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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子不也是做得很顺溜吗?

    寻思了一会,冯宛苦笑起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真这般胡思乱想了。

    这时已到中午,冯宛有点不想回赵府,便对驭夫说道:“去西郊周庄。”

    “是。”驭夫回答格外爽快,每次去西郊周庄,他都能吃个肚饱流油,在现在这个饥寒时节,那是他最欢喜的事。

    前几天另外那驭夫和管事还缠着他问呢,他们就不明白,自己成天吃不饱,一个个超来越面黄肌瘦的怎么就他红光满面精神得很?

    马车来到周庄外时,正好看到曾老叔满脸喜色,搓着双手朝外急急走来。看到他低头行走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驭夫唤了一声,“老叔。”

    曾老叔抬起头来。

    见是冯宛的马车,他大喜过望,连忙冲上前咧嘴笑道:“女郎,老奴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冯宛对上他满脸的喜色,这种埯也埯不去的欢喜,让冯宛心神大动。

    她跳下马车也不询问,只是含着笑朝周庄走去。似乎对曾老叔找自己一事并不急着去问。

    直到两人入了府,曾老叔把房门埯上,冯宛才转过身来。

    不等她开口曾老叔已欢喜地说道:“女郎,那里面真是金子”他欢喜得声音都颤抖了“真是金子,足足四十斤的金子。”

    曾老叔抬起头看着冯宛狂喜地说道:“女郎,这下你有钱了,到哪里也不怕了。”

    我有钱了?

    到哪里也不怕了?

    冯宛抬起头来,与曾老叔一样,她也是欢喜得唇直颤抖。可与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曾老叔不同,她知道,自己那点钱财,在有钱人眼时,那是九牛一毛。自己所得的这些,只是能保证这些年来不愁吃穿罢了。

    可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以后,不管风云怎么变幻,不管她在都城呆不呆得下去,至少,她不用为一日二餐发愁了。

    垂着眸,冯宛低声说道:“放在哪里?我去看看。”

    “好,好。”

    曾老叔领着冯宛一边朝前走去,一边说道:“世人都说黄金难溶,老奴还令秀儿把铁匠用的灶具都搬来了。”

    他领着冯宛来到一处极阴暗的所在,穿过那弄堂,进入一个柴房垩中,他揿开角落里的一块地板,朝露出的洞里跳去。

    站在一人深的洞里,曾老叔低声说道:“这是老奴这眸子挖出来的。女郎,你不用下来,老奴搬了那金石头过来。”

    不一会,一大块呈方形,如石头一样的黄金便出现在冯宛面前。

    只是一眼,她便被灼得双眼都睁不开,侧过头,冯宛双手抱了抱,笑道:“果然很重。”

    把金石头交给曾老叔,冯宛说道:“老叔,这东西不要与以前的埋在一块,你就在这下面的那角落处挖个洞埋起。”她伸手朝一个角落一指。

    曾老叔干脆地应了一声,抱着金芋埋好。

    这一次,主仆两人侬然吃了个肚饱肠肥才动身回赵府。

    丙刚来到赵府门口,一辆马车便驶了出来。大敞的车帘中,赵俊的那个这房老叔正向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他古手一挥,命令道:“妇人,过来一下。”

    冯宛应了一声,令马车向他靠近。

    两辆马车靠在一起后,中年武将朝冯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他蹙起眉头,温和地说道:“阿宛啊,老夫听俊儿提到你了。”

    冯宛低低应道:“是。”

    “我看你这孩子是个不错的,眼如水明,双颊有肉,下颌饱满,不是个薄情无义之妇。你怎么就与俊儿闹成这样了?”

    这是一个长辈的殷殷劝导,冯宛只能垂眸束手地听着。

    中年武将又说道:“你可是嫌俊儿没出息?”

    冯宛连忙拯头,急急说道:“不,不是。”

    “那就好。”中年武将长叹一声,说道:“我听那些婢妾们说,你原来也是个擅经营的?可怎么就任性了呢?你看你们那院子,被水浸了几处,破败的围墙到处都是,还有那些倒塌的房屋,都没有清理掉。听俊儿说,你们现在没钱?哎,大丈夫在外面奔走,这家里的经营,靠的都是妇人,你怎么就不理事呢?看着好好一个家那么破破烂烂的,你当真心中无愧?”

