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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休道:「圣旨还未下,王爷,要先弄清楚皇上的用意是什么。是单纯地对月琼和世子好奇,还是别有用心。」

    「还能有什么用心!」熊纪汪又跳了起来,「皇上要拿月琼和世子来要挟王爷!」

    「纪汪!」任缶低吼,熊纪汪恨恨地坐下,闭紧嘴巴。

    周公升开口:「不管皇上的用意是什么,咱们都要做好万全之策。皇上迟早会拿王爷开刀。」

    「公升说的对。王爷,咱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任缶跟着说。

    严刹的绿眸暗沉,大掌拍在桌上:「按计划谋事。」

    诸人起身:「是!王爷!」

    这几天阴雨绵绵,二月的天仍是冷得刺骨。月琼缩在房里不出去,整日下下腰,练练功,趁四人组不在的时候捏捏小妖的脸,让他施展法术把自己变丑点。不过这几日月琼察觉到严刹似乎有什么事,他盯着严刹偷瞄的次数越来越多。

    入夜,刚被拔了萝卜的月琼窝在严刹的怀里昏昏欲睡。今晚的严刹非常狂野,若不是他的身子还不行,他今晚恐怕别想睡了。

    月琼的左手指头无意识地在严刹的肩上画圈圈,左思右想之后,他开口:「出事啦?」

    严刹的大掌握住他的左手,揉搓:「皇上召江裴昭入京听封,三王要入京观礼。」

    月琼的嘴唇动了一会,才出声:「不是直接下诏就行了吗?这回有什么说道?」

    「江弥死后皇上迟迟不下诏封江裴昭为恒王。此次突然召他进京受封,还命三王一同进京观礼,你说皇上想做什么?」

    月琼的身子颤了下,没有回答。

    严刹揽紧月琼:「我要反,你走还是留?」

    月琼窝着不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后说:「齐王是皇上的亲信吧。皇上召你们三人一同进京观礼,那齐王呢?皇上也要杀他?也许皇上真的只是让你们进京观礼,他想热闹热闹。」

    严刹的下颚瞬间绷紧:「皇上不仅召三王进京观礼,还有可能下旨命我带小妖进京。」他没有说皇上对月琼也有兴趣。

    「呵!」月琼猛然抬头,脸色瞬间惨白,「皇上要见小妖?」

    严刹摸上他的脸:「可能。圣旨还未下,不过宫里已经有人送出了消息。皇上对小妖很有兴趣。」

    「不能带小妖进京!」月琼想也不想地惊喊,大眼里是慌乱。

    严刹抱紧他:「若圣旨下了,我会抗旨。月琼,我要反,你走还是留?」

    月琼的眼神复杂。过了许久许久,帐外的烛火都渐渐暗了,严刹才听到月琼问:「胜算就几成?」

    「七成。」

    月琼的大眼里是痛苦。「若圣旨下了,你接旨,我和小妖与你一同进京。」绿眸瞬间幽暗。

    「皇上想见厉王世子,你若因此而抗旨谋反,即使得了天下也得不到民心,还可能因此招来祸患。民心不向,你就算有十成的胜算,最后也极可能一败涂地。」眨掉难过,月琼尽量平静地说:「皇上登基以来,并没有做出天怒人怨之事,算得上是明君。你若谋反,不仅不得民心,还会引起满朝官员的不满。没有百姓、没有官员的响应,皇上手下还有齐王、安王和恒王,还有足以与你对抗的兵力,你,没有胜算。」

    严刹握紧月琼的手,静静地听他说。

    深吸了几口气,月琼又道:「若皇上确实只是召你们进京观礼,确实只是想见见小妖,你贸然起兵不是太鲁莽了?我希望就这么平平顺顺地过下去,没有争战最好。若……若皇上要杀你,要,伤害小妖。你为了保命,为了保护孩子而起兵……」月琼的紧紧咬下了嘴唇,「要反,这就说得过去,也站得住理。」

