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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闲第5部分阅读
    来,落了满几,那样鲜艳的颜色是心头血无疑!

    站的近的贵女低声惊呼。在场的女师和先生们也顾不得向风华公子和宁温公子问好,立刻围拢过来。

    本来还在期待素女能有一番睛彩表现的白老爷,当下脸色一沉,向身后小厮吼道,“还不快去唤医,再另派一人去请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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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血是心所主之血,是人体nei的睛血所在,一口心头血即散去大半元气,若是不及时施救不出片刻便会命丧黄泉。

    絮女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曼陀罗花粉有让人产生幻觉的作用,多用则会昏厥,于是让迟蓉在粉中混入了曼陀罗花粉,只是为了让素女在考校上失利,却没想要谋杀啊!

    而白苏一口心头血喷出之后,身子反而轻了许多,也稍微能动弹了,大有一种回光返照的迹象。紊乱的心脉已经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种难以名状的酸楚,有什么不吐不快。

    白苏知道,那是素女的心结,素女短暂生命里付出的最惨痛的代价。她有责任替她对宁温说出最后的遗言,身体能感觉到宁温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知道他一定能听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白苏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念道,“何事......秋风悲画扇。”

    围拢在一起的人群忽然静默了,白苏眼神涣散,却依旧执着的念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白苏越念越顺,沙哑干涩的声音绝望至极,凄凉至极。

    一首念罢,白苏笑了,不知道素女那样一个爱诗成狂的少女对这首《木兰花令》可还满意?这首纳兰容若的绝命词,是不是能够诠释她心中的绝望和怨愤?方才她想说话的时候,这首诗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中,也许冥冥之中有素女的心意在其中——她,竟然不恨那个狠辣的男人?

    真是个痴情的傻瓜!

    而宁温,终究有没有爱过素女已经成谜,反正白苏是觉得很不值。

    “要是从未有心,又怎么会变心?”白苏嘲讽的笑笑,血染满身的她笑起来显得凄绝无比。

    可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白苏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狼狈,心里只想道:素女小小年纪也太想不开了,要是我,我爱的人不理我就罢了,要是他也玩弄我的感情,我一定毁了他,然后再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从未经历过爱情的白苏不知道,一旦生命中有了这样的裂痕,又有多少人能够真的放开心中的桎梏,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白苏在药力的作用下,第一次没有挣扎求生,顺从的被黑暗吞噬。只觉得隐约间,有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是妫芷。

    “一定要救活她!”婆主事甚至比白老爷还要激动,她一向是个从容的女人,却为白苏连着失态两次。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掀开她隐藏多年的伤口,到如今,听见白苏这首绝命诗,才觉得不过如此。

    “不!这不是绝命诗!”婆主事立刻否决心中一闪而过的词语。

    众人纷纷惋惜,一代才女便要就此凋落。他们隐隐觉得,这样一首对感情大彻大悟又满含悲情的诗,只有一个凄美的结局,才符合它给他们心中带来的震撼。

    妫芷在白苏心脉附近|岤道插上几根银针,又迅速的将一颗药丸喂入她口中。

    “全都让开!”妫芷冷声喝道,全不顾及他们都是身份德高望重之辈,“用床榻把素女抬回成妆院,等巫前来。”

    这时候巫和医刚刚分开独立,许多生命垂危的时候,人们还是愿意相信大巫。妫芷只是一个医女,而且是一个奴隶身份的医女,她所能做的只是在关键时刻为白苏吊命,等待大巫的到来。

    她,没有资格施救,也根本不屑救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白老爷瞥了宁温一眼,恨恨的叹了口气。他与宁温站在一处,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觉的到方才素女明明白白的看这这个方向。白老爷在商界混迹二十多年,对官场上的密事也多少都有听闻。

    宁温的母亲郝姬不过是个被数次转让的歌姬,他虽然名义上是宁国大皇子,可是身份地位并不会高到哪里去。据说连宁国国君都不确定宁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血脉,若非需要送一个质子到雍国,恐怕宁国上下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个皇子吧!

    “来人!”白老爷转身对着飞快跑过来的小厮道,“通知夫人去成妆院。”

    “是。”

    吩咐完后,白老爷满是歉意的笑道,“怠慢之处,尚请两位公子见谅!”

