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半轮明月,仿佛刚刚踏月而来,穿窗而入停留在我面前。
“我知道是你,沄逸。”越是靠近,越是肯定,世界上再类似的人也不可能给我同样的感觉,他是沄逸,就是沄逸。
我慢慢的靠近他,凝望着那双清寒的眼,那薄冰般透润的肌肤,“何字的音也是禾,少白加禾就是穆,你就是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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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方的任我看着,手指一拈,端起桌子上的香茶,轻啜了口。
“沄逸……”
我想问他,为什么死而复生,又是如何离开京城的,现在怎么会到了这里,今天又是为何出现的如此及时,好多好多的问题,突然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那日,你从我身边过,我曾偷窥过你,却什么也没看到。”恍然那天为何那么多巧合,我低头轻嘲着,“你一定知道我在外面,故意算计我的,是吗?”
所以才有了在床榻中蒙面,所以才有了在我想要冲进去的时候突然引人来,若非沄逸谁还能在我心思刚动之刻便已猜到我的下一步动作?
他抿抿唇,微微闭上了眼,喉头一滑,似乎正在享受着香茗的余韵。
“沄逸,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你会在今天早晨出现,去撒下那样一个谎言。”我的声音逐渐激动,“还有那夜,你分明是告诉我你没死,却被我误会了你是魂魄,加上,加上那个小子搅局,之后的种种忙碌我再没有来探寻过真相,所以你才出现,告诉我你还活着,是不是?”
我说着,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犹自做着自己的事,一副尽管任我说,不承认不否认不表明身份的态度。
“别告诉我,你不是沄逸,我不信,一个字也不会信,你也别告诉我你失忆了或者是不记得我了,外面就有‘天下第一神医’,我可以让他马上给你切脉,有没有病一试即知。”我的声音渐重,一步跨到他的面前,手伸出勾上他薄薄的衣衫,入手丝滑清凉。
慢慢的,手又放了下来,我不想亵渎沄逸,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想做让他不开心的事。
他自若的拿过身边画,扫视两眼,仔细的卷了起来,顺势拈起身边的发带,绕了上去。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泄气,下面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能傻傻的望着他的动作。
雪白的牙齿咬着发带的一端,冰白的手指勾起漂亮的弧度,轻巧的绕了几圈后绑成漂亮的蝴蝶结。
手一抛,画轴轻轻的落入画瓮nei,发出扑扑的空洞小声。
沄逸,比以前有生气多了,这一个动作多了几分调皮,竟让我忘记了他的大家出身,他的优雅绝伦。
“沄逸,你说话,说话好不好?”初始的激动被他一番动作,弄得我不知所措,琢磨不透沄逸的心,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我累了,要歇下了。”他终于说话了,却是这么几个字。
我咬着唇,看着他的脸色,却什么也观察不到,终于一声叹息,“你,好好休息。”
从他房间里出来,我多少有些失落。
原本以为,会有激动的相拥,会有诉不完的思念,谁知道却是如此。
想想也是,如果会疯狂,会溢于言表,那个人就不是沄逸了。
至少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没有推开我说出的沄逸二字。
那他为什么不认我?
脚下踢着石头,我听到自己的叹气,一声又是一声,活像丈夫生了孩子却不是自己种一般的懊恼。
“嗤……”房顶上,一阵轻笑闪过,我抬头,某人正没心没肺的摇晃着手中的酒壶,高高翘着腿,舒服的半卧着。
我仰起头,叉着腰,一声母夜叉的大吼,“混蛋夜,你是不是早知道,全部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他的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我只是点燃了引线,后面的爆炸会多么的绚烂我真的没想到,日子太无聊了,大家乐和乐和,多好?”
是的,我该满足了,沄逸都被逼出来了,幽飏都出手了,柳梦枫大材小用的一展才华了,所有的事情都乱了。
夜啊夜,你到底想看到什么?
你要试探的,究竟是我,还是他们?
