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连忙婉拒:“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聂将军万万不可。”
聂明鹄仿佛铁了心,一把把玉塞到了他的怀中:“我经常在外奔波,在宫中你们就替我好好照顾娘娘……”
德顺暗自叫苦,要知道他刚才只不过是好奇随口说说,可不是要贪图聂明鹄的这一方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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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伺候娘娘是应该的,万万不可……聂将军……”德顺一张圆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脸。
聂明鹄不容他在说什么,把玉塞给他,大步向前走去:“德公公就收着吧,反正……这玉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德顺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才依稀认出这玉佩是女人压裙裾的式样,难道……他心中念头闪过,终是难得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
聂无双依在nei殿中,手拿这一卷书册,却是半天未动。德顺前来复命。她按下手中的书册问:“聂将军可有……什么话说?”
德顺不敢隐瞒,把手中的玉奉上:“聂将军好像……很伤心。”
聂无双看着那玉,美眸中黯然一片,许久才道:“说到底还是本宫伤了他的心。”
德顺安慰道:“娘娘都是为了聂将军好。以后聂将军会体谅娘娘的苦心的。”
聂无双自嘲一笑:“苦心?本宫有什么苦心?不过是为了本宫自己罢了。大哥就是太过体谅我,所以……”
她说着眼中泛出点点水光,忍不住掩了面。德顺见她难过,正要退下,聂无双叫住他:“这玉佩既然送了你,你就收着吧。不要被聂将军再看到,也不要让本宫再看到了。”
德顺恭声应了一声,收好玉佩,慢慢退了下去。
这事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过去,聂无双心中愧疚,一连几日并不展颜。她的落寞寡欢令萧凤溟察觉到了。连着两日宿在了“永华殿”中。
明月隐藏在厚重的铅云中,“永华殿”中的桐漏换成了沙漏,窸窸窣窣,在静夜中听起来那么响亮。聂无双想起聂明鹄黯然神伤离开的神情,又了无睡意。
她披衣起身,身后却被抱住。她颤了颤:“皇上。”
“嗯,你睡不着么?”萧凤溟从身后搂住她,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纤细如柳的腰肢。
“臣妾吵醒了皇上么?”聂无双说着蜷缩在他的怀中。
“不,朕看你一整晚都神游天外,是不是这几天有什么为难的事?”萧凤溟扯过棉被,密密地把她包住。她总是对自己漫不经心,天冷了浑身冰冷都不曾察觉。
聂无双闻言沉默。
“是不是你大哥的事?”黑暗中,萧凤溟的眼睛映着殿外的微光,显得格外明亮。
聂无双无言地埋首在他的胸前,许久才闷闷地开口:“臣妾当初听闻大哥没死的消息的时候,曾经在心里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珍惜唯一的亲人,即使付出性命的代价亦是在所不惜。可是这一次是因为臣妾的缘故,所以大哥注定不能与云乐公主在一起。臣妾觉得愧对大哥。”
萧凤溟沉默了一会:“以大局为重,并不是你的错。云乐还小,她会渐渐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强求。”
聂无双叹息一声:“皇上也曾有过这样艰难的时候么?”
萧凤溟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也许是夜深,往事轻易浮现,令人想要倾诉。
“有。”他慢慢说道:“在朕五岁的时候,已经懂得自己的生母是那总是低着头不能靠近‘永熙宫’的女人。有一次,朕在永熙宫外玩球,球掉入草丛,朕去捡,她忽然从隐藏的地方走过来,叫了朕的名字。朕当时看着她,虽然面目陌生,但是心中却觉得与她十分亲近,当时的伺候的宫人都躲在音影处聊天打盹,并无人注意这边的情景。”
他顿了顿,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却掩不了沉重:“她叫朕唤她一声母亲,目光殷切。朕看了她很久,捡起球就转身跑了。朕回头的时候,看到她满脸的失望伤心。那时候朕才知道,自己狠狠伤了她的心。”
他住了口。聂无双顿时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在钝钝地痛。
“皇上当时年纪小,这并不能怪皇上。”她安慰道。
“不。”萧凤溟淡淡地道:“朕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智成熟很早,五岁的年纪,朕已经知道自己要在宫中生存下来就必须依附那总是傲慢铁腕的高皇后。她不愿意朕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亲近,朕就不去亲近。即使……即使在那无人的时候,朕看了她那么久,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喊母亲的欲|望。因为朕怕被人哪个宫人听到……”
聂无双顿时无语,只能紧紧抱住他。被中温暖,他就在身边,可这个时候她依然觉得心中寒冷。权力的顶端是高处不胜寒,要多狠心,才可以安然站在万人之?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好了,睡了。”萧凤溟拍了拍她的背,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天家的亲情向来淡薄,所以朕还是很喜欢你和你大哥相依为命的感觉。他愿意为你牺牲,你应该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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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恨锁深宫
会觉得高兴么?聂无双怔怔地想,恐怕这样的欣慰中将永远带着愧疚。
她沉默了一会,忽地问道:“皇上最后喊了她母亲了吗?”
