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万关晓此刻的面色彻底变成了灰白,如槁木死灰般。
安成隽缓缓的,一字一字地道:“卑职听到万大人说,请回去转告七殿下,这件事我定然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留下后患!紧接着,卑职便觉得胸口剧痛,彻底的昏了过去。”就算是当朝七殿下又如何?要他和弟弟的性命,无论如何他也要揭发出来。
他话语说得平静,殿内的人却都被这番话震惊了。
照安成隽的意思,这次科举舞弊之事,幕后黑手竟然是七殿下?虽然说前段时间七殿下谣言缠身,似乎有很多麻烦,但也只是个人私事,在朝堂上行事一向周到,经常被皇上夸奖,怎么会这么糊涂,牵扯到这次科举舞弊之事,而且还是幕后黑手?这可是科举舞弊,还牵扯到六名主考官被杀灭口……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浑身战栗。
“宇泓烨?”皇帝面容冷凝成冰,“这件事跟他有关?”
这时候,他的目光盯着的人,已经不是安成隽,而是万关晓,毕竟安成隽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而万关晓才是真正参与的人。
万关晓这次是彻彻底底地绝望了。
原本不肯招供实情,将责任都推到闵大人身上,还想着七殿下或许会看在他这般维护的情面上,想办法保住他一条命,没想到他的那句话居然被安成隽听到,这时候若他还要狡辩,那就真的是存心跟皇上过不去,绝不会有好下场了。
“回,回皇上,正如安公子所说,指使罪臣杀害安成隽兄弟,遮掩科举舞弊之事的人,正是七殿下。”万关晓整理了下思路,垂头丧气地道,“原本罪臣不知道这件事与七殿下有关,听说有科举舞弊之事,是有心想要揭发的。然而,这时候七殿下却突然派人过来,罪臣这才知道,原来七殿下牵扯进科举舞弊之事。罪臣这才……。请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铁青,冷喝道:“将宇泓烨带过来,和万关晓当面对质!”
很快,宇泓烨就被宣召过来。
听完万关晓的话语,宇泓烨眉头紧锁。这次科举舞弊之事牵连甚广,如今六位主考官又同时被杀,让事情更加激化。他原本还在看笑话,不知道是谁这样愚蠢,居然敢在科举上动手脚,没想到转眼间,这把火便烧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如今唯一仅存的证人万关晓在指控他。
如果被坐实这个罪名,就算他是七殿下,只怕也要完蛋。
不知道是谁在暗中陷害他?
但即便如此,宇泓烨也并不心慌,因为他和万关晓素不相识,完全没有交集,就算有人要算计他,也不可能单单凭万关晓的证词就认定他是科举舞弊的幕后黑手。而且……。想要污蔑陷害他?结果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他定然会亲手揪出这个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宇泓烨年轻英俊的脸上一派平静,理也不理万关晓,拱手道:“回禀父皇,儿臣与科举舞弊之案好无关系,与这位司法参军万关晓更是毫不相识。儿臣实在不明白,这位司法参军怎么会将科举舞弊之事栽赃到儿臣身上,不知道是受谁的指使?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说,万关晓在陷害你?”
“是,父皇!”宇泓烨沉声道。
皇帝深思,转头去看跪倒在地上的人:“万关晓,你怎么说?”
“请皇上明鉴,罪臣只是小小的司法参军,完全没资格牵扯进这次科举舞弊之事,若不是受人指使,罪臣为什么要杀安成隽灭口?又为什么要遮掩科举舞弊案?相反,如果罪臣揭发科举舞弊之事,说不定反而会因此立下大功,两相比较,罪臣又不傻,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来?”万关晓也言辞恳切地道,“只因为七殿下对罪臣有举荐之功,罪臣念及这番恩德,才会一时糊涂,做下这种事情来!”
