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了骂她有病啊,可是,她好像真的在生病也没错啊……看看发青的手背,她有些郁闷,每次打完点滴手背都会这样,而且一持续就是好几天!
“回去买个土豆。”对面的人又开口,身子微微前倾。
张鸣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切成薄片贴在手背上,淤青会很快消下去。”陆尧又靠了回去,看她一脸防备的表情在心里感叹她疑心病真重。
张鸣筝囧,原来是秘方啊,她还以为他要含沙射影的讽刺她呢。这么一来,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排斥他了,既然来都来了,好歹把饭吃了再回去。不然又是一个人对着微波炉,那种感觉,很不好。
“我们,先点菜吧。”
“好。”对于她突来的转变陆尧并没有惊讶,朝不远处招招手,服务员立马速度的捧着菜单奔过来。陆尧接过手后并没有递给她,而是自顾自的翻开,开始点菜。一溜口味清淡的菜点下来,直到合上菜单交回服务生手里,张鸣筝都没有机会摸一摸东园轩的菜单。
这是……君子所为?
果然,大头兵就是缺根弦,独断专行的。鼻子里喷出一口冷气,张鸣筝低头看了眼柚木的桌面,纹理清晰的面上被演化成缠绕不清的藤蔓。她忽然想到一句诗:藤生树死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这样决绝浓烈的爱情真是让人望而却步……
陆尧看着面前低头发呆的女子,黢黑的眼珠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上。一开始的壹号会所,她像海藻一样的长发和勾魂的眼线,再到希尔顿转门前,一拨接一拨出来的人里,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抱孩子的她——前嫂子;最后到饭店门口的喷泉边,她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亮黄的呢子外套,长长的卷发,几乎皱成一字的柳眉,如今想来,那个男人一定是她的相亲对象。而此刻,他又坐在了她的对面,成了她的不知第多少位相亲对象。而她,显然是不记得之前的相遇。
本来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人就这么相遇了,她招呼都不打一声的闯进他的世界,让他措手不及又期待万分。
他期待着,期待着这样一个总能让他在人群里第一个看到的人,能给他的生命带来怎样的精彩。
第11章
【我想看看这些收冬虫夏草的小广告上收不收剩女!】
“鸣筝,曾总喊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正在埋头苦睡的张鸣筝百般不情愿的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左手边的胡袖,那丫也正看着她。撇撇嘴,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快点把你的头发弄一弄,你这副模样去老曾办公室,别人还以为你饥不择食呢!”
“……”你才饥不择食!张鸣筝怒,可看到胡袖高举的明镜里那张脸后,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好吧,两颊微红鬓发凌乱,真有那么点意思。她拿起胡袖的双手贴在脸颊上,凉意顿时让她舒爽的喟叹一声。
“张鸣筝你是不是还在发烧?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胡袖把手移到某人的脑袋上,忽地又被人扯回脸蛋。
“吃药了,今天没时间挂水,下午和苜蓿华庭的陈总约了见面。”
“你想死啊,生病了还约那个老女人干嘛,换时间不就行了。”胡袖白了她一眼,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张鸣筝没说话,皱皱眉瞟了一眼组长老马。她要是今天不抓紧约陈总,等前期姓吴的在暗中那么一搅合,她煮了大半年的鸭子就给别人享用去了。
“我先去了,一会儿回来。”
“那你手机怎么办,不是昨晚和我说今天陪你去买的么?”胡袖拉她,心想老曾那随时都能去,但是这生活必需品还是要先解决啊。胡袖啊胡袖,感情这曾总在你心里连生活必需品都不如啊。
这边不提手机还好,一提手机张鸣筝牙都龇了出来,一副要咬人的小狼狗样。
她就是倒霉,相个亲被个连翔都不如的人嫌弃,然后莫名其妙的仰天四十五度小忧桑后回家开始发烧感冒,再因为感冒头晕眼花将相亲对象看错,看错就看错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鸟除了那张脸,可没想到最后在家,被介绍人询问战况时,正解决完内需准备提裤子的她脑子一热,拿手机的手就绕到了腰上,手心一滑,她的私人通讯设备就这么华丽丽的掉进了抽水马桶里!
一切都是相亲惹得货!她咬牙切齿!
“对了,鸣筝,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老公他们研究所来了个小师弟,单身,人还不错,你看要不要……”迎面进门的常欣看到咬牙切齿的人后,一拍脑门说道。
“以后谁再喊我相亲,我就去跳长江,反正长江没加盖!”
