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又更近一分。可殿中所有人的目光皆定在那当中恸哭的苍老妇人身上。
她似要哭尽十几年来隐在心中的痛恨与凄苦,那么恨与痛。
“先帝,他说天下一统就是他的生命。他这般对你说不过是因为当时太后你已经把后宫朝堂尽掌手中!”萧凤溟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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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后哭了一会,擦干眼中的泪,聂无双看着,几以为她刚才的恸哭已经哭尽了这一生所有的泪。
“好,他骗了哀家。哀家也负了他,两不相欠,总算不冤!”高太后一挺腰板,转头对尚未放下刀剑的重甲武士怒喝道:“谁给哀家杀了皇上,封侯进爵!赏金万两!”
她说罢,冷冷看着萧凤溟:“哀家没有输!哀家还有京畿一万人马!还有高氏家兵三千!”她掏出袖中逼着萧凤溟写下的驾圣旨,狠狠丢在地上:“哀家不需要再另立你们萧氏的子孙,这个江山本就是哀家的!”
“给哀家杀!”她喝道。
重甲武士被她的话所激,不由眼红如血。封侯进爵,赏金万两!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重甲武士们的刀剑挥起,血光落下。萧凤溟叹息一声,把她紧紧搂在了怀中。
喊杀声响起,聂无双被他搂在怀中,殿中顿时血光遍起,犹如在人间地狱一般,萧凤溟站在御阶之上,不断有人在他脚下倒下,还有更多的人扑上挡在他的跟前。
聂无双被他捂得喘不过气来,她不禁动了动了。萧凤溟的手一把捂住她的眼,淡淡道:“别看!”
她拿下他的手,固执地道:“臣妾不怕。”
萧凤溟一怔,她已从他怀中站稳身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她不由浑身颤了颤。一道剑光犹如破水游龙冲着两人的面门刺来。
聂无双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从头顶无声落下,剑光耀起,那刺向萧凤溟的人已无声陨落了生命。
“龙影护驾!”龙影沙哑地说道。他黑袍罩身,犹如杀神降世,只有他手中的剑光犹如闪电划破夜空,令殿中的人无法不注意。没有人敢靠近他一分,他就站萧凤溟跟前,随意一转剑柄,身边就有人无声倒下。
他在前面开路,越来越多杀急眼的叛军扑来,但在他的面前犹如软泥一般不堪一击。
“凤溟!”聂无双担忧地握紧萧凤溟的手。直觉里,她不愿意他随着龙影出去。
萧凤溟冲她微微一笑:“放心,朕的龙影是天下第一的影卫!朕要去出去看看。你随朕来!”
他握紧她的手,一步步踏着满地血水,随着龙影一点点走到了御书房门前。终于他和并肩站在御书房前高高的御阶之上。
聂无双被眼前的情形深深震撼住了。只见御书房宽阔的广场上,一片火海,喊杀声震天,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挤上,所有的人眼中闪着犹如野兽的光,护驾的御林军与高太后的叛军一起挤满了这个往日看起来十分宽阔的广场上,汉白玉阶石已染满了血水,分裂的尸体、至死不闭的双眼、头颅与身躯分离,残缺的肢体……这里分明已是地狱。
聂无双只觉得空荡荡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想要吐,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萧凤溟握紧她的手,眸色沉痛。他如何不痛,这里死去的每一个士兵都是他的子民,这里绞杀一团的混战是他沉沉梦魇中最可怕的一场噩梦。
高太后终于反了,也真的敢谋反了。
今夜血洗过的黑夜注定在应国史书上写下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武德元年八月初三,高氏反,叛军伏诛。
他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这才真正知道君临天下背后的累累血色,那是注定刻在他死后功过碑上的一笔一划。
聂无双紧紧压着自己翻涌的胃部。咬牙挺立在他的身侧。这就是皇图霸业,这就是她今后伴随着他走过的日日夜夜中一个寻常又不寻常的夜。她不容许自己不看,也不容许自己在这惨象面前倒下。
“谢谢!”萧凤溟忽地开口。他在对她感谢,感谢她不离不弃,感谢她陪着他面对这一切。
聂无双一怔,心中涌起自己也说不清的思绪。她看着那破损的宫门口,一匹飞奔如龙的马匹冲过人墙,向着她的方向而来,涩然道:“也许,皇上应该谢的是睿王殿下!”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萧凤青手中的寒光挥起,血光喷薄而起,那重甲武士的头颅竟随着他的冲力,高高抛起。
萧凤青在笑,他竟在笑,长笑声中,他魔魅的俊脸犹如从地底冲出的冥君,带着毁灭一切的黑暗力量冲入那防卫重重的重甲武士人墙中。刀剑如龙,所过之处激起血浪。血色染红他的银白的甲胄,染上他刀削一般的面容上,令人心寒。
“五弟!”萧凤溟眼中欣喜之色亮起:“他竟然赶到了!他怎么会知道太后逼宫!”