    月琼抬头,看着他的男人脸上是素来的坚毅和严肃。「严刹,进了京,若结果是不好的,你,能不能护着小妖逃出来?」

    「你呢?」

    「我……」月琼深吸口气,「我离不开小妖,他去哪我就要去哪。若结果是不好的,你就带着小妖逃,凭你的本事只要逃出京城就没事了吧。」

    「你呢?」严刹捏住月琼的下巴,「小妖去哪你就要去哪,我带着小妖逃,那你呢?」

    「我……」月琼的声音有点哑,「带上我,你不好逃,我在京城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安全了,我回来找你。」

    下巴剧痛了一下,月琼的脑袋被严刹按在肩窝处。「睡觉!」某座山明显生气了。

    「严刹?」月琼不懂对方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你认为我无法把你和小妖安全带走?」

    原来是这个。月琼压下难过,道:「若你能把我和小妖一起带走,我就和你们一道走;若我是累赘,你就带小妖走。你是小妖的父王,你要护好他。」这句话月琼说得很自然,严刹,是小妖的父王。

    「你忘了你的身分了?」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严刹的口吻显然好不起来。

    身分?他什么身分?

    「要我把契约贴在墙上提醒你?」

    「不要!」月琼立刻想起来了,「唔……嗯。」

    这算回答?严刹翻身把月琼压在身下,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你的身分是什么?」

    「唔,嗯,是,啊……」月琼的眼神闪烁,不想回答。

    「严墨!」

    「等等!」捂住严刹的嘴,月琼紧张地说,「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生怕严刹真把那份契约贴在墙上。那样就太,太丢脸了。

    「是什么?!」

    这人一定要他说吗?难以启齿啊。

    「是,是……」月琼咽咽唾沫,「是厉王世子的爹。」就见绿眸发出寒光,他赶忙捂紧严刹的嘴:「是,是,是……是,呢,妻。」

    严刹拿开月琼的手:「谁的妻?」

    「嗯呢,的。」

    「谁的!说清楚!」

    怎么可以逼他?男子和男子怎能成夫妻?

    「严墨!」严刹的嘴立刻又被捂上。

    「你的,是你的。」

    再拿开月琼的手,严刹继续逼问:「我是谁?」

    「严,嗯,刹。」

    「你是谁的妻?」

    「嗯呢……你,的。」

    「加上名字!」

    「……嗯呢……」月琼左顾右盼,试图逃过。

    「你屡次三番违约,严墨!把小妖!」严刹的话又没说完,嘴被堵住了──被某人的嘴。没办法啊,唯一能动的左手被人抓着,他只剩下嘴了。

    舔舔撞疼的嘴皮,月琼在对方再次下令前豁出去了。「我是,是,是严刹的妻。」男子和男子怎能成夫妻?月琼的脸有点扭曲,看起来很不愿的样子。

    严刹捏住月琼的下巴:「再说一次。」

    「还要说?!啊!」下巴疼。

    「你是谁的妻?不许用『你』来糊弄。」

    「我是,是,」月琼闭上眼,「我是严刹的妻。」好怪,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

    严刹放开的月琼的下巴,低头。扎人的胡子在月琼的嘴上、脸上作怪,在他气喘吁吁后,严刹才放开他。重新把月琼揽紧怀里,他说:「若古年让小妖进京,你就跟着去。」

    呼……月琼的心在慌乱中怦怦怦直跳。京城,京城……男子和男子怎能成夫妻……京城……

    「睡觉!」

    「哦。」

    闭上眼睛,月琼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京城,他,要回京城了?怦怦怦,怦怦怦……

    在门口等了半天,见王爷没有后续了,严牟扭扭伸得僵硬的脖子退回到原位,心里纳闷。今晚是他当值啊,王爷怎么一直喊严墨,真是奇怪了。难道王爷记错了?那也不对。王爷从不会记错是谁当值。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屋内又没了动静,王爷似乎睡了。严牟也没去叫严墨,专心当他的职。

    一直等到深夜,严牟活动了活动筋骨,等着严壮来换他。突然,卧房的门开了,严牟立刻站定:「王爷。」

    严刹轻轻关上房门。「把人叫到我的书房来。」严牟立刻跟着王爷走出屋子,打了暗哨后,他前去喊人了。严刹不需要说叫什么人来,严牟也不需要问叫哪些人来。能到严刹的书房与他议事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很快,李休、周公升、任缶、熊纪汪、徐开远、严铁、严墨、严壮、严牟陆续抵达「松苑」的小书房。这一晚,严刹直到翌日清晨才回了屋。而严金、严铁、任缶等人则悄悄离开了王府。