“日,我已经下山定好了车,后日起程,明日我去向卓白衣请辞,记得准备下。”
他不轻不重的抛下一句,人影孤鸿飞舞不见。
这么快……
为什么夜突然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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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基飞狗跳的山中岁月——穆沄逸
紫色的玫瑰风露立中宵,应该是刻意的在等我回来。
牵上他的手,掌心一片冰凉,我心疼的搂上他的肩头,“镜池,为什么不在房里等我?会病的。”
“你心疼了?”他的眼睛闪了闪,口气带着着不善。
天哪,我哪又得罪这位祖宗了。
“当然!”抓着他的两只手在掌心里暖着,迈步走向自己的屋子,“你要找我,着人喊一嗓子,我立即飞奔到你面前,下次别在外面站了,就算柳疯子肯发扬他的医术,我也不愿意往你嘴巴里塞那苦苦的药。”
“喊你?”他一声冷哼,“你在穆沄逸的房里,谁敢去喊?我又不是不识趣的人,到时候惹恼了主子说不定明天就扫地出门了。”
他看到了?
我牵着他的手进屋,关上房门,把他按进床榻间,再用被子裹上我们两人,用体温暖着他冰冷的身体。
他闪烁着紫色双瞳,声音冷冷的,“如果主子要赶人,就明白的说,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闭嘴!”我烦躁的一声惊吓住了镜池,他颤抖着唇,微微别开脸,眼角依稀有水光弥漫。
我抱紧他的身体,感受着掌心下他的冰凉,“别乱想,我说过不会抛弃你,这一生一世,来生来世,我都不可能丢下你,和沄逸出现不出现没有任何关系,知道吗?”
他不看我,也不接受我的细细的亲吻,固执的别开脸,轻轻的吸着鼻子。
为什么镜池这样?
为什么夜也变得古怪?
我捏着他的肩头,心底有股无名的火焰在窜起,“镜池,为什么不信我?就连夜也急着离开,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
“为什么?”他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凄楚,“因为那个人是你的最爱,你的唯一!”
我猛的一震,犹如被人打了一拳。
依稀似乎明白了,沄逸不愿意理我的原因。
我苦笑,埋首在镜池的发间,声音低微,“镜池,我注定已是负了沄逸,不会再负你们了。”
镜池,月栖,夜,个个对我情深意重,性命相守的,生死相随的,我不可能放下,也无法放下。
一生一世只要沄逸一人,注定是空话,注定不可能实现了。
沄逸,你让我怎么办?
夜的决定无人能改变,他甚至没有等我就独自去见了卓白衣,而卓白衣似乎一直都耿耿于怀卓羡的事,几句寒暄后就答应了夜的辞行。
我再一次来到沄逸的房门外,他似乎刚刚起床,透过敞开的窗台,我看到一抹霜白盈盈坐在梳妆台前,惺松着的慵懒似牡丹初绽,含苞乍放。
没有看到伺候的小伺,我相信这是沄逸刻意支开了所有人,我们隔着窗户凝视着对方。
他看着花丛中的我。
我望着妆台前的他。
良久……
良久…………
“沄逸,我能进来吗?”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苦涩的开口。
他拈起了牙梳,青丝流泻中悠然的梳理起他美丽的翎羽。
不说话,我便当他答应了。
推开房门,我站在他的身后,手指情不自禁的捧上他的发,另外一只手拈上了他握着的梳子。
手指互相一碰,那清冷的感觉顺着指尖直入心底,我恍惚了神智。
他的手,还是那么冰凉,永远也暖不透。
不假思索的关上了他面前的窗,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回了手,我的掌心中徒留一柄牙梳残留着他的香气,幽幽的牡丹冷香。
“沄逸,你是不是恨我违背了当年的誓言?”不想出口的话,终于还是出口了,没有一点弯弯绕绕。
沄逸还活着的消息曾经惊喜的我无法自已,我以为从此就能快乐的相守,可是一切,真的没有想象中美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沄逸低头,手中握着一柄雪白的玉钗,上面是一对并蒂双莲,他看着莲花,声音惋叹。
他不是不爱我,沄逸的心中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即使嫁给了上官楚璇,他以自杀的方式守护着贞草,为我而守护。
“沄逸,你我都算死过一回的人,前尘的不快都让我们忘记好不好?能重新相守,太难,太难了。”他的发从我的指间滑落,我从身后紧拥着他,在他耳边低语。
该有五年了吧,我终于能再拥抱他的身子,这瞬间,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只希望这一刻能永恒。
他的身子,薄而凉,水晶一般剔透。
我想要紧紧相拥,我怕他消失了。
我又不敢,怕他化了。
他往后靠了靠,让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更紧。
我心头一喜,还来不及感觉更多他已从我的双臂间挣脱,悄然站了起来和我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上官楚烨,我做到了所有对你的承诺,穆沄逸别无所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吃糠咽菜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带着笑,让我不敢面对的笑。