她愤恨的丢下这句话便一阵风似得出了办公室的门,留下常欣和其余一干人面面相觑。
“她这是……吃炸药了?”她好心想给她介绍个对象,没想到被人吼,常欣不免有些不高兴,但张鸣筝平日很是和气,她也不好上脸。
胡袖一听,立马笑着站起来拉她,打趣道。“她倒霉呗,你们都不知道,昨天一场相亲害她手机都没了!”
“啊?”有人惊讶。
“相亲的人拿的?”老马有些不敢置信。
胡袖黑线,“老马,智商果然是硬伤我真的没法说你了!这年头相亲对象能是小偷,那介绍人也该去死了!”
“那怎么回事啊?”老马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问道,其他人都一脸好奇的望着她。
胡袖挥挥手,又坐回位子上。
“介绍人问她相亲状况,她没在意一下子把手机掉马桶了!”
有的时候她真得很怀疑张鸣筝怎么能活到现在的,这不是说她傻,她在工作上的严谨执着倒是应了她的年纪该有的性子。但是她那种在生活上完全不能自理的表现,胡袖只能感叹张鸣筝平安活到现在没把自己卖到山沟沟里给人生娃也算是奇葩了。
你见过有人取钱后不拿银行卡,一路和她嬉笑怒骂着回到单位,一周后又要取钱时才发现卡没了的么?你见过明明24小时取款机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四个字:暂停服务,那个取钱的人还拿着卡冲上去往里插的么?张鸣筝就都能这么干!
就在张鸣筝打算将卡插入的那千分之一秒里,她一把拉住她大喝:你眼瞎啊,没看到人家暂停服务,你这样卡又给吞了!
那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又回头看看机器,才恍然大悟,“我怎么没看到,真的是暂停服务啊!”
“张鸣筝你怎么能活到现在的?”她简直要暴走了!
“嘿嘿,这不是遇见了你么!”拿卡的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讨好的看着恨铁不成钢的人。
……
那些让她哭笑不得的片段还历历在目,她就是那样一个人,生活上常常犯迷糊,总觉得是该被人好好的疼惜的人,可一转眼,她又一脸老成的周旋在各式各样的客户身边,为了生活打磨自己。
转念想想,若不是有张鸣筝,这两年半里,她其实也会少了很多欢乐。
“曾总,你找我?”
曾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示意她坐。张鸣筝看了一眼布艺沙发,猫腰坐了下来。
“钱总监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张鸣筝点头,表示知晓,细细的观察对面人的表情,想要窥出什么端倪。可惜,姜总是老的辣,她于他而言,还是个刚出生的雏鸟。
“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曾健将一直捏着的笔放好,转过皮椅对着她。
“怀孕了。”什么意思,这是在暗示怀孕了就要被辞退么?张鸣筝立刻联想到电视剧里的场景,可是,她就是个小小的后期维护,也不至于她怀个孕公司就不能运作了,况且……她连个对象都没有好不好。
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等他自己揭晓了。
“对外是那么说得,但是实际上……”老姜顿了一下,观察沙发上人的反应,“上阳区前段时间有人寄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她私定工资体系并且降低价格暗地里拿吃回扣!”
so……
张鸣筝对这个消息是有些震惊,但是更多的是不解,这种内部机密,不至于和她一个虾兵蟹将来说吧。难道,他已经高处不胜寒到连食物链最终端的她都想到了么?还是说……他是在试探她和那封举报信有没有关系?
曾健看对面的人面色如常,并没有因这个劲爆消息而喜怒形于色,桌上的手叩了两下。
“其实喊你来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去竞聘上阳区的前期总监。”
千思万想没想到是这一种!张鸣筝这才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曾健,老马说,她能理解,毕竟老马蠢蠢欲动。但是这事换成上阳区老总和她说,味道就变了。
“呃,曾总,我是做后期的,并且资历尚浅,贸然去竞聘的话,还是有些不妥的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曾健为人狡诈出了名的,她可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曾健听出了她话里的婉拒,笑呵呵的摆摆手。
“谁都不可能一步登天,我的能力我明白,不然我也不可能贸然推荐你。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平台,我希望你是属于自愿争取的。没有谁会为你铺好路,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他说完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你若觉得自己竞聘有些贸然,那就拿实力来说话。枺サ母咦埽歉龅プ右恢笔悄阄さ模惶岬侥愣际窃薏痪谘劬Ψ17恋模洗卧谝己呕崴囊馑家彩呛苊魅返模」媚锞鸵宰恿榛钜坏恪?晌铱茨阄缚诓辉趺春茫敲创罂榉嗜饽愕浇裉旎姑煌探ケ揭唤牵鹑丝戳四衙庀胍忠槐 !?
