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心血,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这也是为什么我将安置他们的地方选择在了这里,当年流波若不是那张神似的脸,他不会有机会踏上峰顶半步。
若不是实在寒冽难当,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屋子里,出门就要人渡送真气那般麻烦,我真的想在这里多呆上几个月。
不再耽误时间,我对着幽飏一点头,“走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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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山,百里绵延,几乎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对比,幽飏带着路,偶尔停下来四处观望着,两个人就这么在猜测和摸索中慢慢寻找着他口中当初的那道冰涧。
“好像又错了。”他抱歉的望我一眼,“我从‘九音’而来,应该是由西至东,现在我们是在南边,我带错了路。”
我一摇头,“没关系,慢慢找。”
茫茫雪域,他又是在奔逃中遗失的东西,事隔两年,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断的在雪峰间来回的奔波,真气要抵御寒气的侵袭,要维持轻功的飞掠纵跃,一连几个时辰下来,幽飏的身形已经不如当初那么自如。
他的武功走的是音寒路线,又是天生的至音体质,在这样寒冷的空气下长时间的运功,所要耗费的功力比一般人要多的多,路还没有找到方向,也不知道还有坚持多久,他这样会让我很担心。
“幽飏,我有些累了,你带着我走吧。”我缓下脚步,对着他懒懒的伸出手。
他停下身形,青衫薄立前方,淡淡的出声,“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放心吧,我还能坚持,当初带着流星,我也跑出了这里。”
是啊,之后呢,寒上加寒才让腿不能动了吧?
这话我没出口,只是在心中小声的嘀咕。
又是一个时辰的赶路,他的脚尖点在雪地上,雪地一沉陷出浅浅的脚印。
踏雪无痕,已经有了印子,他的功力损耗很大吧?
手指伸了出去,勾上他垂落在身畔的掌,他的掌冰凉。
在被我牵上的瞬间,他缩了缩手,想要从我的掌中挣脱,我用力一握,他不再挣扎,任我牵着手,缓缓的渡着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之间的双修,让他的真气格外的不排斥我nei力的到来,甚至是欢快的缠绕上我的真气,与我交融。
他的真气顺着我的手传了过来,被我暖透后又渡了回去,不过片刻时间之后,他的脚步恢复了轻盈,雪地上也看不到浅浅的脚印了。
“你的功力练到第几层了?”我想要找话题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十一层了,最后一层始终没有办法突破。”他的声音在雪山中听起来空空荡荡,没有丝毫感情的泄露。
“是不是……”话语出口了三个字又被我活活的憋了回去。
我想问什么?
是不是双修不够?
这话怎么问的出口,保不准人家以为我和他上床玩上瘾了,找机会再吃不要钱的宵夜呢。
“是这了!”他脚步一顿,又突然加快速度,拉着我一路狂奔,忽然在悬崖边停住了脚。
深深的裂谷一眼看不到底,平滑如镜面仿佛被冻结的九天银河之瀑,刺骨的寒意从悬崖下扑了上来,夹杂着凛冽的风,吹得衣衫呼啦啦的打着卷,吹的人心底直发抖。
幽飏的手更加的凉了,这里的温度比之‘寒雪峰’又多了几分刺骨,都是万载寒冰,千年积雪。
我站在悬崖边,看到我的左脚边有一个浅浅的足印,应该是运功到极致站在悬崖边不小心融了冰雪的痕迹,被我翻飞的裙子挡住了,右边的幽飏看不到这个足印。
“幽飏,就这里吗?”我传声给他,“这里不能大声说话,会引起雪崩的,传音吧。”
他不疑有他,立即传声给我,“是的,当初这里被雪覆盖,我不熟悉路,差一点掉下去,为了救流星,不小心将钥匙落了下去,掉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幽飏,我有冰蚕丝,一个人下去绝对没有问题,不过你的功力如果一直在这里呆着只是白白的耗费真气,你若信得过我,现在就回‘寒雪峰’,一日nei我必定回去。”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我的提议,“你是为了我而涉险,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同生共死吗?”我调侃的笑出声,“等我上来了,你却冻僵了,叫我拿什么和流星交代?你若是怕我葬身冰涧,可以等我真的死了你再殉情不迟,现在你留在这只是徒劳耗费功力,夜一个人照顾他们几个我也不放心,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幽飏最为我钦佩的就是冷静而理智,我相信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久久的看着我的脸,目光中神色复杂,“这不符合……”
我手一握他的掌,“别和我说什么江湖道义,让损失减少到最低才是上策,幽飏不能做出止损的决定,莫不是对我动心了,情意难舍,牵挂依恋?”