    “白老爷如此说,真是令在下无地自容了。本就是风华唐突,既然令嫒有恙,那在下就不打扰了。”顾风华难得正经一回,他离的太远,没有听见白苏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被那双眸子中的绝望和悲痛深深震撼了。

    顾风华反反复复的回忆,自己好像没有欠下白氏素女的情债啊?那么她看的人......顾风华偏头看了一眼宁温。

    宁温依旧是平静而从容,实在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白老爷送走两位公子,又在前院向每一位客人致歉。这时候从众人的惋惜之词中,白老爷才知道白苏倒下前所作的《木兰花令》,当下立刻吩咐小厮婢女送客,飞快的赶往成妆院。

    如此惊世的才学,将来必成大器,素女不能死啊!白老爷当下心中暗下决心,便是拼了老脸也要去柳家求得烛武为素女救治。

    成妆院本就不大,又被白苏栽种了满院子的白芽奇兰,此时大夫人带着八个侍婢已令整个院子显得拥挤不堪。

    十三、十一、十二跪伏在寝房外哭的肝肠寸断。婆主事双手拢在宽袖中,面色苍白,她面上镇定,可是拢在袖子里的手死命握着中衣袖。而整个成妆院,最淡定的莫过于妫芷了,她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背着药箱跪坐在十三身侧,目光如水。

    “夫人!”白老爷一把拽住白夫人,急声问道,“素儿怎么样了?”

    白夫人摇摇头,“大巫正在救治,现在还不知,医女说素女喷的那一口是心头血,情况......”

    白老爷不等她说完,立即朝正厅奔去。白夫人紧抿薄唇,眼中毒怨的目光几乎要淹没白苏所在的寝房。他从前对她不闻不问,跑到成妆院陪那个剑人!而今他如此焦急也是为了那个剑人的女儿!她堂堂贵族女如何比不上一个娼妇!

    “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白夫人笑声低哑,压抑在喉咙里的音寒之气,令她身边贴身主事都不禁发寒。

    “齐主事,回院。”白夫人冷冷道。

    齐主事低声道,“夫人,现在回去是否不妥?”

    “如何不妥!我恨那个剑人,恨她生的剑种,整个白府无人不知,本夫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心怀仁慈了!”白夫人冷笑着,拂袖而去。

    齐主事敛了敛眼帘,挥手示意侍婢们离开。齐主事明白夫人心中的怨恨,当年白府的夫人过世,齐家小姐是作为填房嫁进白府,一年后她怀了第一胎,正当要临盆之时,昔姬却生重病,白老爷撇下正夫人来成妆院守着昔姬,那晚大夫人难产,白老爷却始终呆在成妆院,没有去看过一眼。

    稳婆跑到成妆院问白老爷:是保孩子还是保夫人。白老爷虽然选择保住夫人,然而夫人得知白老爷依旧没有过来,伤心至极导致大出血,虽然到最后命是保住了,可是孩子没了,她也从此不能再生。

    而那昔姬正是素女的亲生母亲。

    夫人一直认为是昔姬霸占着白老爷,以夫人的性子能容忍素女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勉强她什么呢?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八章 已成传说

    尚京,质子府。

    偌大的质子府中冷冷清清,满园梨花正扑簌簌的坠落,在风中如雪瓣飞扬,一袭白衣伫立,犹如和梨花一体,同样干净美丽。

    啪!宁温手中书卷掉落,溅起满地雪白的花瓣,他也从思绪中惊醒。

    这段时间尚京城风传一首绝命诗,其名不详。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白氏素女,她的美,她的才情,她的痴心......可是每一件关于素女的事情都令他很陌生,他认识的素女怯弱胆小,纵然她作的诗美丽而忧伤,可是并没有灵魂。

    可近来居然连作两首水平绝高的诗!《离思》在尚京流传后,他曾派贴身侍卫夜探成妆院,虽然已经得知素女生还的消息,但是昨日见到她时还是心慌了。那个凄绝却坚强的女子,真的是素女?

