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幽灵城堡
我没有想到,我的眼前竟然会出现一座……巨大的城堡。
不,说城堡并不恰当,完整的场面应该是这样:在遥远的大海上有一座不知名的孤寂的小岛,小岛上锋岩峭壁。而沿着曲折陡峭蜿蜒的山峰,最高点上屹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
古堡。古堡的外形我不多做介绍,你们只需要知道古堡的背景是黑暗中打雷闪电不断就好。
没错,这是典型的鬼屋……或者说是幽灵古堡更恰当。
“阿强,”很好,我的声音还算镇定。“你不是说我们去福罗里达?”
“阿强在驾驶室控游艇靠岸。”阮仕谦站在我身边的甲板上笑眯眯回答。“我们的目的地是福罗里达没错。”
我面无情:“我印象中的福罗里达是个热闹的城市。有车水马龙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说着异国语言的金发碧眼外国人,还有异域色彩浓厚的纪念品。是我的错觉吗?”
“你说的那是佛罗里达闹市中心,这里是郊区。”阮仕谦郑重介绍道:“这里方圆十公里都属于我,请注意不是属于阮家,而是只属于我。如果你愿意,这一切也可以属于你
。此外我在世界各地还有几座不同风格的小岛,若你有兴趣,随时可以去参观。”
……原来阮仕谦比我想象中更加更加更加有钱,是这个意思?
下了游艇,近距离接触了古堡才看清楚门前矗立的标志雕像是什么。
“阮仕谦。”我努力镇定。“你们的门上为什么到处印着骷髅的标志?”
“是我们,现在这也是你家了。”阮仕谦温和纠正我。“这是荣耀,只有某个领域的霸主才能拥有骷髅标志来标明自己的身份。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分享这项荣耀。”
荣耀什么的我不知道,这不是更像鬼屋了吗?打雷闪电的恐怖夜晚,刻满骷髅标志的古老城堡矗立的山崖顶上,据说这里就是我和依依今后要住的地方?一阵寒风吹来,我打
了个冷战。
依依倒是很开心,拍掌道:“哦哦,去鬼屋玩哦。”
……看来不只我一个人觉得这里像鬼屋。
“少爷,风琳小姐,说那么多干嘛,都进去吧。”阿强在身后推了我一下。
“啊!”我叫了一声,感觉自己要倒下去。身边的阮仕谦感应到了我的不稳,伸手一捞想扶住我,但却因为看不见而抓到了空气。
我被推了个踉跄,正好沉重的铁门吱呀开了,我就这么直接冲了进去,身形不稳摔倒在地上。地盘是大理石铺成的,摔在地上非常痛。
“真是痛啊……为什么不在地上铺个垫子什么的?”我抱着膝盖眼中含泪。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是阿强。他笑眯眯朝我伸手:“风琳小姐,请起来吧。”
我说:“谢谢。”于是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依依乖巧往我伤口吹气:“咩咩不痛。”
我甚感欣慰。
阮仕谦就站在身后,沉不定凝望我,但又像是在发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是低沉的醇,宛如刚开封的美酒。“阿强。”
阿强笑眯眯:“有什么吩咐吗,少爷?”
“将城堡内所有的地面铺上地毯。”
是为了我……我一怔,抬头疑惑地看向阮仕谦。
但是阮仕谦已经转身轻哄到:“依依,舅舅眼睛看不见,你扶我上楼好不好?”、
“好。”依依乖巧地答应。
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她像阮仕谦的拐杖。阮仕谦在依依的引导下,面无表情地上楼离开,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说。
他好像……又心情不好?
阿强继续给我指路。“风琳小姐请跟我来,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所谓的房间不是房间,而是指……唉,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了。
这座巨大的城堡分为两半,一座东翼,一座西翼,两部分的格局如镜中的两面一般对立。所谓我的房间是指城堡的整个东翼,其中包括卧室图书室游泳池游乐场,等等等等。
而阮仕谦住在西翼,里面摆设与东翼一样。
有钱人啊,这就是有钱人啊。我以为我在阮霍两家已经明白有钱人是什么程度,今天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我感觉嘴角在,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过度还是什么说不清楚的原因
。
“坏人,我要代表月亮收拾你!”一声娇喝忽然从天而降,打乱了我此刻的思绪。
我回头看去,看到了美少女战士里的月野兔……不,是s成月野兔的一名可爱少女,穿着水手服,戴着银色面具,长长的头发扎成两个髻垂下,摆出那个替天行道的经典手势
,一脸正气看着我。此外还必须说明,此名少女所站立的位置是走廊的扶手。
“危……”我大惊失色:“危险!小孩子不要爬那么高,快下来!”
没错,这名月野兔少女是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孩子。初步判断年龄在七八岁左右。而她的身下是十几米高的楼层。
但是,那名少女发怒了。“坏蛋,你太失礼了!本小姐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三岁了!十三岁!”