“好,我走!”他猛的别开脸,“但是你若出事,幽飏绝不苟活。”
“别。”我咧着无赖的笑脸,“我保证不死,我可不想见你以前的爱人。”
他身体一僵,如电飞闪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如烟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忽然发现这冰涧悬崖旁的风更大了,冷的直到骨子里。
呼出一口气,在空气里散着白白的浓气,转瞬消失不见。
“出来吧。”我冷冷的哼着,“能一路追到这里,甚至比我还早到,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也别藏头缩尾了,要是我来个佛门狮子吼,震塌了雪峰,你躲在雪堆后只怕马上就会被淹没。”
“唰……”衣袂声起,一道褐色的人影落在我的面前,神情自若,散发着不屑和高傲。
我忽然笑出声,捂上唇,无奈的摇头,“怎么又是你,别告诉我对我相思苦短,所以千里追随。”
他嘴角一拉,冷冷的看我一眼,“我对你根本没有半点兴趣,我不过是来追回神族的失物而已。”
神族的失物,流星的身份,幽飏生死保护的东西,人迹罕至的冰山。
巧啊,真巧。
我笑成了一朵花,“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不知道莫护卫要寻的神族失物是什么宝贝?”
“神族的事,与你无关。”他倨傲的丢出几个字,“莫某要办事了,请让让。”
“不要我帮忙么?”我悠悠闲闲的似乎在大街上溜达,“好歹我也是神族的……”
“没有长老的承认,你别想说你是少主。”他双眼一瞪,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莫沧溟绝不需要外人的帮助,走开。”
“我为什么要走?”看着他的头发无风自动,这家伙,太容易惹毛了吧,真不好玩,“我家大门钥匙丢了,进不去了,好像是给掉在这里了,我要找找。”
他勃然变色,手指紧握成拳,“上官楚烨,我警告你,你不过是个落魄的皇族,江湖中的混混,不要干涉神族的任何事,不然……”
“不然怎么滴?”
我现在已经能肯定,我和他要找的,是同一样东西。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他一声怒吼,气息萦绕周身,狂暴的真气连身边的我都感觉到了窒息的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身后的雪峰半壁突然崩塌,滚滚的雪球夹杂着冰粒打了过来。
“你该死的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狠狠的瞪他一眼,寻找着藏身之所。
可惜太快了,就是他刚刚藏身之处的冰峰,距离我们不过数十丈,话音刚落,雪尘已经迎面打了过来。
冰冷的寒气打在脸上,顺着衣领子钻进身体里,被真气瞬间融化成水,湿淋淋的贴着。
“你比老子的声音更大。”雪团掩盖中,放出一个爆吼,褐色的人影从雪雾中钻了出来,脚尖在冰雪中连点,力持不被冲下冰涧。
“轰隆……”又是一阵更大的响声,不远处的又一个冰峰开始崩塌。
啊咧,他有病啊,还叫?
看着雪团滚滚而来,没办法了,只有跳下冰涧,用匕首和冰蚕丝挂着,等消停以后再说。
我身体一蹦,顺着雪团滑落的方向冲下冰涧,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褐色的影子卷上我的手臂,试图将我拉回。
莫沧溟?
他居然这么好心?