萧凤溟一怔,许久才淡淡地道:“问这些做什么。”
“可是臣妾想知道。”聂无双抬起头来,明知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依然固执地说。累
萧凤溟默默看了她一会,才说:“最后朕喊了。”聂无双心中莫名地觉得欣慰。
“但是那时候她已经病得神志昏聩,根本连朕都认不出来了。”萧凤溟淡淡地继续说道。
聂无双听了,心凉得如殿外一地霜雪。
……
渐渐接近了年尾。大寒过后,宫中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云乐是过年后及笄,两样大事一起来办,皇后忙得几日都顾不上召见宫妃。“永华殿”中照常如昔,只是闲暇时,宫女和女官们会聚在聂无双身边,一起津津有味地谈论明年开春即将动工的“引凤台”。
聂无双歪在胡床上,看着女官们叽叽喳喳,纷纷说道哪个殿要做什么用途。宫女们也纷纷出主意,哪里的花园要种什么样的花,说得不亦乐乎。
众人正说得高兴,有个人未经通传,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聂无双察觉到了那不善的视线,不由抬起头来。
待看清来人,她不由收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道:“原来是云乐公主。”闷
宫女与女官们一见云乐脸上的神色,不由纷纷识趣的退下。
云乐今日穿着一件遇过天青色宫装,清新可人,可是一张俏脸上却是怒气冲冲。
她等宫女们退下,这才一步步慢慢上前。聂无双迎上她的目光:“云乐公主今日来,有什么要事么?”
云乐看了一眼桌上还未来得及收走的画卷,忽地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皇帝哥哥都偏爱你。”
聂无双淡淡垂下眼帘:“好与不好,不是云乐公主想的那样。皇上认为我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云乐几日不见,已消瘦许多,往日一双圆滚滚的清澈眼眸变得更大,她冷声指责:“你没把那信给他看,对不对?!”
聂无双闻言沉默。
“你真的没把那封信给他?!”云乐见她的样子,只觉得五雷轰顶,刚才她不过是揣测,现在看聂无双这个样子,自己分明是猜对了。
“云乐公主请回吧。”聂无双淡淡地说道:“这里既是你不想来的,也不会是你愿意再踏足的地方。云乐公主的大日子将要来到,还是少来‘永华殿’为妙。”
云乐脸上忽青忽白,忽然她猛地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抽上聂无双胡床上的矮几。“呼啦”一声,睛美的画卷顿时被打得稀巴烂。
聂无双一动不动,看着云乐狂怒的脸,平静地说:“云乐公主现在已经不是天真无邪少女,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应该知道你身为公主,婚事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我不信!我不信!”云乐叫道,眼中已含了委屈的泪水:“你都说了,母后会希望我幸福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不然母后都同意了我和他的婚事,就是你从中作梗!我恨死你了!你这个妖女,你这个恶毒的小姑子!”
聂无双清清冷冷地笑了笑:“云乐公主如果执意嫁给本宫的大哥,你又置你的母后于何地?如今太后不甘退居深宫,一心招揽朝中的臣子,她当初默认你与我大哥的婚事,不过是觉得我大哥是个可造之才,如今她为你选驸马,追究其原因是因为知道本宫和大哥决心忠于皇上。阻扰你幸福的,并不是无双我,而是你的母亲!如果她不是那么醉心权势的话!”