啊,是吗?原来十三岁不算小孩子啊。另外,十三岁身高不足一米正常么?以前小区里的男孩十三岁已经一米六了,虽然说男孩子和女孩子发育的情况不一样,可是不足一米
实在太……
“小雅,你快下来!”我身边的阿强怒了:“如果被少爷知道你站在楼梯上,看他怎么收拾你。”
仿佛想起了什么,十三岁的月野兔少女震了一下,慌张道:“啊,说的也是。你们,不许对阮仕谦哥哥提起这件事情!否则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尤其是你,坏蛋!”她指
向我:“快点从这房子里滚出去!谦哥哥是不会喜欢你这种老女人的!”
老女人……一瞬间我很无言。三十岁算老女人吗?是你太了啊小妹妹。
“你对风琳小姐太无理了!”阿强看起来恼怒得快爆炸:“给我从楼梯上下来,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小女孩神气活现做鬼脸:“不做你妹妹就不做,我只要阮仕谦哥哥就好。”
站在十几楼的扶手上又蹦又跳大幅度剧烈动作代表什么?代表少女会失足。果然,小月野兔脚一滑,惊叫了一声,身体向后仰,从扶手上摔了下去。
那个小小的身影,如轻薄的纸片一般,从我眼前缓缓飘落。
要……掉下去了。
“不要!”一瞬间,我大叫一声,冲了上去想抓住些什么。仓促间脑袋混乱而空茫,等意识到的时候,我竟然抓住了阿强他妹妹的手。
“太好了。”心中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又回忆起当初依依差点掉落下楼的事,如果真掉下去了会不会和阮仕谦一样失明?“不要害怕,来,抓紧我的手,慢慢爬上来。”我尽
量以温柔大姐姐的嗓音轻柔安抚。
不料,悬浮在空中的小妹妹一抬头,一个恶狠狠的瞪眼传递过来:“放手。”
“什么?”我有点错愕。
“我叫你放手啊,大坏蛋!”妹妹小姐瞪着我,使劲按了一下发髻上的头饰,扑的一声,从她的背后迅速张开巨大的降落伞。
……为什么会有降落伞?
“不要紧张,就是这样。”阿强从身后走上来,咳了一声解释说:“我妹妹她全身都配有救生装置,身上吊着钢丝,楼下也铺好了安全垫,她最喜欢玩这种有惊险无危险的游
戏罢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有钱人啊!
妹妹小姐见我半天不松口,干脆用力咬了我一口。我一疼,放了手,然后妹妹小姐的身影慢慢飘到了楼下。虽然距离渐远,我还是能看见她在对我做鬼脸。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更是清楚无比。“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代表月亮惩罚你!等着吧,大坏蛋!哈哈哈哈!”
那个夸张的小孩子伴随着她夸张的声音远去了。
而我……我的真的是一个正常人的世界吗?看阿强,他微笑着,眼角闪过了一道利光。
接下来,花了一个钟头在卧室里整理行李,算是在这个诡异的城堡里住了下来。然后,我感觉肚子饿了。
也不知道依依跑哪里去了,唉。
墙壁上的古老挂钟显示此刻时间已经是夜晚十一点,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吃饭时间,但我的确饿了。阿强已经离开,我到走廊找了找,也没看见其他活人。
因为来得太急,没顾上吃晚饭。行李里也没有干粮,呜呜呜,我真的好饿。
无奈,我只好一间一间地去找厨房。城堡很大,什么娱乐都有,但都和食物无关。厨房,你究竟在哪里?
搜遍了整个东翼,没有看见任何食物。不仅如此,连人影都没有看到,所有的生命迹象都仿佛人间蒸发。安静的城堡里只有钟表的滴答声,感觉上更像鬼屋了。肚子还在咕咕
叫,无奈,我上了西翼,去寻找阮仕谦。西翼和东翼的格局完全一样,我很轻易就找到了卧房,抬手,准备敲门。
但是,还没敲下去,安静的夜色中,一个低沉甘醇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回头,看见阮仕谦就在我身后。寂寞的夜色中,他一身白色睡衣,在暗淡的月色中显出幽暗的灰色,而在月色下泛着深蓝的眼眸沉寂无一丝光泽,看起来就像是个幽灵。而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幽灵身上传来的强烈杀气。
所以我立刻结巴了。“我、我来找吃的,我、我饿了。”
阮仕谦睁着空茫的眼睛,疑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修长眉峰高高扬起,卷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你饿了?”
我的底气越发不足了。“我知道现在是半夜,我不该饿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吃东西,对不起……”
我低着头,手攥紧衣角,颤抖而不安,已经做好被阮仕谦训斥的准备。
——白天才拒绝过我,现在就来找我麻烦?
——想吃东西?刚才怎么不说?现在大家都睡了才来给大家添麻烦!
——顿饭不吃有怎么样?会饿死吗?不能忍忍啊!
——知道什么叫做修养吗?安静回去继续睡觉吧!