还来不及回神,更大的一波雪雾扑了过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我拉着往下坠。
我手中匕首带着冰蚕丝插入冰缝,把我吊在冰壁上,摇摇晃晃的。
腰间一垂,一股重量拉的我整个往下掉,我手一紧,细韧的冰丝勒住了手腕。
不过是转眼间,他救我成了我救他,一条腰带绑住了我和他,标准的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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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你跳,我也跳
冰蚕丝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绷的紧紧的勒着我的手,强悍的东西直接突破我手中的护身真气,卡进我的手腕,刺破肌肤。
红色的血液顺着冰蚕丝点点往下滴,冰雪打来,强大的力量让我无法稳住身体,下面还有一个硕大的秤砣摇晃着,让我更加的吃力。
“你乃乃的真重。”我一声低骂,“给老娘稳住了。”
他没回嘴,手中的剑挥出扎入冰壁中,奋力一跃挂在了剑上。
身下的重量一轻,我也终于不再晃荡,身体一飘贴近冰壁,另外一柄匕首插了进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我低下脸,看着身下不远处的莫沧溟。
“死不了。”他恨恨的丢出一句,“就是死了也不关你事。”
“你现在还在我身下,挂着腰带在我身上,你要死了我岂不是被你拖下去?几百年后说不定有人寻到了咱们还说是殉情的爱侣呢。”我对着他恨恨的一呸。
他一句话不说,伸手就去捞系在我和他身上的腰带,看意思是想解开。
“你想勾引老娘?”我挂在半空中看着他的动作,“腰带解开了你的裤子就掉了,就算你想展示你的鸟不畏风霜,在雪中傲然挺立,可以等我们站在地上让我好好的欣赏欣赏,这样看个毛啊,呸,还真就只能看到几根毛。”
他神色一紧,深邃的目光散发火焰光芒喷射向我,怒声大吼,“上官楚烨!!!”
“轰隆!”停在悬崖边的巨大雪球从我头顶呼啸而下,一片音影罩向我和他两个人。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抽出两柄匕首整个人朝右边窜去,躲闪着。
腰间一紧,有一股力量拉扯着我,力道用的恰好的我,被拽着一抖差点又荡了回去。
瞄眼间,褐色的人影正朝左边飞旋,腰带在两人中间一扯,他也被拉的一个停顿差点脱手。
腰带在两人中间绷的直直的,我们紧紧的爬在冰壁上,硕大的雪球夹杂着恐怖的力道从我们中间呼啸而下,长久之后传来一声闷响。
我和他同时将目光从深沉沉的无底冰涧中收了回来,同时庆幸的长吐一口气,又同时的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对方。
“为什么往右边?”
“老娘叫你往左边滚了啊?”
同时出声,全是对对方的指责,然后就是谁也不搭腔的互相瞪着做冰香肠。
“老娘有时间说话么,你不会看啊。”
“老子做事凭什么看女人脸色?”
又是同时爆发出的话,这一刻的默契真是心有灵犀啊。
“上去!”我拽拽他的腰带,扬起下巴示意着。
“老子要下去!”他扯扯腰带,厚重的力道拉的我身子偏了起来。
忽然想起我和他的目的,我是万万不能让钥匙落在他的手中的。
“下去就下去,看看我们谁快。”一只手好不容易解开了他缠在我腰间的腰带,手中的冰蚕丝已经射了出去,牢牢的钉上悬崖,我的身体顿时下滑了数十丈。
与此同时,一道褐色的人影在我眼边晃过,他居然把腰带缠在了剑上,与我一模一样的姿态飞快的下滑。
“学老娘。”在与他并起滑落的瞬间,我嗤笑着丢出话,人影荡开。
“怕输就承认,没用的女人。”在他脚尖点上冰壁与我再次交错的瞬间,冷笑自大的声音传来。
“你输了,待会给我用鸟在雪地里写一个服字,少于三丈宽不算。”我手中不停,飞速落下。
他的动作舒展如大鹏展翅,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霸气,只是那话……
“你要是输了,给我用舌头在地上舔出一个服字,没有三寸厚不行!”
两个人同时选择闭嘴,飞快的往下落,只是在交错的瞬间,给对方一个不服输的眼神。
话说的狠,斗的也凶,只是我们有志一同的只是加快自己的身法和动作,谁也没有给对方下绊子玩音手。
眼见着冰涧底隐约在望,我的手挥的更快了,他的身法不但没见停滞也更加舒展了,可见真气之充沛。
心头暗自赞叹,我一手收回冰蚕丝,脚尖连点,身形游龙般擦着冰壁。
他一脚点上冰壁,整个人腾身空中,身后的大麾飞舞,鹰击长空般落下,带起一片凌厉的风声。
几乎是同时,我们两个人的脚尖踩上地面,同时愤愤的看一眼对方,冷哼中互相别开脸。
“没能拔掉你的舌头真是损失。”他抽动嘴角,高傲的斜我一眼。
“能拔掉至少我还有,鸟儿那东西,你有吗?”我反唇相讥,坚决不落半点下风。
“无耻!”他挤出两个字,目光四下搜索。
“没种!”我嘿嘿冷笑,也开始找寻着什么。
山上看起来,是深沉沉的冰涧无底洞般,下到了崖底才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甚至还没有‘寒雪峰’的峰顶大。
但是在这么点大的地方寻找一柄小小的钥匙,这还是太大了。
莫沧溟轮廓分明的脸上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有点无奈,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身影一飘,站到他的面前,“你我要寻的都是一件东西,你不会撒手,我也不会放弃,是现在杀的你死我活剩下一个找,还是各找各的,找到了再打?”