一席话说得云乐哑口无言。她玲珑的胸脯随着剧烈的喘息而微微起伏。聂无双掩下眼中的黯淡,冷冷地道:“云乐公主你走吧。就当本宫欠你的。”
“谁要你的亏欠!”云乐忽地笑起来,声音尖锐,充满了愤恨不甘:“我恨你!聂无双!你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她说着,狠狠一鞭子抽上聂无双,聂无双不躲不藏,硬生生接了这一鞭,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云乐惯常使的力道果然巨大。
聂无双抹去手背上的血珠子,忍着肩膀上的剧痛:“云乐公主难道想要让本宫的大哥恨你吗?你打我一下,疼的是我大哥!他会恨你的!”
但是此时的云乐已听不进去,咬着牙,又狠狠抽上聂无双。聂无双不得不用手臂遮挡,但是细嫩的手臂哪里经得住这几道来势汹汹的鞭子,才挨了两下,她已经痛得浑身冷汗淋漓。殿外的宫人听见声响,连忙进来。一见之下,惊得大呼起来。
有宫女上前拖住云乐,夏兰急了去夺她手中的鞭子。云乐粗通拳脚,又恨极了聂无双,把上前纠缠的宫人纷纷踢翻,夺过夏兰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就要抽聂无双。正当她鞭子高高扬起的时候,一双坚定的手把她制住。云乐一回头,满眼的愤怒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她怔怔由他握着,许久才颤抖着红唇:“你……来了?”
聂明鹄拽下她手中的鞭子,走到聂无双身边,看着她手上的血痕,艰涩地问:“你怎么样了?”
聂无双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大哥不要怪她,千万不要!”
聂明鹄默默点了点头,他慢慢走到云乐跟前,缓缓跪下:“公主千金之躯,若有什么不满,就朝微臣身上发作好了。微臣的小妹身子虚弱,不经打。公主要打,就打微臣吧。”
他说着脱下穿在外面的朝服,露出雪白的中衣。瘦而挺秀的身躯如标枪一般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乐怔怔地看着他的举动,半天才恍惚地问:“你都知道了?”
聂明鹄沉重地点了点头:“明鹄自问是一介逃臣,不是公主的良配,请公主不要再挂心明鹄了。”
云乐一听,眼中已经是溢满了泪水,她恨恨抹了一把:“谁在乎你是什么逃臣,罪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我今天就来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整个nei殿中寂静一片。宫女们面面相觑,素闻云乐大胆刁蛮,但是这当众吐露情意依然令人觉得诧异。
聂无双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聂明鹄的脸上。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聂明鹄缓缓摇了摇头:“不喜欢。微臣不曾喜欢过云乐公主,一切都是云乐公主的误会。”
“啊啊——”云乐尖叫起来,她捂住耳朵,连连后退:“不,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为什么?”
聂明鹄低着头:“因为我是聂家长子,聂家不会娶像公主这样娇贵,不通俗事的女子为当家主母。微臣的妻子一定要贤良婉淑,顾全大局,她永远不会闯祸,永远不会像个小孩天天要玩闹……”
“够了!够了!”云乐已经泪流满面,她一步步退后,像是未曾认识过眼前的男子一样,眼中充满了陌生感:“我恨你!我恨你们俩兄妹!我恨你!”
她说完哭着跑开。
聂无双看着地上跪着的聂明鹄,忍着疼痛,慢慢走到他跟前,目光复杂:“大哥……”
聂明鹄穿上朝服,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下她永远不会再来这里闹事了。”
聂无双眼中的泪陡然滚落,不由扑在他的怀中:“大哥,你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
“傻双儿,大哥不为你,还能为谁呢?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聂明鹄笑着把她搂在怀中,语气充满了愧疚:“你在宫中的艰难我都知道,大哥帮不上你,自然更不能为你添乱……”
他眸中掠过痛色,心底的仇恨慢慢浮现在眼中:“你说得对,我们要在应国重振聂家,报仇雪恨!”
“我们聂家向来是不屈的!”