——什么难听的话都行,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阮仕谦只是平静地按下了墙上的机关:“来人。”
十分钟。
灯光大亮,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亮白如昼,穿着相同服装的佣人,以及穿着相同黑衣的保镖,从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涌出来,密密麻麻站到大厅,自动排成整齐的队伍,如等
待着阅兵的士兵们,昂首挺等待着阮仕谦的下一个指示。
而阿强就在这群队伍的最前面,手持烛台,一反平日的不正经,此刻优雅有礼地问道:“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在一室安静中,在所有人期待与疑问的视线中,阮仕谦漆黑的眼瞳看向我,轻轻地说了三个字。“她饿了。”
于是,整个城堡内,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向我。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恍然大悟透露着一项信息——
哦,原来她饿了。
一瞬间我真是想死啊……太丢脸了。
正文 119狐假虎威
“那个、算了,我随便说说的,大家都散了吧……”我的声音细弱蚊蝇且越来越没气。垂着头,我已经不敢看任何人的视线了。
“原来风琳小姐饿了。”阿强微笑着:“是我疏忽了,风琳小姐晚上还未进餐吧?不知道想吃些什么呢?”
“随、随便。”随便什么都好赶快结束这尴尬的场景吧!“家常小菜就好。”
“家常小菜?”阿强的表情严肃起来,继而转向佣人们。“谁会做家常小菜?站出来!”
佣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站出来。
“我会做法国菜系……”
“我只擅长意式风格……”
“我,我一般是土耳其菜系……”
“我负责中餐,我会三千六百七十四种传说中的御厨名谱,但是不会家常菜……”
面对着众人的私语嘈杂,阿强一脸沉痛,轻轻说了两个字:“闭嘴。”
立刻,众人消音了,这个夜晚又恢复成了万籁俱寂。
然后,阿强转过身来,略为低头,表情沉痛无比哀伤无比:“实在实在非常抱歉,风琳小姐。我们辜负了小姐的期望,连一道小姐想吃的菜都做不出来,我们实在是愧对于小
姐您。今晚回去以后,我一定会重新训练这些人,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小姐失望。小姐,请务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早已目瞪口呆,只好说:“说什么机会,太……”太夸张,我只想吃点东西就好。
但是我没机会说出我想说的,因为阮仕谦打断了我。
“既然这里没有人做不出来,立即去找。”阮仕谦清清淡淡的声音:“全员出动,十分钟之内带一个会做家常菜的来煮饭。”
啥?喂,这位少爷你开玩笑的吧!
“十分钟不够,”阿强居然还在认真建议。“阮仕谦,如果使用飞机,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阮仕谦略为沉吟,狭长的眼眸低敛,眉峰轻皱,深蓝的眼睛忧伤看着我。“抱歉,再忍耐三十分钟好吗?这段时间就请你吃些糕点顶一下,绝不会让你等太久,抱歉,只要忍
耐一下下。”
“那个……”我举手想话。
阮仕谦眉峰一扬,视线一转,神情凌厉,对着佣人们说:“你们,还不快去把人找回来!”
人群爆发出响亮的回应:“是!我们这就出发!”
然后大家,真的开始出动了……
“等一下!”终于,我的声音响亮地回荡在空旷的城堡里。“我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搞那么复杂干什么!随便什么都好,我只是想吃东西而已,随便给我点吃的吧!我真的
好饿!”
大吼大叫了一通,才惊觉自己说话的内容……比刚才更丢脸了。啊,好像死。
“总之……”我有气无力地结尾:“给我点吃的吧,我不挑食。”
阿强行了个礼:“是的,请移步去楼下餐厅,食物马上送到。”
于是,灯火通明,我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餐厅。
徐家的人做事情真有效率,我还没到餐厅,热气腾腾的食物已经在餐桌上等着我了。不过夸张的是,餐厅里站满了人。穿黑衣服的保镖至少三十人。穿佣人服的不明人群至少
五十人。而桌上的食物至少够一百人吃。
我挑花了眼,不知道吃什么好,随便选了离手最近的一道像是意大利面条的东西,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
三十多个黑衣人,五十多个佣人,阮仕谦,阿强,近两百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面色凝重,仿佛我吃下去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瞬间我食欲全没了,一点也不觉得饿了。
“怎么?不吃了吗?”阮仕谦看我只吃一口就不动了,语气淡淡地竟然有些冷:“这么多菜,没有合你胃口的吗?”
“没、没有啊!”我慌忙否认。啊,糟糕,深更半夜大张旗鼓把所有人叫起来给我做饭,结果我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还说自己不挑食,这么多菜都不能引起我的食欲。阮仕谦
一定对我生气了吧!
偷偷看那位少年的脸色,他敛着眼眸,睫毛垂下,表情冷淡而若有所思,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心情不好,果然是生我气了。
“对不起!”我大声道歉,阮仕谦惊讶地将头转向我的方向。
我声音不由得变小:“这么多人看着我,我不习惯……可不可以请他们离开?”
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理由,想说的是,白天那样拒绝了他,对于高贵如天神的大少爷来说,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吧。
阮仕谦张着漆黑的眼瞳若有所思,声音冷淡。“没什么,不必道歉。你们都散了吧。”
阮仕谦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离开了饭厅,动作整齐训练有素,简直像军人。对了,阮仕谦说自己是什么霸主,难道是黑道霸主?
