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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是入宫以后就接连面对各种是非,让她连喘息的都没有,费尽心力地应对,竟然忘了父亲会担心。

    “没事没事,我的歌儿华儿没事就好!”跟爱女们久别重逢,见她们安然无恙,裴诸城心情早就飞扬起来,哪里还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紫苑楚葵和流霜流絮也已经打点好东西赶过来。虽然裴诸城说没事,但裴元歌终究不放心,又命紫苑替他诊脉,确定他身体康健无事,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想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没好气地瞪了眼裴诸城,父亲也太胡闹了!

    门外忽然传来太医的声音:“裴尚书,裴小姐,卑职送汤药过来。”

    “进来吧!”裴诸城道。

    因为太医是知情人,裴诸城也就没再伪装,就那么大咧咧地坐着。一个面色苍白,满面病容的人就这样精神奕奕地坐着,这种情形实在很诡异。但太医视若无睹,径自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道:“裴尚书,汤药已经熬炖好了,请您趁热喝了,再稍等等就能够离宫了。”

    裴诸城知道太医开的只是养身健体的方子,当即拿起药碗就喝了一大口。

    谁知道汤药才入口,裴诸城便吐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着,问道:“周太医,这汤药怎么这么苦?”

    “卑职遵从皇上的吩咐,在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另外还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推拿手法,不过过程会有点疼。皇上吩咐,汤药每天三次,推拿手法每天一次,卑职要跟随裴尚书回府,监督裴尚书服药,知道裴尚书彻底病愈为止!”周太医苦着脸道,“裴尚书,您就行行好吧!皇上说了,卑职要敢有丝毫懈怠,就立刻摘了卑职的脑袋!”

    其实,周太医心中还是庆幸的,算起来,他这可以算是欺君重罪,皇上没有追究,只是让他监督裴尚书服药,算是极轻极轻的发落了。因此,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这个监军的差事,不畏艰辛,攻坚克难,定要让裴尚书按时用药,每天都为他施展推拿手段!

    裴诸城和裴元歌裴元舞都听得目瞪口呆。

    显然,皇帝已经察觉到了裴诸城病得蹊跷,只是没有拆穿,而是吩咐了周太医这回事,算是个小小的警告!怪不得皇帝临走前,再三强调要裴诸城服药,好好养病,原来这汤药中另有玄机!

    本来看着皇帝那些举动,听着他似乎句句弦外有音的话语,裴诸城心中已经在揣测,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这会儿听周太医这么说,反倒安定了,当即将药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道:“周太医放心吧,我一定全力配合,不会让你为难的!”

    一份苦药方子,一套有些疼的推拿手法,换来歌儿和华儿出宫,划算得很!

    更重要的是,皇上明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歌儿和华儿出宫,应该也明白他不愿意歌儿和华儿入宫为妃。但是皇上并未拆穿,还是让歌儿和华儿伴他出宫,那是不是意味皇上断了这样的心思呢?裴诸城暗自猜度着,若真是如此,那就更好了!

    按照皇帝的吩咐,有禁卫军的护送,裴诸城带着两个女儿乘坐宫中的马车回到裴府。

    舒雪玉本就知道此事,但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这是裴诸城的计谋,只能装作浑不知情的模样,照惯常处理着府内的事情,却始终心悬此事,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好容易看到裴诸城带着裴元歌回来,先在心中暗暗喊了声阿弥陀佛,随即拉着裴元歌细细打量,也连连说瘦了,心中十分疼惜。

    裴诸城猜测裴元歌和裴元舞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太轻松,因此便先让两人回院子梳洗,歇息,等到晚间再好好相聚。

    裴元歌带着紫苑楚葵回到静姝斋,木樨青黛和其他人早拥簇了上来,又是哭又是笑。别后重聚,自然有一番嘘寒问暖,各种询问,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紫苑和楚葵被问得满头大汗,尤其是楚葵,本就不善言辞,又被这么多人追问,一头大如斗,只想抱头大哭。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听着熟悉的声音,裴元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终于又回到了!