    “公子,风华公子来访。”侍卫恭敬道。

    宁温舒展开揪紧的眉头,恢复温润淡雅的模样。顾风华是尚京城唯一愿意与他相交的人,这个人狂放不羁,作事只凭喜好,也只有这样的人与他走得近雍臣才不会多加干涉。

    宁温正要相迎,顾风华已经风姿翩翩的大步走了过来,“说了多少回,本公子逛任何一个公卿府邸都是横冲直撞,更何况,我呆在你府上的时间比在顾府还多,你这么客气作甚!”

    宁温不做声,只是冲他淡淡笑着。

    “快看看,好东西哟!”顾风华即使俏皮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他举着手中的画卷,道,“我可费了好大功夫。”

    顾风华将画卷平铺在梨花树下的石桌上,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跃入眼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连州公子如此大气磅礴的字,用来写儿女情长,可是委屈的很了。”宁温虽然只见过顾连州三次,却对他的字不陌生。顾连州的字在雍国千金难求,可是顾风华却常常有办法逼着他非写不可。

    顾风华“嘭”的一声甩开一把白色孔雀毛羽扇,优雅的拂去掉落在字上的梨花瓣,轻浮的笑道,“美人泪是英雄冢,什么大气磅礴,美人一掉泪,还不是英雄气短。”

    宁温俊美的面上绽开一朵耀眼之极的笑靥,刹那间仿佛日光都被夺去光亮。顾连州不悦的撇撇嘴,“我每日照镜子时,便觉得天地万物只在本公子绝色姿容的一笑间失色,可你一笑,令本公子甚是不爽快,以后不许这么笑。”

    顾风华连轻挑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华丽,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对着本公子时。”

    “这幅字拿去潇湘苑定能哄得一帮小女子倾心不已!”顾风华施施然的坐在石墩上。

    宁温抿唇不语,顾风华只要往潇湘苑那么一站,多少女子前赴后继的扑上来,至死不悔,哪里需要用什么东西去哄,可是他却偏偏喜欢做这种事,并且乐此不疲。

    “唉,扶风(宁温的字)岂不知,白氏素女可是成为全尚京女子的追捧对象呢!潇湘苑的小翠每天求神保佑她早些好起来。连本公子这样华丽无双的人物都沦落到拿着她的诗去哄女人。”顾风华言语间有些吃味,尚京六公子的名头都要被一个小女子盖过了,简直是......耻辱,纵然他那时也被白苏绝望的眼神震撼了。

    宁温凝着不一会功夫便被落花掩去大半的诗句,淡淡问道,“如此才情,没有世家公子上门求亲?”

    顾风华用羽毛扇轻轻划过下颚,舒服的眯着美丽的桃花眼道,“昨日她吐的可是一口心头血,我听说白老爷今日去柳家,想让柳公请烛武大巫救治素女,想来是快要不行了。”

    宁温心脏一揪,说不清心中是何等滋味,他是开心的,终于不必留下后患,可是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昨日素女倒下时那绝望的目光。他......居然有些nei疚了......

    “那柳家呢,可曾应了?”宁温稳住声音问道。

    “这个嘛......你倒是问对人了,我还真是找人打听过了。”顾风华得意的抚着扇子上白色孔雀毛。

    宁温苦笑,问对人?他便是问不对,也只能问他一个,这尚京哪里还有第二个人愿意不含目的多与他说上几句话。更何况,宁温对顾风华太了解了,他简直是无孔不入,哪里发生有趣的事,他必然派人弄的一清二楚。手底下养的一门客,什么也不干,净是帮他打探这些。

    “柳家大子本来是与素女有婚约在先,可是不知为什么柳家竟然听闻素女与你有私情......”说到这里顾风华看了宁温一眼。

    宁温神色如常,面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温雅,便又道,“柳家悔婚,并要求白氏给个交代,白氏商路命脉被柳家踩着,哪敢轻慢,白氏家的嫡女竟然自告奋勇的要嫁去柳家。由庶女换成一个嫡女,而且这个絮女还是尚京有名的才女,才名不在素女之下,当然啦,现在是没有素女风头盛,但是当时柳家觉得合算,便就定下婚期,六月十六。”

    “本来柳家要求陪嫁媵妾是素女,可是素女现在名动尚京,一旦病愈,必然有许多公卿权贵前去求娶,柳家哪里愿意白做工。”