“沄逸……”我伸手想要抓住人了,目光与他瞳深处的幽咽一触,竟然伸不出去了。
以他的付出,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
他的坚持,他的隐忍,都因为我那个誓言,只要沄逸一人的誓言。
言犹在耳,我却变了……
我张了张嘴,他冰泉一样的眼眸渐渐沉寂,似乎已经从我的神色中明白了什么。
忽然发现,我竟然失去了提任何要求的资格。
曾经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沄逸爱我,为我付出,他连命都不要了,我却不能履行那个誓言。
“上官楚璇于我,亦是真心实意,一生愿一夫相待;卓白衣虽为武林草莽,仍不敢有妄念他想;上官楚烨,穆沄逸是否配不上你?”他逐渐冰冷的声音让我越来越寒,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他身为凤后那高高在上令我无法触及的遥远。
“不是……”我低声挤出两个字,“沄逸,是我的错,是我以为你背情,是我放任自己没有遵守对你的话,如今我真的不能丢下他们,我不能负心,不能薄幸,他们与我有恩,有情,有爱,我不能。”
“那便象楚烨说的那般,重获的新生,忘却前尘,若非一心一意,穆沄逸不要,”他说的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似乎这一切他早已想清楚。
“不要!”我抓上他的手,他眉头一皱,我赶紧放开,白皙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青黑。
我不敢再抓他的手,只是扯着他的袖子,“沄逸,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我念着你的名字,我甚至想过在日后隐居的地方建一个穆沄逸的衣冠冢,日夜与我相伴,就在这样摧心蚀肝的日子中我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那个人,无论今后多幸福,都有一半要分给这个叫穆沄逸的男子,纵然百年之后也要与他葬在一起,对,我是没有做到当年的誓言,但是我的爱没有减少过一分,沄逸,跟我走,跟我走……”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咳,伴随着清朗的声音,“日,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不如现在就上路吧?”
啊……
我猛的推开窗,惊慌了,“不是明天才走吗?”
夜轻哼了声,“今日与明日,你觉得会有差别吗?”
会有差别吗?
“夜,给我一点时间。”我几乎是哀求着,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的无力。
我几乎能感觉到,夜和沄逸间那不见硝烟的暗战。
他们一个随意,一个优雅,谁也没有看谁一眼,为何空气如此的紧张?
“我不介意给你时间,但是千万不要伤了他们的心,别忘了,遥远的‘云悠寺’中,你还负了一人。”
脸色一僵,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月栖,我的月栖……
我抬起脸,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沄逸……”
沄逸的手,优雅的取过妆盒里的小刀,顺着手腕的方向一拉。
“嘶……”清脆的布帛撕裂声传来,我的手中只剩下一缕霜白的袖角,眼前的穆沄逸飘然离开。
“沄逸!”我望着他的方向,想要追去。
“果然如此。”夜的笑声听似随意,却隐含着一丝自嘲,“这么多人,都比不上他一个,我想我知道怎么对他们说了。”
红色的衣袍,飞舞。
“夜,等等!”我穿窗而出,为今之计,只有先阻止夜。
就在我刚窜出窗外的瞬间,夜猛然飘飞的身影突然一停,我急急的冲向他,抓上他的手,“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处理,不要逼我,不要!”
“呃。”我的叫嚷忽然终止了,一根修长的玉指从我的胸前缓缓的收回,还有夜的轻笑,“对不起,日,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才能带走你!”
他抱起我的身体,流星般的朝小屋坠去,院中,一辆马车正等待着,马儿不停的刨着地,似乎早已等的不耐。
我眼睁睁的看着夜把我放上马车,看关他们一个个安定的坐稳,看着马车离山头越来越远,心头,一片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沄逸……
夜……
镜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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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锁楚烨
车子在颠颠簸簸的下山,夜抱着我的身体,声音极尽低柔,“日啊,你累吗?累的话就多睡会,一会就下山了,很快的。”
我他妈的不累,你解开老娘的|岤道!!!