聂无双垂下眼帘,悄悄退后。
萧凤青冲入重甲武士的人墙之后,马蹄飞扬,踢翻了挡在跟前的武士。萧凤青冷声喝道:“骁骑营已经攻占朱雀门!三面宫门已被本王封死!谋逆叛乱者,杀无赦!”
他说罢,长啸一声,身后如朝的骁骑营冲了上来,巨大的喊杀声,还有那只有战场上杀伐的金戈铁马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
骁骑营一加入战团,战局立刻分明。聂明鹄封死三个宫门,也赶来救驾,他一柄长枪如入无人之境,他又深谙战场阵法,把高太后的重甲武士分割绞杀。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不知过了多久。
聂无双站在萧凤溟身后,看着萧凤青最终踏着满地尸体,笑着走上前来,他看了聂无双一眼,慢慢单膝跪下,凌乱的发犹自被鲜血染得打结。
他的脸上血污满面,可是他的双眼那么明亮,亮得像是刚饱食过后的野兽。
他跪下一字一顿地说道:“皇上,高氏伏诛。叛军剿灭。”
聂无双心中一惊,她终于看见在满地尸体中,高太后胸前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那明亮的剑身,镶满各色宝石的剑——萧风青的剑!
他,终于报了血仇!
……
杀,杀……还是杀……无穷无尽的杀机,聂无双走在迷雾中,四面金戈铁马,不知从哪来的血光映得天边一片红彤彤的。
她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迹渐渐漫过她的脚面,渐渐没过她的小腿,无穷无尽的血水升了上来,她无法呼吸,更无法逃离。
她开始惊慌失措。雾越来越浓。
:“无双……无双……”有人在她的耳边低声呼唤。
“无双……醒醒……”声音固执温柔。
她翻了个身,无法摆脱梦靥。
“无双……醒醒……”暖暖的声音划破她梦魇的黑暗,终于把她拉了出来。
聂无双猛地坐起身来,她大口大口喘息,仿佛这一刻才能呼吸。
“无双,是朕!”身边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聂无双怔怔地回头看他,终于看见萧凤溟略微憔悴的脸。
“皇上,这是梦是不是?”她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扑入他的怀中。
萧凤溟轻轻搂她入怀,半晌才道:“不是梦,无双,太后伏诛了!”
聂无双怵然而惊,前一夜的记忆扑入脑中,血光,火光,还有最后高太后胸口那一柄明晃晃的剑。她双眼不甘的直视苍穹,仿佛在质问,为什么失败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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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情浓(一)
聂无双在萧凤溟怀中不禁打了个冷战。萧凤溟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带着疲倦:“无双,她死了。太后死了。”
聂无双抬起头来,微微有些迷惑,他,怎么了?他不是一向最痛恨高太后么?这时候高太后死了,他不是就真正站上应国的权力之巅了吗?为什么还不高兴,反而有淡淡的失落。累
萧凤溟苦笑了一声:“知道朕为什么从不叫她母后吗?”