    在皇宫里,她毫无根基,处处都要防范,平日里一言一行都要再三谨慎,毕竟周围到处都是眼睛,都是耳朵,稍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也只有偶尔跟宇泓墨商议时,还能觉得轻松些,其他时候神经都是紧急绷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格外谨慎,生怕睡梦中说出不该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而在裴府就不同,虽然也会又不怀好意的人,但是,有父亲,有母亲,还有静姝斋这群丫鬟……。

    真好!

    卸去了心头的戒备,褪下了满身的谨慎,沐浴梳洗过后,热水洗掉了周身的疲惫尘埃,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下午醒来时,裴元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适意。房间中有木樨和青黛折来插在美人抱肩白瓷瓶中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熏染得水润轻柔。

    因为裴元歌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因此静姝斋内从来没有熏香,都是时新花卉,或者瓜果茶香。

    裴元歌推开窗户,清风从外涌入,吹得床帏飘摇颤动,只觉得连空气都是轻松的。

    在这瞬间,她忽然想起宇泓墨,想起那晚他高烧昏迷,却不留在皇宫,而是莫名坚持着闯入她的闺房,然后昏倒。也许他那时的心情,跟她现在是一样的吧?她不过才在宫里呆了半月有余,已经觉得如此疲惫,而他却是从小就生长在那里,所承受的压力和沉重不知道要比她多多少……。

    想到宇泓墨,心头忽然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闪过。

    裴元歌微微一怔,凝神细思,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父亲这次装病把她带出宫,不会是宇泓墨那个家伙撺掇的吧?毕竟,以父亲的性格,很难会想到这种手段,倒是很想宇泓墨那种无赖会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装病必须要有宫里的太医配合,不然只要太医诊断说父亲无恙,那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而父亲也说了,他在宫中毫无人脉,所以得不到她的消息,又怎么可能轻易收买通周太医为他遮掩?

    只有在宫中有一定权势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裴元歌越想越觉得肯定,心头顿时来气,这个宇泓墨,居然让父亲玩弄这种手段,也不想想这可是欺君的罪名,这亏的是皇上没有追究,若是追究起来,要惩治父亲怎么办?真是太胡来了!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这般,真是他撺掇父亲这样做的话……。她就咬死他!

    春阳宫中,刚接到手下传来的周太医消息的宇泓墨,忽然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发冷,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奇怪,六月底正是暑天,我怎么会打寒颤?”宇泓墨喃喃地道。

    而当他打开纸条,看到皇帝吩咐的话语后,宇泓墨顿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正如他所料,父皇果然没有拆穿,但是居然用这种手段折腾裴尚书?推拿也就算了,苦药……。宇泓墨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连着喝苦药二十天,真是太残忍,太恐怖了!”

    还好不是他喝,万幸万幸!

    裴元歌正站在窗户口吹风,木樨和青黛掀帘进来。

    紫苑和楚葵陪着裴元歌在皇宫带着,心思紧绷,紧张疲惫之处不下于裴元歌,因此裴元歌命她们去歇息着,不必来伺候。见裴元歌一觉醒来,面颊红色,眼眸悠然,气色神情都比之前好得多,两人相视而笑,考上前来,向裴元歌禀告这段府内的动静:“小姐,前段章姨娘又被老爷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您不在府内,不知道前段章姨娘闹腾得有多厉害!”

    章芸?

    裴元歌蹙眉:“她闹腾什么?又为什么被父亲斥责?”

    从上次真假裴元歌的事情,章芸被父亲禁足后,倒是很安分,丝毫也没有生事,难道是想趁着她不在府内的时候,先解除禁足,讨得父亲怜惜吗?这样就算她再次归来,无缘无故的,也不好强要父亲继续禁足?

    “好像是因为万公子!”青黛伶牙俐齿地道,“奴婢都不明白,明明老爷越来越器重万公子,对他的好感显而易见,怎么章姨娘却这样发昏,偏往这风口上撞呢?”