说不出,我智能恶狠狠的瞪着他,而他似乎根本没看到般声声笑着,竟然从座位下抽出一个小篮子,各样睛巧的点心放的满满。
“大家没吃早饭吧,吃点点心填填肚子。”他语气快乐,把篮子递到大家的面前。
镜池拈起一块糕点,望望我的方向,似乎有些奇怪我今天的安静,紫色的双瞳有些不解,“楚烨她……”
“她吃饱了,就是可能没睡够,不用理她。”夜轻飘飘的丢出一句,篮子送到流星和幽飏的面前。
镜池,救命,救命啊……我无声的哀号着,悲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镜池。
镜池看着我的表情,拧住了眉头,“夜哥哥,走这么急为什么,楚烨不是病了吧?”
“病了?”还有点没睡醒的柳梦枫猛的一睁眼,爪子伸了出来,“给我看看。”
“没病,你先吃东西吧。”篮子似有若无的一拦,伸到了柳梦枫的面前,“你看她这么好的气色,怎么可能有病呢?”
柳梦枫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着,停留着……姓柳的,我没病,只是被点|岤了,点|岤了,你听到没,想想办法啊!
nei心的呐喊一声接一声,可惜只有眼睛能不断的乱眨求救。
“看上去是没病,不过她眼皮跳的很厉害啊,难道是没睡好?还是抽筋了?”柳梦枫一本正经的望着我,“如果是眼皮跳,那你还是闭上眼好好的休息下吧。”
我心头一阵气结,气血上涌。
“师傅,漂亮姐姐到底怎么了?”流星抓着糕点,古怪的盯着我,拽了拽幽飏的衣角,“姐姐眼睛很有神啊,不像是没睡醒。”
我两眼放光,冲着流星直眨眼。
我的乖乖流星啊,就是你聪明啊,我的宝贝啊,快救救你姐姐我啊。
幽飏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拗不过流星的动作他伸出手,“不如我看看吧?”
夜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如灵蛇般探了出去,直扣幽飏的手腕,口气却是谈笑风生般,“她是我妻主,我还不了解她?门主不必费心!”
一句话,扣死幽飏外人不该干涉夫妻nei事。
果然,幽飏手一停,缩了回去,目光冷然淡漠,闭起眼行功打坐。
不要啊,幽飏,这里只有你能救我了,解我的|岤啊,解开啊……
夜轻声一笑,似乎在嘲笑我的徒劳,把我的脑袋往他肩窝处一靠,“我看你也是累了,睡吧。”
睡屁啊,老娘要解|岤,要下车!
可我的身体,被他半抱着,脸蛋对着窗外,只能隐约的看到绿色的草木从眼前划过,离山顶是越来越远了。
求夜是没用的,他看样子也知道是铁了心了,我闭上眼缓缓的运着气,看能不能冲开被夜制住的|岤。
夜的手法独特而诡异,点的不止是|岤道,连血气,筋脉一起给截了,可怜的我不止是要冲|岤,还要打开被禁止的血气和筋脉。
丹田里被封印的气息被我暗暗的抽动着,很慢,却缓缓的律动着。
夜,你熟悉我,却忘记了,重生之后的我,即使全身|岤道被封,只要给我一个时辰,我就能全部打通。
热气一阵阵的冲着我的|岤道,全部麻木无力的身体渐渐恢复着,只剩身上几个大|岤,一口气冲破,我就能自由了。
“啪……”
背心一凉,一股音寒的力道从脊背透入,将我刚刚冒头的真气活活压制回了丹田中,顺势再次封住我一排|岤道。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夜对我爱护的抚摸的一个动作,这其中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彻底了没了念想,只有一种悲凉弥漫上心头。
我没有怪夜的意思,更没有怪沄逸的意思,整个事情错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
我的多情,让我给了沄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我的猜忌,让我没有坚定对沄逸的爱,他坚持了他应该坚持的,本该得到他应该得到的,而我做不到了。
夜,不过是在这不可调和的矛盾中替我做出了决断,纠缠也好,痴迷也罢,结局其实都是一样,我不会放开镜池,不会放开月栖,也不会放开夜,和沄逸继续下去伤的是两个人。
我只是没有想到,夜会这么突然,这么的不给我半点机会。
我更没想到,他会选择与沄逸的面对面,让我在尴尬中不知所措。
沄逸的割袍断袖,是否也是因为他突然的出现被激的呢?