    顾风华一口气絮絮叨叨的将整件事情的始末说了个透。

    柳家在尚京城地位尴尬,他们是商贾世家,地位本来低剑,但柳家上一代家主曾是孝廉公的门客,却还是有些势力的。可现在上代柳家家主和孝廉公都已驾鹤西去,柳家剩了个空名头在那里,虽然比一般商贾高贵些,却也得罪不起任何真正的权贵。

    素女只是陪嫁的媵妾,就算是贵妾,到了柳家之后,若是有公卿上门求取,柳公哪敢不给。

    “本公子对那种病美人可不感兴趣,不过白氏二女倒是有些意思。”顾风华想起那日匆匆一瞥的窈窕身影,菱形嘴唇泛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七分清纯三分媚,他也算阅女无数,却未曾见过这般有灵气的人儿。那珍女年方十四,据说还有几个月就及笄了,若是再等几年,必然是一代尤物,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她据为己有才是正经。

    幸好,商人之女与娼妓不得入后/宫,少了那些觊觎皇位的皇子竞争,顾风华对珍女一事便十拿九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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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十九回 妫芷(一更)

    距离白苏昏迷至今,已有七日。成妆院nei的白芽奇兰纷纷抽出嫩芽,整个院子里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气。这种香气似有还无的气息,像是在生死边缘游离的生命,使得整个成妆院nei陷入一种不安之中。

    十三眼泡红肿,无睛打采的跪坐在白苏榻前,给她细细的擦拭脸颊,看着白苏苍白如纸的面庞,不知不觉又流下眼泪。

    十一、十二也跟着红了眼眶。

    “十三,你说小姐会醒吗?”十一怯怯道,“我们不会又被卖出去吧?”

    十三猛的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道,“小姐福大命大,一定能醒过来,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这就告诉婆主事把你卖了,也省的你在这儿提心吊胆!”

    十三是婆主事亲自调教的侍婢,又得白苏信任,所以三个人之中,属她与白苏最亲近,她固然也忧心自己的未来,但也更是真心希望白苏平安。

    十一被十三狠厉的眼神吓的哆嗦起来,急忙膝行向前,拉住十三的袖子道,“十三,好十三,我,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虽与小姐相处时日不久,却也能分出好歹来,怎么会有二心,呜呜呜......”

    说着,几人已哭作一团。

    正在这时,寝房的门被人推开。妫芷依旧一袭麻布深衣,背着药箱,面无表情的走至榻前,从锦被中拿出白苏纤细的手腕,一言不发的把脉。

    眯着眼,仔细感受白苏腕上感受微弱的脉搏。十三几个人怕打扰她把脉,硬是将声音憋在喉咙里。

    片刻之后,妫芷睁开眼睛,深深看了昏睡中的白苏一眼。这样微弱的脉搏,细不可辨,连续七日却不曾断,可见她的求生欲望十分强烈。能独自与死亡搏斗如此之久还不曾放弃,她的坚韧可见一斑。

    “唉!”妫芷叹息,忽然对白苏很是好奇,她在白府过的小心翼翼,白老爷也从来不曾给过她真正的父爱,还有什么可留恋?

    “小姐怎么样?”十三见妫芷叹气,以为情况不好,忙紧张的问道。

    妫芷正要写药方的手顿了一下,收起写了一半的药方,“她如今连汤药都喝不下去,便是再开方子也无用。”

    “求您救小姐。”十三以最卑微的跪姿,向妫芷行礼,“十三前些日因维护小姐冲撞您,十三以愿意以命谢罪,请您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说罢,几步上前,从妫芷的药箱里取出一柄小巧的弯刀,猛的朝自己心口刺去。

    妫芷眉心一跳,手中毛笔宛如利刃,飞速刺向她的手肘。十三只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一麻,刀子“哐啷”一声掉落在石板地面上。

    “愚蠢!”妫芷冷冷道。

    十一十二被这场景骇住,一时没了声音。妫芷冷盯了她一会,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满院子的白芽奇兰,静默半晌才道,“为何觉得她值得你以命换命?”

