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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转经路上的悲催

    澄蓝的天空高远辽阔,漂浮著朵朵棉絮般的白云,不停地幻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初晨的阳光利剑一样从苍穹斜而下,带著高原特有的热情与灿烂。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顶在阳光下反出耀眼的白光,那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

    这一天是藏历四月十五,是佛祖释迦牟尼诞生、得道、圆寂的日子。四月,按藏历的说法,星象上将出现28宿的萨噶星宿,拉萨人便称该月为“萨噶达哇”,而这一天的祭佛日也简称为“萨噶达哇节”。在这一个月中,信徒们不杀生,不吃,专意朝佛、供佛,有的还会闭斋修行,或是去转经磕长头。只因佛祖释迦牟尼说:“此日行一善事,有行万善之功德。”

    朝佛的转经路上高挂著无数亮丽的经幡,高原的风将大红、大绿、杏黄、藏蓝、白的五色旗幡轻轻吹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不断地吟诵著古老的经文。

    拉萨城在这一天万人空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信徒们左手或拨著佛珠,或摇著经轮,边走边不停地捻动佛珠,转动经轮;右手拎著糌粑口袋,腋下挟著香柏枝,口里反复诵念“唵、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言。转经队伍里不时传出清脆的铜铃声,三五只雪白的绵羊尾随著主人转经。颈上都系著一束五彩吉祥布条,显示它们是经过了放生的神羊。

    药王山、功德林一带,人头攒动,信徒聚集在药王山下的摩崖石壁前和功德林煨桑台前,摩肩接踵地对著摩崖石壁上雕刻的众多佛像叩头膜拜,每个人的额上都留著前额触地时沾染的尘土。功德林高高的煨桑台上浓烟滚滚,柏枝燃得劈啪作响。人们争先恐後地从自己的!粑口袋里往外抓糌粑,往桑火上抛撒。然後又从腋下香柏枝中抽出一两束添加在上面,口中高声祷告,最後走到近旁的神石上叩头膜拜,虔诚地用两手摩挲石壁。

    那是一种信仰,一种虔诚的信仰,一种让人灵魂震撼的信仰。夹杂在队伍中的无数游客身上的浮躁渐渐被洗涤,被沈淀,呈现出肃穆默然。

    罗朱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脉,但在最接近天的高原屋脊上,那传承自古老神秘民族的一线基因仍然让她在这样的信仰中战栗了,融化了。

    背著大大的行囊和帐篷,套著一件简单而又宽松至极的褐色藏袍,束著马尾,手握转经筒的她在转经队伍中并不显得突兀。她口里含混呢喃的不是六字真言,而是一首残缺的六世达赖仓嘉央措的情歌。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见不相知便不会相恋相思,甜甜蜜蜜,在无限憧憬中生下她。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伴不相惜便不会相欠相忆,合合离离,将她当作一个球来抛。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爱不相对便不会相弃相会,恩恩怨怨,让她在路边流浪徘徊。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误不相许便不会相负相续,纠纠缠缠,徒留她对镜孤单成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她的父母如果不相依不相遇便不会相偎相聚,恩恩爱爱,耗尽了她对他们的爱。

    同为孤儿的父母自由相爱,生下她却又吵吵闹闹地分开。分开後,又你侬我侬地聚合,然後再分再聚。那时,她一会儿住东家,一会儿住西家,一会儿跟著父亲,一会儿跟著母亲,一会儿跟著父母亲。後来,他们各自有了新的恋情,却又不想对彼此放手,於是吵闹变成怒叱搏斗,家变成战场。她不敢回家,只能在马路边游荡,与流浪的猫狗一道蹲坐,直到风平浪静为止。再後来,他们彻底负了彼此,各自组成了新家。她成了累赘,守著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靠著他们拨在账户上的金钱独自生活,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长大。再再後来,他们因一个偶然相遇,彼此间又燃起热烈的爱火,负了别人,肆无忌惮地欢好,终至一起出了车祸,永远相偎相聚,也让她失去了对亲情的最後一丝企盼和牵挂。

    这样的感情生活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一直都弄不懂。作为保险受益人的她领著两份巨额保险金,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完成著学业。一旦放假就四处游走,成为一个合格的驴行者。

    在行走中,她逐渐明白爱是毒,可以毒杀一切;爱是火,能够焚烧所有。而她,就是这份爱的祭祀品。

    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人。她不需要父母那种激烈可怕、纠葛万千、任多变的爱,毒与火她都无法承受,她只要像绝大多数人一样两个人凑合著简简单单过日子就行了。

    转经人流缓缓地往大昭寺涌动,她的身体也随著不断挪移。垂首敛眸,反复呢喃著残缺的情歌,心灵深处的遗憾躁动逐渐被填满,归於安宁。从明天开始,她将不再驴行,她会选择一处温馨美丽的住所,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身周的呢喃念诵声越来越小,似乎在逐渐远去,唯有风声是那般地清晰。鼻端嗅到的不是香柏、!粑、汁等混合的特殊焦香味,而是一股含著阳光和些微牲畜粪便味儿的青草香,仿佛置身在广袤的草原之上。

    黑翘的长睫缓缓抬起,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然後,罗朱傻眼了。

    触目的仍然有湛蓝的天空,如棉的白云,灿烂的阳光,起伏的群山。可是,她的身周没有了密密麻麻的转经者,脚下踩著的是碧绿的草原,草原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格桑花,一条玻璃带子般明丽的小河从草原中蜿蜒穿流。不远处还有零星的白色和黑色点缀,如果她一点五的视力没看错的话,白的是羊,黑的是犛牛。

    这里是高原没错,但却不是她身处的拉萨转经路。

    一沙一世界,一瞬一万年。

    罗朱实在不敢相信只不过在一个垂眸念诵间,她就瞬移了。

    是她太虔诚了,还是她太不虔诚了?是佛祖的赏赐,还是佛祖的惩罚?才下定决心要选择一处温馨美丽的住所,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下一刻就地界转移了。

    远处有一骑人马向她飞速驰来。那是一个身穿简陋皮质藏袍的剽悍男子,头戴毡帽,腰胯短刀,手握长鞭,脸庞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黑红。

    头顶的太阳太大,晒得她手脚发软,可悲的坚韧神经却始终保持高度清醒,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一人一马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作家的话:呵呵,一直对世界屋脊及犛牛背上的民族感兴趣,一直梦想著能用上半年的时间细细行走,而非走马观花。(可惜这是个梦啊梦,於是只好让罗朱童鞋穿越了。)但此文绝对不是史实,而是架空架空,按照偶滴猥琐爱好来码字滴。

    第二章 草原定约(一)

    “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的牛羊,白云悠悠彩虹灿灿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女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轻轻哼著草原牧歌看护著牛和羊。年轻姑娘哪我想问一问,可否让我可否让我述说衷肠,年轻姑娘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和羊······”

    浑厚嘹亮的歌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夕阳虽然已经走到天边,余晖却仍是那般灿烂明媚。轻风拂过,清凌的河面顿时摇曳出点点金色碎光。远方的积雪山顶反出晕黄的璀亮光芒,腾起令人膜拜的无边圣洁。

    一个矫捷苗条,梳齐腰碎辫的姑娘骑在一匹健壮的黑犛牛背上,手里悠闲地挥著一小小的皮鞭,一边驱赶牛羊回家,一边欣赏美丽的高原风光。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罗朱也终於弄懂自己不但进行了空间瞬移,还进行了时间瞬移,脚下的大地是数百年前的屋脊高原。

    没有蛛丝般的电缆线,没有电灯电视电话电脑等所有电器用品。衣著古朴的人们不会说也听不懂普通话,连口里的藏语也不完全是藏台电视频道的通用藏语发音,而带著特有的地域乡音。初来乍到,通藏语的她几乎是半个聋子,许久才从人们偶尔吐出的奴隶、法王、领主等词汇中琢磨出时光的倒流。

    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後世“藏族”的称呼,他们自称“蕃”、“博巴”,其服饰和风俗与後世的藏族十分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所幸作为一个拥有四分之一藏族血统,为了能取得少数民族高考加分优惠政策而在户口本填上“藏”,容貌和生活习惯却已经完全汉化的她在求学时,曾对自己的所属民族有过一定的了解,否则还真难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中融进古老的生活。

    没错,她现在过的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古老生活。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在一年前的垂眸念诵中永远逝去了,心里有失落,有遗憾,却并不感到悲伤和崩溃,唯一揪心的是银行账户上还没用掉的三百多万钞票。早知道会穿越,她就该天天上豪华饭店胡吃海喝,月月打飞的出国旅游,当什麽自我虐待的驴行者。

    果然,这世上最死不瞑目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用完。她目前虽生犹死,伸长了手也触不到百万钞票。

    当初物质生活富足时,她神压抑愤懑,嚎叫著空虚寂寞。现在神生活富足了,她又时时悲叹物质的赤贫,生活的困苦。尼玛的,上帝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公平!为毛开一扇窗就要关一扇门,关一扇门才开一扇窗?她就不能物质神两手一起抓吗?