我看准了他,狂妄自大,以自我为中心,绝不会这个时候和我对杀,因为他不屑。
他手指一伸,剑锋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印痕,“东边归你,西边归我,找到了再打,谁胜了归谁。”
“好!”我的目光定在他的剑上,“你不会趁我转身找东西的时候偷袭我吧?”
他眼中尽是对我话语的轻蔑,“莫沧溟胸襟坦荡,光明磊落,绝不屑做偷袭算计的事。”
“莫护卫果然贵人多忘事。”我嘴角一抽,“莫非我记错了,当初在宫中利用沄逸棺椁算计我置我于死地的人不是你?”
他的脸色一白,慢慢的变为铁青,几次张了张唇,又抿上嘴憋了回去,面对我揶揄的目光索性一转身飘到崖边,不再理会我。
人家都开工了,我也不能落人之后不是么,立即一展身形飘落崖边。
白茫茫的一片,两年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积雪落下,那把钥匙根本早就不知道埋在几尺深的雪中了,怎么找,真的是一个很艰难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掘地三尺,平铺着推进找过去?那只怕没有三五十日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艰巨的工程,我不功力耗尽冻死只怕也饿死了。
我的脚下,冰厚的犹如石头一般,脚边有些小小的雪团,松软的样子应该是刚才雪崩时掉落的,还来不及与这里融为一体。
可是,这未免太少了些,刚才掉下的雪团很大很多啊。
目光抬起,一片光滑如镜的雪山崖壁上只有我和莫沧溟留下的浅浅痕迹,一个平台突兀的伸着,落满了积雪,松松的堆着,一朵艳红的花朵在壁边绽放着耀眼的光芒,竟然丝毫不受冰雪的寒意,可爱的伸着小脑袋。
有花,那一定不是冰层堆积出来的雪堆,底下肯定是山石崖壁,我刚才只顾着和莫沧溟斗轻功竟然忽视了这一点。
就在我迟疑间,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和我一起抬头望着,两个人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界限边。
他看看地上的界限,深俊的脸孔上难得的有抹笑意,“似乎是在我这一边。”
我背手而立,也没有争辩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节省体力准备与你一斗了。”
他脚下一点,窜了起来,身形飘舞,潇洒霸气,人在空中已是一掌推出,强大的力量似狂风刮过,落在平台上的雪团被刮了起来,纷纷扬扬的从半空中洒落。
莫沧溟的武功我是心中有数的,看到他这样的动作,还是忍不住的点头钦佩。
就冲他突破自身身体的限制练至刚至阳的武功,所吃的苦头也比一般的男子要多了许多,虽然那脾气惹人讨厌至极。
漫天的雪花打在我的脸上,迷蒙了我的视线,雪花打进眼睛,忽然的冰凉,然后被温度融化,化为眼泪滑下。
我眨眨眼睛,索性低下了头揉眼睛。
“呱……”古怪的啼叫,震的我心头一寒,在雪舞飞絮中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带着风雷般的力道扫向莫沧溟的身体。
身在空中的他,身体猛的一拔高,躲避过了这突然的袭击,姿态优美,显然没有因为变故而受到惊吓。
我摸着下巴,正想看看他如何出手之时,他的身影突然倒飞,不像是自己的动作,更像是被什么打中了。
空中的他,不断的变化着身法,却明显是后继无力的状态。
脚刚沾地,我迅速查探他的情况。
他脸如淡金,牙关紧咬,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有毒物,别上去。”
没看出来,他这个时候居然会交代出这样的一句话,我心中一叹,手指在怀中摸索着,“我有驱毒避瘴的药,吃几颗看看。”
他摆摆手,强撑着站了起来,“只是被喷了一下,我没那么娇弱,留着你自己用吧。”
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要就不要,我飞快的收回了手。
他咬着牙,眼中火光霍霍,“老子不显点威风,你当我病猫?”
