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枚封穴的铁菩提子,顺便封了他的哑穴。
而此刻的他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即使知道对面只是个柔弱女子,却也只能任她宰割。
裴元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中间的变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混蛋,双手高举起匕首,冲着他的心脏处狠狠地刺了进去。匕首锋锐异常,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便一刀毙命。鲜红的血顺着匕首刺进去的地方泉水般地涌了出来,裴元歌一时不防,被溅得手上,身上一片血迹斑驳。
杀人的时候,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杀之而后快。
但现在人已经死了,看着满手的鲜血,再看到那人双眼处嵌着的铁菩提子,裴元歌突然觉得鼻间一片浓郁的血腥味,胃部不住翻腾,忙起身跑开,扶着一棵树猛地呕吐出来。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稳住,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脱力了般,几乎站立不稳,就想跌下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
“小心点!”看着她这模样,宇泓墨摇摇头,忍不住放柔了声音,“没事吧?”
裴元歌无力地挥挥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冲散鼻间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宇泓墨正要说话,忽然看到裴元歌纤白如玉的柔荑上,有着大片大片的擦伤,混合着杂草泥土,模样十分凄惨。顿时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查看着,再看看,发现她的脸上也有着几道划痕,膝盖处的衣衫似乎也被磨破了,擦伤刮伤无数。看着这些明显的伤口,宇泓墨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怎么回事?”
“什么?”裴元歌惑然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受伤的擦伤,才道,“不小心摔——”
话音未落,突然猛地想起一事,神色大变,猛地转身朝着舒雪玉先前跑走的方向奔去。然而才迈两步,便被宇泓墨反手拉了回来。裴元歌急得直跺脚,想甩开他的手,却无论如何都甩不开,怒斥道:“放开我,我还有急事。我母亲在那边,她被那些黑衣人追赶。我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不能再耽误了!”
说不定这个时候,她已经……
裴元歌不敢再想下去。
那焦躁不安的模样,代表的是关切,在乎已经看重。宇泓墨觉得有些惊讶,他跟裴元歌几次碰面,以九皇子的身份跟她相见时,看到的是她的聪慧、倔强,以及伪装的乖巧;以银面和她的几次相见,看到的是她对付那位姨娘和他时的伪装、狡诈,狠绝以及有仇必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裴元歌为一个人如此的急切焦躁。
这样一直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原来也有如此在乎的人?
宇泓墨突然觉得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却又说不清楚原因,只是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哼一声道:“就算你还能赶得及,以你的身手,到了那里,除了多搭自己一条命外,还能有什么用?”
裴元歌一想也是,更加烦躁起来,突然回过头,眼睛发亮地看着宇泓墨。
这位九殿下虽然有时候喜欢捉弄人,性子难以猜度,但他毕竟是九皇子,夫人是裴府的夫人,而父亲则是刑部尚书。何况,他刚才还救了自己……如果他肯帮忙的话,只要能及时赶到,就一定能救下夫人!“九殿下,请问——”
“想请我帮忙,救裴夫人?”宇泓墨笑眯眯地问道。
裴元歌急忙点头。
“想都别想!”宇泓墨猛地变脸,头一扭,面色不善,“本殿下现在心情不好,没心情救人!”救了她也不知道道谢,也不知道感恩,只记挂着那位裴夫人,等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又开始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当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不帮,打死都不帮这个忙,急死她!
“九殿下!”裴元歌早听人说过这位九殿下喜怒无常,但这次才是真正地领教。如果换了别的事情,也许她就不再强求,但现在舒雪玉危在旦夕,方才舍命救她的事情又在心头萦绕出无数疑团,现在,她真的不希望舒雪玉出事。而眼下唯一的救星就是眼前这位难伺候的祖宗,就算他再喜怒无常,也只能忍了。“九殿下,如果您能够救了我母亲,我想,我父亲一定很感激您和柳贵妃的!”
“怎么,拿裴尚书的名头来诱惑我?”宇泓墨眯起了眼睛,“抱歉,我对裴尚书的感激不感兴趣!”