我越想越惊心。
佣人和保镖都出去了,只留下餐桌那头的阮仕谦,以及站在我身后的阿强。
虽然现在还是没食欲,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无聊没事做吵着要吃饭,我又随便选了些东西吃着。
阮仕谦单手支撑着下颚,细碎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前额,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淡漠,像流动着抓不住的风。“白天的事情,我……”
“嗯?”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模糊不清楚,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阮仕谦刚刚温和了一会,现在立刻又恼火了。、
不悦的情绪在脸上显示得一清二楚。凌厉的眉拧成麻花,拳头紧握像是下一秒就会挥出去。然后他站了起来,背对着我,用力往外走。“阿强,带我回卧室。
“等一下!”我拍着桌子也站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讨厌我就直接说,不必给我脸色!”
“我没有讨厌你。”阮仕谦好像更加生气,拳头紧握,一个字也不说,头也不回离开了。
而我的力气仿佛一下子用完,浑身瘫软无力,跌坐在了椅子上。
吃完晚饭我想想应该道歉,于是去了西翼的卧室,试探敲门,幸运的是有了回音。
“谁?”阮仕谦清清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啊,是我,风琳。”我自报家门。
“……”回应我的,是门那边一瞬间的沉默。阮仕谦果然还在生我的气。
“那个,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努力缓和气氛。
“不必道歉,你没有错,回去吧。”阮仕谦的声音冰冰冷,说我没错?他的语气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继续努力。“今天晚上我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虽然是你不对在先,但我也有错。对不起。”
过了三分钟。
……门开了,露出阮仕谦的半张脸,清透的眼睛依然一片空茫,郁的面无表情。“你不必为了讨好我说这些话。说我讨厌你?笑话,难道不是你在讨厌我?”
“啊?”我一怔。
“算了。”阮仕谦无奈淡笑。“回去睡觉吧,什么都不要想,明天就会好的……”
“哦……”我怔怔看着他。
然而阮仕谦没有再看我,他的身形隐没在门后的黑暗中,轻轻关上了门。
我在他的门口发呆站了好久,才游荡回了东翼。
一夜睡不着,天亮时分,有人咚咚敲卧室的门。
“请进。”我连忙回应。
门开了,阿强面带微笑站在我面前:“风琳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不,是帮少爷一个忙吗?”
我戒备起来:“帮什么忙?”
阿强笑得神秘:“想知道的话,跟着我来就对了。”
他笑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又开始发毛了,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
阿强把我带到了书房,还在外面就听见吵闹声。好几个人的声音纠缠在一起,语气激烈,不知道在吵些什么。阿强敲门,吵闹声瞬间停息了一秒,门内传来阮仕谦的声音:“
谁?”
阿强微笑应答:“少爷,我把风琳小姐带来了。”
门开了,露出的是阮仕谦紧皱着眉头的脸。啊,他又在生气。
“你把风琳带来做什么?”阮仕谦看看我,又看看阿强,这不应该叫做生气,这是暴怒,他的语气温度又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
“少爷。”阿强不紧不慢:“请控制您的情绪。您露出这样的表情,风琳小姐又会误会您是在对她发火了。”
呃?听到阿强点到自己的名字,我有点意外。什么叫做误会?难道阮仕谦不是在对我生气吗?
没想到阮仕谦看到我的反应却是一怔,深蓝的眼眸里浮现出懊恼,并且认真地对我解释:“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火。”
我一惊,阮仕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心认错?
阿强又说:“少爷,我认为这事让风琳小姐来处理比较好。”
阮仕谦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表情,让开过道让我们进门:“你们进来吧。”
门开了,室内的环境一清二楚。有很多书,很漂亮的字画,还有盆栽。
我走了进去,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同特点是穿戴着大量的名牌,而品位我不敢恭维。
那个年纪最大的女人首先发难,以不屑的声音高声宣示自己的威严。“阮仕谦,这个小丫头是谁?来要钱的吗?看她的穿着寒酸土气,一看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乡下丫头!成天
只知道攀龙附凤,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小丫头你眼睛倒是尖,知道阮少爷你好说话出手也大方,可那是对我们阮家内部的人。告诉你,我们阮家的钱,一毛钱也不能给外人!”
这样一番话立即引来其他几个人的同意:“就是就是,钱那么少,我们几个人都不够分了,阮仕谦你居然还要把我们的钱给外人!”
我疑惑:“这几个人是谁?”
阿强小小声:“少爷同父异母的兄弟们,来要钱的。”
我:“哦……”
阮仕谦淡笑应对:“夫人,你们几位都不姓阮,不算阮家的人。用夫人的话来说,你们才是外人。”
中年贵妇立刻发火:“我虽然不是阮家人,可我儿子的钱就是我的钱!”
我疑惑了:“阮仕谦的钱不是和阮家无关吗,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儿子的钱?”
中年贵妇暴怒了:“放肆!我和阮仕谦说话,你一个下人什么嘴!”
阮仕谦从刚才起眉头一直紧皱:“蓝姨,请你说话放尊重点。风琳不是什么下人,也不是什么乡下来的小丫头,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我刚想争辩自己的名字是阮风琳不是徐风琳,但还没开口,立即就被众人的口水淹没了。
“一个乡下女人而已,阮少爷你眼睛擦亮点,别被什么奇怪的狐狸给骗了。”
阮仕谦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冷下脸来。“够了!我今天不想见客,你们全部回去吧!”