我站在他身边,看他身影高大,气势外溢流转全身,真气灌注剑身,发出龙吟的脆鸣。
剑身在颤抖,人也在颤抖,然后……
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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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现爆菊花
这,这就昏过去了?
不是要显威风的吗?
我的娘,你老兄昏的也太是时候了吧,把百来斤多的身体丢给我,还是这冷寒之所,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叫我躲哪去?
唯一庆幸的是,袭击他的那个怪物居然没有下来,我数次仰头换着角度,都没能看到一点皮毛,暂时安心之余,我开始想着如何救这个家伙了。
就是沉思的片刻之间,他的身体已经由温暖变的冰寒刺骨,脸上也再没有半分血色,只是那淡淡的金色更浓,看上去有些恐怖瘆人。
手中的劲气顺着他的背心流入他的身体,我仔细的探查着。
他的筋脉似乎被什么冻结了一样,真气流转不继,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抗不住身体变的冰冷,我的nei息缓缓的渡了进去,护住他的心脉,一寸寸的打通筋脉。
nei气传入他的丹田中,被封住的强大力量立即顺着我打通的地方涌了出来,霸道刚猛,对我的nei气竟然毫不排斥,甚至轻易的交融在一起。
我和他,练的是同一个路数,轻易的交融也不是难事吧?
他的功力更厚实,我的真气更纯正,这是唯一的差别。
能看出,在武功上,他是下了大工夫吃了苦头的,不像我半路出家,学的也少,就那么几招章法身法还都不全,强过他的地方就在于我和锦渊在一起的日子里,在缠绵中被净化了的真气。
这些真气在莫沧溟的身体里流转了一周天之后,他被封住的真气开始慢慢的自行游走,一点点的温暖了他的血液,我依然有些不放心,不断的渡着真气,炙热的刚阳之气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流转,渐渐融化了身下的冰雪,湿淋淋的沾染上身体,我背靠着冰壁,身后也是一片湿濡,看模样比他还要狼狈些。
他的身体动了动,我感觉到手下的肌肤一紧,他的背从我的掌心挪开,也不管这样突然的抽离会不会让自己的真气紊乱,不过还算好我至少听到了一声低低的,“谢谢。”
他盘起腿,闭目打坐,我也没有惊扰他,默默的行功弄干身上的衣服,偶尔看一眼他,脸色已不似刚才的可怕。
鼻间,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我撇开脸到处的寻找,抽动鼻子闻了闻,最后发现这古怪的味道越靠近莫沧溟越是浓烈。
心头一惊,刚才我只顾着给他驱寒,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五心朝天,双手交扣,只是放在上面的那只手有极微小的抽动,这不是他能控制的,而应该是身体受到打击后肌肉的自然反应。
褐色的衣衫被水弄湿,越发的深沉,黑黪黪的看不出颜色,袖摆落在地上,在水汽中深红色铺在冰面上,随着被融化的冰水一点点变淡,流动。
定睛看过去,重叠的衣衫褶皱处,一团深黑,也正是从这里,红色被晕染。
顺着深黑往上,袖口不断的淌着浓稠,只是衣衫太皱,刚才的情形又太突然,我竟然没有注意。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都没看自己的手腕处,拧着眉头,目光盯着那方突起的平台,眼中全是跃跃欲试的挑战,红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火焰般升腾。
“敢偷袭我,今天就揭了你的皮。”他咬牙切齿,蓄势待发,刚窜起的身子被我一扯揪了回来。
“找死也麻烦你干净点死。”我从怀里丢出一瓶药,“把你的伤裹一裹,看的恶心死了。”
“你战场上看的少了?装什么善良人士?”他抬起手腕,瞥了眼,若无其事的又放了下去,“小伤口而已。”
小伤口?如果我刚才没有看错,那一道伤口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在手腕的正中间,一道深深的血痕张着恐怖的嘴,血肉翻卷的边沿还有被灼伤过的深黑,依稀能看到骨头。
应该没伤到筋脉,不然我刚才运功就能查探到,饶是如此也足够震撼的。
所有的伤痛中,烧伤最为痛苦难当,如此深的伤口他居然没事人一样?更别提男子对姿容的爱惜不愿意身上有半点伤痕。
这个家伙,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你的目的是来找钥匙的,不是来找死的,手腕受伤你的剑法掌法都不能用到十成,如果坚持上,我一定不拦你,然后等你和那怪物拼的你死我活拣一个便宜,再一剑捅死你,保证人不知鬼不觉。”我凉凉的抬头看着那方平台,无所谓的揉揉鼻子。
果然,他没有坚持窜上去,而是老老实实的打开我丢过去的药瓶子,将药粉洒在伤口,扯了片衣角随手一裹,整个过程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根本不是他的肉。
倒是在伤口裹完之后,他看看我给他的瓶子,鼻子凑上瓶口闻了闻,“你怎么会有这个药?”
