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她是众位妃嫔的眼中钉,刚好做了你的挡箭牌,她们斗成一团,就顾不上惦记着你这位皇后了,你只管旁观看戏就成,时不时拿几个不像话的杀基给猴看。”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可是玉娉婷心里总觉得咽得下这口气,忿然道:“皇上继位,我们玉家功不可没,皇上对我应该比那慕容雪好过千百倍才对。”
乔雪漪摇头:“皇后此话不对。皇上继位,那是因为先帝选中了皇上,而不是玉家选中了皇上,若不是我在先帝耳边恳请了无数次,让先帝赐婚,你以为皇上会与玉家联姻么?说句不中听的话,皇后别介意,这朝中比玉家权势更高的世家贵族比比皆是,比皇后你才貌出众的女子也比比皆是,皇上肯与玉家联姻,不是要攀附玉家,而是因为这是先帝的旨意。所以是玉家要感谢皇上和先帝,而不是皇上要感激玉家,这一点皇后若是拎不清,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将来可是大忌。这种话我只听过便忘记了,皇后切记不可在任何人面前再露出一丝这种口风,特别是皇上面前。”
玉娉婷咬唇不语,心里却总还是有些不服气。
乔雪漪正色道:“当初你父亲在成熙王和皇上之间摇摆不定,成熙王还曾向你父亲提过亲,皇上焉能不知?皇后记得提点你父亲,切不可以有功之臣自居。这皇位,是天命所归,与玉家无关,皇后且想想霍光一家的下场。”
玉娉婷心里极是不悦,心道,你不过比我年长几岁,不过是个太妃,却拿着这幅太后的架子来教训我。碍于颜面,她勉强和乔雪漪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慕容雪又等了一天,耶律彦却依旧没来见她。
她心急如焚,无奈之下拿纸笔写了一封信,对佳音道:“你将这封信呈给皇上。”
佳音过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的回来,小声道:“娘娘恕罪,奴婢未能见到皇上。”
“为何?”
“皇上正在处理国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看来耶律彦是存心不肯见她。可是事关许泽的性命,她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真相告诉他。
目光落到紫檀桌上,她不由眼前一亮,从插瓶里剪下来三根孔雀羽,插在信上,对佳音道:“你将信交给秦公公,让他转呈皇上。”
秦树接到这份插着孔雀羽的信,如拿了一个烫手山芋,战战兢兢地送进了御书房,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皇上,德妃娘娘派人送了份信来,请皇上御览。”
耶律彦依旧是一派置之不理的冷淡漠然,脸色沉如万年冰川。
秦树心道,这是不收的意思?于是拿着信,便欲躬身退下。
谁知耶律彦突然出声道:“放下。”
秦树忙又上前两步,将信笺放到书案上。
书房里烛光跳跃,静幽无声,耶律彦眼角余光扫到那三根羽毛,剑眉蹙了蹙,鸟羽插在檄文上,以示十分紧急。
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必看,也猜到她信里写了什么。
但终究还是拆开来。
见字如见人。
至于nei容,完全被他料中,将所有事情都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与那许泽,半毛钱的关系也无。
他冷哼了一声,提笔将那许泽两个字重重地用朱笔画了个大叉,然后对秦树冷冷道:“将信送到懿德宫。”
秦树拿了信,心里越发不解,这两位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儿啊,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好么,明明懿德宫就在勤政殿的西侧,万岁爷您抬抬脚就到了,或者您叫德妃娘娘来一趟。隔着一道宫墙,居然书信往来,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慕容雪见到秦树,忙接过信笺,封口已开,显然是被他看过,不觉心下稍安。可是抽出信来,入目就看见纸上大大一个红叉,正叉在许泽的身上。
她脸色一变,莫非这是要杀他的意思?
她慌忙对秦树道:“带我去见皇上。”
秦树露出为难之色:“皇上并未召见娘娘。”
“皇上在哪儿?”
“皇上此刻还在御书房。”
“带我去御书房,我不为难你,绝不会硬闯。”
秦树无奈,只好领着慕容雪出了懿德宫。与秦树同来的两名小太监在前面提了灯笼照路,佳音带着几名宫女,小心翼翼地跟在慕容雪的身后。
绕过宫墙,便是皇帝的乾明宫。
夜色中的宫殿,愈加的威严肃穆。
慕容雪停住了步子,看着月下的勤政殿。她曾经来过这里,那时的赵真娘还是宫里最有前途的淑妃娘娘,被老皇帝抱在膝上,而现在,她在何处?是在鸿恩寺,还是在冷宫?
人一旦到了这里,命运便由不得自己。譬如此刻,勤政殿外的台基上每隔五步便站着一个带刀侍卫,她想要见到耶律彦一面,如隔了千山万水。其实,他不过距离她数丈之遥而已。
勤政殿东侧的御书房,从福寿无疆的雕花木窗中透出来明亮的烛光,他就在里面,却不肯见她。
她曾经爱入骨血的一个人,如今恨她入骨。
时光从指缝间溜走,夜风拂面,料峭寒凉。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她不胜唏嘘。
不大工夫,秦树掀开了朱色绣锦棉帘,走下台基玉阶,来到她跟前:“皇上让娘娘回宫。”
“我在这里等到皇上肯见我为止。”慕容雪不为所动,目光盯着那扇窗户,神色倔强。
“娘娘,天色不早,风寒露重,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