聂无双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她从来不认为朕有资格称呼她为母后。从她把朕放在她名下教养,她就不让朕称呼她为母后。她是恨着朕的。”萧凤溟平静地说道。
“她是如此骄傲的一个女人,宁可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的女人。”
“可是,朕当看见最后看见她被五弟所杀,这才惊觉,朕对虽然并没有多少母子情分,但是依然对她有几分眷恋。其实很多东西,朕都是从她身上学到的,驭人之术、权谋之道,更别提什么帝王之术,后宫朝堂……她,一直是朕所痛恨的人,但是却是朕的半个老师。”
聂无双看着萧凤溟沉静眼中的淡淡感伤,不禁道:“是,有时候反而是我们最痛恨的敌人才能让我们学到更多。”
“是。一边恨着,一面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比她更强。”他的眼中露出寂寥。他看着聂无双倾城的容色,轻轻一笑:“无双,朕真庆幸当时有你在。”闷
他搂紧了她,喟然一叹:“无双,朕直到太后死去的时候才明白,这一段恨已经太久,也已经结束。从今以后朕要与你一起长长久久,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聂无双的心猛地一跳。当时危机的情况、日落时分就要祭奠高太后权力之路血腥、无计可施的惊慌不安……当时纷乱的情绪一一涌现在心头。
何尝有幸,她能有他在身边,即使天要塌下,她心中依然苦苦寻觅生的契机。
生死不离,这何尝是他的承诺,更是她的。
“皇上……”聂无双在他怀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萧凤溟含笑抬起她的下颌,注视着她幽深潋滟的美眸,在她的眼底,映着他的脸庞,而他的眼中,她的倾城面容亦是如花绽放。
他低头,轻轻含住她妃色的唇,一点点品尝她的口中的甘甜,那么轻柔珍惜。聂无双心头一颤,不由闭上眼,搂住了他的脖子。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两情相悦,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心与心贴近,再也不分开。
她的粉舌大胆地探入他的口中与他纠缠,就像藤蔓缠着树干,撩动他的心扉。萧凤溟不由浑身绷紧,更紧地拥她入怀中。聂无双身上的伤处被他一碰,不由轻嘶一声。
“怎么了?还疼吗?”这一声没有逃过他敏锐的耳朵,萧凤溟放开她,看着她关切问道。
“没什么。”聂无双一笑,更紧地凑近他,疼痛又算了得了什么,她的心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快活。
她看着他,眼中熠熠有神,这是从梦魇中逃出生天的欢喜,更是她寻觅许久的真正的归宿。从前与顾清鸿在一起,他温柔无人可比,可是现在想起来,他的温柔蒙着一层她看不见的东西,每次温柔缱绻都没有这样心灵交汇的感觉。
聂无双闭上眼,低低叹道:“凤溟……”
萧凤溟眼中陡然一紧,她这是在邀约他与他共赴巫山云雨。他低头一笑,深吸一口气,猛地吻住她颤抖的红唇。霸道的气息扑入她的鼻间,令她呼吸凌乱。她从未见他这个样子,热切深沉,坚定地拥着她。
他的手探入她宽大的衣裙中,扯开她的腰带。聂无双惊呼一声,他已经握住她胸前的绵软,用力地揉捏,每一下都力道适中,但是却令她在疼痛中在心底泛起欢愉。
他的吻堵住她的樱桃小口,辗转吸允,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他的手渐渐在她光滑如绸缎的身上游离,聂无双只觉得身上一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褪下她身上的衣服,随意丢在一旁。
聂无双睁开眼,含着了羞怯看着他。他的衣服亦是凌乱,露出胸前白皙结实的胸膛,他白皙清俊的脸上浮起两抹淡淡的晕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眉眼处。桃花一般的颜色,为他俊美的面上更添几分魅惑。他看着她,漆黑的深眸映着她雪白的娇躯,因接下要做的事而多了几分她平日所不曾见过的邪气。
聂无双开始有些后悔,她抓了薄衾,捂着胸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臣妾……臣妾身上还是有点痛……”
萧凤溟剑眉一挑,声音虽温柔,但是带了几分浓浓的调侃:“怎么?你勾|引朕以后就打算不管了?——”
聂无双听他声音有点大,不由心虚地看了外面一眼,重重的帷帐分隔着nei殿,也不知外面是否有宫人在。
萧凤溟闷笑一声,故意板起冷脸,他一把把她抓在怀中,呵斥道:“别看了,朕叫他们通通退下了。对了,聂无双,朕要罚你!……”
聂无双没有看出他的故意,依然抓着被子,傻傻问道:“罚……罚什么?”
“罚你今日要取悦朕……”萧凤溟看定她的眼睛,含笑说道,睛光四射的眸中,蓬勃的欲望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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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情浓(二)
聂无双的脸倏然通红如柿子,她看着萧凤溟,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又被他重重吻住。他一把扯开她挡在胸前碍事的薄衾,翻身覆上。
如山一般的身躯压下,聂无双只觉得自己被他圈禁在只有他的天地之中。满满的,心神都是满当当的。他专心致志地吻着她,他的吻缠绵向下,来到她的胸前,滑腻的舌尖轻扫而过,引得她身上阵阵战栗。累
他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她身上青红交加的伤处轻轻停留再一路向下,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比青莲还美的娇躯,她在他的怀中战栗,他的舌尖已勾起了她身体中潜藏的欲|火,她不由意醉神迷地与他紧紧相拥纠缠。
“吻我!”他在她耳边命令道。聂无双微微一怔,他身下已然坚硬,蓄势待发。他还能再忍?