夜啊夜,你为什么会如此?
我的心绪一路不宁,马车也一路不停,下山之后甚至没有在镇上落脚,而是一路出城直奔正西而去。
其实大家多多少少都看出了我的问题,只是其他人无权干涉夜的行为,镜池又依稀猜到了什么,目光深沉的看着我,偶尔一声叹息,别开脸。
夜晚的投宿早已经在百里开外,我无奈的被夜抱下车,放上床,他的动作随意而自然,根本无视于我的怒目。
他面对想要伸手的镜池,抱着我的身子一晃,我的衣衫擦过镜池的掌心,“她这两天肯定不老实,晚上我陪着吧。”
镜池嗫嚅着,终于忍不住张张嘴,“你总不能点她一辈子吧,她要跑终是要跑的,这样强抢来的,我不要。”
“谁说她会跑?”夜伸手拍开我的|岤道,“你自己告诉他,你会不会丢下他跑回去跟那个穆沄逸在一起?”
这样的时候,我能说什么?
“镜池,我不会丢下你们。”被点了一天,我的嗓音有些哑。
“那为什么……”镜池不解的看着夜,又看看我。
“我只是不让她干傻事。”夜一声冷哼,“你认为以她的性格被人拒绝了会干什么事?”
“硬抢!”镜池毫不迟疑的两个字,说的我脸上一片通红。
真不给面子,我有那么丢人吗?
可对象是我爱的人……
好吧,我承认,我会抢,天王老子面前我也抢。
“卓羡的事我们已经让卓白衣面子无光,容颜尽扫,再当面抢人家的小爷,以后江湖上行走很麻烦的,所以我只好把这个惹事睛给带出来。”
我咕哝着,“那你不会好好的跟我说,非要这样吗?”
夜轻佻的勾上我的下巴,“我看那个小子不顺眼,刺激他一下不行吗?”
“行!”我无奈的瞪着两个人,“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雪白的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不行!”
“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僵硬的躺在床上,惨兮兮的。
“因为……”他呵呵的笑着,薄薄的面纱微微的抖动,“因为你的他三日后就要另嫁了,我想看看他多嫁几次!”
什么?
沄逸要嫁给卓白衣?就在这几日?
“夜,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开始放大嗓音的叫着,可惜只叫了一嗓子,就被雪白冰凉的指头戳上了|岤道,说话的权利顿时被剥夺。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着干什么?”夜打了个哈哈,“洗洗睡吧,明天继续上路,三五日后,应该也有五六百里地了,你就绝了想法吧,我不会让你回去抢人的。”
一切,再次归于原点,夜将我所有的心思都算计到了极点,他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跑出他的掌心,也不会让我有机会去带走沄逸。
绝,好绝。
狼,好狠。
我只能干听着沄逸嫁人的消息,默默的数着流逝的时辰,身体一点点的冰冷。
五年前,我放弃了夺走沄逸的机会。
五年后,难道一切都会重演?
在我好不容易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夜晚,当烛光被掌风扑灭,细腻如水嫩豆腐的肌肤贴上我的脸颊,夜轻轻的笑着,“日,如果我给你选择的机会,让你看我脸的代价是放弃哥穆沄逸,你肯不肯答应?”