    收留她的是个坐落在高原谷地中,名叫纳木阿的村落,属於一个小领主所有。领主的雕房建在高高的山腰,能眺望整个谷地,统辖了上百里的高原领地和十几个村落。人们耕种领主的土地,在领主的草甸上放牧,按时向领主缴纳租税,比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农民活得艰难辛苦。封建社会不管咋说,好歹还是“士农工商”,这里的农民和牧民却几乎是半个奴隶,除了干自家的农牧活计外,还得无偿为领主干活。

    农奴制啊,黑暗无比的万恶农奴制啊!一个不慎就将死得悲惨无比的农奴社会啊!她为毛没回溯到汉唐盛世的长安?为毛没回溯到明清的紫禁城?现在的中原是啥朝代?她有没有冲出高原,回归中原的可能?

    罗朱眯起眼,忧伤地遥望一座又一座起伏的大山。目前的屋脊高原没有青藏铁路,没有国道、省道,市道、区道,只有唐蕃古道和茶马古道。交通工具没有飞机、火车、汽车、马车、公车,连屁股下面的犛牛都不是自己的,她要怎麽冲出高原?靠两只脚板麽?最最关键的是,她连自己具体的位置都不清楚。半年了,也跟著四处放过牧,看见的除了草原就是山峦;除了蓝天白云,就是碧草斜阳。如果靠两只脚板贸然出走,即使她学过防身术,也只有死翘翘的下场。

    次登上屋脊高原时,她欣悦碧蓝如洗的澄净天空,崇敬高远肃穆的巍峨雪山,匍匐洗涤灵魂的圣洁湖泊,只觉死在这片土地上也无怨无悔。真穿越了,才悲催地领略到“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的深刻含义。

    人生苦短,如同白马过隙。珍惜有限的生命,好好活著,才是世间最美好最幸福的事。

    为了能保证长命百岁,她还是安安心心地在这个纳木阿村生活一辈子吧。好歹头上的小领主还不算残暴狠毒,大家都能勉强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是?这个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山区也算个温馨美丽的住所不是?只要她物质要求低点,还是能快快乐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

    “罗朱,你听到我唱的歌了吗?”身後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浑厚而愉悦的男子嗓音响起。

    她抬眼看向策马到身侧的男人,鼻梁高挺,五官刚毅,皮肤黑红,一头披肩卷发飞扬不羁,健硕的身躯很有高原汉子的剽悍雄风。

    半年前,就是这个男人捡到自己的。说是男人,其实也不过刚满十九,比她还小一岁。是领主手下一个小总管的儿子。如果他家不是拥有微小的特权,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户指不定会沦落为领主的奴隶,过著猪狗不如的悲惨生活。

    如今,她是他家雇佣的劳役,帮著他家做做农活,放放牧,顺道陪老年人聊聊天,散散心什麽的。

    “听到了,朗措。”她弯弯眼睛,指了指耳朵,“你是纳木阿村有名的歌手,我怎麽会听不见?”小夥子全名扎西朗措,她习惯只唤他後两个字。

    “那你答应吗?”扎西朗措黑亮的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中跳跃出火热的光芒。

    “不答应。”她笑眯眯地摇摇头,百零一次拒绝了他的热情表白。

    “为什麽?”扎西朗措百零一次追问原因。

    “我是个流落纳木阿村的异乡人,你是领主总管的儿子,身份不配。”

    “阿爸只是个管牲口的小总管,我家也不算富裕。阿祖、阿母、阿兄、阿弟和阿妹们都喜欢你,本就不在乎你是个异乡人。”扎西朗措不厌其烦地向这个固执的女人讲道理摆事实。

    扎西朗措说的是实话,她能被他捡到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朗措家中等资产,家里每个成员都热情善良,诚心照顾她这个一穷二白的人。不但给她个活计,让她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将牛棚对面的一间土坯房借给她住,让她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处所。

    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刻骨铭心什麽的,她看了父母十几年的爱情起伏纠葛,早被吓得一点梦幻憧憬都没了。她只想找个人细水长流,无波无澜,脉脉温情地简单过日子。

    朗措是个诚挚朴实而又勤快勇敢的小夥子,天生一副唱情歌的好嗓子,还是放牧和打猎的专业人才,如果和他一起过日子应该不错。

    可是,他家有六个兄弟啊!在自然条件恶劣,生活艰难的屋脊高原中,现代某些偏远莽山尚且存在共妻现象,就遑论古代高原了。富裕的领主贵族们倒是一夫多妻,那些不想分家分财产变穷的、赤贫的下层人民则大多数都是几兄弟共娶一个妻子,个别还会出现父子、叔侄、舅侄、朋友共妻的。这不是对妇女的严重摧残麽?想想都不寒而栗。

    作为一个深受现代一夫一妻婚姻观念影响的女人,她要找的是一个男人过日子,不是n个男人过日子。可令人绝望的是这方圆百里,包括纳木阿村在内的十来个村落全是共妻婚俗。

    尼玛的这里的男人女人到底吃了啥碱食物,为毛男出生比例比女高?尼玛的为毛那些个领主及领主的亲亲戚戚要霸占那麽多女人?平均分配多好!啊啊,终归一句话,都是财产惹的祸。

    顶著扎西朗措热烈似火的企盼眼神,她觉得自己再东扯南山西说海地找原因拒绝未免显得太不道德了。抿抿嘴,终於期期艾艾地道出了最真实的拒绝原因:“我······愿意和你一个男人过日子,却不愿意和你的兄弟们一起过日子。”尤其六个兄弟中还有两个十岁以下,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儿童,她不想当妻子妈!

    扎西朗措愣了下,随即浓眉高扬,眼睛越发晶亮火热:“这······这是你的真心话?”

    “嗯。”在那样专注而明亮的目光中,罗朱移转视线,厚脸皮泛出一层淡淡的羞涩。无关爱情,只是女对异的本能羞怯。

    一双坚实的臂膀伸出,身体突然失去重心腾空而起。在她的惊呼中,整个人已从犛牛背上落进了一个宽阔强健的怀中。带著淡淡膻腥和汗味的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让她心慌地挣扎起来。作家的话:像是称呼之类滴,为了亲亲们好懂,偶就自我发挥了。

    第三章 草原定约(二)

    然而她的挣扎对一个剽悍的高原汉子来说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扎西朗措只是紧了紧手臂,便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朗措,放我下来!”二十年来,除了父亲,从未与任何一个男贴身亲近过的罗朱在温暖霸道的囚禁中更加心慌无措,不由失声喊道。还让她极不习惯的是萦绕身周的那股子膻腥味儿。不愧是牛羊遍地走的高原,几乎所有的高原人民身上都带著股膻味,或浓或淡,因人而异。即使已经来了半年,她也没怎麽闻习惯,平日里更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自家体味的清新洁净。

    “不放!”扎西朗措干脆地拒绝,凝视怀里惊惶得好似小野兔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柔软而甜蜜的爱怜。

    半年前,他在草原上捡到她。那时,她将头发高高束起,身上穿著一件简陋的外袍,背上背著个极大的行囊,满脸的茫然与惊惧,仿佛一只迷路的羔羊。无依的眼神瞬间击中他的膛,爱火在刹那间熊熊燃烧。

    她苗条的身子像矫健的羚羊,乌黑的发辫像林间的瀑布,细嫩的肌肤像覆了红霞的酪,弯弯的黑眉像天边的新月,大大的眼睛像澄净的湖泊,小小的鼻梁如山般翘挺秀丽,红红的嘴唇如花般柔嫩润泽。她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落在了他的面前,拨动他的心弦。只要她开口,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奉上自己的生命。

    他向她求爱,她却拒绝了他,他的心苦涩又悲伤。但博巴汉子绝不是轻言放弃,轻易逃跑的胆小鬼。他毫不气馁地一次又一次地求爱,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天神垂怜,终於在今天,他的仙女软化了态度,让他看到了美好的曙光。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和牧人,他又怎能白白浪费掉这个一闪纵逝的好机会?

    “放开我!”罗朱的脸上腾起一片火辣辣的红霞,眼睛完全不敢与扎西朗措对视。尼玛这小她一岁的男人的眼神太火辣了,活像要将她生生烤化一样。难道他······他真对她产生了火样的爱情?身子悚然一抖,不行,她只要两个人彼此不讨厌,凑合著过日子就行了,不要这种能将人融化的爱。

    扎西朗措闻言将怀里的女人箍得更紧。夕阳的余晖映在女人红彤彤细嫩嫩的小脸上,把纤细的绒毛染成一片金色,越发地惹人爱怜。他伸手抬起她慌乱的小脸,逼著她不能躲避自己,认真道:“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你已经答应我的求爱,我不会放开你的。”

    口胡!她啥时候答应了他的求爱?她刚才只说了愿意和他一个男人过日子,不愿意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过日子,这是种委婉的拒绝好不好?

    罗朱直觉就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凝在了舌尖上,只因她从那双火热的眸子里看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诚挚。来到纳木阿村半年,和这些古代高原人朝夕相处,她深深地了解到他们骨子里的淳朴真挚。说是一便不会是二,出口的话便绝对是心里想的,与她在二十一世纪接触到的现代人有著很大的区别。朗措说爱她,就一定是爱她。面对一次又一次捧到面前的火热心意,她突然间没法子断然拒绝了。可是,她心里充其量只是对他不讨厌,愿意和他过日子,真的······能承受他的爱吗?