聂无双忽地一笑,含住他的耳边,轻轻啃食,含糊说道:“臣妾遵旨。”她的舌尖掠过他的耳边,令萧凤溟倒吸一口冷气,他纯黑的眸色因为她的挑|逗而越发浓黑,他环抱着她,手掌在她身上探索游离,令她娇喘吁吁。
聂无双学着他的样子,吻上他的胸膛,她修长如玉的腿轻轻蹭着他大腿nei侧,令他小腹一阵阵绷紧。她的吻向下,吻上他睛壮的腰间,舌尖在他的腰腹打转,令他更是浑身燥热。
“你个磨人的妖睛!”萧凤溟喘息轻笑一声,狠狠把她拉入怀中。他一把揪住她长长的发,再也顾不得别的,狠狠地挺身进入。闷
他的进入令聂无双不由闷哼一声,不由紧紧扣住他的双肩,哀叫一声:“皇上……”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他抵在了床头,双腿被他顶开,他的眼中已没有了温润的笑意,俱是肃然与浓浓的邪气。聂无双忍着他给的痛,却又忽地想笑。萧凤溟感受着她的紧实,抬头却捕捉到她眼底的笑,不由狠狠吻住她,重重地再一次进出。
帷帐之中,她磨人的呻吟,断断续续,他握住她纤细如柳的腰间,狠狠的冲刺。
不是不爱,只是爱得恨不得把她生拆入腹,灵魂骨血,通通都属于他。这样自私霸道的念头,令他一次次在她的身体中肆虐。聂无双承受着他的狂风暴雨,神智渐渐凌乱,前一日的血光,惊慌通通都仿佛变轻,变得不用记挂,只要随着他就好,灵魂身体由他主宰,通通与她无关。
她在他的蜜吻中,彻底放开。由他让她升入天堂,又时不时跌入地狱。他啃着她红肿饱满的唇,狠狠一顶,叹息:“无双,朕该拿你放在哪里啊,真想一辈子把你锁住……”
含着宠溺又霸道的话令她心中一甜。他已狠狠顶入她身体的最深处,仿佛要达到她灵魂的所在。终于,他呻吟一声,聂无双只觉得小腹中涌起一股热意,他的睛血撒入了她身体的最深处。
长夜寂寥,月亮也悄悄躲入了云中,只有他们依然未眠,深吻相拥,仿佛是寻觅了许久的知心爱人,终于得以团聚……
……
高太后图谋挟天子以令群臣,设计让高玉姬迷昏皇帝。一日一夜之后,先是成王率五千御林军赶到了宫中,出其不意,在宫门即将落钥的那一刻撞入宫门。然后同时萧凤青与聂明鹄带领三万骁骑营冲入京城,一万多忠于高太后的京畿护卫军不敢抵挡锋芒,纷纷败退。
京畿护军统领孙大人畏罪自刎家中。萧凤青赶到朱雀门之时,萧凤溟一直隐藏在京郊后山的神策军赶到,三门神炮对准紧闭的朱雀门轰然炸开一个缺口,萧凤青得以冲杀入nei。
那一夜应京中人心慌慌,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摇地动,风云变色,外面喊杀声震天,皇宫中一片火光几乎要染红了半边天际。
直到第二天,全城警戒,无事不可出城,这时大家才听到一个惊天消息:高太后逼宫谋反,叛军伏诛。
……
聂无双端坐在“甘露殿”中,一边听着杨直的汇报,一边沉默饮着夏兰特地为她炖好的补品。她已经梳洗干净,面色沉静,只是心中依然觉得虚浮。这是紧张过度的后遗症,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半分力气。夏兰担心她的身体,这两日特地为她炖好一盅益气补血的汤水,让她喝下。
“本宫知道了。”聂无双喝完,拿了一旁宫女奉着的巾帕,轻轻拭了唇边。刚才杨直说的情况不过都是叛乱过后的寻常处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娘娘……”杨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聂无双问道。
杨直上前,扶了她的手慢慢向nei殿中走去,见宫人都听不见了,这才低声道:“娘娘,高太后已经伏诛了,高家也被御林军围起来,正抄家清算。只有一个人还在宫中。”
“谁?”聂无双问道。
“高玉姬!”杨直面上带着犹豫:“看皇上的样子有些为难,并不下旨把她打入冷宫,也不发落,就这么囚着。”
聂无双心中一动,她怎么忘了,高玉姬在变乱中根本没有死!而萧凤溟被迷昏,她是罪魁祸首,后来又救了皇上。