早在供出七殿下时,他就料到七殿下会矢口否认,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翻脸无情。
既然宇泓烨要将所有罪责都推托到他的身上,撇清自己,那也就别管他万关晓恩将仇报,你不仁,我不义!眼下只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七殿下的身上,将自己置身于从属地位,他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简直一派胡言!”宇泓烨冷冷地道,“本殿下堂堂皇子,怎么可能会做科举舞弊这样祸国害民之事?你不要以为凭借一番口舌就能够栽赃陷害本殿下?我与你素无交情,何时举荐过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派人去见你,授意你杀害安成渊,我且问你,我派去见你的人是谁?只要你说出名字,本殿下可以现在就将人召来,与你对质。”
万关晓微微一滞:“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么长相呢?本殿下可以把身边的人全部叫过来,一一让你分辨!”宇泓烨继续追问。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长相!”万关晓咬牙道,“他每次见我,都是夜晚,一袭黑衣,带着斗篷,将容貌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楚。”当初只为能够攀附上七殿下而庆幸欢喜,早知如此,就该多留个心眼,留下些证据,也不至于今天被宇泓烨问得张口结舌。
“不知道名字,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就凭这样的供词,你就想要污蔑本殿下,会不会太愚蠢了些?”宇泓烨心中终于稍稍平定,看起来这个设计的人也不是很聪明,竟然想要凭着万关晓的几句话,就要入他之罪,简直是痴心妄想。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七殿下的深谋远虑,想必早在拉拢我的时候,就料想到今天的情形,因此不留半点线索给我。只可惜,我没有七殿下这样深远的心思,否则就该留下些证据,也免得今日口说无凭!”万关晓冷笑道,“我刚开始遇到安公子时,是真心想要明白断案的,谁知道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七殿下派人过来,以举荐之恩相要挟,逼迫我杀人灭口,非但如此,来人还以生死要挟,说我已经牵扯进了这件事,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压杀我灭口,迷药是七殿下您派来的人带来了,安公子也是他动手杀害的,如今七殿下倒是推得干干净净,真是好手段!”
既然宇泓烨抵赖,那他索性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宇泓烨身上,将所有动手的恶行都说成是宇泓烨派人所做,也能够减轻他的罪名。
说到这里,万关晓也不再和宇泓烨对质,转而向皇帝陈述。
“皇上,罪臣这些年来一直赋闲在家,急于想要谋求实缺,七殿下就是看准了这点,故意派人前来引诱罪臣。那人身着黑衣,看不清楚容貌,但他说只要罪臣听他的,就能够为罪臣谋到三等侍卫的职缺,罪臣原本不信,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为罪臣谋求到这个位置,后来又因为七殿下的缘故,罪臣被派到了京兆府,罪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
他本就善于伪装,何况这件事是千真万确,说起来倒也显得言辞恳切。
皇帝皱眉:“这么说,你也从未亲眼见过七殿下,那你如何知道那人是七殿下派来的呢?”
“回皇上,因为罪臣曾经看到那黑衣人身上戴着德昭宫的腰牌!”万关晓叹了口气,后悔莫及,“那时候,罪臣只是怀疑。但是,罪臣进入侍卫所后,常常被侍卫所里的人欺侮排挤,七殿下得知后,便又派人前来探视罪臣,侍卫所的人知道罪臣是七殿下的人,这才不敢欺负罪臣,因此罪臣才更加确定。再后来,罪臣被派到了京兆府,却一直感念七殿下的恩德,这才会做下糊涂事。皇上如果不相信,可以将罪臣之前所在的庚酉侍卫所的侍卫召来询问,便可证明罪臣所言不虚。”
“召庚酉侍卫所的偏卫和侍卫前来回话。”皇帝当即扬声道。
宇泓烨则眉头紧皱,居然又牵扯到庚酉侍卫所的人?不过,他从来没有派人去过那里,就不信能够凭空污蔑他!