    “我······我不够······不够爱你······”她嗫嚅著,并不想欺骗这个诚挚热情的男人。

    “我不在乎。”扎西朗措心里虽然有些酸疼,却更欣喜女人嘴里吐出的话。不是厌恶,不是一丁点都不爱,而是不够爱。相信他们成亲後,她一定会慢慢地爱上他,像他爱她一样。

    罗朱一怔,这样······也接受吗?她深深看进那双明亮眸子,又淡淡道:“我的家乡没有共妻婚俗,我······虽然喜欢你的家人,但不想嫁给你所有的兄弟。而且······而且你的两个阿兄不是已经和索格桑村的一个姑娘好上了吗?你又怎麽娶我?”她曾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幅照片,一位妻子的几个丈夫中有个丈夫只有两三岁,妻子是背著丈夫下地干活的。在纳木阿村,这样真实的情景也在她眼前出现过,更让她对这种畸形的夫妻关系敬谢不敏。

    “没关系。”扎西朗措脸上的笑就没收敛过,浑厚的声音低低柔柔,像牛角琴的弦音般悦耳动听,“我入赘到你身边就是了。”

    罗朱惊诧地张大眼睛。在这里,入赘的男人不但得不到家里的分毫财产,还会让人瞧不起。扎西朗措是方圆百里最优秀的小夥子之一,是很多年轻姑娘的梦中情人,如果他入赘了······呃,前景堪忧。

    “你阿爸和阿妈不会同意的。”相信任何一个深爱孩子的父母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忍受这种屈辱。

    扎西朗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不,他们是世上最好的阿爸和阿妈,他们更喜欢看到我幸福地拥抱我的仙女。”

    开明慈爱的父母不是没有,关键是你有没有运气遇上。像她,运气就不怎麽好,遇上一对情感激烈,格糟糕得一塌糊涂的父母。从来,她就没在父母的心眼中占据过重要位置,真不知道他们为毛要生下她?想到这,她忍不住对扎西朗措生出些嫉妒来。

    “我一穷二白,除了你家借我住的土坯房,送我的一头羊,什麽嫁妆也没有。”

    “入赘的我也是一穷二白,连头羊连块地也没有。”扎西朗措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不过我是个好猎手,我们今後的生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说完,他又狡黠一笑,“罗朱,你已经二十岁了,就算是仙女也到了快没人要的年纪,该好好抓住我才对。”

    口胡,我才刚满法定结婚年龄,大学二年级,正是青春年华好不好?罗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忐忑无措的心却慢慢定了下来。是啊,其实她也满了法定结婚年龄,该结婚了。结了婚,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落下了脚,不再孤单一人。朗措爱她,她对朗措很熟悉,她既然不奢望爱情,那麽与一个爱自己的人结婚应该不会变成父母那样吧?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她突然轻轻笑道:“我以後会被年轻的姑娘们用口水淹死的。”

    扎西朗措愣了愣,阳刚英气的面庞遽然迸出灿烂若朝阳的光芒。健臂一抬,在马背上将罗朱自怀里高高举起,开心地大喊起来:“我的仙女答应我的求爱罗!我的仙女答应我的求爱罗!”浑厚嘹亮的喊声一遍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很远很远。作家的话:鲜网後台抽得好销魂。

    第四章 草原定约(三)

    “放我下来!下来!”身体的再度腾空让罗朱尖叫出声。她没空去感受扎西朗措的欢欣畅快,无措地在宽大有力的黝黑掌中不停地扭动,两手轻拍健壮的臂膀,试图改变这种危险的境地。

    “好!好!”扎西朗措神采飞扬,阳刚的黑红面庞更显英气勃发,大笑著将她重新拥入怀中,“罗朱,我的仙女。”没等罗朱反应过来,他已如苍鹰般准地攫获住心恋已久的柔软唇瓣,宣泄起禁锢了半年的热情和爱意。

    “唔──”罗朱只觉一阵淡淡的膻腥热气扑面,紧接著唇便被一个火烫柔韧的东西覆盖,才松弛的身体陡然僵直。亲了,被亲了,被个男人亲了!被个男人亲了亲了亲了!满脑子不断地重复著“亲了”这一个词,心里一片空白一片恐慌。无论眼睛睁得多大,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模糊的肌肤轮廓,感受到炽热的男鼻息。她反地用力推拒,想逃离因不适应和不自在而产生的羞怯恐慌,无奈拥抱她的臂膀却坚如磐石。

    “放······唔──”她才挣扎著努力吐出一个字音,一条滚热湿漉的舌便趁机钻进口中,在里面翻搅驰骋。不管怎麽躲闪,她的舌总会被明的猎人捕捉到,被迫一起嬉戏起舞,绞缠吮吸。

    扎西朗措一手紧拥心爱的仙女,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後脑,凶猛的韧舌刷过每一颗洁白如玉的小牙,逐一舔舐著柔嫩细腻的口腔黏膜,努力印上自己的气味。他吸砸著幼嫩滑腻的丁香小舌,不给它半分躲避的机会,贪婪地搅拌出一股股香甜的津。

    他的仙女浑身溢散著清茶的芬芳和的甜味儿,让人深深沈溺。陶醉之余,他也清楚地察觉到怀里的仙女由一开始的僵滞抗拒变得柔顺绵软,火热的吻不由愈加缠绵深入,霸道悍然。

    对朗措的亲吻,罗朱并不觉得恶心。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他的求爱,那份对男的羞怯抗拒便慢慢地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丈夫亲热的认同。心理的改变让她的生理本能占据上风,身子渐渐热了起来,软了下来,眼睛不知不觉地闭上。来不及吞咽的津顺著两人的嘴角流出,黏湿了彼此紧贴的下巴。

    久久,扎西朗措才餍足地结束热情的亲吻。舔著怀里仙女红肿的唇瓣,将她嘴角边溢出的涎一点点卷入口中,黑眸深暗火热,充满了温柔爱意。

    “我的仙女,你放心,扎西朗措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好日子。”他捧起酡红的小脸,犹如捧起世间最珍贵的宝石,心里渗了蜜一般甜。心爱的女人此刻像小羊般乖巧地依在他怀里,承受他的亲吻,不正表示了她在一步步地试著接纳他的爱情。

    “嗯······”罗朱依偎在他的怀里,羞得不敢抬眼,哼应的声音好似蚊蝇振翅。她和一个男人亲嘴了,接吻了。她作为女人的初吻没有了,给了一个可能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没有小说里心醉神迷的酥麻陶醉,有的是一种淡淡的踏实温馨,这样的滋味恰是她最喜欢最能接受的。决定了,就和这个叫扎西朗措的男人在高原上生活一辈子。

    夕阳已经沈下了半个脑袋,天色开始有些昏暗起来,高原上的风变得遒劲猛烈,挟带冷冽的寒气。

    扎西朗措解开羊皮袍,将罗朱整个身子包裹住。对心上人密切关注了半年,他当然知道她是最耐不住冷的,知道她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

    被裹在暖烘烘的皮袍里,那股膻腥味又重了许多。罗朱身上热乎,鼻子却遭罪。她皱皱鼻子,从袍襟中探出头,对扎西朗措埋怨道:“好难闻,明天我用野茶草熬水洗洗。”

    他朗朗笑应,对她的嫌弃一点也不恼怒。他的仙女闻不得太过腥臊的气味,来村子不久便找到一种和茶很相似的清香野草,无论是洗衣还是沐浴,都喜欢用上这种草,随身还携带了一个干草囊。为了能和她靠近些,他沐浴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了许多。只是长久积淀在身上的膻腥味已经浸入了筋骨,无论怎麽用力清洗,都绝不了味儿,不过他会努力将气味控制在仙女能接受的范围内。

    “该回去了。”拥有一个千依百顺的丈夫,罗朱也觉满意。鉴於名分已定,她不再矜持,懒洋洋地窝在男人怀里,汲取著独属男的火烫温暖,冰凉的四肢和身体转瞬舒服了许多。

    “好。”扎西朗措点头,忍不住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落下一吻。

    “朗措阿兄──”

    远远的,风吹送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和一道清脆如铜铃的呼唤声。

    罗朱身体一震,连忙手脚并用地从扎西朗措的皮袍里钻出来。刚等她在马背上坐定,还来不及端出一副啥都没干的淡定表情,一个明媚矫健的身影已经策马来到面前。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姿修长,几十乌黑的细辫子夹杂了彩色的绳线,缀著些小巧的松石。浓黑的长眉,明亮的长眼,挺翘的鼻头,鲜豔的嘴唇,肌肤同样是高原人民特有的黑红。一身朴素的羊皮袍,腰间捆束了绣工巧、色泽豔丽的五彩腰带。襟口、袖口和袍边镶嵌了灰兔毛,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活力,亮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正是扎西朗措的妹妹格桑卓玛。

    “罗朱阿姐,你不用遮掩,我老远就看见你和朗措阿兄亲热了。”格桑卓玛明亮的眼眸闪啊闪的,像头狡猾的小狐狸,“阿祖看你们还不回家,叫我来帮帮你们。嘻嘻,没想到被草原女神赐予了天大的幸运,一来就看到了你和朗措阿兄的好事。我可是等你们亲热够了,才敢出声打扰呢。”

    “你──”罗朱尚余一丝潮红的脸腾地又燃烧起来,嗔骂道,“不知羞的小妮子,看哪家汉子会娶你?”