聂明鹄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传开,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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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暖意如春
是的,重振聂家!聂无双看着宫殿外的皑皑白雪,幽冷的美眸中掠过坚定。
……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大地一片白茫茫。千里之外的齐国桐州城中,黑乎乎一片,雪花簌簌地下着,落在每一处,整个城池却像是死了一般,毫无生气。累
唯一亮着的烛火,就只有那有些破败的州县府衙,寒冬腊月,大门却是大开着,唯恐耽误了军情奏报,也不在意有人会进来劫掠,不会有人会起这个念头,也不会有人敢如此做。
只是孤零零一扇斑驳的朱漆衙门,在雪夜中显得格外萧索。
“相国大人,夜深休息吧。”小厮竹影上前劝道。
顾清鸿摇了摇头,面前是沙盘地形,他清朗的眉宇深深皱着,时不时停下脚步计算着什么。
“相国大人,休息吧。明儿还有很多事要忙。”竹影苦口婆心。
顾清鸿疲惫地闭上眼,坐在椅上:“去,把吴将军请来,我有话要问那暖渠如今修得怎么样?会不会被雪堵住。”
正在说话间,府衙前面一阵喧哗,有人高声喝找着军医,又有人在哭。整个府衙像是被夜魅惊醒了一般,突然间马蚤动起来。
竹影刚回过神来,想冲出去看,身边青影一晃,顾清鸿已经掠了出去。竹影连忙追上,在满是积雪的庭院中,担架上躺着两个血人,就着四周明灭的火把的光,竹影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刚才顾清鸿要找的吴将军。闷
心猛地被提了起来,吴将军浑身是血,天寒地冻,那血汩汩冒出,又被冻在了盔甲上,结成了一层血冰。
顾清鸿已经上前握住他的手,平日镇定自若的声调顿时变了:“吴将军,吴将军,你醒一醒!”
他握住他的脉门,把自己的nei力滔滔不绝地传向吴将军早就枯竭的身体。
吴将军睁开眼睛,吃力地说:“相……相国大人,秦军有一支小分队,偷偷渡河突袭……十几个……兄弟都死了……”
顾清鸿心中猛地一提:“他们居然渡河了?!怎么渡的河?”
吴将军重重喘息了几口气,这才艰难地道:“应该是有一段上流的河水被……被冻住了……他们才能过河。”
他紧紧握住顾清鸿的手,双目圆睁,流露绝望:“相国……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暖渠已经不能……不能阻挡雪天封河了……而且一旦上游结冰,下游这边就会断流……”
四周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匆匆赶来的军医披着棉袄,亦是听得愣在当场。四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巨大的绝望。
“相国……大人……守不住了……”吴将军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接下来的话越来越轻:“桐州,守不住了……”
许久许久,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众人抬头,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迎面而来,簌簌的响声像是老天的最犀利嘲讽。嘲讽他们在做无用功,嘲讽他们殚睛竭虑,流血拼命依然保不住这片齐国最后的屏障。
顾清鸿慢慢合上了吴将军睁大的眼,慢慢走入了房中。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的脚步看起来十分虚浮。
“修书一封交给林大人。”不多时,他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信,雪花打在他俊雅的面庞,却仿若打在了玉雕的面庞,未惊起半分波澜。
他声音冷冽:“让他再跑一趟应国,务必务必请应国皇帝借兵三万,以助退敌。”
“是!”竹影接过,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若是再借不到呢?”
许久,顾清鸿面上掠过决绝:“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如果到了那一天,本相誓与桐州共存亡!”
静,还是安静,片刻之后,众人回过神来,怒吼声震天宇:“誓与桐州共存亡!”
“拼了!”
“杀光秦狗!复我齐国!”
……
“来仪宫”中温暖如春,皇后依在胡床上,看着大皇子在与几个nei侍在玩,nei殿中温暖如春,上好的银炭不仅不会冒烟熏火燎,还会冒出淡淡的松木香气。
王嬷嬷上前,把宫中各管事送来的采办册子递给皇后。
皇后看了几眼,扶了扶鬓边问道:“怎么才这么些?太后宫中的过年事物呢?是哪个负责采办的?”
王嬷嬷小心翼翼地回答:“今天太后那边传来话了,今年这次‘永熙宫’的采办由‘永熙宫’的总管负责,娘娘就不用草心了。”
皇后闻言脸色一沉:“什么叫做本宫不用草心了?那银子从那边支领?”
王嬷嬷坐在她身边矮凳上,轻声地说:“太后娘娘还说,要娘娘批个条子,准许‘永熙宫’的采办从后宫的银库中拿银子。”
皇后一听,怒火中烧,又不好立时发作,冷着脸示意宫女把大皇子带下去,这才怒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要什么,本宫就只能给她什么吗?”