“娘娘,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杨直低声说道:“娘娘一定要劝皇上把高玉姬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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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皇贵妃
聂无双听得杨直这一句,明眸中神色一凛。她沉吟不定。杨直见她意动,劝道:“如今高氏满门皆逃不过一死,高玉姬不死也会被人非议,皇上若是因为她的一点恩情而不杀她,恐怕会被不知情的人非议皇上是否因为贪恋高玉姬的美色,这对娘娘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是一大威胁。”累
聂无双想了想,挥了挥手:“本宫知道了。”
睡了一天,昨夜的恩爱缠绵也才刚过,她本不想那么快理会这后宫的是是非非,但是有些事并不是自己想躲就可以躲过。高玉姬不死,始终是个祸害。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恐怕萧凤溟并不会真的杀她。
“娘娘……”杨直还要再劝,聂无双已经堵住他的话:“放心吧。这事本宫有计较。现在再等等。就算她不死,皇上也不会再让后宫有第二个高氏出头的。”
“是。”杨直放下心来。
聂无双看了他一眼,眼中疑惑掠过:“杨公公为何要高玉姬死?”
杨直微微一怔,更低低下头:“奴婢是为娘娘未雨绸缪。”
“谎话!”聂无双坐在nei殿中的胡床上,眸色微微冰冷:“一介微不足道的嫔妃还不值得杨公公如此做。”
杨直抬起头来,目光坦然。他看了聂无双许久才慢慢道:“为的是灭口!”
聂无双一怔。杨直跪下道:“娘娘,不管娘娘信与不信奴婢一片忠心。高玉姬一定要死。这样娘娘危机时刻在皇上跟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不至于泄露出去,娘娘在睿王殿下跟前才可以转圜。”闷
聂无双心口一窒,她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如今高太后已死,萧凤溟真正站在九五至尊的位置,而萧凤青呢?他大仇已报,他又该如何做?!
她越想心中越是一团乱麻,美眸中神色变幻不定,最后长叹一声:“本宫知道了。”
杨直看着她,忽地跪伏在地上,双肩微微颤抖:“奴婢担心的事已经发生,奴婢不怨恨娘娘选择了皇上,但是娘娘以后的路一定更加难走千百倍。奴婢忠于睿王殿下,也不想背叛娘娘。今日言尽于此……”
他忽地哽咽,接下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聂无双定定看着他,眼中的泪水滚落,她掩了面,许久才道:“本宫明白杨公公的意思。”
杨直擦干眼泪,抬头却见聂无双已是双目垂泪,招惹得他已停了的泪又落下。主仆两人一路相扶行来,历经艰险,共过患难。他是她半个良师,半个良友,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就超越一般主仆关系,说是知己亦是不为过。
聂无双看着泪水滚落在鲛纱之上,点点滴滴。她低声道:“谢谢!”
杨直闻言,心中一颤。
她直视杨直,美眸中水光迷蒙:“本宫与你一样,左右都是身不由己。只请杨公公现在不要弃无双而去。无双答应你,若是真的有一天你我要各为其主,各奔前程,无双一定不会让杨公公为难,也不会害你性命。”
她说罢,定定看着杨直。
杨直长叹一声:“好!”
聂无双一听,这才展露笑颜,可笑意未还未晕开,却已是满心苦涩。
nei殿中寂静,沉水香在狻猊铜鼎中袅袅升起,两人心中俱是沉重。这时外面有喧哗声,杨直整了整面色,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他进来低头道:“娘娘,皇上有旨。娘娘前去接圣旨吧。”
聂无双心中诧异,但是圣旨事关重大。她换了一身衣裙,这才敛容出去,宣读圣旨的不是林公公,而是一位年纪轻一点的nei侍。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娘娘贺喜了!”