    “哼,罗朱阿姐忘了吗?我早就和嘎姆村旺毕家的兄弟定下婚约了。”格桑卓玛自豪地扬起螓首,鄙夷地斜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朗措阿兄看上了你什麽?著魔般地要入赘。”

    “······你知道······朗措打算入赘?”罗朱发愣道。

    “我们全家都知道,连最小的桑吉阿弟都知道,就你这个不贤惠的笨女人不知道,迟迟不接受朗措阿兄的爱。”格桑卓玛挥舞了一下鞭子,笑吟吟道,“带你回家那天晚上,朗措阿兄就在家里宣布他爱上了你,不愿意和两个大兄一起迎娶别的女人,当时阿祖、阿爸和阿妈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呢。”

    呃,原来半年前朗措就在家里表明了态度。面对她这个破坏家庭内部团结的天外来客,这家人还能热忱地照顾她,没让她感到丝毫怨弃,她不能不赞叹那份心地是多麽的纯美质朴。在这里,能够嫁给几个兄弟,一碗水端平,让家庭和和睦睦的妻子才是让人津津夸赞的贤惠好女人。她,明显差了火星到地球的距离。一方一俗,一方一俗啊!

    “对不起,让阿祖、阿叔和阿姆生气了。”她有些愧疚地抠抠脑袋,既是对格桑卓玛说的,也是对身後的扎西朗措说的。

    “哈哈,不用道歉。阿祖他们最盼望子女过得幸福。只是当时生了气,後来就没生气了,还一直把你当朗措阿兄的妻子看待呢。”

    汗颜,罗朱抹抹额头,腹诽了。难怪对她这麽热情友好?原来早就把她视为内定媳妇对待。要是她没和扎西朗措成亲,会不会就翻脸不认人了?幸好,幸好她做了个正确英明的决定。

    一双强健的手臂缠上腰间,头顶响起扎西朗措浑厚而又宠溺的声音:“阿妹,别说了,你罗朱阿姐的脸皮像花儿一样薄嫩,会害羞的。”

    口胡,大多数时候我脸皮很厚的好不好,不然也不会坚持在你家混吃混喝半年了。罗朱悄悄在心里翻个白眼,人却不声不响地将头埋进了扎西朗措的怀中。尼玛的,和准老公亲嘴,被未来小姨子逮个正著,她还真做不到面不改色地谈论个人与家庭方方面面的感情问题。

    “知道了,朗措阿兄就可紧疼你的罗朱仙女吧。”格桑卓玛调侃道,“阿祖让你带罗朱阿姐到家里用饭,我先赶牛羊回去了。你们慢慢走,记得别错了晚饭就行。”姑娘挥挥鞭子,很是潇洒地赶著牛羊往前先行一步。

    “坏妮子。”听到鞭声远去後,罗朱才抬起头,朝远处恨声啐道,“看她那捡到宝贝的兴奋样,回去後绝对会向阿祖他们嚼舌的。”

    “那正好,都不用我们说了。”扎西朗措笑盈盈地将头搁在她肩上,深嗅一口带著清茶香的甜味儿,满足道,“一起回家吧,我的仙女。”

    她心里一动,轻轻应了一声。

    一起回家,她也即将要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小家了。对未来的生活,突然间生出了许多憧憬和期待。

    第五章 合家欢乐

    当扎西朗措裹著罗朱慢悠悠地赶回家时,家里已是欢声笑语,热气腾腾了。

    扎西朗措的家是土石结构的平房,中间有个天井。东屋设了个小经堂,两间正房住著他的阿祖和阿爸阿妈。南屋住著几个兄弟,西屋住著阿妹,还有两个储物间。北屋已经装饰一新,目前暂时空著,不久後将是婚房。

    跨进门便是大大的屋堂,中间的塘火熊熊燃起,家里人围著塘火盘坐。面前摆了四张矮桌,矮桌上搁著用牛骨混煮的土豆萝卜、糌粑、酥油茶,都是按人头来分的,一人一份。塘火上吊著一个大壶,里面正熬煮著最劣的茶。空气中飘散著含了酥油和的膻腥味儿,有些冲鼻,却又有些温暖。

    罗朱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一开始就被扎西朗措捡到。他们家处在农奴的最上层,所缴纳的租税要少得多。别看一顿饭没有什麽,生活比起其他农奴来说已好上许多,不但每个人都能吃饱,每天还有茶喝。茶叶虽然劣质,维生素却没少掉半分。

    “回来啦。”扎西朗措的阿祖是个神矍铄的老太婆。花白的发辫被一五彩布条笼统系住,黑红的脸上刻满岁月的沧桑,皱纹遍布的眉眼间闪烁著慈爱的光芒。一看见他们,便率先热情地招呼起来。

    “对不起,让阿祖等久了。”扎西朗措有些歉意地弯腰行礼,又向另一侧坐著的阿爸阿妈行礼,“阿爸阿妈,很抱歉,我们回来晚了。”

    “阿祖,阿叔,阿姆,我又来打扰了。”罗朱紧随其後,也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很抱歉,过来晚了。”

    “阿妮子说哪儿的话,你答应了朗措的求爱,阿姆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到卓玛身边坐好。”

    扎西阿妈笑眯眯地看著她,爽快地摆手示意道。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面容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五官轮廓长得很端正,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颇为漂亮的女人。她原本嫁了两个兄弟,去年,小的丈夫进山打猎,不幸摔落悬崖丧命。幸而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干活了,活著的丈夫又特别能干,家里也比较富裕,不然还真难支撑起这个家。

    半年前,朗措捡了个迷路的外乡姑娘回来。第二天就在家里宣布他爱上了那个姑娘,不愿意再和两个阿兄一同娶妻,要入赘给那个外乡姑娘。这方圆百里,有几个男人入赘的?那还不得笑掉人的大牙!她和他阿爸、阿祖自然是怒不可遏,摇头不应。可抵不住朗措的决心坚定,再加上这外乡姑娘长相美丽,勤劳纯洁,说起话来像金雀一样动听,的确很讨人喜欢,最终还是遂了朗措的心意。只一点,朗措要入赘,必须得让姑娘自己点头才行,不能仗著身强体壮逼迫。

    半年来,朗措求爱无数次,姑娘拒绝了无数次,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能手半点。不过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朗措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歌手和好猎手,农活与牧活也干得非常出色,这个外乡姑娘迟早会点头的。这不,卓玛出去一趟,回来就大嚷著好消息,他们一家都为朗措高兴。

    “阿妮子马上就快和我们成一家人了,阿叔决定,今晚喝酒。”扎西阿爸豪爽地拍著身边的酒桶,哈哈笑道。他大约四十五六,五官犷,一脸的络腮胡子。因有一身好本事,被领主看中,管著领主的牲畜,有时也兼护卫。表面看起来凶恶,为人却热情大方,善良质朴,在纳木阿村很受人敬重。

    青稞酒在这个时代与牛羊一般,是金贵的东西,平日里本不会拿出来饮用,只有碰到过节或是重要的喜事时才会拿出来喝。现在被拿了出来,也就是说这个家里有好事了。

    “阿爸说的对,朗措阿兄的好事要饮酒庆贺。”格桑卓玛在一旁点明了大声附和,扎西朗措的两个大兄也撑不住笑地起哄,三个岁数小点的阿弟更是挤眉弄眼做著怪相。

    罗朱的脸一瞬间就红了个彻底,匆匆又行了个礼,不敢看扎西朗措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格桑卓玛身边盘腿坐下,尴尬地任由她死盯著欢笑。

    扎西朗措在这方面的脸皮就比罗朱厚实多了,搔头嘿嘿一笑,向阿祖、阿爸和阿妈行了一礼,便带著些得意地大步坐到兄弟们中间去了。

    “别笑了,别笑了,你们没瞧见咱们朗措的仙女一张小脸都成了红布吗?”阿祖笑呵呵地拍著手掌,制住几个孩子的笑声,又接著道,“今晚喝酒,不止是庆贺阿妮子接受了朗措的爱,还要庆贺次仁和泽仁的未婚妻子有了身孕。十天後,你们就要多添一个阿嫂了。”

    “嘿,阿兄,真有你们的!”乍闻喜讯,扎西朗措兴奋地嚷起来,对两个兄长一人奉送一个拳头。

    “阿兄,恭喜你。”三个弟弟也学著朗措的动作往两个大兄身上招呼。德央十一岁,格荣和多荣九岁,是一对双胞胎,都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小小年纪便有著高原人特有的一股子剽悍。

    扎西朗措的两个兄长次仁和泽仁也是一对双胞胎,今年二十一岁,五官偏向母亲,长得比弟弟秀气些,但也是英气勃发的高原汉子。勤劳朴实,干起农活牧活来毫不含糊。再加上他们不错的家境,两个小夥与朗措一样备受姑娘们欣慕。应该说,扎西家是姑娘们最想嫁进来的人家,不识货不落教的只有罗朱这一个外乡女人。

    偷眼看两个男人开心地接受兄弟们有些鲁的祝福,嘴巴笑得几乎咧到耳後,罗朱的嘴角抽了抽。

    这里的男女在婚前对比较随意,女人嫁前生育是常有的事。男女双方定下婚约後,男人可以随时钻未婚妻的房间,直到确定未婚妻怀孕後再立即行嫁娶喜事。嫁了人的女人婚後就一定要恪守本分,否则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而如果一年内未婚妻都没有怀孕,那麽婚约作废,男方可重新与别的女人定下婚约。没有生育的女人要麽终生不会有男人求娶,孤苦终老,要麽出家为尼。出家为尼不一定要进寺庙,也可以在家带发修行。