如果不是高皓偏偏看中了张鸣筝这个不懂变通的主,那枺サ亩┑ピ缇捅凰值紫碌娜魏我桓銮捌诟ジ闪耍幕沟鹊牡狡渌以谀且溲锿幕帷p髁思复位蝗硕疾恍校秃退揽纳狭耍舱婀蝗碛膊怀缘模彩亲吧党溷兜较衷谖匏魑胱啪湍中摹?
原来是这样!说来说去,还是枺サ氖隆6铀诺较衷冢獯翁富暗闹氐阋簿褪亲詈竽蔷浠啊?
一句话,两重意思。
而此刻,她只想仰天大骂一句,曾健,真贱!
张鸣筝挽着胡袖在吃饭回来的路上踱着步子,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真贱后来的话,他说小张,有时候有些事你换个角度去努力,事半功倍,何必太辛苦。
不要脸的资本家,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恬不知耻的让她换个角度,换你大爷啊!心里一股恶气难平,她扭头打算朝身侧的人吐槽,却不想那人早落到了后面一大截,正盯着电线杆上的什么东西看得起劲。
“你看什么呢?”
“小广告啊!”胡袖笑嘻嘻的追上来。
“小广告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收什么冬虫夏草的。”张鸣筝暗骂你好无聊。
“我想看看那些收冬虫夏草的小广告上收不收剩女。”胡袖说完朝前跑了几步,望着她直笑。
……
!
“胡袖,你自己也是剩女好不好,还好意思说我。”张鸣筝半天反应过来。
“不不不,我只是单身,赶场相亲的才叫剩女,哈哈!”
“别提相亲行不行,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我的手机已经牺牲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呢?来来来,和我说说。”胡袖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她在一楼的休息室坐下来。以往张鸣筝每次相亲回来都会跟她吐槽相亲对象,就好比上次那个30岁看着像30乘2的方博士。
可这次,到现在,张鸣筝对对方只字不提,这突来的反常让她好奇心顿起。
张鸣筝白了一眼一脸八卦的胡袖,继而想到昨晚那顿乌龙百出的相亲饭,自然的,那个叫陆尧的年轻军官那张视觉冲击感极强的脸也一并跳进了脑海里。
“长得挺不错的,就是人品……不行。”
人品不行?胡袖兴奋的看着她,“怎么个人品不行了?难道第一次见面就……”她对着张鸣筝猛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有病啊!瞎想什么,”张鸣筝白了她一眼,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胡袖,独独把那一桌子清淡的菜色过滤掉。她并不想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因为她生病了才点的清淡,大概别人的口味就是这样。如果特地拎出来说,搞得好像她很在乎的样子。
“按照小说走向,你不是应该和小草擦出爱的火花执手相看泪眼么?那才叫歪打正着啊!”胡袖煞有介事的说道。(陆尧瞪眼,你他妈胡说什么东西呢,老子的媳妇也是能让别人歪打的到的么,你当我是死的啊!)
“狗血!”张鸣筝笑骂道,透过百叶窗帘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车流。
昨晚他连电话都没跟她要,大概也没看上她吧。想到这就有气,想她张鸣筝虽然年纪偏大,但哪次相亲不是被对方看的妥妥的,一个小上尉而已,不就长得不错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歪瓜裂枣看多了,才觉得他长得好看!(某南:方博士也没看上你!张鸣筝侧目:你给我滚远点!还不都怪你!某南:t。t,跪安……)
而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那个被她腹诽的男人正望着手机皱眉不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是第n+1次对方处在关机状态了,一开始打不通时他只是怀疑前嫂子将电话号码给错了。于是利用职务之便让人帮忙查了,使用人信息调出来之后是她没错,可是一连打了一下午还处在关机状态就有点意思了。
难道是把他设定成了来电拒接?还是黑名单?