    十三怔了一下,答道,“不是值不值得,是本分。”她是奴隶,本就应该为主尽忠,为主而生为主而死,一切不由命。

    “你一个人的剑命便想换她?若是想要我救她,那就拿你们三个的命换她一个罢。”妫芷忽然目光犀利的看向十一、十二。

    十一嘴唇蠕动几下,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十二也同样低头没有回答。无论如何她们也没有勇气像十三那样朝自己胸口挥刀。

    “看到没有,只有你。”妫芷直视着她。

    “对于我们这种奴隶来说,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什么也不做,看着素女殒命,我们会被转卖,也许会殉葬;二是,不惜一切办法救活她,若是她活必然不会亏待我的家人,若是她死,大不了我便舍了这条剑命。我知道,素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十三目光坚毅,她是在搏,拿自己一条命在搏。

    “我愿意换!”十二忽然道。

    十一怯怯的看了妫芷一眼,小声道,“奴婢......奴婢也愿。”

    看来这个素女的人品居然挺得人心,妫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看向十三,“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救她,这几日,光是公卿家请来为她医治的大巫便不计其数,你凭什么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医女就能救活她!”

    “我知道你能!”十三言语笃定,顿了下又道,“你如今只是一个奴隶,可知道我每次见到你为何行大礼?”

    十三见她不语,便继续道,“三年前的冬天,我妹妹身患重病,被人伢丢弃乱岗,我连夜逃出,跑去乱岗将奄奄一息的妹妹背了出来,却因两日未曾进食晕倒在官道旁。那时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救了我们,并用奇怪的银针治好我妹妹。”

    如果白苏醒着,她一定立刻知道十三所说的是针灸,可是在这个世界医术刚刚独立不久,针灸之术只有伏羲一脉的大巫才会使用,是不传秘法。

    十三后来知道救她的少女是士大夫妫氏的嫡女,自己和妹妹又是奴隶身份,若是不赶快找一个家主,很快又会被人伢掳去,于是她便将自己和妹妹卖身到妫府。她们是没有经过调教的粗野丫头,长相也很一般,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在妫府做些粗重的活计。

    后来不到一年,妫府便不知因何被抄家,女眷全部充入奴籍,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十三姐们俩再次被买卖,恰好遇见去选买侍婢的婆主事。

    “您比从前变了许多,刚开始我只是怀疑,可是这次您使用银针为小姐吊命,我才确定是您。”十三恳切的看着妫芷。她三年前便能起死回生,三年后应该更厉害了。

    “你在婆主事身边呆了几年?”妫芷忽然偏离话题。

    “两年。”十三道。

    “果然。”妫芷自语道。妫府从前还没有倒的时候,她便听闻婆氏女师的大名,婆氏是尚京出了名的严谨,挑学生的条件很是苛刻,她亲自调教两年的侍女都能送给素女,想来是极其看好素女的。

    素女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这般入婆氏的眼?又能让一个婢女不惜冲撞自己的救命恩人?妫芷看了一眼塌上面色如纸的白素,淡淡道,“我会救她。”

    没有人知道,妫芷除了有医术在身,同时也通巫术,尚京城除了几个祖巫后代,她自信没有人能胜过她了。

    十三瘫软在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面,忽然又想到什么,又爬起来给妫芷磕了几个头,“您救了十三最重要的两个人,从此以后就是十三一辈子侍奉的主子。”

    妫芷不说话,她今非昔比,妫府被抄家的那一刻至今,她的心境变了许多,虽然清高孤傲如昔,可是她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什么贵女,而只是一片孤身飘零在人世间的枯叶。

    “你们都出去。”妫芷道。

    十三带着十一十二出去,在廊下的石阶上坐下。

    暗香浮动,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月牙儿在天上高高悬起,宛如一张微笑的嘴,十三压抑着许多天的心情终于为之一松。

    十三知道妫芷瞒着自己的医术,她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包括婆主事,可是也知道妫芷骨子里有多冷傲。当妫芷对素女言辞犀利的时候,十三就明白她如今连自救的兴致都没有,自然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救别人。那日怒斥妫芷,说她如今不过是个奴隶,只是想让她能认清现实,好好活下去,直到素女一语戳破,十三才明白,这是妫芷永远都不会接受的事实,宁死不会改变。

    (下一章要晚一些,估计要十点以后,大家觉得晚的话,可以明天再看~~~~顺便~~求收藏啊!)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妫芷从白苏寝房中走出的时候,已是深夜。

    但是成妆院仅有的三个婢女都没有睡觉,妫芷一出房门便看见眼巴巴的守在门口的三个人。

    “小姐怎么样?”十三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妫芷用宽袖掩嘴打了个呵欠,淡淡道,“我只是施针使她明日清醒过来,能够咽下汤药,她的身子亏虚,一个月之nei不能下床。”

    “姑娘真是神人!”十二喜道,“大巫们办法用尽也不能使小姐醒过来呢!”