这个男人太难搞定了!裴元歌心急如焚,忽然心头一动,这位九殿下天潢贵胄,不可能长夜无眠,散步散到这里来;而这里又只有一座尼姑庵,九殿下就算要烧香,也不可能来白衣庵;而方才,听他对那个刀疤男子说的话,提到了颜字,似乎是把她当成了颜明月……这样说起,九殿下出现在这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特意敢来搭救颜明月的。
裴元歌眼珠一转,忽然柔声问道:“九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裴元歌,不嫌你的态度转得太生硬了吗?”宇泓墨有种磨牙的冲动,很想像上次在温府一样,抓起某人的手咬一口出气!不过……看看她伤口凄惨,鲜血淋漓的手,宇泓墨冷哼一声,饶过她这次,“不错,本殿下的确是得到了些许消息,听说有位颜小姐今晚可能会在这里遇刺,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某人的态度,即使我救了她,她也未必会感恩,我干嘛费事?不如让她死掉算了,如果她死了,说不定会对我更有利些,所以,不要想拿那个姓颜的的消息跟我交换条件,本殿下不吃你这套!”
哼哼,好,很好,非常好!
这个丫头又开始跟他耍心眼儿了是不是?上次是为了一个傅君盛,这次又冒出来个裴夫人!就冲她这态度,他要是自己去救那位裴夫人,以后他宇泓墨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遇上这么个心思难测,喜怒无常偏偏又聪明得可怕的男人,裴元歌觉得好无奈。
最无奈的是,她现在还有求于他,还非他不可!
“九殿下,如果说,我以前有在哪里得罪过您,我诚心诚意地跟您赔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实在没有心眼儿可耍,裴元歌只能试着软语央求,“或者您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我发誓我改,行不行?九殿下,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好不好?”
这一招软语央求,在父亲那里是百试百灵,不过眼前这男人……很难说!
第一次听到裴元歌这样柔柔地跟他说话,而不是像以前,要么恭谨得十分客套,处处透漏着距离的假装乖巧,要么就是伶牙俐齿,心狠手辣动不动就咬他的张牙舞爪,宇泓墨终于觉得满意了些。不过,不能这么轻易地饶她,故作沉思道:“你以前是有得罪过我,不过,我这次不去救人,跟你以前得罪我没关系。我说了,因为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没兴趣救人。如果我心情能好点,说不定就想救人了。”
言下之意是,想让我救人?可以!把我逗开心了,我就去救人!
裴元歌微蹙着眉头,盯着宇泓墨那妖孽般的容貌,心中越发烦躁。她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开心不起来,哪里还有心情逗他开心?何况,这人性子古怪,喜怒无常,想揣摩他的心思难比登天,更别提逗他开心了!再说了,哪有因为这个不救人的?根本就是借口!
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又在逗弄她,以为取乐。
“九殿下,如果您想捉弄我,等救了我母亲后,我随便您捉弄,我都不生气,好不好?”裴元歌压抑着烦躁的心情,努力缓和语气,尽量平静地道,“但是现在,我母亲危在旦夕,我——我——”一又气又急,终于按捺不住,怒吼道,“开玩笑也要分场合,现在是我母亲的性命!宇泓墨,你觉得我这时候会有心情来开玩笑逗你开心吗?”
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又晴转阴,宇泓墨冷哼一声:“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不开心,就没心情救人,你自己看着办!”
裴元歌恨得牙痒痒,一没按捺住,抓起宇泓墨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不提防之下,宇泓墨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想甩开她,又忍住了,瞪了她一眼道:“告诉你,你咬我绝对不会让我开心,只会让我更生气!”正好裴元歌咬够了,松了口,轻轻地摸着被她咬的地方,有些不满地道,“你属兔子的吗?怎么一急就咬人?”