第12章
【她要把全宁江正值芳华的女子都给她掳来,让陈齐芳过一把皇帝选秀女的瘾!】
张鸣筝赶到一品茗轩时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她慢慢走到二楼临窗的雅座,将所有资料准备妥当后扭头看向窗外。这里正对着一楼的露天停车场,只要陈齐芳一到,她就能看到她。
她临场应变能力不如人,所以总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和几万种b方案,久而久之竟自成一套独具她个性的谈判方式。她所在的公司是做重工设备的,从生产到销售、维护到最后的维修一条龙服务,分公司遍及祖国各省市,而她从事的就是销售后的客户关系维护,从而产生后期订单得到二次销售的利益。这也算是变相的增加客户来源以及销售方式,于公司而言是双赢,可是于内部人员,尤其是前期销售和后期维护,表面上和和气气,可暗地里那简直是水火不容。
就好比她和吴暗香,后者占着自己业绩拔尖,三番五次的抢了她维护的客户。这次这个陈齐芳也算是她手里几个大头之一,她就算是卯足了劲也要留住。
一辆奔驰s系列停在了空车位上,张鸣筝立刻掏出镜子照照,确认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又望下去,目光锁在了那个自车后座下来的短发女人身上。她穿一袭禁欲色黑色西装,减龄的黑框架眼睛架在她高挺的鼻梁上,修长的身形远远望去就如一个纤瘦的男人。
陈齐芳,38岁,苜蓿华庭工程部总负责人,未婚,江湖传言……性取向女!
“陈总,这边。”
张鸣筝站起身,朝那个刚踏上二楼的人温声喊道,露出四颗牙齿的笑容还算得体。
“张小姐久等了。”陈齐芳点了个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而跟着她上来的一位年轻女孩就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坐下。
“您也请坐吧!”张鸣筝看小女孩明眸皓齿的模样,心想万一是陈齐芳的小情人,可不能怠慢了,曲线救国啊!
陈齐芳看了一眼站着的人,微微侧了身子,“张小姐不必客气,她是我的助理,”说完又回头朝小助理轻语,“你去那边坐一下,我和张小姐谈点事。”
张鸣筝一听那宠溺的语气,心想你当我傻啊你小助理,明明就是小情人。
待女孩走远,陈齐芳转身看着她,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并不开口。
张鸣筝也不着急,抬手将茶具分拨开,右手边的炉子上余烟袅袅,她小心的将玻璃壶拎起来,将紫砂茶具摆好后醍醐灌顶,动作算不上多赏心悦目但也称得上娴熟。
“陈总,喝杯茶。”忙碌了好一会才将那一小杯成果抵到对面人的杯垫上,张鸣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陈齐芳,看到她动手去端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陈总,恭喜啊,听说城南政府新建办公楼那个标花落苜蓿华庭,看来又有您忙的了。”张鸣筝捡了一小块无烟碳放进炉子里,热气喷在手上,让她顿了一下。
“张小姐你倒是消息灵通啊。”陈齐芳将杯子放下,视线飘向了一旁的小助理,若无旁人的朝其抛起媚眼来。
张鸣筝心里一阵恶寒,恨不得一杯热茶对她临头浇下来。消息灵通?我他妈煮了你半年,你都差点上了别人的盘子我才知道我灵通个屁啊。她一次次的低额维修及配件更换都打水漂了,感情没换来陈齐芳的一丝感激,真不知道吴暗香提出了什么折扣,竟能满足这个贪得无厌的无底洞。
“陈总真是说笑,这么大的好消息,我还是听别人说得,您这个对我可真算是厚爱啊,哎!”她有些哀怨的看着她,素手执壶又给对面的人加了一点水。“城南政府这么大的工程,陈总您得需要多少的重工设备啊,我这总算能帮您一把了。”
陈齐芳抚了抚眼镜,视线再次打飘到小助理那,抿着唇半晌也不答话。张鸣筝放了壶,脸上保持微笑,可心里早把对方骂了个遍。你这个死变态,老女人,这么明目张胆你也不怕遭人唾弃。可到底有求于她,张鸣筝还是好声好气的喊着。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陈总,你这助理长得真好看。”她也打蛇随棍上,并且,她看着小助理的那张脸,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挺好看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小小年纪,看着就赏心悦目。”陈齐芳也不看她,慢条斯理的回道。
“陈总好眼光啊,慧眼识美人。”她咬文嚼字的和她聊着,心里却呕血。
可听到这句话,一直看美人的陈齐芳飞快的回头凝视着张鸣筝,然后笑了起来。“张小姐还不知道吧,慧眼识美人的可不是我。”
“呃……”张鸣筝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接不下去话了,总不好直接问,是谁给你牵线搭桥残害国家幼苗的吧。
“是吴小姐!”