    妫芷瞥了她欢喜的脸,冷冷道,“说好了是用你们三个的命换,她好了,也就是你们的死期。”

    十二的小脸陡然一下失去了光彩,看着妫芷快步朝书房去的身影惆怅起来。

    十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她竟和我们家小姐一样,喜欢作弄人。”

    别看白苏平时一本正经,却有着诸多恶趣味,比如在宴会上吓唬黄菱萁,把夫人送来的蝴蝶兰制作成干花......经常百无聊赖的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寻开心。

    想到白苏的种种,十二觉得十三所说也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的道,“可我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啊?”

    十三翻了个白眼,“你瞧我们家主子寻人开心的时候,哪次不是很正经?”

    这么一说,十二释怀了。她们几个都不笨,仔细想起来,好像妫芷确实没有真正想要她们小命的意思。

    想通了,便也就不再纠结于此,满心欢喜的到寝房中,等着白苏醒过来。

    三个神经紧张的婢女怕白苏夜里就醒了,便都守在寝房里,轮流照顾。

    自从白苏昏迷不醒以后,妫芷便被白老爷调进成妆院,要她时刻守着白苏,有什么状况时,也能应急。以前十二总是抱怨这个医女白占地方,根本没什么用,现在心里别提有多感激她了,就是她此刻不闻不问的跑去书法睡觉,十二也觉得应当。

    不同于成妆院悄悄燃起的希望,白老爷的书房里,一派死寂。

    今夜轮到迟蓉和香蓉轮值,两人平素最得白老爷欢心,如今却大气也不敢喘的端立在塌侧。

    “老爷,不如奴婢去唤桃姬过来服侍?”迟蓉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

    香蓉见白老爷揉着眉心,立即很有眼色的上前帮他按摩。白老爷稍微舒坦一些,才道,“不用,今日谁也不想见。”

    话音刚落,屋外侍婢通传道,“老爷,絮女来见。”

    白老爷不悦的皱皱眉,“不见!”

    外面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又折了回来,“禀老爷,絮女说事情紧急,乃是关于素女。”

    白老爷正愁素女之事,听见此话,蓦地坐起身来,心道:絮女一向足智多谋,说不得真有些好建议。便道,“请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絮女一袭白衣娉娉袅袅的走了进来,欠身道,“父亲。”

    “嗯,坐。”白老爷也正从塌上起身,坐到案几旁。等到坐定之后,喝了几口茶,才看向絮女道,“我儿想说什么?”

    “父亲,三妹病重,这几日女儿恨不能为父解忧,不敢前来徒增父亲烦恼。”絮女说着,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睛致的面庞滑落,令人望之生怜。

    白老爷的语气果然软了下来,“我儿莫哭,今次前来可是想到良策?”

    絮女宽袖掩面,一边拭去泪水,唇边勾起一个音测的弯度。酝酿一下情绪之后,待到袖子刚刚拿开,眼中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俨然是梨花带雨,目光却是赤裸裸的恨意,“父亲可憎恨柳家?”

    不提柳家倒也罢,提到那个两面三刀的柳公,白老爷就气得浑身发抖,他六日前放下脸面去求柳家,两家又是即将结为亲家,从情到理,柳家也不能不帮忙啊!可是柳公仗着手中捏住白家商路命脉,觉得白家绝不敢悔婚,便随随便便找了个大巫敷衍了事。事后还道:若不是素女如今名动尚京,柳家盛不下这尊神,帮上一帮倒也没什么。

    “小人!”白老爷咬牙切齿道。

    絮女这时才堪堪止住泪水,看了迟蓉和香蓉一眼,迟蓉早已被她买通,而香蓉虽然不曾与她有瓜葛,却也绝不会背叛父亲,于是便放心的道,“父亲,女儿也是恨极了柳家,素女好歹也是我的亲妹妹,他们竟然毫不顾念情意,女儿一想到日后要嫁到那等亲情凉薄之地,心中便难受的紧。”

    絮女见白公面露无奈,继续道,“如此,女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家好过!父亲,女儿问过,几位大巫都说素女虽命在一线,却能撑过六月。女儿出嫁之日便将素女作为陪嫁媵妾,一同前去柳家,素女如今在尚京备受瞩目,倘若随去柳家,为了柳家的名声,他们也必然不敢不闻不问。到时候自然会请烛武大巫救治三妹......”