这话一出,中年贵妇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这是你的伎俩吗?阮仕谦?估计找个乡下妹来惹我们生气,以此为借口不想给我们钱?这种小伎俩也敢拿出来在我面前使?想逃避
不给钱,哼,别忘了,你欠我们的!”
闻言,阮仕谦的脸色很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竟然没有反驳回去。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很奇怪,仿佛有许多话想要倾述,却隐忍不发。
中年贵妇旁边的中年贵男拉了中年妇女的衣服一下。“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了,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
中年贵妇点头,神气而傲慢地对拓说:“好,我也不想面对你这张恶心的脸。少废话,给钱,我们走人,别忘了是你欠我们的。”
阮仕谦沉默半响,淡淡地说:“阿强,又要麻烦你了。每个人给一亿元,一共是五亿。”
阿强正好端了果汁给我喝,闻言我喝到嘴里的一口全喷了出来:“五、五亿!”
中年贵妇嫌恶看着我:“乡下女就是乡下女,没家教,脏死了。”
而一直只打边腔的三个年长女人则是不满道:“切,抱着阮家那么大的金山,却只给这么点零头,真小气。要是我,起码每个人给五十亿。”
……大姐,有本事你倒是给个五十亿给我看看呀!
阿强取来支票,阮仕谦准备签字,我按住他的手:“不能给钱!”
阮仕谦无奈叹气,阿强在一旁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劝说:“五亿而已,我每年利润的零头都不只,给点钱打发他们走人吧。”
我使劲按着支票,大声说:“不准签!”
当然我不是舍不得阮仕谦的钱,单纯讨厌无理取闹的人罢了!
看到到手的鸭子飞了,中年妇女等一行人又闹了起来。
“阮仕谦,你什么意思?说给钱又不给?”
“别忘了你欠我们的!”
“这个野丫头算什么人,凭什么她说不签你就不签!阮仕谦,我说你得签!”
……我算什么人?我的火气上来了。
我坦然坐在沙发上,继续喝着刚才的果汁:“我算什么人?阿强,麻烦告诉大家我是什么人。”
阿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刻回答:“风琳小姐是少爷的未婚妻,少爷的钱都是她的钱,想要钱,一定要得到风琳小姐的首肯。”
中年贵妇立刻讥讽:“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野丫头罢了,也敢让我们听她指挥?”
中年贵男帮腔:“阮仕谦,你倒是说句话呀!”
阮仕谦闷声低着头,一语不发。
三个年长女人蛮横道:“我们不管,你一定得给钱,阮仕谦,这是你欠我们的!”
正文 120演戏一场
我就觉得奇怪。“你们一口一个阮仕谦欠你们的,他到底欠你们什么了。”
其实我好奇的不是阮仕谦欠了人什么东西,而是奇怪以他的格竟然会任凭人纠缠。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阿强向我解释。“风琳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这几位是少爷母亲兄长的孩子,这座古堡是少爷母亲留下的财产,在财产继方面有些小纠纷
。”
阿强说到纠纷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很是暧昧古怪。
我更奇怪。“阮仕谦母亲兄长的孩子?这是什么亲戚啊,怎么会和阮家的财产产生纠纷?”
我这样一说,室内的气氛更加古怪起来。几个客人纷纷不由得摆弄坐姿不停咳嗽,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而阿强更是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其实就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看着阮家有钱想来瓜分一笔罢了。
虽然我不喜欢阮仕谦,可更不喜欢无赖。于是忍不住冷冷说:“阮仕谦已经跟阮家脱离关系,你们要财产应该得去找阮正声要吧。”
结果,客人们本来白白绿绿的脸色又刷刷漆黑了好几分,五颜六色的真是彩。
阿强微笑向我解释道:“他们曾去找过老爷,可是看到门口立了几条藏獒,就没进门。”
……我有点忍不住想笑。
忽然有个年轻男人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阮仕谦尖叫恨道:“阿姨是被你害死的!是你这个恶魔,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
室内骤然出现古怪的沉默。
阮仕谦漆黑无光泽的眼瞳更加黯淡了几分,他声音低了几分,像是是在喃喃自语的辩解。“妈妈是胆固醇过高自己病死的。”
“不,阿姨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是个连母亲都不放过的杀人凶手!”男人像是找到了阮仕谦的软肋而突然鼓足了勇气,更加恨声得意道:“你不只害死了你自己的妈妈,还害
死了我的爸爸,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不下地狱!”
阿强沉凝了脸色:“这位少爷请你说话尊重些,否则这里不会再欢迎你。”
男人得理不饶人。“我有说错什么吗?你个下人凭什么赶我走!”
阮仕谦忽然自嘲似的笑了声:“你说得没错,妈妈是我害死的,舅舅也是我害死的。我是个恶魔。”他抬起来头,黯淡的眼瞳骤然发出流星般骤然顿逝的亮光:“也许我潜意
识是恨他们的,恨他们对我冷漠不关心我,但是我从没有希望他们死。”
男人笑道:“行了,你装作那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你欠我的,快把钱给我!”