    万关晓的卑劣行径,裴元歌只对紫苑说过,木樨等人都不知道,因此对他并无恶感。

    因为万关晓?裴元歌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接下来青黛木樨的讲述,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因为上次胡同里的巧遇,裴诸城和万关晓一番彻谈,越发觉得欣赏这个年轻人,因此这段常常邀请万关晓过府,谈论诗词,指点武艺,简直把他当做了一家人。因为裴诸城的看重,万关晓在裴府的地位也一路攀升,裴府众人对他恭敬有加,见面都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万公子”。

    然而,莫名其妙的,被禁足的姨娘章芸却跟这位万公子对上了。

    先是万关晓某次过府,章芸想办法让个漂亮丫鬟将他引到偏间,然后又故意让人把裴诸城引过去,想让他看到万关晓和丫鬟的不堪画面。结果裴诸城来了倒是来了,推门进去,却见万关晓正襟危坐,丫鬟则跪在他的脚下哭泣,满面愧色,等裴诸城询问,便哭泣着说是章姨娘让她来勾引万公子,结果万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为所动,反而对她细加劝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诚心认错。

    裴诸城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事怎么会跟章芸有关,就命人将章芸请来。

    章芸本不承认,但那丫鬟说得有理有据,她原本就是四德院的丫鬟,父母都是章芸曾经的得力助手,又取出章芸所给的金银首饰,经过辨认,的确是分派给章芸的东西。章芸眼见不能抵赖,只好承认,说是万关晓言行无德,行为败坏,不堪与裴府相交,她不愿意老爷受骗,因此才安排这出计谋,想要揭露万关晓的真面目。

    万关晓自然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做这种苟且失德之事。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裴诸城当然相信万关晓,觉得章芸行事越发荒唐不成体统,严词斥责了一番,又命她向万关晓赔礼道歉。

    结果章芸情急之下,说出万关晓曾经到镇国候府去,说跟裴元歌有私情一事,力指此人行为败坏,卑鄙下流。万关晓则大喊冤枉,说镇国候府一事早已经水落石出,是镇国侯想要攀诬裴四小姐,因此编造出来污蔑他和裴四小姐,章芸却拿这个说事,不知道是何用意,他万关晓的名声尚在其次,裴四小姐清誉要紧云云。

    这番话又勾起了裴诸城关于真假裴元歌的回忆,想到裴元歌当时被逼解衣证明清白,只觉得章芸这般,又是为了污蔑歌儿,心头十分恼怒。

    章芸眼看着万关晓伶牙俐齿,非但没有被她问倒,反而倒打一耙,心头郁卒得几乎吐血,力指万关晓进裴府不怀好意,是在打裴府小姐的主意,想要攀附高门,作为自己的踏脚石,让老爷千万不要上当,更咄咄逼人地质问万关晓,说他如果真的这般正人君子,就对天赌咒自己没有这个心思,绝不会迎娶裴府的小姐,否则永世不能为官。

    万关晓略有迟疑,章芸便指证他心中有鬼,请求老爷将此人逐出裴府,再不许他进来。

    裴诸城自然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命人将她拖回四德院,并严查是谁放她出来,任由她惹是生非。为此,裴府好些下人都受到牵连,统统被重责。

    结果,章芸还不肯停歇,前几天又哀求裴诸城,说夫人从来不理会三小姐那边的事情,三小姐无人照养甚是可怜,请求老爷允许她出院,就近照看三小姐。但她这般言行,裴诸城又怎么可能答应,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说若是有她这样的母亲照看,裴元容还不知道将来要变成什么模样。

    “这位章姨娘也真奇怪,从前听说她精明能干的,超级师傅最新章节怎么奴婢瞧着她净做傻事呢?”青黛不解地摇摇头,知道小姐跟这位章姨娘颇有仇怨,见她倒霉,自然乐得开心嘲笑,“莫名其妙的,偏偏就跟老爷看重的万公子杠上了,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来!这般行事,老爷怎么可能依从她?”

    木樨也连连点头,觉得章姨娘被关了这段,脑子有些坏掉不够用了。

    她们莫名奇妙,裴元歌却一听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章芸想必是知道了裴元容和万关晓的事情。以她这般歇斯底里,鱼死网破的举动,这段内,万关晓跟裴元容想必大有进展。而章芸当初千挑万选,选中了万关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