什么药?我的药都是柳呆子给的,什么散瘀的,止血的,去毒的,我从来没问过是怎么制成的,拿来用就是了。
“什么药?给你用就是呗。”我嘟嚷一声,“屁大的事。”
他看看药又看看我,脸上有疑问,却没有再问下去,将药瓶子丢还给我。
“你身上连药都没带就满世界乱跑?真够狂的。”这个人的性格,若是自己带了药,就绝不会碰我的东西,刚才忍着不用只怕也是自尊心作祟吧?
他挺直的身子如铁枪一般,被夕阳拉扯成长长的影子,倒有几分伟岸壮阔的感觉,“为什么要带?有几人能伤我?莫沧溟行事要么以命相搏,要么全身而退,死了还要什么药?”
“行,你有理。”和这个狂妄的人说话真累,我下巴抬抬,“现在没被人伤被畜生伤了,有办法没?”
“我上去,硬拼。”简短的五个字,我应该称赞真是个好办法吗?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围着平台的下面不断的乱走想要看个端倪,可那伤了莫沧溟的怪物似乎缩了起来,怎么都看不到。
他沉思了下,“牛不像牛鹿不像鹿,体型硕大通体雪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搞不好都是千百年的怪物,为什么……”他看看自己已经被包扎的乱七八糟的手腕,“击中我的那一下,为什么带了火烧一样的力量?”
“它没有追击而来,可见它有所顾忌,深山多奇宝,通常都有异物守护,想起来也不稀奇。”我抬手指了指崖边上的那朵红花,“雪域奇寒,连根草都看不到,那花却在最冷的冰涧里开的这么娇艳,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你什么意思?”他仰首看着那朵花,难得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倨傲。
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狠狠的剜了他两眼,“你在猝不及防中都挨了一下,可见那东西也不好对付,还是联手吧,一起灭了它找到钥匙咱们再打。”
“好。”他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我在前面引它的注意力,你在后面摸过去观察。”
“不行!”我一口否决,“你受伤了,万一它对你发动攻击,你的危险比较大,我去前面。”
“老子没让女人站在前面挡危险的习惯。”
“老娘更不接受男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躲后面的爱好。”
这一次,他没跟我大呼小叫,也没跟我大眼对小眼的互瞪,人家是直接一抽腰中剑,身影扑了上去。
落后一步,我只能乖乖的隐匿了踪迹,猫腰飘了起来。
他虽然自大,却不是笨蛋,果然,这一次他高高的窜了起来,凌空蹬在冰壁上,对着我一点头,朝那朵花的方向摸了过去。
“呱……”一声刺耳的怪叫,比我第一次听又大了几分,还有呼噜噜的喘气声从喉咙间传来。
莫沧溟的身子一停,突然猛的窜了出去,手指伸出,直指那朵红色的花。
我没有时间去担忧他的危险,而是整个人趁势掠起,如一朵雪花般飘飘的落在平台上。
在我落身的一瞬间,我看到一个雪白的庞然大物面对着莫沧溟喷出一口气,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点点腥气,令人欲呕。
身体如牛,一条细长的尾巴在身后晃晃,四蹄着地,紧绷着的腿部粗壮的让人心寒,脖子又短又粗,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
莫沧溟高大的身形本来直扑红花而去,却忽然猛一折腰又腾了起来,躲开了那团古怪的烟雾。
手指一弹,一股指风从他的手指间弹射而出,手指飞舞变幻莫测,一时间叮叮咚咚好不热闹。
厉害,一口气支撑了三个身法的转换,还能打如此凌厉的攻势。
可是那怪物似乎更厉害,莫沧溟所有的指劲弹出之后,我竟然没在它身上找到半点伤痕,反倒是它一声嚎叫后身体一弓,喷出一股更大的浓雾,低头中,额头上一对又长又尖的角撩了出去,身后的尾巴也高高的翘了起来。
莫沧溟揉身飞旋,快速的后退,看来刚才伤他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我看着他脚下飞旋落了下去,也悄无声息的低下头,隐没了行迹。
他的脸色有些泛红,微微喘着气,“这东西刀枪不入。”
“看到了。”我平静的回答。
“你还看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对自己无功而返有些不忿。
“一个屁股,一朵菊花。”我抱着肩头,邪恶的坏笑。
他一愣,“什么是菊花?”