    第十九章

    月琼又开始发呆了,而且是常常盯着严小妖的脸发呆,要不就是对着严小妖的脸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念叨些什么。洪喜洪泰、桦灼安宝也察觉到了府内弥漫的淡淡的紧张之气,也没有多问月琼出了什么事,专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这日,屋内无人,小妖在摇篮里睡着。午睡的月琼轻声下床,走到门口听了听,屋外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他又悄悄地返回床上。掀开被褥,从床板下摸出他的宝贝盒子,月琼打开,拿出最上面的隔板后,他怔怔地看着躺在里面的两样东西。

    伸手拿出那枚玉制的印章,月琼紧紧攒在手心里,心怦怦怦直眺。定定神,他走到桌边。拿过纸笔,想了想后用左手写下一封信。写信时,月琼的大眼时不时涌出水雾,都被他压了回去。写了足足有十几页,他才写完。从头看了一递,月琼吹干。然后他执笔又写了一封,这次他写得很快,自从右手废掉之后,他苦练左手。写好后,他翻出印泥,在结尾处盖上印章。一个红红的「幽」字出现在落款处。

    月琼把这两封信连同那枚印章收进宝贝盒子里,放好。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摇篮旁摸上小妖越来越漂亮的脸,又陷入沉思。

    「公子,您醒了吗?」是洪泰。月琼急忙收回心思:「醒啦。」门开了,洪泰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月琼笑着上前,待洪泰拧好布巾后,他接过擦脸擦手。

    洪泰小心地观察公子的气色,问:「公子,今日天不错,您要不要出府走走?」

    「出府?」月琼愣了,他还真没有过出府的念头。

    洪泰立刻说:「公子,您在屋里闷了两个多月了,趁今日天好您出去透透气吧。王爷吩咐了,公子随时可出府。」

    月琼放下布巾,想了想,道:「也好。是太久没出去了。把洪喜、桦灼安宝都叫上,咱们一道出去透透气。我也好久没吃小食了,你这一说我有点馋了。」

    洪泰却道:「公子,我和洪喜留下照看世子,您跟桦灼公子和安宝一道出去好了。」

    「那怎么成。」月琼大眼一瞪,「要出去咱们就一道出去。小妖这一觉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把他交给严牟管事或严墨管事好了。」

    「公子!」洪泰惊呼,「怎么能把世子交给严管事?」好像严管事是饿虎。

    「有何不成的。去,把洪喜、桦灼安宝叫上,咱们出府透气去。」不顾洪泰的意愿,月琼把他推了出去,并且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关上了门。「我换衣裳。」

    「公子怎么可以放心把世子交给严管事。」回头瞧了眼同样吃惊的严牟,洪泰快步离开,找人商量去了。

    关了门,月琼急忙奔回床上,翻出他的盒子。从盒子里取出那枚黑色的木牌揣进衣襟内。把床褥整好,他从衣箱内随便拿出一身外出的衣裳换上。有人敲门:「月琼。」是桦灼。

    「进来吧。」

    当洪喜洪泰、桦灼安宝进来时就看到月琼套着衣裳,极为勉强地应付腰带,洪喜洪泰急忙上前帮公子穿衣,黎桦灼则道:「月琼,你和洪喜洪泰安宝出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小妖,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哪有我出去你留下的道理?把小妖交给严牟管事就好了,他一时半会都不会醒,说不定咱们回来了他还在睡呢。走了走了,这事我定了。」月琼这个做爹的极为放心地说。自从小妖出生后,不,自从他有了小妖后,洪喜洪泰、桦灼安宝就整日围着他转,这回说什么也要带他们出府散散心去。

    见月琼态度坚决,黎桦灼心知劝说不了,叹道:「好吧,不过要早些回来,我不放心。」

    「好好。」月琼笑着走到黎桦灼身边拽住他,「走吧,我要吃汤包、辣鸭头!」

    「辣鸭头?」黎桦灼笑问。

    「哈哈,」月琼马上转小声,「不许说出去,我偷偷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