    说到此处,白老爷立刻明白,一旦素女活了过来,一定会有仰慕素女的公卿权贵去柳家求取,或许不用别人求取,柳家也会把素女作为礼物送给权贵。然而素女却是他白府费心调教,将来若是有用处也只会对白府有用,柳家最多混了个人情。

    柳公不是言及想要素女做媵妾吗?便就遂他的愿!

    白老爷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还是我儿有远见!为父不如啊!可惜......我儿若是生为男儿,必能荣耀我白氏一门。”

    后半句却是有些惋惜了。可是白老爷不知絮女心中所想,纵使她荣耀白氏一门有千种万种方法,却绝不会借助素女,更不会让素女爬到比她还高的地位。一旦白苏进了柳家,她死了最好,若不死,她自然有法子把她永远留在柳家做小妾!

    香蓉静立垂首,心中寒意顿起。素女还生死不明,她这亲姐姐便计划怎样将她给毁了。这个家里要说有谁最不了解絮女,那便是老爷和夫人了,絮女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个贤淑温柔且七窍玲珑的女子。

    迟蓉照着絮女的吩咐做了些什么,香蓉并不是不知,只是视而不见。若不是深知絮女为人,她几乎也被这样的“用心良苦”感动了。

    香蓉想起那日在后山摘花时,素女看见一种紫叶子时眼中流露的温情,那明明是回忆亲人时才有的眼神。香蓉不知道素女在白府这种无情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眼神,也许是回忆她的生母昔姬?

    无论如何,香蓉也无法忘记那天下午的快乐,那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那么放肆的开心。

    也许,她应该为了自己这唯一一次的真心欢喜,感谢素女一回......

    (终于把昨天的给补上了,吼吼!前面写的有些抑郁,过了这一段风波,就会欢乐起来的,过几章咱们白苏就会发愤图强了,还请看官们,走过路过丢几张票票,顺手收藏收藏,感激不尽!)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一章 苏醒

    (抱歉,各位,传晚了~~~~~我面壁去~~~~)

    十三看看窗外,天色微亮,她们几个一夜未曾合眼,只等着白苏醒过来。

    天快亮了,十一和十二才在十三的劝说下在榻前铺上地铺稍微眯了一会。

    “十三,你也睡一会吧,我来守着。”十一捅了捅她的胳膊。

    十三摇摇头,“你再睡会吧,若是小姐醒了,也得有人照顾。”

    十一抿唇不语,在她的想法里,十三不就是为了得到小姐的器重,才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吗?为什么要将在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让给她们呢?

    十一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便继续躺下睡了去。

    “十三。”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地上刚刚躺下的十一一骨碌爬了起来,喜道,“十三,你听见了吗?小姐,小姐的声音。”

    十三喜极而泣,泪眼朦胧里,看见白苏眼睛半眯着,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那种目光一直到她胸口才停落。十三不解的低头,只见自己的腰带松垮,衣襟微微敞开,里面露出了一节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啊了一声,立刻将散乱的衣襟理好,心里不得不由衷的感到无力,有正常人昏睡七天后,醒来第一件事是关注这种事情吗?

    十一趴在床沿眼泪横流,一个劲的问,“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想吃点什么?”

    “水。”白苏浑身乏力,只简单吐出一个字。

    十一立刻去案几前正温着的瓮中舀水。水送到白苏唇边的时候温度刚好,显见她们一直都准备的很妥当。

    喝完水,嗓子稍微舒服一些,“你们知道我今天会醒?”白苏之前每天喝三大碗汤药,对水的需求不是很大,所以不会时时备着热开水。

    “是医女救了小姐呢!医女说您今天能醒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十三兴奋的站起身,朝白苏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叫医女过来。”

    “医女?”白苏看着十三迈着小碎步跑出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是妫芷,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十一抽着鼻子小声解释道。

    妫芷?那个拽的万儿八千的冷漠医女?白苏心里疑惑,那个妫芷好像很看不上她的样子,依着那种冷漠的性子,怎么会救她呢?