“就是屁股正中间那朵花,俗语叫做屁眼。”我嗤笑了声,“这都不能理解,非要我说的粗俗。”
他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一手扯上我的衣服,“你就看到了这个?”
“它屁股对着我,我不看到这个难道看到你的菊花?”拍开他的手,我掸了掸衣服,“牛人,上吧。”
“上什么?”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上去和他拼啊,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么?”为什么和他说话这么累,真是一点领悟力都没有。
“没有想出办法之前,怎能硬拼?”双唇紧抿,俊朗的线条居然非常有柔韧的质感。
我抬头看看天,“快黑了,如果你不去打,找找身上有没有什么脉门啊死|岤啊之类的东西,我们就等明天吧。”
“找脉门?”他咬咬牙,“我去,不过老子警告你,给我仔细点看,别再说看到什么屁眼之类的。”
“快去,啰嗦。”我挥手在他屁股上一打,顺道搓了搓,“手感真不错,比那怪物的屁股好看多了。”
“离我远点!”他粗鲁的一把推开我,“跟好!”
我耸耸肩膀摊摊手,一脸的赖样,老娘就摸了,怎么滴?
这一次,他身体如电飞起,手中剑在冰壁上飞快的凿出几个洞,脚尖一点踩了上去,远远的与那怪物对峙着。
弹指如飞,他的指尖不断的打出劲气,叮叮当当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悦耳的,我的耳边是他不停歇的声音,“额头没有,脖子没有,前蹄没有,胸部没有……”
而那怪物,对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只是挠挠地,开始还有些不耐,在发现莫沧溟并不靠近之后索性懒得动了,趴在地上卧着。
几乎打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耐了,“前面都没有,你在后面看到什么?”
我揉揉眼睛,打了个无声的呵欠,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你个没用的女人,说话。”
我仿佛刚睡醒般慵懒的伸伸手,“你个有用的男人,它最在乎的是你碰那朵花,去试探下。”
莫沧溟咬牙的声音传来,“上次不是试探了吗?”
“闭嘴。”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叫你去就去,快点。”
他脚尖一点,身体扑了过去。
果然,就在他靠近那朵花的瞬间,那个怪物猛的站了起来,刺耳的怪叫不断的回响,团团烟雾喷洒而出。
“再近一点。”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怪物,无暇去看莫沧溟。
“呱!”我的耳膜一阵抖动,怪物四蹄着地站了起来,又一次前蹄蹬地,后腿紧绷,尾巴也竖了起来。
就这么一瞬间,我手中的东西飞了出去,接二连三的打进了怪物的菊花中,狠狠的冲了进去。
“退!”我只说了一个字,看也不看怪物,直接飞身飘落,脚尖沾地的同时,看到他的身影落在我的身边。
“你搞……”他张口就是火气冲天,可惜的是来不及说完。
“轰隆……”
“轰隆……”
“轰隆……”
接连几声闷响,还有怪物的残嚎嘶鸣,莫沧溟的脸顿时变的极其有特色。
脸上的愤怒还没有消散,眉宇间还有埋怨,嘴巴张着,眼睛却是惊讶,糅合在一起,真令人叹为观止。
“你找到了脉门死|岤?”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一直都没动啊。”
我挖挖鼻孔,弹弹手指,顺势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刚才就和你说了,我看到了它的菊花,你自己脑子笨领悟不了。”
“那你还让我上去打那么久?”他一声怒吼,不亚于刚才怪物的惨叫,可惜我的烟雾燃烧弹都奉献给了那个怪物,不然真想戳他屁股里听听反应。
“你自己说想和它硬拼的,我给你机会了。”看到他扭曲的面孔,心头一阵快意,“现在上去吧,再硬的皮也不可能修炼出钢铁肠子,它应该已经肠子开花嗝屁了。”
他铁青着脸,不再理会我,身体飘飘落在平台上。
果然,那个怪物四蹄朝天,全身僵硬,屁股上一个巨大的血洞还在泊泊的淌着血,硕大的铜铃眼依然望着红花的方向,死不瞑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没有那些贪心是不是活得更好些?可是没有了贪心,人生是不是又少了几分睛彩?