    冯宛拯头,讷讷说道:“我,我不擅经营。”她苦涩地说道:“这都城与元城不同,妾日日看来,都寻不到可行之事。前不久,妩娘也经营了几家粮铺,可那粮全给朝庭征走了,是血本无归啊。”

    她说得诚恳,中年武将听了一会,倒也信了。他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那手下还有一个擅商的,改天叫他过来帮帮俊儿。”

    说到这里,他盯向冯宛,说道:“侬老夫听来,俊儿对你还是上心的,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反思,万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夫妻恩义。可有明白?”

    “明白的。”

    “明白就好,你回府吧。”

    “叔叔先走。”冯宛恭敬地蹲福着,直到那中年武将离开,她才令驭夫驱车驶入赵府。

    第八十五章 挑明

    冯宛回府,赵俊已经外出。

    他回来时,是亥时初。

    冯宛本来就有点失眠,听到外面传来赵俊妩娘的交谈声,也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卫子扬三个字传入她的耳中。

    卫子扬?

    冯宛一凛,连忙坐直,她轻轻套了一件外袍,走到窗边侧耳倾听起来。

    窗外,赵俊的声音带着酒意,“这卫子扬行事,当真肆无忌惮。四公主娇娇俏俏的跟他说话,他当着陛下五殿下的面,脸一沉便命令四公主滚,还要她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说,辱他羞他之事,他不会忘!你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场面,四公主真是无法下台了。”

    赵俊的声音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惋惜,“本来陛下还有意把四公主许配给他,被他这么一搅,脸色也变了。便是另外几位殿下,包括五殿下也是脸色不好了。”

    五殿下等人当然脸色不好了,要知道,辱他羞他的人,可是包括几位殿下的。

    妩娘的声音传来,“那陛下有没有处置他?”

    “怎么没有?本来是准备给他升官的,可被他这么一闹,陛下当场拂袖而去,宴会也不欢而散,哪里还有什么升官之事?”

    赵俊道:“卫子扬这性格,大伙都说,实不是个当官的料。别看他现在爬得高,说不定哪天便摔得尸骨无存了。”前两天他还准备投靠他,现在提到卫子扬,竟有了怨怒和恼恨。

    听出赵俊语气中的不满,冯宛吃了一惊,转眼她村道:摔得尸骨无存?错了,正因为这次卫子扬功劳太大,他又是五殿下的人,陛下并不想升他的官。因为直接功劳封赏,以卫子扬的年轻,用不了多久他会无官可升!卫子扬这样做,正是给陛下一个台阶下。何况,连五殿下一并得罪,也是向皇帝表明立场。

    这事一过,卫子扬便是官职不变,他的实权定会有所增加。

    这时赵俊似乎有点恍惚了。

    在妩娘的轻唤中,他突然提步,朝着冯宛的房间走来。

    走到门外,他沉声唤道:“宛娘?”

    冯宛轻恩了一声。

    不等她说什么,外面的赵俊声音一沉,喝道:“打开门!”

    弗儿的声音在一侧传来,“是,是。”

    她连忙上前,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推开,赵俊入内,他命令声传出“出去!”

    弗儿连声应是。

    把房门重重一关,赵俊转过头来看向冯宛。

    房中没有点蜡烛,只有外面的月光,幽幽地映入其中。这月光下,背着光的赵俊,双眼幽绿幽绿的,颇有点让人心惊的寒意。

    他朝着冯宛走出一步。

    直直地盯着她,赵俊又逼出一步,压低声音,沉沉说道:“你这贱妇!你与卫子扬说了什么?”

    冯宛在他的逼近中,向后退出一步。

    她不解地看着赵俊,声音清冷沉静,“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是由说出,我才知道如何回答你。”

    冯宛的语言,仪态,总有一种别样的沉静和雍容,饶是这个时候,饶是有点醉意,赵俊也似清醒了些。他停下脚步,恨恨地剜着她,低声咆哮道:“刚才在宴会上,卫子扬当着众人的面戏弄与我。他还说什么,你这妇人于他有恩义,跟在我身边实在是糟蹋了,不如转让给他,他定好好待你!”