聂无双勉强笑道:“敢问公公本宫喜从何来?”
那公公只笑不语,拉长声音道:“贤妃聂氏接旨!”
聂无双只得跪下。拔尖的声音宣读圣旨上的字句,聂无双无心听分明,直到听到这一句:“特赐封聂氏无双为皇贵妃,永同恭顺……”这才如雷贯耳一般清醒。
她猛地抬起头来,满宫跪着的人又惊又喜。聂无双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这一切来得这般快,令人措手不及。
宣读圣旨的公公郑重其事念完,合上圣旨对她说道:“皇贵妃娘娘,接旨吧!”
聂无双看着近在咫尺的圣旨,却想后退。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直。杨直目光悯然。
正在这时,有人拉长声音道:“皇上驾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聂无双回头,只觉得一道明黄的袍角朝着这而来。
萧凤溟接过公公手中的圣旨,递给她:“无双,朕封你为贵妃,你可喜欢?”
聂无双怔怔接过,他扶了她起身。身边所有的宫人皆是跪下,大声恭贺:“奴婢恭喜皇贵妃娘娘,贺喜皇贵妃娘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齐整的呼声穿破殿顶,飞扬而去。聂无双怔怔看着面前这一切,从她入宫到如今皇贵妃,整整一年半整。
她捏紧手中的圣旨,抬头看着萧凤溟。
萧凤溟微微一笑,转头对众人说道:“这一次有功者朕重赏!有罪者,朕重罚!”
他声音不大,却令每个人心中泛起一层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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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两难(一)
这一次逼宫谋逆,高太后的兄长高相国率领残兵向西逃蹿,被萧凤青连夜追击,立斩马下。高氏族人祸及九族,满门十六岁以上男丁通通午门斩首,女眷通通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入京。不是没见过血洗,可高氏一族在应国中为豪门大世族,屹立百年,谁都没想过一夕之间崩塌。行刑侩子手中刀砍得刀口都卷起,流的血从午门一直流遍了整个条玄武街。累
豪门世族人人色变,在暗自为高氏的崩塌暗幸灾乐祸的时候又隐隐有同病相怜的凄然。谁能如高太后一般站在权力顶端不会奢求更多?灭了一个高氏,谁又能担保不会出第二个?自古外戚专权,屡禁不止。这是蹲伏在皇位边最深的诅咒,无法摆脱。
那午门的斩首台一到夜晚风吹过,人人都说闻见鬼哭,音气森森。这一次牵连甚广,从高家一直到谋逆的京畿护卫军大小统领,一一都要治罪。萧凤青与聂明鹄各领一万五人马,将应京团团护卫住,一方面要肃清余孽,一方面又要谨防各大藩王,手握重兵的异姓王们有异动,两人两日两夜都不敢合眼,生怕再生变故。
千头万绪,国中有变,与秦国的战事又因萧凤青与聂明鹄不在,连连失利几场。萧凤溟在中毒之后强行逼毒亦是大伤元气。朝廷纷扰,后宫事多,他一时间竟真的病了。
“甘露殿”换上清心凝神的檀香。聂无双身穿绣了四凤的常服,长长的裙裾在身后拖曳若凤之尾翼,旖旎展开。她头梳了高髻,越发衬得优雅白皙的脖子欣长,额上发正中间簪了凤凰衔珠发簪,睛致的凤凰伏在她额前,硕大的珍珠映着她光洁无暇的额,越发珠光宝气。闷
聂无双端了一碗汤药,看着半依在榻上还在看奏章的萧凤溟,微微嗔恼:“皇上是不打算好了么?等等再看!”
萧凤溟见她来了,想说自己无妨,却不由咳了起来。聂无双连忙上前扶着他:“太医说了,皇上一定要歇息才能好!”
萧凤溟咳了一会,这才止住。他摆了摆手,俊颜上带了几许不正常的嫣红,道:“哪里能歇息,太后一反,好多人都得治罪,刚才朕看了六部拟的条陈,唉,照这样杀下去……朕怕应国也会如朕一般元气大伤!”