    趁着白苏发呆的空当,十一想悄悄的将十二叫起来,可惜,十二可能累的厉害,睡的很沉,十一连连推了她几下,都没有醒。

    “让她睡吧。”白苏瞧见十一的小动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十一惊疑不定的偷偷瞄了白苏几眼,看她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昏睡了多久?”白苏道。

    “您已经昏睡七日了。”十一跪坐在榻前,想到白苏和别的主子不同,从不会提醒她们必须要有尊卑之分,神情间便也不像刚才那样拘谨。

    “七天?”白苏有些惊讶,她在黑暗里,睛神一直在同身体做斗争,她想睁眼,眼皮却沉沉的不受控制。醒了之后虽然也感到筋疲力尽,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挣扎了这么长时间。

    “快些快些,小姐醒了,能不能吃东西?还是先喝汤药?是喝以前的药方还是您一会再给新开一份......”十三像是被打了基血似地,不停的问东问西。

    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妫芷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十三跟在她身后完全不被冷漠的气场所动,依旧雀跃的紧。

    妫芷跪坐在榻前,冷声道,“手。”

    白苏怔了一下,想到她可能是想把脉,便将手伸了出去。

    微凉的手指搭上同样冰凉而苍白的手腕,很久都没有捂出温度。把完脉,妫芷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拿给十三,“三大碗水煎煮,未沸前用急火,沸后慢火熬成约半碗量。”

    十三接过药方正要出去,却见妫芷又取出一张纸递给十一,“同样方法煎煮,用两碗水,沸后用慢火将药汁熬成糊状为止。”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妫芷不咸不淡的说道。

    屋里人都走光了,妫芷虽然如此说,可她毕竟从前是小姐,应该不会伺候人,十三只能硬生生的把还在酣睡的十二给弄醒。

    “糊......糊状?”白苏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道。

    妫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可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就是,有问题吗?

    白苏说了几句话便乏了,也不再追问,但是脑海中一浮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不禁头皮发麻。她前世也算阅汤药无数的主,咋就没见过糊状的汤药?这妫芷不会是想虐待她吧......

    “你去熬些米粥来,不要加栗米,熬烂一些。”

    白苏捂着被子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妫芷清冷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她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

    十二领命退了出去。

    “心脉受损,又中情伤......看来传言不须。”偌大的寝房里只剩下两人,妫芷的声音在室nei回荡,更添几分冰冷。

    白苏从被子中探出头,眯着眼睛瞧她,懒洋洋的道,“看你清心寡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看破红尘呢。”女人身上都潜藏着八卦本质,原来就连妫芷这种女人也不例外。

    妫芷不以为然的道,“我便是再看破红尘,也还是在世上。尚京城如今如家喻户晓的奇女子,我不聋也不瞎。”

    “家喻户晓?我?”白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她怎么昏睡了七天,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奇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妫芷定定的凝着白苏,一字一句的念道。

    白苏越听越心惊,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基蛋,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的时候当众念了这首诗,并且是对着宁温念的这首诗。现在尚京城中的人,不仅知道白氏素女是一代奇女子,还是个矢志不渝的坚贞女子。

    此事此刻,白苏心里想的是:原来这个时空这么先进,连清朝的诗词都已经出现了,幸好抄袭的那首《离思》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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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震惊,令妫芷有些糊涂,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太过兴奋了。

    “你对着宁温公子作出这首诗,他可没有因此而感动半分,你在他面前因情伤心脉吐出一口心头血,他也是连眉头也不曾皱过。”妫芷一直看着白苏逐渐愤恨的表情,全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对与一个大病未愈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狠毒。

    不过幸好,此素女并非素女,白苏对于宁温别说深情,便是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甚清楚,这次吐血,应当是这具身体起的作用吧。她所惊讶的是,原来那首《木兰令》竟是自己念出来的,怎么会没有任何印象?

    想到晕倒,白苏一个激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