    人们认为女人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所有的男人都不孕不育。一年内没有怀孕,有问题的肯定是女人。孤苦终老与被迫出家虽是对人的一种摧残,但在自然条件恶劣的高原上,“种”的繁衍才最重要。带拖油瓶的女人是不存在的,生育了孩子的女人比处女更抢手。孩子只要是妻子生的,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丈夫都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一方一俗,一方一俗啊!也只有这样广袤的高原才能培养出这般辽阔的襟。罗朱微垂了头,趁无人看见,感慨著又狠狠抽了抽嘴角。

    在扎西阿妈的主持下,不分男女老少,一人分得了一碗金黄的青稞酒。

    作为一家之主的扎西阿爸喝了一口酒,放下碗,语重心长地对几个儿子道,“我和你们的阿祖阿妈商量过了,咱们家财产不算少,经得起分家。次仁和泽仁两兄弟娶一个妻子,德央、格荣和多荣长大後,再娶一个妻子。”他接著对扎西朗措道,“至於朗措,很抱歉,依照规矩,阿爸不能分你任何财产,但阿爸相信你的兄弟们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看顾你。”

    “不,阿祖、阿爸和阿妈能同意我入赘就是对我最好的爱。”扎西朗措右手搭上左,真诚地感谢道,“我最幸运的就是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兄弟。”

    “咦,朗措阿兄是说我没真心待你了?”作为唯一个女孩,格桑卓玛备受宠爱,子也要刁蛮一些,听到这话立刻不满地瞪起了眼睛。

    “没有,没有,卓玛可是我们家里最亮的一颗宝石。”扎西朗措连忙摆手否认,顺道奉上夸赞。

    “宝石再亮也比不上朗措阿兄心里的罗朱仙女。”格桑卓玛拉装作委屈地叉腰撅嘴,又扯了扯了罗朱的衣袖,求证问道,“罗朱阿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尼玛个头!罗朱在心里咆哮,然而面对数双充满了善意的谐谑眼睛,她口里哪儿好意思多说一个字。只得将头埋得更低,脸上不受控制地更红更烫,足能煎熟一个蛋。

    两个女孩的不同表现又惹来众人一阵畅快的大笑,最後还是扎西朗措以唱酒歌的方式站出来才算是解了围。

    “一碗碗酒高高举起,这酒中盛满了情和意。祝愿阿祖长命百岁,祝愿阿爸阿妈白头偕老,祝愿阿兄······”

    得天独厚的浑厚嗓音在跳跃的火光中萦绕,随著嫋嫋白烟飞旋进每一个人心中。大家合著拍子轻轻击掌,跟著小声哼唱起来,人人脸上都露出诚挚而温暖的纯净笑容。

    罗朱捧起木碗,小小地啜饮一口,甘甜的酒慢慢浸润喉管,一直甜到了心里。她放下酒碗,也跟著大家一起打起拍子哼唱起来。

    随著时间的流逝,她完全融进了这个大家庭。这个家里有长辈最真挚的爱,有同辈最诚挚的情,将她那颗空荡的心逐渐填满,给予了她一个富足的神世界。

    第六章 罗朱的夜晚

    晚饭在一片热闹欢快中结束。

    扎西朗措提著一大桶热水和罗朱一起向她的土坯房走去。

    扎西家的人都知道外乡姑娘喜好沐浴,每日在晚饭时分煮好茶後,便用一口很大的锅装满水吊在塘灶上,借余火烧著。当火灰燃尽,一家人说说唱唱地用完晚饭,这水也就烫了,运送热水的工作就交给了扎西朗措。

    罗朱借住的土坯房与扎西家相距大约两百米左右,临靠扎西家的牛棚,背倚一座不太大的山丘,右侧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这土坯房有两间,本来是用来储藏牛羊过冬牧草的,扎西朗措捡回罗朱後,便收拾打扫一番,放入两三样物什,变成了一个简陋住所。

    其实扎西家是有多余的房间的,收留罗朱并不难。可一来罗朱不愿意太过寄人篱下,二来扎西朗措一开始就宣布了要入赘,若女人没有一个房屋,男人该入赘到哪儿?所以,扎西阿爸和阿妈没有强留罗朱,只让三个大儿子将土坯房打通,修葺结实些,在右间砌了个塘灶,又在屋外右侧垒了个小羊圈,搭上个小板棚,大方地送了她一头身强力壮的羊。

    罗朱活了二十年,次受到这样慷慨贴心的帮助和照顾。虽然不知道扎西朗措喜爱她的原因占了多大分量,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动,空虚冷凉的心也是在这样的帮助和照顾中逐渐温暖充实起来的。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整个纳木阿村陷入了静谧,偶尔能听到一声狗吠或是牛羊的低嗥。天上繁星闪烁,点点光芒照耀著地上并肩走著的一对男女。

    “罗朱,外面风大,把头巾裹紧些。”扎西朗措关心地叮嘱道,从左侧移步到右侧,用健壮的身躯替她挡住袭来的冷风。

    罗朱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口漫出淡淡的温馨。微笑著应了一声,拉紧头巾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时值秋季,高原白天的风便带著沁骨的凉意,到了晚上,那股子寒意更是刮骨得冷。

    “再过不久,场雪就要飘下了。”扎西朗措仰头望了望璀璨的星空,吐出一股白气,“当隆冬到来时,牛羊只有在冰雪中翻拱草,吃不到充足的牧草,都会饿瘦的。”

    “会被冻死吗?”罗朱想到二十一世纪,电视报纸上几乎每年都会报道牧民们在雪灾中遭受的巨大损失。

    “放心吧,我们搭了木棚子,牛羊不会被轻易冻死的。就算遇到十几年一次的大雪灾,冻死的也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扎西朗措腾出一只手,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你可别小看它们,它们的生命实际上比我们要坚韧多了。”

    二十一世纪的气候早被破坏,变得格外反常,几乎年年水灾、旱灾、雪灾,倒退回古代,环境还没有遭受污染,气候应该不像现代那麽糟糕。想到这,罗朱有些悬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罗朱的土坯房前。打开门,扎西朗措点上一盏小小的酥油灯,拎著桶进了右间,将热水倒进靠屋角边的浴桶中,又随意聊了几句,这才跨出房门。

    “路上小心些。”罗朱送出门,礼节地嘱咐道。

    “知道了。”扎西朗措明亮的眼眸中突然掠过一抹促狭,趁她不备,在她唇上迅速偷了个吻,“我的仙女,我先走了。”

    “啊──讨厌!”罗朱惊叫一声,一把捂住嘴巴,慌乱又凶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扎西朗措看见她又羞又恼,又惊又慌的小模样,心里不禁一阵骚乱,小腹隐隐发热。旋而想到这个美丽的仙女不久便会全部属於自己,那股子燥热的骚乱便被强行压下,哈哈大笑著拎起水桶跑进了夜色中。

    男人果然是种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劣等生物!想当初她没答应他的求爱时,他连她的小手都不敢牵。刚一答应,就开始对她又抱又亲。罗朱恨恨想著,“啪”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掩去了屋外呼啸的寒风,也掩去了那让人羞恼的浑厚笑声。

    回到屋里,她拿起一大壶早上便用野茶草熬煮去腥的羊,徐徐注入浴桶中,用手慢慢搅动。昏暗的灯光下,目视白的汁一丝丝融化进澄净的热水中,心里一片安宁。褪去衣袍,跨进浴桶,将自己沈入飘著清茶香和甜味儿的浴水中。

    她不喜欢喝羊,却极喜欢那头羊,每日挤出的羊都会被她悄悄渗进浴水中。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村落中,这种行为是一种令人极端不齿的浪费。可她现在不能看电视看小说看电影,不能上网聊天玩游戏,不能埋头钻研学业,不能逛街购物尝美食,不能再当个驴行者四处游走,不能······原本许许多多看似平常的事都不能做了,原本的爱好也全都被迫放弃。她干完一天的工作後,还能做什麽?只有锻炼自己,保养自己。

    每日她会早起,跟著扎西朗措家的兄弟们练习骑和格斗,顺道也练习一遍自己学过的防身术,让自己能拥有一个适应高原环境的强健体魄。晚上,她泡羊野茶浴或是羊野花浴,回忆著以往在网络上看到过的一些文章,自己给自己作按摩。一遍又一遍,慢条斯理地消磨著时间,思绪也会在这个时候放空倦慢。等到浴水温凉,从浴桶中出来後,整个身心都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舒适和软绵绵的慵懒。

    飘荡的思绪逐渐收回,她从温凉的浴水中起身。跨出浴桶,迅速用搭在桶沿边的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跟著自己行走了一年的抓绒浴袍。拧开桶下的阀门,让浴水顺著连接的木管流出屋外。这个浴桶是她求扎西朗措按照自己的想法制作的,放水十分方便。

    刷牙後,她端著油灯走进左间,靠东墙边是一张矮矮的木床,也是她央求扎西朗措做的,她睡不惯铺著厚毡的地铺。她的及膝羽绒内胆冲锋衣正躺在床里侧,木床边的小矮桌上有个小木座,上面嵌著一个不锈钢小圆镜,木座前面摆著一瓶霜和一支薄荷味儿的防裂唇膏。