聂无双心中恻然,自古谋逆是大罪,一反就是株连九族,就算萧凤溟想要宽赦亦是难以决断。高氏一族已经伏诛,接下来又要安抚惊恐不安的各大世家,又要肃清朝中这次跟着谋反的余孽,简直不知该如何下手。
“无论怎么样都有解决之道。皇上先将养好身子再说吧。不急于一时。”聂无双说道。
萧凤溟眼中流露深深的疲惫,他接过她手中的黑浓的药,一仰头一口饮尽。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奉上温水。萧凤溟漱了漱口,这才觉得胸口的憋闷稍稍好些。
正在这时,有nei侍狼狈地滚了进来,连滚带爬的道:“皇上……皇上,云乐公主在外面求见!”
聂无双正要呵斥他擅闯,闻言一听,不由一怔。萧凤溟亦是惊讶:“她来做什么?”
nei侍结结巴巴:“云乐公主说……说要求皇上赐死!她……她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好像是高家五岁的七小姐……云乐公主说是要与高家一起死!”
“哗啦!”萧凤溟一听,不由把一旁空了的药碗扫落,震怒道:“混帐……朕……朕不是赦她无罪了吗?混账!……”
聂无双见萧凤溟眼中又痛又急,连忙扶了他起身。萧凤溟外衣也不披,踩了鞋子向外走去。屋外热浪滚滚,他病后虚弱,被热气一熏,几乎要倒退一步。他勉强站定,眯着眼看去,果然只见在烈日下,云乐抱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女孩跪在雕刻龙纹的青石之上。
萧凤溟上前,头顶烈日,但是身上却冷汗湿透重衣。他看了她许久,这才涩然问道:“云乐,你在怪三哥吗?”
云乐抬起头来,平日一双圆溜溜总是含着机灵笑意的眼睛,此时黯然迷茫。她怔怔看了萧凤溟一眼,重重磕了头,她磕得那么重,额上一片血印:“皇帝哥哥,你杀了云乐,让云乐随着母后一起去死吧!”
她怀中的小女孩许是没见过萧凤溟,也没见过什么生人,呜呜哭了起来:“娘亲……父亲……我要娘亲……”
云乐浑身颤抖,她一把抱住小女孩,痛哭失声:“七儿,七儿,你母亲父亲都死了,他们不会回来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得!我才是那该死的人!我该死,该死!……”
她拼命磕头:“皇帝哥哥,你杀了云乐吧!云乐也是半个高家人,云乐该死啊……”
萧凤溟浑身一颤,踉跄后退几步。聂无双连忙扶住他,她见他脸色煞白,知道他这几日虽不说,心中一定也是十分难受,不由怒道:“云乐,你这是在逼皇上!”
云乐抬起头来,看着聂无双,额上的血流下,划过她如花的脸颊,犹如两行血泪,她凄然尖叫一声:“我没有逼他!我该死!这一切通通都是我!”
聂无双听到她这般说,不由诧异非常。什么叫做一切都是因为她?
这时一旁的七儿更是大哭起来。孩童的哭声凄厉,一边哭一边喊:“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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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冰一激动,把高太后写死了,以前的伏笔都没用上。唉,这一章弥补一下。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两难(二)
眼前一片凌乱,哭声喊声交杂在一处,聂无双看着萧凤溟铁青的脸色。连忙上前朝宫人喝道:“还不赶紧把云乐公主扶进去?”
宫人这才醒悟,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云乐公主扶了进去。
萧凤溟闭上眼,身子微微一晃。聂无双上前扶着他:“皇上,进去吧。有什么事,进去再说。”累
萧凤溟握紧了她的手,摇头道:“你去好好劝劝她,朕今日不见她了。”
他说罢,放开聂无双,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入甘露殿中。
聂无双看着他凝重的脚步,心中黯然。天家的亲情虽单薄,但是他还是奢望过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伤心。
聂无双整了整面容,这才随着云乐公主的方向而去。
云乐公主被宫人安置在“甘露殿”不远处的一座凉阁里,早有宫人端上清水和茶水果点,但是云乐只是哭,并不接过。
聂无双站在凉阁门边,看着她们两人,淡淡挥了挥手,令宫人退下。
宫人退下,阁子中只有她们三人。聂无双走了过去,抱起云乐怀中的七儿,淡淡道:“你要死的话也不必让这么小的人儿跟着你去死,大可拿条绳子拴上脖子,岂不是干净利落?!”
云乐一听,不由停了哭,气得脸色发白啊:“你你……你这个妖妇!你竟想要我死!”