阮仕谦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阿强,把支票拿来给我签字。”
阿强急的转头看我:“风琳小姐,你快劝劝少爷吧。”
阮仕谦坚定了语气。“不必任何人劝,我欠下的,一定会还。”
“少爷……”
那群要钱的客人一看到有钱可拿,立刻眼睛发亮凑热闹。“对,快签字,快签。”
我看着这一团热闹,忽然有种在看戏的违和感。虽然这出戏从演技上完美无缺,但仿佛人人都戴上了面具,所演出的却是另外的其他人,而不是自己。
我笑了:“阮仕谦,你装可怜给谁看,你以为我会信?”
阮仕谦睁大了眼睛,乌黑黯淡的眼眸无辜又委屈。“你……你信我?”
我一摊手:“简单说就是,有良心有爱心会自责会为自己做的事内疚的人可能是其他任何人,但不可能是你阮仕谦。”
阮仕谦双手一颤,面上却笑起来,声音是低低的闷。“没想到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被误会的委屈,甚至声音都有了轻微的颤动。他的笑太美丽也太难看,好像下一秒那空寂的眼瞳中就会流下眼泪。如果不是我太了解阮仕谦,我几乎都要被
他骗过。
我摇摇头,叹息道:“你何时在乎过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我觉得阮仕谦冷酷,是阮仕谦的确很冷酷。如果他重视喜欢一个人,他会想办法得到他,不择手段。至于他的手段会给那个人造成什么影响,阮仕谦本不考虑也不在乎
。我深受够他的折磨。
阮仕谦沉敛双瞳,长长的睫毛轻闪。待他慢慢抬起头来的时候,淡淡的笑了笑。“还是没有办法骗过你。”
旁边的人站起来,脸色不好看:“阮仕谦,你什么意思?”
阮仕谦懒散地笑:“意思是,你们演的戏不够出色,没有再看的价值。”
厅内所有人脸色迅速冷凝泛起怒色!
阮仕谦淡淡地拂了拂手,仿佛这些人是再不值得注意的尘埃,淡淡道:“阿强,送客。”
正文 121谁的过错
客人被架出去的时候有人大声喊:“姓阮的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个瞎子!”
室内空气在刹那间有微微的一顿。(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阮仕谦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那人恨声得意:“现在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阮氏少主失明的消息,你还以为有谁不知道?”
阿强皱着眉看阮仕谦:“少爷……”
阮仕谦并未慌张,只是简单下令:“把人送走,再买份报纸回来。”
客人几乎是被赶走,阿强立刻去买报纸。等报纸买回来,果然铺天盖地写着阮仕谦失明的消息。
阿强越看越惊心:“少爷,报纸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阮仕谦闲适躺在沙发上吹着茶杯,淡笑。“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你、我,还有风琳。风琳一定不会说。”
阿强脸上骤然血色尽失:“少爷,你怀疑我?”
阮仕谦目光凝望着茶杯,但视线却是空寂黯淡。
阿强失落惨笑道:“少爷,我跟随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阮仕谦的声音有丝漂浮的幽异,似乎在自言自语。“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我?”
阿强重重分辨:“少爷,真的不是我。”
阮仕谦淡淡摆摆手。“算了,不管是谁说出去的,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
“少爷……”
阮仕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下去吧。”
阿强还想说话,但说什么也无用,欲言又止,终是出了门。
我等在房里,以为阮仕谦有话对我说。但只是沉默。自始自终阮仕谦只是低着头沉默在影的角落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笑了声:“这又是在做戏吗?”任我也不相信阿强会背叛阮仕谦,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手下的忠心?
阮仕谦轻轻回答:“你也走吧,让我静一静。”
于是我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走到楼道中央,听见有女孩子在哭。“阮仕谦,你好可恶!我恨死你了!”
走近了一看是个女孩坐在楼道上,半低着的面孔很熟悉,原来是阿强的妹妹,好像叫小雅。
小雅看到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愤怒埋怨道:“谦哥哥怎么那么坏。我哥哥对他那么忠心,把他当神一样,他怎么可以不信任我们!”
“这话你还是问阮仕谦说去吧。”
我想走,忽然小雅指着我大声说:“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自从你来了以后,谦哥哥眼睛看不见了,还误会哥哥。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我没有说什么,阮仕谦突然开门走出来:“小雅,你收拾东西去香港吧。”
小雅闻言一愣,接着慌了神:“谦哥哥,你别赶我走。我、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我知道你对我们很好,我只是……”
阮仕谦淡淡按了按额头:“收拾东西,现在。”
小雅捂着脸哭着跑掉了。
过了一会阿强跑来:“少爷,你为什么赶走小雅?”
阮仕谦笑容明亮:“她不适合这里,换个地方会更好。”
阿强很是愤怒:“小雅离不开我,她从小和我在一起,陪着我捡垃圾,陪着我偷东西,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阮仕谦微笑:“既然如此,你也和他一起回香港吧。”
阿强双拳握紧青筋暴起,最后转身离去。“少爷,你会后悔的!”
屋子里一片安静。我没有说话,阮仕谦也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我在房间里,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去开门,原来是阿强。
阿强笑了笑,似乎有些勉强。“风琳小姐。”
我有点意外,然后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强,你真的要走?”