    她庆幸自己当初打算转经到小昭寺後就转道墨脱徒步的决定,不然哪儿会背著全副驴行家当穿越。有帐篷睡袋防潮垫,有常用的生活必需用品和药品,有瑞士军刀麻绳索一口小锅等。正因为有了这些,她才不至於求人太多,活得太辛苦。

    赶紧又在浴袍外套上羽绒冲锋衣,屋子里虽然不像屋外那样寒冷,但也绝不是温暖如春的。长久生活在平原的人上了高原最忌讳患感冒,她虽然在这里待了半年,也不敢保证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原的水土和气候。

    盘腿坐在毡垫上,在微弱的晕黄灯光下,对著不锈钢小镜子仔细打量著。

    镜子里的女孩蛋形脸,弯眉大眼,鼻子还算秀气俏挺,嘴巴长得最有特色,上下两片唇就像两个圆润饱满的弧,一点起伏的棱角唇线都没有。偏偏上唇还有些翘,比下唇更显一分丰润。这样的唇最不适合涂口红,唇线本勾不出来,一旦嘴唇涂满了,那就是一团模糊可怕的红。她的五官在正处於女美丽进化时代,整形完美女人又满天飞的二十一世纪中实在算不上绝顶漂亮,充其量只是清秀可爱,姿色中等而已。远的不说,单说近的,格桑卓玛的五官就比她完美漂亮得多,村子里五官立体亮丽的姑娘也大有人在。真不知道扎西朗措是啥青光眼,居然追著赶著地叫她仙女,还对她一见锺情,进而心甘情愿地入赘。

    第七章 夜间拍门声

    秀气的眉峰微微蹙起,双手在粉嫩的脸颊上缓缓抚,难道他是瞧上了这身与高原女孩截然不同的肌肤?

    她虽然有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皮肤却是不容易晒黑的敏感肌肤。一旦暴晒,细嫩白皙的肌肤就发红刺痛,然後开始脱皮。脱皮後,肌肤又和原来一样白嫩。据说这种皮肤的人容易得皮肤癌,所以她无论走到哪儿,无论天气冷热,都十分注意防晒。穿越到这个古老高原,在用完了防晒霜,没有遮阳伞的情况下,更是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而每天一次的羊浴按摩也强化了对肌肤的保护,虽在高原生活了半年,一身肌肤却比以往更加柔嫩细腻,粉白晶莹。

    如果真是瞧上了这身肌肤,那她更要好好保养才行。不憧憬激烈得像毒又像火的爱情,并不代表她不愿意结婚,不愿意有一个眼光凝在自己身上的好丈夫。

    手脚开始冰凉起来,沐浴按摩出的热度逐渐从身躯上流逝,她赶紧起身在屋子里使劲跺脚搓手。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身体。她天生怕冷不怕热,天气一旦转凉,稍微不注意保暖,手脚就变得冰冷。冬天更可怕,泡得热气腾腾的身体进了被子里,没一会儿就会自动冷却。哪怕裹紧被褥睡上一晚,被窝里也依旧是温凉的,四肢更是冷得像冰,让她整夜都睡不好觉。偏偏这高原在盛夏时温度最多也不过十几度,入秋後,就更冷了。要问她此刻最怀念二十一世纪的什麽,毫无疑问是能持续温暖一个晚上的电热毯。

    明晚把羽绒睡袋翻出来,盖上羽绒冲锋衣和厚毛毡,可能会好过一点。再冷些,就翻出抓绒睡袋套著睡。再再冷些,就把家里那头名唤美羊羊,已经将定点定时拉撒屎尿训练得差不多的宠物羊洗刷干净,当成羊暖炉抱上床一起睡。膻腥味儿虽然可怕,寒冬来临後的冰寒彻骨更可怕。

    等手脚稍微回温些後,她不敢再在床下傻待了,连忙跳上床,脱下冲锋衣,拉过厚毛毡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这里没有种植棉花的,也没有养蚕的,人们一般穿皮袍和用羊毛和犛牛毛织出的毛料夹袍,还穿一种由野生麻草纤维织出的麻布袍。坐的垫子,躺的褥子,盖的被子也脱不了这三种材质。这对习惯了纯棉丝绸制品的她来说,那份扎人的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痛苦,所以平常睡觉她总是穿著抓绒浴袍睡觉的。

    中原的丝绸和棉布早已通过唐蕃古道传了进来,可那些东西是上层贵族和僧侣们享用的高级品,不是下层劳动人民能够享受的奢侈品。她看来看去,也只看见领主阶层的人偶尔穿著绸缎面的袍子出来巡视显摆。可怜她背包夹层里放著的五千大洋英雄无用武之地,尼玛的纯粹就是几十张废纸!要是能在穿越前的拉萨城里多买几件纯银藏饰多好!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这苦逼的物质生活尼玛的也太苦逼了!

    罗朱裹著毛毡,沈浸在深深的懊悔中。突然,数次“啪啪”的拍门声响起。她一惊,身体陡地弹坐起来,耳朵尖尖立起,不发一言地全身戒备。夜黑风高的,怎麽会突然响起拍门声?半年来,还是次碰到这种情况。

    啪──啪──啪──

    拍门声又起,夹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低闷。

    “罗朱,是我,我从门缝里看见灯光了,知道你还没睡。”拍门声过後,是扎西朗措浑厚爽朗的声音。

    罗朱紧绷的身躯这才松弛下来,却舍不得离开厚实的毛毡,坐床上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回家了吗?又过来干嘛?是不是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不是,这两天越来越冷,我做了个皮囊,可以装热水放被窝里暖手脚。”扎西朗措又轻轻拍了拍门,“送你回家时忘记给你了,我回家烧了壶热水灌进去,现在正热和呢。快开门吧,外面风好大,我都快冷死了。”

    有热水袋!正在被窝里怀念温暖的罗朱心中腾起一片惊喜。连忙掀开毛毡,从床上跳下来飞奔著将门打开:“在哪儿?在哪儿?”顾不得扑面的冷风,张口就冲立在门口的强健男人连声嚷嚷,手还很不规矩地在男人身上翻找著。

    扎西朗措任由她在身上翻找,拥著她强行进了屋,关上门,将凛冽的寒风拒之门外。

    “在这里。”他将手伸入怀,从皮袍里掏出一个褐色的扁涨皮囊,塞进她手中。

    触手的是略显糙却温暖无比的皮面,抓捏起来,柔软晃荡,摇一摇,能听见细微的水声。哈哈,果真是久违的热水袋!罗朱兴奋得简直不能自抑。

    “我有热水袋罗!”她眉开眼笑地举著皮囊,蹦跳著欢呼上了床。等她将皮囊安放在脚下,拉好毛毡,正打算继续入睡时,才恍然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送热水袋的男人没走。

    呃,好像她拿到热水袋後就一直将人家忽略了,连声谢谢都没说来著,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转念一想,扎西朗措都是她的未婚夫了,应该不会为这点失礼和她计较生气吧?她眨巴眨巴眼睛,对扎西朗措干巴巴地笑道:“朗措,谢谢你的热水袋。”

    “不用谢,为我的仙女做事是我最大的幸福。”扎西朗措上前两步,朝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阳刚英气的五官一半处在晕黄的灯光中,一半处在昏暗的影中,看起来居然有些邪气。

    罗朱抿嘴一笑:“外面风大夜寒,你披上我的袍子回家吧。”

    “外面风大夜寒,我今晚就不回去睡了。”扎西朗措又向前大跨两步,健壮高大的身躯伫立在矮矮的床边,投下的影将罗朱完全笼罩。一双眼睛在影中灼灼发亮,透出隐隐的侵略。

    罗朱的心底突地升起女的防卫警觉,她拉紧裹在身上的毛毡,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我的床不够大,你还是回家更能睡个好觉。”口胡,她咋在晚上给男人开门,引狼入室了?平常驴行在外时,她的防范意识不是自诩最强的吗?为毛会为了一个热水袋就脑子发晕神经发抽?

    “床不够大,我正好将罗朱抱在怀里睡。”扎西朗措蹲下身,伸手上她细嫩柔滑的脸蛋,丰厚的嘴唇弯出温柔的弧度,“热水皮囊不能温暖你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晚上,我的膛却能温暖你每一寸肌肤,给予你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夜晚。”

    “可我只需要热水皮囊,不需要你。”罗朱头皮发麻,心绷得紧紧的,努力压制住尖叫非礼的冲动。

    “罗朱,我的仙女,你难道忘记了你今天已经在草原女神的怀抱中答应了我的求爱?”扎西朗措认真地盯著她,温和灼亮的眼睛中闪烁著热情的坚定,“我希望你能早些怀孕,我好早些入赘到你身边,和你同吃同住一辈子。”

    第八章 夜晚戏情(一)

    !当──

    喜马拉雅雪山重重地砸在了罗朱头上,将她砸得晕头转向,冻得浑身僵硬。

    她这才颤巍巍地回想起目前这一方高原奇特万分又热情奔放的民俗民情。女人答应了男人的求爱,不是意味著谈恋爱处对象,而是意味著允许男人爬上自己的床造人。等播种成功後,双方男女再行正式嫁娶。

    扎西朗措不是心怀不轨的色狼,而是遵循著古老的民俗民情,爬她的床做爱造人来著。而她要想和这里的男人结婚,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小包子。

    “我······我······”她哆嗦著抖出两个发颤的字音,白嫩的脸颊蓦地腾烧起来。努力摆头挣脱他的手掌,裹紧毛毡,蜷缩著往床里侧蠕动。我······我害怕啊!害羞啊!