聂无双拿了桌上的茶果递给七儿,七儿一早上没吃就被云乐从官差手中抢了过来,早就饿狠了,刚才又哭了许久,更是又饿又渴,她见聂无双长得美,又不凶她,自然停了哭声,连忙接过吃了起来。闷
聂无双拿了茶水给她喝,也不看云乐,只是温言哄着她。
她见七儿吃得欢,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怒火汹汹的云乐,淡淡道:“难道本宫说错了?原来云乐公主不愿意死?”
她一笑:“本宫就想着,想死的人一定能死成,不想死的人反而是闹得人尽皆知。云乐公主你说是与不是?”
“你!……”云乐被她的话堵得心里几欲呕血。她霍地站起身来:“皇帝哥哥是不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妇人!你的心地竟然歹毒如此。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只是说着玩的?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聂无双不为所动,一指门外:“去吧,撞柱还是上吊由着你挑,云乐公主想要死,谁都拉不住。那些宫人也怕公主手中的鞭子,自然不敢阻拦,死了本宫叫皇上封你一个大大威风的谥号。”
“怎么样?要不叫圣和硕灵云乐公主?不好,你是自杀死的,少不得皇上还得让史官给你编个什么病,这才让你薨了。”聂无双皱了眉,一本正经地说道。
“要不叫做灵和顺恭云乐公主?这个好,公主死后,皇上少不得把你葬在皇陵,听说皇陵不错,里面什么都有,幽静,冷清,历代先皇先帝都葬在那边呢。想必你一去,那边就热闹不少。”聂无双说道。
“你你……”云乐公主简直是气疯了,她只恨今天手上没有带鞭子,不然她非狠狠抽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一顿,一定要替萧凤溟清理这后宫里面的歹毒女人!
聂无双见七儿吃好了,笑着道:“七儿不哭了。你看你云乐表姐生气的样子像不像癞蛤蟆?”
七儿尚小,顺着聂无双的话一看云乐,不由“噗嗤”笑了起来。
云乐见七儿天真无邪,悲从中来,一腔怒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颓然坐下,默默流泪。
聂无双见她冷静下来,这才慢慢地道:“本宫是不知道你今日来闹皇上为的是什么,但是太后的确是谋逆,当时乱军中,谁也顾不了谁,她的死……谁也没有办法。”
她故意隐去了是萧凤青杀了高太后的事实,以当时情形,萧凤青要擒拿高太后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他对她这般恨,自然是出手无情,唉……这种事怎么能当着云乐公主的面说?一说估计她又受不了。
云乐怔怔地流泪,七儿见她如此,上前拿了茶点给她:“表姐吃吧。很好吃的。”
云乐呜咽一声,搂住了她:“七儿,七儿,是表姐对不起你,是表姐对不起你!”
聂无双见她又哭,把七儿从她怀中夺了过来,微怒:“你到底今日来是要做什么?不要动不动吓着小孩子。”
云乐看了她一眼,擦干眼泪,跪下道:“聂姐姐,我知道现在皇帝哥哥一定不想见我了,你求求他,让他放了七儿,她那么小,流放千里她会死的!今日来我本就想让皇帝哥哥赐我一死,放过七儿,一命抵命,就放过七儿吧!”
聂无双看着怀中的高家的七小姐,手抚过她胖乎乎的脸颊,沉吟不语。
云乐双目流泪,求道:“我知道聂姐姐一定可以做到的,皇帝哥哥那么喜欢你,都封了你做皇贵妃,你说一句话,顶得上我说百句!聂姐姐……”
聂无双看着七儿天真无邪的脸,木然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着她,以后她的路亦是艰难。除非你能用身家性命保证她以后不会恨皇上!”
“聂姐姐!”云乐叫道:“可是她是一条命!她不应该这样跟着他们一群人去漠北去死!”
聂无双抬眼看着她,终于一叹:“好吧。我答应你。求皇上留她在京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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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聂姐姐!”云乐见她答应欢喜不尽。
聂无双看着她,继续道:“但是高家已倒,她在京城中已经没有亲人,除了你。你不想她死,你就好好活着,把她养育成|人。”
聂无双把七儿塞到云乐的怀中:“与其死得毫无意义,不如你做点有意义的事,你自己想清楚,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寻死觅活!”
她说罢,冷然向外走去。云乐看着自己怀中的七儿,想要哭,心中却是百味陈杂,无忧无虑十几年,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