他低头检视怪物的时候,夕阳中的最后一缕余光也消失在天际,整个冰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彻底的寒意扑上身体,一阵冰凉。
我眨眨眼睛,寻找到他的方向,“黑夜了,只怕也不好找了,我们在这窝一个晚上,明天白天再找怎么样?你能坚持吧?”
“你都能坚持,老子凭什么不能?”他硬邦邦的甩来一句,径直走向角落中坐了下来。
我一声长叹,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居然要和他一起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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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和莫沧溟共渡一夜
身上不是没有火折子,只是有了又如何,整个冰谷空空荡荡除了冰就是雪,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东西,只能在寒冷中打坐,硬扛一个晚上了。
幸好功力够,幸好我练的是至阳的功力,真气不断的流转倒也不是太难挨。
我默默的运着功,全身的感知也张开到最大,静静的听着身边的一切。
从来没有过如此安静的夜晚,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身边莫沧溟发出的呼吸声传来活着的证据。
不对!
身为与我功力相当者,他的呼吸声怎么这么重?还有些呼哧呼哧的杂音?
我偏过头,他的影子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一团,“喂,你还好吧?”
“我很好。”他的声音重重的传来,似乎想要表达他身体健康活泼无比,只有我在那声音中听到了浓浓的鼻音。
不好!
他的伤那么深,开始还被制住了真气,这里的寒意瞬间的涌入身体,加上我给他通筋脉之后融化的冰水浸湿了衣服贴在身上,之后又是全力应付怪物,这样的消耗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更何况他还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一夜。
不病才怪。
我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才踏出一步,他的声音已经传来,“死女人,你想干什么。”
“日你!”我丢出两个字,脚下不停的走了过去,伸手捞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我。”他手一甩,被我掌心一扣脉门,没能挣脱我的桎梏。
好烫!跟火炉一样的热度让我一惊,他在发烧。
真气探入他的身体里,果然不出我所料,丹田中真气流转的很慢,应该是刚才耗费了很多脱力的征兆。
他三次面对怪物,一次受伤,两次全力施为,真气已经很难流转自如的搞住冰谷里的寒气,偏偏死鸭子嘴硬还不肯哼一声,要是我没发现,明天早上说不定就要为他收尸了。
神族里养的都是怪胎还是都是木头?这都是什么德行?
“算了,看在我们也算是同坐在一条船的份上,一起吧。”我一边缓缓渡着真气,一边靠着他的身体坐了下来。
“离我远点,别靠着我。”他不满的一声低吼,声音嘶哑难听,“我死不了。”
“别吵。”我索性紧紧的靠了上去,“让我省点真气,你真乃乃的热,让我靠下。”
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居然老实了,没骂人也没赶我走,,莫非……
我一只手抓着他渡着真气,一边低声咕哝着,“累死我了,好冷。”
那个滚烫的身体很轻微的朝我的方向靠了靠,又靠了靠。
我的手在怀里掏着,又摸出一个小瓶子,“莫护卫,麻烦你吞颗药下去,你真气恢复的越快,我也耗费的越少。”
果然,他从我的掌心拈起药丸看也不看的丢进嘴巴里,咬了咬,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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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像是噎到了。
笨蛋,柳梦枫的药丸那么大一颗,你就这么吞下去?
想归想,我可没敢说出来,一日的相处我已经发现了,这莫沧溟是一个标准的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看看他另外一只缠着布的手,我顺手抓了一块冰,在真气中暖化成一捧水递到他的面前,“莫大侠,看着我都弄化了的份上,赏脸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