她站起来,在殿中气得来回踱步:“如今皇上厉行节俭,给后宫拨的银子就不多,有什么理由她想要什么,本宫就得给她什么?那其他各宫怎么办?如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让本宫如何是好?难道就要裁了各宫的份例,由着她去花销她的什么选驸马,什么公主及笄?”
皇后平日端庄的面庞因生气而微微通红,王嬷嬷在一旁叹气:“娘娘奴婢知道您为难,但是太后娘娘一向跋扈惯了,若是娘娘这次不遂了她的心意,恐怕……”
皇后一听更气:“什么恐怕?当初皇上还只是太子的时候,她就一手遮天,现在皇上好不容易不受制与她了,她就来摆布本宫了?他们高氏贪了那么多土地银子,现在还有脸要更多,干脆连面子都不给本宫,就只管朝本宫伸手拿钱。这是什么道理!”
她还要再说,此时门外传来nei侍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王嬷嬷示意了下,皇后这才勉强平静了心神,照了照镜子,带着笑意迎上前去。
萧凤溟走到门边,她已规规矩矩跪下:“臣妾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凤溟脱下沾了雪粒的披风,这才笑着扶起皇后:“梓潼辛苦了。”
皇后看着面前这张风雅俊朗的面庞,面上一缓:“皇上说什么呢,皇上辛苦才是。”
萧凤溟握了她的手坐在胡床上,早有宫人上前为他褪去被雪沾湿的鞋袜,换上干净的。皇后亲自绞了温热的巾帕,为他拭去脸上的雪水。
萧凤溟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朕自己来。”皇后看着他梳洗干净,这才奉上热茶,温声问道:“皇上今日怎么过来了?”
萧凤溟笑着握了她的手道:“这几日快近了年关,朕听说你辛苦了好几日,有什么难解的事么?跟朕说说。”
皇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眼中不由泛出水光:“皇上……”
“梓潼草心后宫,朕自然是放心的,但是朕也不希望你太累。朕说过节俭,但是今年恐怕节俭不了,因为云乐要及笄了,及笄后又要出嫁,恐怕你这边也为难,朕刚才与户部的说了,给你拟个条子,需要什么尽管去取就是,不要为难……”
他还未说完,皇后已经是默默哭了。帝后二人年少夫妻,十几年来相敬如宾。无论多大的事,他还从未见过皇后在他面前失态哭泣。萧凤溟眸中掠过复杂的神色,挥退了众人,等皇后哭了一会,这才拿了绢帕为她拭泪:“梓潼哭什么呢?”
皇后依在他怀中,哽咽道:“臣妾只是觉得感动。皇上……对臣妾太好了。”
萧凤溟微微苦笑:“朕怎么对梓潼好了,朕一直以为梓潼是在恨着朕的。”
“怎么会?”皇后诧异地抬头:“皇上难道一直以为臣妾对皇上不满吗?”
萧凤溟看着她的眼睛:“难道不是么?朕从未对你用过心,朕造了一座‘明芙宫’,现在还要造‘引凤台’。梓潼难道不会不高兴?”
原来如此。皇后擦干眼泪,淡淡笑了笑:“皇上是一国之君,喜欢哪个妃子臣妾不能阻拦,但是……”
她抬头脉脉看着他:“但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这一点不会改变。”
萧凤溟轻轻搂住她,长叹一声:“是啊,不会改变,朕也希望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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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不是废话,不是废话!启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萧凤溟是去分化皇后与太后的联盟去了,并不是真正的伉俪情深……各位表误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君心难猜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皇后在激动中听不分明。如今她的难处解决,自然又喜笑颜开,与他说起了宫中过年的旧例。
萧凤溟一边听,一边含笑点头。皇后说了一会,宫女嬷嬷领来大皇子。大皇子过了年就四岁整,正是个好动的年纪。见到萧凤溟规矩行了个礼,就扑了上去,腻在他身上。累
皇后急了,训斥:“不许如此无礼。”
萧凤溟笑道:“由着他去吧,若是太拘了他的性子,以后也做不了大事。”皇后一听,咀嚼着他言语中的含义,不由大喜过望:这分明就是皇上有意要把重任给了自己的儿子。
她心中激动难耐,看向一旁的王嬷嬷,王嬷嬷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说大皇子如何用功,太傅如何夸他。萧凤溟看着怀中三分酷似自己的小脸庞,微微一笑:“是,我儿一定是极聪明的。等明年开春,朕要亲自教导他弓箭骑射。梓潼你说可好?”