咬完了,裴元歌觉得自己冷静了点,深吸一口气,终于认识到,形势比人强。
如果能说动这位祖宗,夫人得救的机会还比较大,不然,就算她赶过去,就像宇泓墨说的,也就只是多搭上一条性命而已。好吧,逗这位祖宗开心……裴元歌心中愤愤,努力地调整情绪,缓和面部表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柔声道:“九殿下,不如我给您讲个笑话?”
看着某人明明急得要死,却还得笑着讨好她的模样,宇泓墨觉得心情大好:“讲吧!”
哼,这个丫头最没良心,翻脸就不认人!在温府的寿宴上,他明明帮她毁了那幅画,结果最后连声谢谢都落着,还弄出个傅君盛气得他堵得慌;这会儿也是,救了她的命,连句谢谢都没有,只记挂着裴夫人……所以,他绝对绝对不要告诉她,其实他是带暗卫一起来的,而且他亲眼看到一名暗卫朝着之前她指的的方向追过去,换而言之,根本不用等到他自己去救,暗卫就会直接救下裴夫人的!
就让她继续着急好了!
第071章 二位殿下争献殷勤,华嫉妒
元歌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按捺下来,想办法逗宇泓墨开心。。请记住本站但随着的流逝,宇泓墨始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慵懒模样,丝毫也瞧不出情绪。裴元歌隐约觉得,这位九殿下恐怕根本就没心去救夫人,只是在这里不紧不慢地逗她玩,但一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因此越来越焦躁不安。
看着裴元歌这幅模样,宇泓墨眼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九殿下,”裴元歌忽然顿住,咬着唇,好一会儿才道,“请您给我一句准话,您到底是否有心去救我母亲?再拖延下去,恐怕来不及了。如果您无心救她,就直说好了。”
宇泓墨望着她,笑意宛然:“你猜?”
“……”这人绝对是在逗她玩,根本没心思去救人!裴元歌霍然起立,“既然九殿下无心救人,那还是我自己去想办法把!”这个宇泓墨越来越混蛋,以前不过恶作剧地找她麻烦,这次却——他不肯救人也就算了,还是拖着她在这里耗费,一耽误二耽误的,不知道现在夫人怎么样了?
裴元歌转身想要追过去,忽然听到踏着灌木丛的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心中微微一顿。
没一会儿,舒雪玉那身锦绣衣裳便映入眼帘,面色有些苍白,但气色还好,步履也还轻盈,看起来似无大碍。裴元歌忽然觉得,提在嗓子眼儿半天的心一都落了下来,转头看着慵懒闲适的宇泓墨,却又气不打一处来,半带恼怒半带讥讽地道:“九殿下,现在不劳您老人家动手了!”提裙奔上前去。
宇泓墨笑容微僵,撇撇嘴,这丫头,果然翻脸不认人!
越奔越近,舒雪玉温细柔润的脸渐渐清晰,望着这副往日十分熟悉的容颜,想到方才她舍命相救的恩德,裴元歌心中的思绪如浪潮般翻涌不息,百感交集,脚步顿时慢了下来。伶俐如她,一竟不知道该对舒雪玉说些什么,只是扶住了她的手,好一会儿才问道:“……母亲,您还好吗?”
舒雪玉也上下打量着裴元歌,欣慰地摇摇头:“我没事,多亏这位公子及时救了我。”
裴元歌这才看到舒雪玉身后有位穿黑衣上绣云松暗纹的青年男子,身姿矫健,眉目端正,只是有些冷漠,看不出表情来。忙福身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我母亲,小女感激不尽,不敢请教公子尊姓大名?虽然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若有机会,小女必定重谢公子。”
寒麟身为习武之人,眼力甚好,早远远地瞧见宇泓墨看着裴元歌笑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对一位女子如此神态柔和,猜度这位女子在九殿下心中分量必定不轻。不敢怠慢,忙恭声道:“小人只是奉我家主人命令行事,不敢当裴小姐此言。裴小姐如果要谢,就谢我家主人好了。”
“应该的。”裴元歌急忙问道,“不知道尊主是——”
“我家主人就是九殿下!”寒麟点头致意,越过二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