退出来,却听他说:“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出去走走。”

    小福一听大惊,“公子不可,主子身体金贵,若是被过了病,奴才可是死罪啊。”

    贺兰骢道:“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就这样吧。你把桌上的点心一并带过去,身体不好,吃些好的才可以。”

    “公子。”小福轻声道:“那可是陛下赏赐的御点。”

    狠狠瞪了小福一眼,“把点心都带过去,还有早上送过来的干果。”

    小福无奈,苦着脸,把吃食收进食盒。

    皇宫西北角,一座荒凉的院子,是北苍宫里年老体弱、又无势力的宫监的养老地。

    踏进弥漫着浓浓药味的院落,贺兰骢悄然皱眉。

    小福几步跑进北面靠边的一间,“干爹,我来了!”

    “猴崽子,还知道来看看爹啊?”一个不算苍老,但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贺兰骢知道小福兴奋之下,把他忘了,摇头轻笑,自行步入这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屋室。

    室内光线不是很好,一人精神萎顿地靠在炕头墙上,见到贺兰骢,有些惊讶,“这位贵人是?”

    小福哎呦一声,赶忙道:“干爹,这是我现在的主子,贺兰公子。”

    贺兰骢别过头,道:“在下东林贺兰骢,听小福说来看望生病的爹爹,在下好奇,便跟了过来,叨扰了。”

    话说这小福的干爹,其实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大概是生病的缘故,精神不好,显得苍老了许多。迟疑了一下,他让小福扶着他,不顾贺兰骢阻拦,给贺兰骢行了大礼,说是规矩不可违。

    贺兰骢让小福把老太监扶回去,这才道:“身子不好,好好养着吧。”

    老太监叹气,“这宫里头,上了年纪的奴才,都会认个干儿子,给自己养老。哦,猴崽子,去,添把柴禾,别冻着了贵人。”

    “唉,知道了。”

    老太监道:“公子啊,小福年纪还小,若是有伺候不周的,奴才这里给公子赔罪了。就请公子看在这孩子自幼父母双亡的份上,别和他计较。”

    贺兰骢轻笑:“你不必客气,我不是这里的什么主子,我也不会介意小福的事情。”

    老太监一愣,又细打量贺兰骢一番,在他宽大的斗篷下,发现了锁住双腕的链子,心里一下明了。

    “公子进宫日子不长吧?”

    贺兰骢道:“半年吧。”

    “唉,公子啊,想开些吧,到了这里,就是命。”

    贺兰骢道:“你知道我不甘心。”

    老太监呵呵一笑,“如果甘心,又怎会被锁住。唉,说句掉脑袋的话,这宫里啊,被锁住的孤魂野鬼,多了。”

    解了斗篷,贺兰骢把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糕点,一样样摆好,做了个请的手势。

    “奴才谢公子赏赐。”老太监在炕上,恭敬地叩首谢恩,规矩丝毫不差。

    贺兰骢伸手欲扶,老太监不敢与他相接触,却在后退时,看到贺兰骢胸前一物,瞪大了眼睛。

    贺兰骢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皇帝给他挂在颈间的半月玉佩,不知何时,露在衣襟外面。

    “公子,你去过浅梨书院?”

    “浅梨书院?”贺兰骢怔住,随即反应过来,“你说昭凰阁二层对吗?”

    老太监点头,“这玉佩是奴才当年亲手放在书院书架后的暗格里的。”

    贺兰骢道:“这么巧,这玉佩是不是有什么来历?”

    “说不上什么来历,就是先皇赐给当年昭凰阁的主子顾公子的东西。”

    贺兰骢又看看玉佩,问:“既是下赐之物,怎么放那个隐蔽的地方?”

    老太监苦笑,“公子应该听说顾公子的事了吧,不瞒公子,先皇当年宠顾公子,那可是要天上飞的,决不敢给地上跑的。宠爱无边,恨也无边啊。先皇发现大库有这么个玉佩,看似普通,实则是块稀世美玉,便觉得很配顾公子,就送与他。偏这顾公子,从不正眼看先皇的东西,这玉佩连看都不看一眼,便让奴才找地方收了。当时奴才当差,就放到那个暗格里。”

    贺兰骢感叹,“好风骨!”

    老太监道:“公子金贵之身,前来看望老奴,老奴不胜感激。公子是好人,小福那孩子和老奴说过,唉,听老奴一句劝,别和陛下扭着来,不然会吃大亏。好好的,何苦去遭那个罪。”

    ……

    贺兰骢静静地坐在窗前,对着手里的铁指环出神。从老太监的住处回来,神秘人又一次现身,称他最近做的很好,俘虏了帝王的心,很快就可以实现愿望。那人临走时,催促他抓紧时间找那两样东西,并把这枚铁指环留下。这个指环再熟悉不过,这是高英的东西,高英一直穿根红线,挂脖子上未离过身。这么说,翼王派来接应自己的,是高英没错了。

    “公子,天晚了,到这边坐,窗前风大,仔细受凉。”

    小福声到人到,贺兰骢下意识把指环收进怀中,道:“是晚了,已到掌灯十分了。”

    “公子刚才在想什么呢,奴才进来都不知道。”

    “什么?”贺兰骢愣住,“你不是才回来么,我正要问你,为何不陪着你干爹多待一会。”

    小福轻笑:“奴才早就回来了。哪有主子回来,奴才不回来,把主子一人扔在这里不管的道理。干爹今天很高兴,嘱咐奴才好好伺候公子呢。”

    “哦?”贺兰骢来了兴趣,笑问:“那他嘱咐你什么?”

    小太监毫无心机地笑道:“干爹说,碰到和气的主子不易,叫奴才小心伺候着,别惹公子不快。若是换了主子,还不知将来有没有命在呢。”

    贺兰骢闻言,手攥了攥,暗想若是自己真的出去了,皇帝会不会为难这小太监呢?

    小福见他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公子,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又想家啦?”

    “啊?我吗,没什么。”

    “贺兰公子,奴才安成有礼了。”安成满面堆笑,掀帘进来,带着讨好,和贺兰骢打招呼。

    “你来做什么?”整个北苍皇宫,如果论贺兰骢最不想看见的人,皇帝排,安成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二。

    安成把贺兰骢的不待见毫不在意地扔在脑后,眯起一对虾米眼,谄媚地道:“公子,今日是初五,陛下要和两宫贵妃同进晚膳,就不过来了。陛下担心公子寂寞,心里不舒服,便让奴才过来问候公子,可有什么需要。”

    “滚。”

    “啊?”安成没明白。

    “我需要你滚。”贺兰骢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滚字。

    安成深吸口气,做奴才的,只有哄主子高兴了,才有自己的好日子。罢罢罢,谁叫这贺兰公子得宠。略躬身,安成退了出去。可这心里,是一百二十分的不甘,公子,今日你得意,无妨。他日你若是失了宠,可仔细了,奴才整人的手段,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公子,成总管可是--”

    “可是什么?”贺兰骢转身,“这等阉奴,死不足惜。”

    小福给贺兰骢整整衣服,道:“公子,任你怎么得宠,切莫得罪这宫里的总管啊。真有一天,一旦失了宠,可能会落得还不如一个奴才的下场呢。”

    贺兰骢冷笑,“真有那么一天,我先要了这奴才的命。”

    “哎呦,公子,您可别说气话了。晚膳都准备好了,还是让奴才伺候您进晚膳吧。”这小福心惊胆颤地岔开话题,真是要命!

    皇帝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