阿强淡淡“嗯”了一声。
我还是皱眉:“你们不是在做戏吗?凭一件小事就赶人走,阮仕谦不是这样的人。”
阿强笑得惨然。“我也以为是做戏。风琳小姐,我来向你辞行。”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阿强有迟疑地喊我:“风琳小姐……”
我抬起头来看他。
他舔舔干涩的,说:“对不起。”
接着他狠狠劈了一下我的肩头。
昏迷之前我听到了阿强的声音。
“风琳小姐,对不起,小雅被人抓了,我得拿你去换。”
我被绑架了?这是我个念头。
然而第二个念头是,这是我第二次被阿强绑架了。
等醒来,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双手没有被绑起来,嘴也没有被封住,床是高级席梦思,被子绵软。这待遇很好,看来绑架我的人应该和我没仇。
不过这究竟是哪里?
心下狐疑,面前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是容羽。
我一愣,难道绑架我的人是容羽?但容羽看起来比我更加吃惊。她像是看到瘟疫一样尖声大叫起来。“啊——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注意到她穿着孕妇装,肚子微微隆起,大肚子已经很明显。
“出了什么事?”门再次开合,霍嘉声走了进来看到我,淡淡温声道:“风琳,你醒了。”
我疑惑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
容羽哭闹起来:“嘉声,我还怀着孩子,你就把女人带进来,你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门第三次开合,又有人走进来。
这次走进来的人是阿强。他并肩站到了霍嘉声旁边。
刹那间我明白了:“霍嘉声,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霍嘉声勾了勾唇角。“是。”
我又惊又怒:“霍嘉声,我记得你不是信誓旦旦这辈子就爱容羽了,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容羽又叫起来:“霍嘉声,你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干嘛!你把她给我赶出去!”
霍嘉声走过去挽住容羽的手:“你别多心,我把风琳抓过来,不过是为了要挟阮仕谦罢了。阮少爷最近和霍家决裂,又失明,现在是对付他的最好时刻,”
我隐隐感到不妙:“你要做什么?”
霍嘉声不做回答,只是当着我的面打电话。
嘟,嘟,电话通了。“阮少爷,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上。”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暗沉的视线紧盯着我,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笑了笑:“阮仕谦,只要你肯签署财产转移书,把你身上全部的财产转移给我,这个女人就还给你。”
这个人竟然想要阮仕谦全部的身家财产,我怒声上前:“霍嘉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仕谦只是笑笑不理我,转了个方向继续对电话那边说:“要钱,还是要人,选择权在你。”
等他收了电话,我浑身无力坐回床上。“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你没想到的应该是阮仕谦。”霍嘉声沉冷了语气。“你真以为他是什么软柿子?他控制了霍家所有的市面股份,分明是要收购霍氏企业。我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死的就是我
。”
我抬头瞪着他:“怎么会?阮仕谦都已经失明了,哪有力气来对付你?就算他要收购霍氏企业,你让他停止别收购就行了,竟然要他全部身家财产,你未免胃口也太大。”
霍嘉声笑声冷嘲:“风琳,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心上人究竟是个多可怕的魔鬼。”
说完这句,他不再说话,就沉默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沉默许久的阿强站在一旁冷冷道:“霍少爷,人我已经给你了,请你放了我妹妹。”
霍嘉声冷冷道:“不急,等阮仕谦拿钱来赎人再说。”
容羽观察了一会情况,这才换了笑脸上前坐到霍嘉声身边,软媚娇声。“嘉声,原来你把风琳弄过来是为了对付阮仕谦?我不该误会你,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霍嘉声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容羽,这次我是放手一搏。如果我失败,霍家可能就完了。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容羽一怔,连娇笑都僵硬起来。
难道事情真糟糕到这种地步?阮仕谦什么时候在对付霍家,我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怎么没有发现?
只听容羽愣了愣娇嗔道:“嘉声你在说什么,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不跟着你跟谁?不管你是富有还是一无所有,我这辈子就跟着你。”
霍嘉声紧紧拥住容羽,感叹:“能娶到你,果然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事情。”
我被掳的时候是晚上,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第二天下午,霍嘉声淡淡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一愣:“走。”
霍嘉声眼神复杂看了我许久,缓缓开口:“我要的阮仕谦全部财产,他已经寄来了财产转移书。”
“这么快?”我完全愣住。
本以为会耗上很久,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霍嘉声笑得很冷。“他对我说,他不希望你受苦,哪怕一分一秒也不愿意。所以他立刻就把财产转移书给我送了过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个男人肯为你放弃一切,你感动吗?”霍嘉声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发呆。
“风琳,我还是提醒你一次。”霍嘉声考虑再三,缓缓地说:“小心阮仕谦。”
正好这时阿强走进来,看到我和霍嘉声靠近在一起说话,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负责送我回去阮仕谦那里的是阿强。
路上他不赞成地对我皱眉。“风琳小姐,您不该和霍嘉声那么亲密。少爷对你那么好,甚至为你放弃一切。”
我冷冷看他:“你有资格说我吗?”