皇后一听,更是连连说好。萧凤溟的骑射向来是不错的,想当初她初当太子妃的时候,就经常与他一起出去行猎,只是后来自己生了大皇子,又是一国之母,这技艺渐渐荒废了。
皇后“来仪宫”中暖意如春,而“永熙宫”中则是一团糟糕。云乐哭个不停,地上满是摔碎的瓷器,撕毁的字画。
高太后站在殿门,看着这一地狼藉,怒道:“就让她砸!有本事把整个宫都拆了,本宫就服了她!”闷
一旁的nei侍女官纷纷劝道:“太后娘娘不要生气,公主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一些日子就好了。”
高太后听了不但不消气,越发震怒:“都说了聂家兄妹不是好人,她偏偏不信,还去招惹了他们,现在可好了,白白被他们利用了,脸面都丢尽了。哀家搞这个选驸马的,还不是为了她转圜面子!这死丫头不但不听,还撕了送来的世家子弟的画册!气死哀家了!气死哀家!”
她手中龙头拐杖在地上愤怒地敲着,云乐从里面冲了出来,双眼红肿:“我就是不嫁,就是不嫁!母后分明就是看着我讨厌,想要把我嫁出去!我偏不嫁!死也不嫁!”
她一踢脚下撕了稀巴烂的画卷,继续叫道:“什么狗屎的世家公子,我呸!他们一个个都配不上本公主!我就瞧不起他们!一群恶心巴拉的纨绔子弟!谁知道他们家里养了多少个歌姬,藏了多少个小妾!……”
她还没说完,“啪!”地一声,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高太后一记耳光,四周顿时静了下来。云乐捂着脸,红肿的双眼恨恨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他们都喜欢当你这驸马?他们不过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才送了生辰八字,画像过来!”高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为了个男人,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会女工吗?你会贤良淑德吗?你除了整天带着一群侍卫四处闯祸,你还会干什么?你什么都不会,你只是个高高在上,被哀家宠坏的公主!”
“你是公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哀家认了。毕竟都是哀家宠的。但是你给我记清楚!永远不要向男人低头!他不要你,不要攀附哀家这门亲事,他就是哀家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你就该从此绝了对他的念头!”
四周一片寂静,宫女nei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整个殿中之听见云乐公主在低低地抽泣。
“来人!好好给公主收拾收拾,这些画册再去整一份来。若是她再撕了一张,哀家就要揭了你们的皮!”高太后冷厉的眼眸扫了一圈跪着的宫人,这才由女官扶着慢慢离开。
云乐等她身影消失不见,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年的气息越发浓厚了。各宫的妃子都忙着整饬自己的宫殿,聂无双的“永华殿”也在宫女的巧手下,打扮一新。外面的雪一日下得比一日紧,都说“瑞雪兆丰年”如此看来开之际应该又是好的兆头。
一日聂无双正在自己的宫中看着宫女们在扎五彩祈福袋子,正看得津津有味,杨直上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聂无双秀眉一挑:“当真看清楚了?”
杨直说道:“是的,没错。奴婢看得很清楚,是……”
聂无双转入了nei殿中,nei殿无人,她问道:“当真是齐国的使臣?不是说要这冬天过了才能借兵么?怎么会……”
杨直道:“如今外面的消息太多,传什么都有,有的说是秦军粮草不济,想要提前攻入桐州,有的说是汉江即将封河,顾清鸿要退避到尤州……不论说什么的,总之就是齐国如今正危矣。”
聂无双木然听了,在殿中来回走动,许久才抬头问道:“皇上会不会借兵?以杨公公之见?”