    说道这种恨事,赵俊一张脸孔变得铁青,他痛苦地说道:“你知道吗?他在众人面前这样说我,叫我怎么下台?”

    他冲出两步,伸手紧紧锢制着冯宛的肩膀,嘶声吼道:“说!你这妇人与他说了什么?”

    他锢制着冯宛的手,是如此紧,如此用力。脸色铁青的赵俊,正用吃人的目光剜着她,似乎想这般生生地把她骨头抓碎,把她弄死!

    与赵俊的愤怒不同的是,冯宛似乎是惊住了。她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俊,目光却仿佛透过他,在想着宴会上的这一幕!

    卫子扬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当着众人把这话说出,提到什么恩义,是正正式式地让世人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匪浅么?

    是了,今天因五殿下四公主来了,她差点狼狈地逃离卫府,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吧?因此他干脆把事情挑明,干脆当着众人表明对自己的好感。干脆让众人都知道,对他来说,自己是不同的?

    他不提情字,只提恩义,这是让那些对他有企图的人,不至于忌恨自己啊。

    既想把自己堂堂正正的放在他身边

    他花费的心思,还真不少。

    可是,他哪里知道她的苦处呢?

    这时,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冯宛连忙回过神来,抬起头,对上赵俊双眼冒火,一副吃人的摸样,冯宛垂眸。

    她能说什么?

    见到一直伶牙俐齿的冯宛木呆呆地站在这里一眼不发,赵俊更加恼了。

    实际上,在宴席上,他虽然受了卫子扬那番羞辱,可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在意的。毕竟,卫子扬刚刚才羞辱了四公主和几位殿下,也气得陛下拂袖而去。在这种情况下,他再羞辱自己一个小人物,也算不得什么太没有颜面的事。

    只是不知如何,此时他对上冯宛,却是越看越恼,越想越苦!

    就在此时,赵俊恨苦的声音传来,“怪不得你想和离,原来是想攀高枝啊。”咬牙切齿地说到这里,他右手一扬,突然的,重重的,“啪------”的一声,甩了冯宛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甩得到很重,冯宛闷哼一声,向后冲出几步,直撞到墙壁才稳住了身形。

    自成婚以来,两人虽有争执,可赵俊并不是一个喜欢动用暴力的人。这般甩冯宛的耳光,这还是第一次。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响起,冯宛弯下了腰,而赵俊,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巴掌,出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去。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眶变得发红,隐有泪光闪动。

    砰地一声,他大步冲出,撞得房门一阵摇晃中,越去越远。

    赵俊一走,弗儿小心地走了进来。她悄悄把房门掩上,碎步走到一侧,把烛光点起,弗儿瞅了一眼冯宛,又迅速的低下头来。

    不一会,她打了一盆热水,进入房中。

    这时,冯宛已端坐在塌上,月色中,她跪坐的身影腰背挺直,表情娴静,要不是脸上五个指印清楚可见,弗儿简直都要怀疑刚才不曾出事了。

    热水递来,冯宛便接过弗儿手中的毛巾,轻轻敷在脸上。

    垂着眼,冯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显然正在寻思什么。

    弗儿瞅了瞅,小小声地唤道:“妇人?”

    直唤了两声,冯宛才低声应道:“什么事?”语气平和恬淡,哪里有半点被打后的羞恼?

    妩娘房中还有药膏,要不要奴去拿来?

    冯宛摇头,淡淡说道:“不必。”

    她又说道:“退下吧。”

    “是。”

    弗儿转身退下。

    她退到门旁时,冯宛回过头来。对着月光,弗儿的身影瘦削得不成样。还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已是白里透红的一豆蔻少女,哪曾似现在这般分一吹就倒的消瘦苍白?

    也是,上一世,她不曾有家庭困扰,整个赵府,也没有这几个月的饥饿,对于成长期的少女来说,改变自然大了。

    冯宛收回目光,慢慢站起,在房中踱了开来:现在,她已被卫子扬推到了前面。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关注自己的,相见自己的人,会数不胜数。

    哎,卫子扬那人,永远是自己生命中的变数。也罢,便想着如何应对那些人,从中寻找机会吧。

    琢磨了大半个时辰后,冯宛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