看他的脸,意味着夜从此属于我,身心都属于我,不离不弃。
可是放弃沄逸……夜是想知道他和沄逸,谁在我心中最重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岤道被点着。
此刻,我多么幸运自己的|岤道被点了,因为我不需要回答。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永远做不出这个选择,所以夜替我做了选择。
我贪心,我想拥有全部,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答案。
但是不可能了,一连三天,马车在不断的疾驰,夜伺候我吃,伺候我穿,伺侯我的拉撒,寸步不离,我所有的希望在寸寸的幻灭。
三百里了,我们已经离开“蓝清山”三百里了,已经是半夜了,如果天亮就是沄逸成亲的日子,这距离也是我三个时辰之nei能跑的极限了,今日再不走,我将不再有机会抢回沄逸。
“夜哥哥,我好难受,师傅的气不能进入我的筋脉,你能帮帮我吗?”隔壁是流星痛苦的小小呻吟。
“我看看。”夜轻轻的下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门合上的瞬间,窗户被无声无息的打开,窗外人手指一弹,一缕劲风弹上我的|岤道,就这一点外力,已足够我全部的nei息解放,我身体弹射而起,“谢了。”
是幽飏!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手帮我。
“替我告诉他们,六个时辰nei定回。”我身体飘出窗外,朝着“蓝清山”的方向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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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偷人
迎着夜晚的风,我纵马风驰电掣的疾奔着,只恨不能快些,再快一些。
其实夜,根本是要放我走的,不然以他的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我在房中的动静,以他的心智更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丢我在房间里。
夜啊夜,那你这么多日,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我猜不透,想不穿,看不懂……
到了山脚下,我将马拴在树上,轻身纵向山顶,已是后半夜的时分,山上还是灯火闪烁,不少人进进出出忙活着,似乎正在为什么忙活着。
只能依稀的看到,到处都是红色的喜庆绸带,挂满了门楣窗棂。
沄逸真的要嫁卓白衣?
我不信!
若说嫁上官楚璇是为了穆家,若说那时的他要保住我不得不嫁,那么现在仅仅因为一个所谓的为正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语而嫁,太荒唐。
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我落在沄逸的窗下,惊觉里面有两个人的呼吸。
一个薄弱短促,是没有武功的人,属于沄逸。
一个悠长有度,功力不低,是谁?
“盟主,少白一介平民,能得你如此相护,却是平生大幸,少白铭感五nei,永记于心。”这,是沄逸的声音。
那另外一个人,是卓白衣了?
“卓白衣只愿能永远这般待你,呵护疼爱。”卓白衣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刺耳极了。
不用你疼,姑娘我的男人我自己会疼。
不用你呵护,我自己会捧在掌心里宝贝,你疼别人去吧。
沄逸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我相信,盟主是重信守诺之人,说到一定会做到的。”
他是在暗讽我不重信不守诺吗?
“那也要少白给机会让我表现。”卓白衣呵呵笑了,“夜深了,我已是扰了你休息,明日事情还多,少白好好的休憩,所有的事情我着下人去办,你就不要草心了。”
“谢盟主。”
他们在里面谈笑风生,我在外面咬牙切齿。
明天不是都要成亲了吗,有那么多话要聊吗?老人家你嘴巴不累啊。
门吱呀的一声响,我飘落屋檐之上,看着从来高高在上的沄逸漫步缓缓,将卓白衣一直送出院门之外,心头的怒火腾腾燃烧。
当他刚一合上院门,我早已按捺不住,唰的落在他的面前,面沉如水。
“你就这么想嫁他?”我黑着脸,凝望着心头最爱的那容颜。
他的脸,在月光下薄薄的闪着氤氲,象那夜美丽的牡丹花,唇角边还挂着一缕未曾收拾的浅笑。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沄逸,真的多了几分人气,他懂得笑,懂得开心。
这是我曾经,最期望看到的。
可是现在,我的心头酸溜溜的,象咬着一个青橘子,又苦又涩。
他没回答,直直的越过我朝房中飘去。
还是那么的圣洁,还是那么的高贵,可这不回答比回答还要让人难受。
我竟然已经失去了问他这句话的资格吗?
伸手一抄,我将那与我檫身而过的身子捞了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贴着他的后背,嗅着淡淡发丝冷香,“沄逸,我来带你走,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错失你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我若说不,你会松手吗?”他淡淡的声音飘送着无奈。
我坚定的摇摇头,“不会,你一日不答应,我锁你一日,你一年不答应我锁你一年,你一世不答应,我锁你一世,穆沄逸只能和我上官楚烨在一起。”
我抱着他的腰窜上房顶,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仿佛即将乘风九天而去的仙子。
想了想,我又抱着他窜回了屋子里,扯过床上的被子,牢牢的把他裹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要带的?”