不大一会儿,庚酉侍卫所的偏卫和侍卫们便被带来。
听完皇帝的问话后,偏卫齐重绅当即叩首道:“回禀皇上,这万关晓原本的确是卑职卫所的人。原本卫所中订下的人是忠南候世子,已经准备入册,结果这个万关晓却是凭空进来,顶掉了忠南候世子的缺。卑职等人原本正在疑惑,后来七殿下派德昭宫的公公前来探视,卑职这才知道,原来万关晓的靠山是七殿下。也正因为如此,卑职等人不敢怠慢,正巧京兆府有了实缺,卑职便举荐他前去。”
而赵良等四人也都纷纷称是,附和着齐重绅的话。
“胡说八道!”宇泓烨皱眉,“本殿下何时派人前去庚酉侍卫所了?是谁指使你们这班污蔑本殿下?”
“那位公公是不是七殿下派来的,卑职并不清楚,但是他出示了德昭宫的腰牌,自称是德昭宫的人,名叫秦禄,说是奉七殿下之命来传话给万关晓。卑职亲自验证过他的腰牌,并无虚假。”齐重绅的神色就显得平静多了,“若非如此,万关晓贫寒子弟出身,才到侍卫所几个月,又怎么可能轮到京兆府司法参军这个实缺?”
这话倒是言之有理,周围众人都连连点头。
皇帝问道:“宇泓烨,这个秦禄可是你德昭宫里的人?”
“回父皇,是!”宇泓烨朗声应道,还以为这些人有什么手段?难道以为冒名顶替,就能够栽赃陷害他了吗?他很确定没有让秦禄去过侍卫所,只要将秦禄带来对质,一切就能够清清楚楚!“王茗泉,去将秦禄带过来,与众人对质!”
然而,他没有察觉到的是,王茗泉的脸色从听到秦禄这个名字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儿。
听到宇泓烨的话,王茗泉微微咬牙,应道:“是,七殿下!”随即转身退了出去,一路回到德昭宫,也顾不得别人,先去找袁初袖。原本想着只是随手帮这位袁姑娘一个忙,举手之劳,谁能想到如今会惹到这样扥麻烦?只要将秦禄带过去,秦禄肯定会把他供出来,到时候他就完了!
“袁姑娘,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想想办法啊!”
王茗泉苦着脸道。
闻言,袁初袖也呆愣住了,原本还指望万关晓能够仕途平顺,帮她一把,没想到还没帮到她,先惹了这样的祸端,还牵连到七殿下……袁初袖皱眉沉思,旋即道:“这件事没有别的办法了,王茗泉,不能让秦禄把我们都供出来,否则的话,到时候倒霉的不止你我,还有七殿下……。你想想,眼下的情形,如果证实秦禄的确去过庚酉侍卫所,即便最后说是我,事情也会牵连到七殿下身上,坐实他与科举舞弊有关。你应该明白要怎么做吧!”
迎着袁初袖阴冷的眼神,王茗泉忽然打了个寒颤,慢慢地点了点头。
“七殿下牵连到科举舞弊之事,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去告诉贵妃娘娘,商量个主意出来,你去处置秦禄的事情!”袁初袖淡淡地道,起身便往柳贵妃的长春宫去了。眼下的情形,秦禄死了对所有人都好,而七殿下遇到事端,对她来说也是机会……而且,有了秦禄这件事,她和王茗泉也就等于绑在了一起,无论如何,王茗泉都不敢出卖她。
这样一来,这次科举舞弊的事情,反而对她极为有利。
按照袁初袖的意思“处置”了秦禄后,王茗泉便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御书房,神色慌乱地道:“七殿下,不好了,奴才回去德昭宫看,结果发现……。发现秦禄不知什么时候淹死在了碧水湖中!”
宇泓烨大惊失色,心中顿时有些惊慌。
眼下这秦禄是他很有利的证人,居然这么巧,刚好在他需要他来证明时,淹死了?这分明是故意杀死了秦禄,然后将嫌疑栽赃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他之前小看了那个栽赃他的人的手段,如今秦禄一死,便无法证明他确实没有派秦禄到过庚酉侍卫所……。
“这倒真是巧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