    在信息异常发达的现代社会,要了解男女事太简单不过了。不提成人电影书籍,光是父母主演的现场版春她都不止看过一次。问题的关键是充分了解是一回事,切身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她怕得病,怕怀孕,怕流产,还怕女次的疼痛。总之二十年来,她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现在却突然要她和······和一个男人上床。虽然对这个男人很熟悉,知道他的人品和能力都是响当当的,也知道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可她······她还是怕啊!

    浑身像有无数细小的毛虫在爬动,刺扎扎的,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迫不及待地想冲出房屋,远离身边雄荷尔蒙异常旺盛的危险男人。

    扎西朗措握了握空空的手掌,又笑看了罗朱一眼,翻身上床,大手一捞就将她带进怀中,压在身下。

    “啊──”罗朱紧绷的神经让她很没出息地惊叫出声,四肢在男人身下使劲扑腾挣扎著。

    砺黝黑的大手轻松容易地捉住她一双瞎扑打的手腕,紧紧按压在她头顶上方。强健高大的身躯完全覆压上苗条纤细的身子,结实有力的双腿像铁链般将她牢牢锁住,使她不能动弹半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成亲了!不成亲了!”罗朱惊惶到了极点,对扎西朗措尖声叫嚷。

    扎西朗措没有因她的拒绝和反悔生出不悦,相反,看见她这样惊慌害怕又羞怯万分的模样,他的心里蔓延出一股莫名的喜悦。

    “罗朱,我是个靠近你的男人,对不对?”他爬女人床的次数不多,都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夜间游戏。但对女人的反应却了解不少,他的仙女很明显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处女。只有没爱过男人,没经历过男人的无暇处女才会出现这种又羞又怕的表情,才会在他的身下挣扎推拒。

    “对啦对啦!你快放开我!”罗朱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有羞的,有怒的,还有憋的。口被压得快要断气了,这该死的臭男人重得像头牛!平常看著英气正经的淳厚脸庞现在竟然笑得像个怪叔叔。口胡,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将落在手心里的仙女放走?”扎西朗措低低笑开,滚热的唇瓣轻轻磨蹭她涨红的小脸,“别怕,我会很温柔的。”最後一个字音落下後,他已含住了罗朱圆润娇嫩的唇瓣。

    “唔唔······”罗朱被迫承受著他热烈悍猛的激吻。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面对第二次极富技巧的热吻,她的抗拒只持续了数秒便宣告瓦解,僵硬的身体逐渐软成了棉花。

    当扎西朗措放开她时,她纯净的大眼中已经掺入了一缕朦胧迷离的水样光芒。嫩颊蒙霞,圆润的唇瓣红豔豔的。上唇翘起的弧度更高,像是一朵邀人品尝的花儿,闪烁著晶莹的光泽,既勾人怜惜疼爱,又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蹂躏。

    他覆压在她身上,静静地温柔地注视著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你······你好会接吻······”即使是个菜鸟,罗朱也凭女的本能察觉到这个小自己一岁的男人似乎拥有娴熟的技术,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纯洁憨厚,心里不禁有了一丝酸意和不快。

    扎西朗措明亮火热的眸子闪了闪,放开她的手腕,从她身上翻下。使劲拉开裹在她身上的毛毡,健壮的身躯挤了进去,抱紧她柔声道:“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遇见拨动我心弦的仙女,只好寂寞地和别的女人一起在夜间游戏中寻找欢乐。”

    好直白!好坦荡!的确,这里未曾定下求爱婚约的男女只要彼此看对了眼,来了致,就可以发生一夜情,还不受人鄙视唾弃,他们称这种一夜情为夜间游戏。如果有哪个女人在夜间游戏中怀孕了,等她生下孩子後,就会成为最抢手的女人。半年来,她也曾接到好几个小夥子的夜间游戏暗示,只不过统统没敢接招。罗朱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尼玛的啥破烂憋屈的民俗民情,她连怒叱未婚夫沾花惹草的机会都找不到。

    “不过现在我找到我的仙女了,这双手臂从此以後只会拥抱我的仙女。我将身体和灵魂奉献给我的仙女,这一辈子只和我的仙女生儿育女。”

    炽热的表白接踵而至,烧得罗朱晕乎乎的。即使对拥抱自己的男人没有爱情,却也无法阻挡那瞬间的心动。

    “我······我······还是怕。”她终是没办法坚持抗拒下去,双手揪著扎西朗措的袍襟,咬牙嗫嚅道,怎麽也止不住脸上的红霞,心里的别扭。顿了顿,又断断续续地结巴道,“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先······先一起睡······睡一段时间,等我······等我习惯些再······再······”口胡,说不下去了,太羞人了!

    半垂膛的小脸此刻红得比天边的云霞还要豔丽,浓黑的翘睫毛扑闪扑闪,仿佛两只翩飞的蝴蝶,花儿般的红唇抿了又放,放了又抿,似乎非常为难。在男女情事上如此羞涩害怕的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

    第九章 夜晚戏情(二,辣)

    博巴姑娘天生热情大胆,就算是无暇的处女也不会像他的仙女这样羞涩害怕。像胆怯的羊羔,受惊的小鹿,无比地惹人爱怜。呵呵,外乡来的害羞仙女喔,我的心弦永远只为你一人拨动。

    “好,我们先一起睡一段时间。”扎西朗措顺著她的心意说道,在她欣喜地抬起头时,趁机吻上她的唇,在辗转厮磨中低低喃语,“不过今晚我要好好我的仙女,让她的每一寸肌肤习惯我的触碰,印上我的爱意。”

    “唔······不······唔唔······”唇被吻住,身体被一条健壮的手臂禁锢。罗朱动弹不得间清楚地感到有一只火热砺的大手钻进了浴袍中。尼玛的,浴袍里面几乎是真空啊,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小裤裤。

    扎西朗措拉吸舔著心爱女人的唇瓣,大手悄悄拉开她身上的浴袍带子。砺的掌心覆盖在纤细柔嫩的腰侧慢慢摩挲,游走的范围逐渐扩大,滑过整个纤细的背部,每过一处就撩起一片含著细微刺痛的火烫感。

    除了自己,从来没有被外人抚过的罗朱在男人怀里微微发起颤来。

    浓烈火热的男气息含著淡淡的膻味儿将自己全部包围,滑移在後背後腰间的砺大掌带给她一种热烫而满足的舒适。成长中一直缺乏父母拥抱的她患有比较严重的潜意识肌肤饥渴症,脑子里清醒地意识到该抗拒这样色情挑逗的抚摩,身体却做出了柔顺的臣服。脆嫩的喉间甚至泄出猫儿般惬意娇柔的哼吟,希冀著能得到更多的抚触。

    “好热情纯洁的身体。”听到她喉间娇柔惬意的哼吟,扎西朗措的口一阵酥软。明亮的眼眸变得暗炽,荡漾出温柔的爱意。

    他密密啮咬她主动张开的唇瓣,糙的舌尖在柔嫩的唇瓣上细细地描画舔弄。当心爱的仙女难耐地探出小舌寻求慰藉时,才猛地缠住她的小舌。两条舌头犹如两尾活泼的小蛇般在唇外纠缠嬉戏,滴落点点透明津。大手一直没有停止过抚,在仙女的後颈、後肩、後背、後腰、後臀上不住流连,开发著一个又一个敏感点。

    他的仙女骨架纤细娇巧,肌肤滑嫩柔软。穿上衣袍看著苗条,脱下衣袍,这身子却丰腴圆润,感十足,充满了活力与弹,与小巧可爱的脸庞和纤美优雅的脖颈截然不同。一旦拥入怀中抚,美妙的感觉简直令人沈迷上瘾。

    舌尖滑过罗朱的脸颊,丰厚火烫而又坚毅糙的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低沈的呢喃温柔中透著感的诱惑,“我的仙女,喜欢我的抚吗?”砺修长的手掌压在的小小尾椎上不住地绕圈,间或滑到挺翘结实的俏臀上揉压。

    炙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吐,火烫的唇舌在耳朵上舔弄吸吮,身躯的後面被火热砺的大掌抚揉压。罗朱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迷离了,冰凉好像离她而去,有一股热气混合著一缕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体内部往外奔流,将她尖刺般的别扭抗拒一寸寸灼烧。

    “喜······喜欢,还要。”她羞赦地回应,屈服在肌肤饥渴症的脚下,也屈服在舒适的暖意中。

    扎西朗措紧拥她的臂膀放松敞开,将她的身子微微挪移,大掌从她的腰臀斜著往上滑移,重重覆上她高耸的雪峰。

    “啊──不要!”罗朱低叫一声,身子反地往後缩,却被扎西朗措揽在後背的臂膀阻挡。一座雪峰毫无抵抗地落入男人的大掌中,像炒面团似的被肆意揉捏。

    “你······你······”被男人揉捏的部传来一阵阵说不出的滋味,心底竟然不想抗拒,只想继续被这样捏揉。察觉到内心的渴望,她的脸上倏地犹如火山喷发,无比的羞怯夹著丝丝恐慌迅速席卷身体,白里透红的肌肤刹那间覆盖上一层瑰丽潮红,连小小的耳尖也没逃脱。