杨直摇头:“此时快要过年了,起码要过年之后,这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让皇上决断吧。这事不能插手。”
杨直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退下。
过了几日,聂无双果然看见萧凤溟时常在御书房中对着那挂在西面的地图久久出神。这副地图据说是前朝一位堪舆家历经二十年,踏遍大江南北,秦齐应三国才绘制而成。
“皇上在看什么?”聂无双奉了热茶上前,笑着问道。顺着萧凤溟的目光,她盯在了那一点地方,“桐州”。
萧凤溟也不避讳她,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在考虑齐国的战事。不知道顾清鸿是不是会熬过这个冬天。”
聂无双一笑,并不接口:“皇上心怀天下,这过年过节还替他们草心。”
萧凤溟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毫无异色,这才笑道:“当然,朕许诺过若他能撑过这个冬季,朕就会借兵。这事关三国局势,朕不敢不认真。”
聂无双美眸波光横转,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了,皇上快把茶喝了吧。再不喝就凉了。”
萧凤溟微微一笑,喝了几口热茶,忽地开口:“若是真的要借兵,朕打算把你兄长派去。”
聂无双闻言,结结实实一怔,脱口而出:“不可!”
“有什么不可?”萧凤溟问道。
聂无双连忙跪下:“请皇上再另派他人,家兄不会去的!”寒冬腊月,她被这突然来的消息惊得冷汗夹背。
“可是,你兄长虽然对齐国皇帝有仇,但是这个机会难得,他可以向朕证明,他是个不会不顾全大局的将军。”萧凤溟的眸色沉静,慢慢地说道。
聂无双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震惊,愤怒的是他已经做好了决定,震惊的是他要借这个机会考验自己的兄长,是不是够格把自己的私仇排除,为应国也为他萧凤溟打一场漂亮的仗!
“皇上三思啊!”聂无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只能抬头哀切地看着他。萧凤溟纯黑的眸中波澜不惊,她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恨他的沉稳和深谋远虑
“双儿,朕以为你会明白朕的苦心的。”萧凤溟不为所动,淡淡地道。
“可是……”聂无双心中纠成一团,叫她的大哥去驰援齐国,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即使知道萧凤溟有吞并四国的野心,齐国迟早是应国的囊中之物,但是……但是前朝热衷兵戈的应国皇帝都未能做到的事,萧凤溟怎么能保证他可以做到?
如此眼看齐国就要灭国的良机,万一又有了转机,那她和她大哥的复仇就再也遥遥无期了……
“没有什么可是。朕是皇帝,他是将军。撇开私人仇怨,他既然归顺应国就得服从应国的利益。此次借兵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另有谋划。军国大事你不懂,你先且退下吧。”萧凤溟淡淡地说道。
聂无双闻言,只能磕了个头,黯然退下。
回到了“永华宫”她只觉得心头憋得慌,一挥手,狠狠砸了案几上的花瓶。花瓶中的腊梅丢了一地,碎瓷片更是洒了满地都是。
宫女们听到了巨响,连忙进来,聂无双冷冷地道:“收拾了!”她顿了顿,又冷声吩咐:“给本宫备车驾!本宫要去好好拜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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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当街散银
宫人们不敢怠慢,连忙收拾碎片,又为聂无双穿上狐裘披风,聂无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冷声道:“去拿最好的那一件!”她说着为自己头上多簪上了几只睛致的金步摇。如今她为嫔,原本只能簪两支,但是如今她盛宠在身,自然可以多簪几只,也无人敢说什么。累
聂无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冷冷地为自己纤纤如玉的手指上套上金护甲,明晃晃的、长长的护甲犹如她多出来的利器,华贵得令人生畏。
她打扮妥当,夏兰看了在一旁惊呼:“娘娘今日太……”
“太什么?”聂无双似笑非笑地问。
“奴婢说不出来……总之很美!”夏兰结结巴巴地说。
聂无双看着自己满头珠翠,冷笑一声,她这个样子不但是美,还要美得让人觉得贵气难挡。
她打扮妥当,吩咐宫人提了各色礼物,乘上了宫人准备好的车架慢慢出了“永华殿”一路向宫门而去。
到了宫门,她从怀中掏出皇上赠她的御令,侍卫纷纷跪地恭送,这才真正出了皇宫。
夏兰疑惑:“娘娘要去哪里?”聂无双几乎很少出宫,更不用提私自出宫。如今她擅用皇上赐给的御令金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聂无双闭目养神,今日她特地做了个凤尾妆,一层淡淡的嫣红从眼角挑起,令她本来就十分妩媚的眼,越发魅惑难挡。闷
她不吭声,许久才道:“本宫去看望自己的哥哥,过年过节,看哥哥有什么年货未准备。”
夏兰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不悦,遂不敢吭声。聂无双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探望哥哥的样子。
聂无双出了皇宫,命赶车的宫人与侍卫换上常服,这才继续赶路。拐过了几道弯,眼前陡然热闹起来。聂无双的车架夹杂街道中,几乎是步步艰难。
夏兰掀开车帘一角,不由皱眉:“娘娘,路上不好走。现在快过年了,京城四周的城县都进京买年货了,娘娘,要不然我们等年后再出来?”