阿强说:“我背叛少爷的事情,我自己会给少爷一个交代。只是希望风琳小姐你不要辜负少爷。”
阿强带我的是一家宾馆,进门就看见阮仕谦的温柔微笑。
“你回来就好。”
看见他,我脑子里冒出的句话是:“为我放弃一切,值得吗?”
“那些都不是我的宝物,我的宝物从来都只有一样,那就是你。”
我走过去,和阮仕谦抱着亲吻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接触,剧烈的爆发。
阿强带上门退了出去。
不管他过去如何伤害我,他肯为我死,肯为我放弃一切。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
阳光撒到脸上,我睁开眼睛,感觉身边有人。
他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从这个角度看去好象蝴蝶的羽翼。他的皮肤略显苍白,发丝顺滑如墨,檀口轻盈如樱,黑白红三色相印,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搂着我,头靠着我
的肩,唇角微扬,显出与年龄相符的沉稳睿智。
等等,搂着?为什么他会搂着我?
视线向下移……
于是,在这个有着露水气息清新的早晨,临衣轩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叫。
“阮仕谦,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为什么我会和阮仕谦睡在一起?最后的记忆只记得我和阮仕谦抱在一起来着,然后……
阮仕谦衣衫凌乱,晶莹的足赤裸站在地毯上,他以手揉抚额头明显的一道红色淤痕,满脸委屈。
“风琳,你变暴力了。”
我背对着他穿好衣服,面不改色。“那当然,不暴力,就会被很多你这样的色狼占去便宜了。”
“曾经有很多人想打你的主意吗?”
我敷衍地摆手。“那当然,我可是美貌无双慧芷兰心温婉可人……”是我错觉吗?阮仕谦表情一瞬间的危险冷厉。
我转身爬下床:“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阮仕谦粲然一笑。“忘了吗?你和我抱在一起,抱着抱着就睡着了。”、
睡着了?对了,昨天晚上因为我被绑架的时候一夜没睡好,所以靠在阮仕谦怀抱里就睡着了……这个答案真让我窘迫。
我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人。阮仕谦只穿着衬衣,扣子没扣好,露出感的锁骨。发丝披散,顺滑的头发竟然被他折磨得打了几个结。还有他的肌肤因为依靠在我身上而被印出
来的红痕……
“就算我睡着了,你为什么要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阮仕谦眼睛弯成月牙,纯真如水。“我看风琳睡的那么舒服,我好羡慕,也想试试这床有多舒服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占我便宜。
我瞪他,但郁闷的是他看不到。
想到他为我放弃了一切,心又柔软了,还有些小小的幸福。于是说:“我饿了。”
阮仕谦立刻说:“那让服务员送吃的果来。”
吃饭吃到一半,我放下刀叉,忍无可忍。
“你在看什么?”
阮仕谦纤手交握托着下巴,手肘支在餐桌上微微一笑。“看你啊。”
?
我故做镇定端起茶来喝,不想让看他看出我被他的笑容迷惑。“你不是看不见吗,我能有什么好看的。”
阮仕谦眼睛弯成一条线。“我眼睛看不见,可以用心坎。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
噗——茶成雾状被我喷洒在空中。阮仕谦转移财产后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阮仕谦微皱眉头,优雅擦拭被我喷湿的衣服。
我以袖帕拭嘴,装做镇定。
阮仕谦笑着望着我,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风琳,这次是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知道了吗?”
“去,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在一起了。”我故意说得冷淡,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仕谦又看了我半晌,忽然说:“风琳,把你面前的果酱拿给我。”
我递过去,他不要。
“这是花生酱,我要的是草莓酱。”
我放下手中的花生酱,换了草莓酱递过去。阮仕谦接过,随手给面包涂抹。
我过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不对,惊讶看着他:“你眼睛复原了?”
阮仕谦漫不经心轻嗯了一声,好似对我的问题并不在意。
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阮仕谦随口说:“刚刚。”
“真的吗?”我不相信。再回想阮仕谦这段时间的举止,很多时候都不像失明。“阮仕谦,你说实话。”
阮仕谦突然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刚开始确实看不见,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好了。”
也就是说我从那时候就开始被骗。
一股愤怒直冲我脑海。“阮仕谦,看我像个傻瓜似的跟在你身后团团转很好玩吗?”
阮仕谦认真看着我。“可因为我失明你才爱上了我。你次靠近我而不是逃开,我没办法告诉你实话。”
“是吗?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实话?”
“因为我不想让一个谎言隔在我们中间。谎言一定会被揭穿,语气被别人揭穿,我情愿自己说出来。”
我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复杂的情绪狠狠撞击腔。
阮仕谦忽然笑道:“我真那么不可饶恕?你爱上我,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我感觉一股剧烈愤怒上涌:“我才没有爱上你,我那是内疚。我看你可怜,同情你。我爱的本不是你。”
阮仕谦微笑渐渐变得危险。“除了我,你还能爱谁?谁还会要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为不客气。他竟然这样用言语羞辱我!
我气得口不择言只想报复。“阮仕谦,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破产的穷困公子,我要爱人何必找你,多的是人喜欢我。”
阮仕谦眼眸一沉,深沉的漆黑里染上怒意。“清安,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