    “我的仙女,你的房像葛拉冈郣齐雪山一样高耸迷人,令我沈醉匍匐。”扎西朗措气息重紊乱地在她红烫的耳边由衷赞美,麽指压住粉嫩娇小的顶珠轻轻摩擦。

    “嗯啊······嗯······”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像纷繁的利箭般穿透罗朱身体各处,口里发出无意识的吟哦。尖几乎是立刻翘了起来,後缩的口不自觉地往男人的手中挺送。

    扎西朗措低低笑了起来,手指捻住翘起的珠,技巧地揉搓刮弄、兜转压弄。他压住自己勃发的强烈欲望,贪婪地看著如雪般无暇纯洁的仙女在从未曾体验过的情欲中迷乱失措。她那双羞涩万分的眼眸中,那张氤氲了情欲的小脸上布满迷恋而又恐慌,享受而又抗拒的矛盾,让他恨不能化身为兽,将她一口吞进腹中。

    “喜欢吗?我的仙女,喜欢我这样爱抚你吗?喜欢的话我会更热烈更温柔地爱抚你喔。”他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诱惑,哄著她娇吟出一声又一声的喜欢,哄著她将雪嫩高耸的房一次又一次地主动送到他手中求取怜爱。

    “喜欢······嗯······喜欢······好喜欢······”罗朱迷醉地吐出身体最诚实的感受,酥软的身体逐渐被情欲掌控,任由他摆弄。

    剥下心爱女人身上质地不明的柔软袍子,借著床头晕黄的灯光,扎西朗措看著丰美的染了红霞的绵在自己黑的手掌中变化出各种形状,顶端娇嫩的粉珠被捻揉摩搓成勾魂的嫣红,俏生生地硬挺著,阵阵清茶甜味儿从女的怀和肌肤中悄悄弥散,侵蚀著男人钢铁般的意志。

    “嗯······要······嗯嗯······”罗朱呻吟著往男人身上贴送磨蹭,只觉浑身像陷入了火炉中,流蹿著难耐的燥热感。在男人的揉捏中不断地发涨,变得沈甸甸的。珠也涨得发硬,只要被男人砺的手指随便捏压捻揉一下,便出一股异样的带著麻痒和刺痛的细小电流。她残余的理智有些畏惧这种感觉,身体却极度贪恋,不受控制地想要得更多。小腹深处热乎乎的,下身也热乎乎的,绵软的舒适中好像有种奇怪的空虚和渴望。

    第十章 夜晚戏情(三,辣)

    扎西朗措被柔软的身体磨蹭得欲火高涨,专注的视线逐一扫过她火红的双颊,翘起的红唇,潋滟迷离,媚意横生的大眼,嘴里热得发干,凸起的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这是他梦寐以求了半年的仙女呵,如今终於赤裸地躺在了他的怀里,娇媚地祈求著他的疼爱。

    “我的仙女好美。我会给你的,会给你的。”他喃喃自语著,握住一个房,大掌使力往上挤压,逼使顶端的红珠更加翘挺。他受不了媚惑地低下头,张口含住狠命吸吮。双唇不住地用劲,大口吞吃著嫩软的。好香,好软,好嫩,好甜,比任何一个女人的房都要好吃。

    “啊呀──”罗朱失声大叫,强烈的酥麻和尖锐的疼痛从被吸吮的尖处飞速蹿出,冲击到全身每个角落。身体战栗地绷直,双手猛地抱住埋在前的男人头颅,纤细的十指进浓密的发间抓扯。

    扎西朗措糙坚韧的舌绕著挺翘发硬的细嫩珠打转舔舐,刚硬的牙齿叼著时轻时重地啮咬。他用唇舌和手轮流爱抚著心爱仙女的房,向这对哺育生命的圣洁雪峰献上自己最火热的爱意。

    一声声吟哦在耳边萦绕,像白云般绵软,花儿般柔嫩,像蜜糖般甜腻,金雀般婉转,一缕缕一圈圈一层层地将他裹缠。只要他的仙女开口,他会毫不犹豫地献出所有,包括生命和灵魂。喔,万物的神灵啊,他愿意抛弃轮回,永远沈醉在他的仙女的怀抱中。

    罗朱被前激烈又温柔的爱抚弄得神思混沌,骨酥筋麻。她挺起脯,微仰下巴,娇喘著呻吟,一条腿下意识地搭上了男人健壮的雄腰蠕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要什麽,只是凭著本能地抬起下身去贴磨男人的身体。

    感受到她的变化,扎西朗措顺势将一条长腿搁进她的双腿间,口里继续吸吻舔舐著美丽的房,一只手沿著平坦的腹滑到女人敞开的嫩腿间。

    仙女的下身穿了一条小巧轻薄的裤子,柔软的裤底已被香醇的花蜜浸湿。手指隔著薄薄的布料往花口处用力揉按,眨眼间,便有一股热流浸指尖。手指继续用力,带著湿布往里入侵,旋转著揉按。麽指却扣住前端花瓣的位置,隔著裤子抠隐匿的娇嫩而热情的花核。

    “啊······啊啊······”

    伴随著愉悦的媚叫,怀里的仙女不断地颤抖著,搭在他腰间的腿儿在他身上磨蹭得更加缠绵。一股股热暖的花蜜汩汩渗出,浸出湿透的裤底,将他整个手掌全部濡湿,还沿著掌边蜿蜒滴落。芬芳的情气味在小小的土坯房内弥散,比最好的美酒还要甘甜醉人。

    火辣辣的电流从下身传出,一直烧灼到脚趾,烧灼进每一神经。说不出的酥麻快意从男人肆虐的手中升起,一层层,一叠叠,不断地累积、升高。罗朱的呻吟逐渐变大,娇喘越来越急,颤抖的身体越绷越紧,只觉自己就要升到一个最高点,就要被某种浪潮疯狂淹没,心里极度地期待,又有些紧张畏惧。

    “朗措······朗措······”她仰起脖子无助地喊起来,喊声中带著情欲的娇媚和低低的哭泣。

    “别怕,我的仙女。”扎西朗措放开布满牙印的房,唇沿著柔嫩的膛往仰高的修长脖颈上啄吻,烙下一朵朵靡的玫瑰花印,“我会给你快乐,让你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翔。”他含住她喉间的肌肤细密吸咬,灵巧的手指从湿漉漉的小裤缝隙中钻入,拨开柔润的花瓣,准确地寻找到娇嫩的花核。去了一层湿布的隔阂,砺的指腹直接攫获住隐秘而嫩软的小核,有些鲁地磨压兜转,拉扯弹拨。

    放肆地亵玩给罗朱带来几分疼痛,然而疼痛中又夹杂著更强烈更可怕的刺激。几乎是在瞬间,她呜咽著叫喊一声,脚趾蜷缩,花径欢快强劲痉挛起来,喷涌出汩汩粘稠花蜜,绷紧的身体忽地被巨大的快感抛上云端,轻飘飘地在男人怀中瘫软成一汪春水,不停地抽搐。

    扎西朗措继续玩弄著充血的敏感花核,让她在高潮的浪潮中不断地徘徊沈沦,长的中指抵住翕张吐蜜的娇小花口,浅浅刺入一小截指腹,感受著里面剧烈的痉挛吸吮。那如同婴儿小嘴般的吸吮与细嫩暖热的紧窒让他销魂无比,下身的欲望饱胀得快要炸裂,疯狂地想冲进花径驰骋。可博巴汉子是最信守诺言的,他既然答应了罗朱让她先习惯他的亲近,就不会不遵守承诺地夺走她纯美无暇的处女贞洁。

    抽手解开裤带,释放出滚烫雄壮的欲望之。他翻身再次压在心爱的仙女身上,将欲望雄紧紧贴住浸透花蜜的裤底,双腿用力夹紧两条粉嫩大腿,强迫她将自己的雄夹住。细嫩柔滑的温暖触感紧贴著饱胀欲裂的雄,既带给他舒适美妙的滋味,又加深了他的冲刺欲望。

    他趴在罗朱身上重重地喘,耐心地等待著他的仙女从快乐的天空中飞回来。

    罗朱迷离失神的眸子渐渐聚焦,飘忽天边的神智缓缓回归。嫩颊上的火烫已不仅仅是羞涩的红晕,更多的是达到高潮的情红。压在身上的男人很重,但仍徜徉在高潮余韵中的身体却酥软无力地只能选择承受,甚至······对这样的重压还生出了一丝迷恋。丰富的理论经验告诉她,她刚才被男人的爱抚撩拨出了女身体的本能情欲,并在这种爱抚中达到了情欲高潮。

    眩晕高潮的褪去让被情欲淹没的清明呼啦啦地迅速占据了上风,回想起自己的言浪语和放荡的饥渴动作,她羞窘欲死。低垂著眼帘,完全不敢对视俯视下来的暗炽眼眸。

    “我的仙女,刚才快乐地飞翔了吗?”扎西朗措温柔醇厚的嗓音低低问道,含著微微的笑意和浓浓的宠爱。

    轰──

    脸上大火燎原,罗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尼玛的臭男人,太下流,太无耻,太不要脸了。她紧紧闭上眼,闭紧唇,坚决不泄出一个字音,以坚定的沈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和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