他不言,睫毛一瞬,我听到了雪落枝头飘下的声音。
我脚尖一点,如流星般的朝山下坠去,怀中,是沄逸蚕宝宝一样的身子。
马蹄清脆,在深夜的官道上远远的传开,我放着缰绳,环抱着身前的沄逸,朦胧的山影从眼前不断的倒退,风吹起沄逸的发,打在我的脸上,有些痒,又有说不出的开心。
我没有点他的|岤,他也没有挣扎反抗,一切就这么看似平静实则又那么古怪的发生了。
说抢也对,我只是抓了人就跑。
说不是抢好像也没错,因为他没反抗。
我抱着他,心中激荡着情怀,有得意,有开心,不时的看看他靠在我肩头的侧脸,直到感觉到了那种真实,才不由自主的微笑,继续赶路。
他一直没有动过,我也无法猜测他究竟是认命了还是累的睡着了,不敢触碰他,只是隔着被子虚虚的环抱,怕他突然动了落马。
忽然,他的身体动了动,我吓的一拉马缰,“你,你别跳。”
他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了看我,眼神中仿佛写着笑意,又仿佛是怒意,“你怕我跳下去?”
我一把圈紧他的腰身,死死的搂着,却还是不放心的放慢了马速,“我不会让你跳的,你别乱动。”
“怎么,动也不让了?”他愈发的动的厉害,似乎是耍性子的孩子。
这样的沄逸,从未见过,我该怎么办?
我小心翼翼,“沄逸,你要干什么你说,别乱动,会掉下去的。”
清寒的目光一扫我的脸,“我要你放开手。”
放手?放手让他跳下去?
我视死如归气壮山河的一声,“不放,死也不放。”
旋即又是谄媚的哈拉,“你换一个要求吧,放手我是不会的。”
那犹如仙子坠入凡尘的面容水晶剔透,他的眼神斜斜的瞥了我一眼,“你放手,我很热。”
“热?怎么会热?”我古怪的扫视着他,讪讪的垂下头。
刚才山中冰凉,我又是夜半偷人下山,沄逸在我心中他的身子一向是风吹就倒,水碰就化,含在嘴巴里我都怕他融了,完全忘记了早已经下了山,纵然夜晚凉,现在也是即将七月流火的日子,我居然拿个大被子死死的裹着沄逸,能不热吗?
果然,那半透明的无暇额头上,沁出了微微的汗珠,衬着他的脸也有了些微的粉色。
看看天际,隐约已经有了浅蓝的痕迹,我松了松裹的紧紧的被子,透进一丝微风,“沄逸,这样好些吗?”
他没回答我的话,闭上眼靠着我的肩头,舒服的睡了起来。
他的呼吸,细细的打在我的颈项,温热的冷香。
这是真实的沄逸,被抱在怀里有温度的沄逸。
最后,紧裹着他的被子被我摊开罩着两个人,既不会让他太热,又不用担心风吹坏了他。
我和他,也更加的贴合,臂弯中的单薄,传递着两个人的体温。
本来应该快马扬鞭的我,却还是放慢了些些速度,这让我预期回去的时间有些变化。
日上三竿的时候,怀里的沄逸终于睡醒了,低头看着他,唇角带着些许的松散浅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优雅的打了个呵欠,安静的睁开眼,欣赏着路边的风景。
“沄逸,你饿不饿?”我低声询问着。
他置若罔闻,目光依旧看着掠过的景色,扬起秀美的颈项,享受着风吹过的舒坦。
“沄逸,你渴吗?”他的表情让我惊艳,偷窥着他的每一分表情,哪怕只是眨眨眼,我也能兴奋好久。
一路上,只有我的自说自话,人家是连屁都没有回应一个给我,看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直到我回到住着的客栈。
刚刚下马,我还没有来得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赫然看到那熟悉的马车正停在客栈的门口,大小竹一个套着马,一个往车上搬着东西,看到是我,同时一声欢呼,“师傅,你总算回来啦,夜师傅说如果再过半个时辰你不回来我们就起程了。”
车帘子被挑了起来,流星扬着他无双的可爱笑容,“漂亮姐姐,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要漂亮哥哥不要我们了呢。”
我抱着沄逸下了马,转身窜上马车,轻轻放下他。
马车很大,一向奢侈的夜更是将里面布置的豪华舒适,放了全铁制的小几,绒布团团裹着,所有的杯盘下都有磁石,也不怕马车颠簸摇晃,甚至还有一张贵妃榻,沄逸就被我放在榻上,让他休息一夜的奔波。
“我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这话是对镜池说的,他撅撅嘴,被我飞快的在唇上偷了吻,在人前极要面子的他迅速红了脸,不言语了。
一旁半倚着的夜悠悠闲闲的拿着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只看到白皙的手指均匀的骨节在我面新晃啊晃啊,晃花了我的眼。
我蹭到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了那摇晃着的手,“夜,谢谢你。”
他只是轻哼了声,“果然啊,我的脸都留不住你的脚步,哎……”似真似假的一声叹息。