聂无双皱了皱画得睛致的秀眉,沉声道:“让侍卫开道!”她在车中听着外面的声浪,自然知道夏兰所说的是实情,但是她的事也耽误不得。夏兰无奈,只能吩咐侍卫在前面开道。车架重新动了起来,但是依然走得十分缓慢。因为侍卫的推搡,许多被挤在一旁的百姓纷纷叫骂起来。
应国的方言俗语十分繁杂,比官话难听,但是叫骂起来又响亮又有韵味。聂无双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一笑,对夏兰耳语几句。
夏兰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袋:“各位乡亲父老,我家夫人要赶在今日回娘家探望生病的老父亲,所以各位行方便,让一让,这是我家夫人给各位的过年的银子。”
她说着,把银子往路两旁一丢,众人一看白花花的银子丢在了路边,一窝蜂地去捡,顿时车驾前空了一大片,赶车的宫人连忙挥起鞭子,让马儿离开这里。
车架一路走,一路丢银子,百姓们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人,都纷纷跟在车驾后面。
夏兰丢完银子,挥了挥手中空空如也的银袋子,这才转入车厢中。百姓见再无银子可拿,又一窝蜂地散了。捡到银子的自然是十分高兴,迟来一步的人自然是沮丧万分。
在一旁的茶楼二楼,一双冰冷的眸子紧盯着那辆远去的车驾。
“主上……”有一位劲装大汉走来,他身高八尺多,嘴阔鼻子高挺,一看就不是齐国人。
那双冰冷的眼眸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冷冷地问:“看出那撒银子的是谁家的车子?”
那大汉摊开手掌,一枚小小的碎银躺在他手心:“好像是宫里的银子,被切分成了碎银子。”
“宫里的?”那冷眸的主人慢慢回过头,一张五官犀利,俊魅音鹜的面容呈现在眼前。
他五官深邃,皮肤白皙如雪,鼻梁挺直,略略弯起,是典型的鹰钩鼻。犀利俊美的五官,配着薄薄紧抿的嘴唇,他的面相一看令人望而生畏,看久了心中会奇异升起一种油然的膜拜之感。
“是的,应该是私自出宫的宫妃,刚才属下看了那赶车的人,像是太监。”那大汉为了不招人耳目,只能坐下来禀报道。
“宫妃?太监?”冷眸的主人薄唇边扯出冷笑:“有趣,随本公子去看看。”
“皇……”那大汉有些着急,几乎要脱口而出。他转头看了忠心的属下一眼:“反正我们要打听的消息还没打听到,这几天也无聊得紧。”
“是,主上!”大汉无奈答应。
他看着那摇摇晃晃穿街过巷的马车,勾起一抹邪魅森冷的笑意:“我耶律图还从未见过这样张狂的女子。当街撒银子,呵呵……有趣,有趣!”
他说完,鬼魅一般下了茶楼。他身边的大汉也不得不紧跟下楼。
……
聂无双歪在车厢中,不由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问道:“快到了么?”
“快到了聂将军暂时住的地方了。”夏兰问了问赶车的宫人,回答道。
聂无双扶了扶头,头上的朱钗太多,压得头疼,真不知道皇后每天戴着那么沉重的凤冠是怎么做到十几年如一日的。
“娘娘,真的要进去吗?”夏兰怯怯地问:“万一皇上责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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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无双横了她一眼:“他赐我御令金牌,难道就是只是让本宫看着玩的?他亲口说了,本宫可以出宫去。”
夏兰欲言又止,但是知道聂无双今日一定不会听她的,只能悻悻闭了嘴。
第二百一十四章 略施小计
聂无双下了马车,拢着手中的暖香炉,皱着秀眉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