就在这个时候,软榻上的沄逸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盯着我的脸,“我饿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座位下抽出夜的食篮,讨好的伸到沄逸面前,“你先吃点,比宫里的强多了。”
他轻拈了块糕点,“我渴了。”
飞快的从桌子上端过一杯刚沏好的茶,“明前的茶,小心烫。”
耳边,是不轻不重的两声哼,我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傻呆呆的回头。
夜惬意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手指捏着扇柄,却像是捏着我的喉咙。
我咽咽口水,忽然发现,桌子上只有五杯茶和两个空杯予,我好巧不巧端走的,是镜池面前的水杯。
再看沄逸,他悠闲的拈起一块糕点,咬了口,再啜了口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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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朝流暗涌
沄逸吃完就睡,对我依然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夜靠着车壁,扇子搭在胸前,似乎是睡着了。
镜池一个人垂着头,扭着手指头,自己玩自己。
幽飏端坐着调息,不时蹙下眉头。
流星眨巴着大眼睛,贪看着窗外的风景。
柳梦枫端着他的医书,一个人看着津津有味,车厢偶尔传来几声翻书的声音。
车轮碌碌,外面的大小竹谈笑风生,两个人的世界竟然比我们这七个人的车厢热闹多了。
我在夜和镜池的中间活活用屁股挤出一个位置,镜池挪了挪,依旧玩着他的手指头,揪扯着衣角,闷头不吭声。
我的巴掌盖上他的手背,他抽了抽手想要缩回去,被我死死的按住抓着攥进掌心,凑上他的耳边,“我没注意,倒杯茶向你请罪。”
我斟满一杯茶,捧在手心里,讨好的递到镜池的面前,“我赔罪好不好?”
镜池的手轻轻推开了我面前的茶,脸别到一边,不理不睬。
他在意沄逸,比任何人都在意。
我那杯茶,给谁都没关系,可我给了沄逸。
赔着笑脸,我把茶高高的举过头顶,“我的镜池爷,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幽幽的一声叹息,“是啊,无意之举,因为无意才最能体现心中的想法,他终究是无人能企及的。”
镜池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悲凉,我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让他释怀。
身边的夜一动不动,似乎睡的正香,我一把扯掉他放在胸口的扇子,压低声音,“别给老娘装睡,快帮我说两句好话。”
慵懒的语调,带着不清醒的睡意,夜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我,“你家的爷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个煮饭公,下人而已。”
“放屁!”我已经管不了什么矜持了,“你难道不是我的男人?什么叫煮饭公?什么叫下人?”
“我是你男人吗?”他动了动,懒洋洋的靠着,姿态之美就象一条美男蛇般,“三媒六聘倒是说了不下几十次,在哪呢?”
“你说的!!!”我松开手,一把掀开帘子,“大小竹,给我找个最近的城镇,打尖。”
“知道啦,师傅!”两个人的回答声轻快的传来。
夜轻声的一哼,老神在在的拿起我手中的茶,快乐的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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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发现,镜池一直低垂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眼睛眨了眨,却是更加失落的神色,满满的低垂而下。
又是两道目光的投射,来自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清醒了的沄逸。
该死的,镜池跟了我这么久,无身份无地位,名分什么的也没给过,虽然他不介意,但是我大张旗鼓的下聘给夜,却让他更加感怀自己。
还有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