!!!
张鸣筝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将手里的紫砂壶砸到她头上的冲动,僵硬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她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在您身上,不然怎么能找到这么和你心意的人呢。”
陈齐芳就当自己听不出那字里行间的讽刺之意,侧过身子喝了一口茶,茶是今年的新茶,西湖龙井,也是她的心头好。张鸣筝也算得上用心,但是这个用心却过于平淡,讨不到她的好。
“这倒是真的,吴小姐对我还真是一片赤诚,就光这个小丫头,她就花了不少心血。”言下之意是,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喝谁都可以请,但是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张鸣筝在心里冷笑,赤诚?她要是和吴暗香一样每个月有大笔大笔的招待费她也可以赤诚啊。不,她比吴暗香还要赤诚,她要把全宁江正值芳华的女子都给她掳来,让她过一把皇帝选秀女的瘾,然后,挥挥手将她手上近千万的单子打发给她!
可她没有,理所当然的,选秀女这种事,她做不到!
“我倒是有心,可是无力啊。”张鸣筝看着面前的茶杯,青绿的液体透着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可有时候羊毛可以出在羊身上的。”陈齐芳突然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黑框眼镜后的眼珠微微转动着,张鸣筝看了半天没看破。
陈齐芳大概是不高兴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我晚上还有个饭局,茶也喝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让我考虑考虑吧。”
“那好,我等您电话。”
她做不来死缠烂打,两年多了,她还是做不来。和气的握手道别,看着陈齐芳怜爱的牵着小姑娘下楼,张鸣筝觉得可笑。
真是可笑,明明做不来,明明不合适,却还在这苦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她的兴趣是在酒店,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做这个呢?自我……折磨么?
为什么自我折磨?因为……觉得愧疚么?可是她又愧疚什么呢?
她就这么坐在茶座了,一直想到天都黑了才回过神来,拎着包去结账的时候,发现陈齐芳已经结过了。她自嘲的耸肩,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是在刚进茶座就先买单了。她总这么后知后觉,神烦!
背着包走出来,外面雾蒙蒙的一片,隆冬的天气冷的要命,她背着包朝前方的公交站台走去。无意间抬头,入眼都是一片灯火阑珊,可这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迎面的冷风让她皱起了柳眉,一张脸慢慢冻僵了,她缩着脖子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茫然的看着周围,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她想,她真是孤单,大大的世界,小小的她,独来独往,她也想有个人等她回家亦或是、接她回家。
想的入神时,突然被身后一到喇叭声惊醒,张鸣筝愕然的回头去看,首先看到的是高大的车身和……白底黑字的……车牌。再往上,车灯刺眼,她只依稀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坐在驾驶位置低头看她,烟灰色的高领毛衣。
车子往前移动了一点,然后副驾座的车窗落下来,陆尧那张称得上让人心旷神怡的脸映入张鸣筝的眼帘,但她此刻心情不佳,也没了欣赏了兴致。只是看着他,用眼神询问有何贵干。
“你去哪?”男人望向她时,黑黢黢的眼睛在背后斑斓灯海的映衬里像是汪进了一片璀璨,这让对面的女子一下子看傻了眼。
“回家。”
“我送你。”
张鸣筝鼻腔里吸着冰凉的空气,最后屈服在车内的温暖里,挤公车也是挤,那不如搭个便车。
“你怎么会来这边?”她问。
陆尧见她坐好后,指了指她的安全带。“先系起来,我来这边办点事,正好到下班时间了,就不回部队了。”
“好巧。”她两手按在包上,笑道。
陆尧点头,车子稳稳地驶入车道,在经过隧道等红灯时扭头看她。“吃饭了么?”
身侧的人摇头,“不吃了,我住在玄英大道那片,你要不顺路把我带到随便哪个地铁口就可以了。”
陆尧没接话,车子开的飞快,张鸣筝看路线是回玄英大道的没错,可就在某个路口的时候,车向一转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呃……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我知道。”
张鸣筝一愣,扭头看他,“那要去哪?”
开车的人突然笑笑,说话的声音里裹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我家。”
第13章
【陆尧还沉浸在她那句手机掉水里,忽地对厨房的那只醋瓶子怒气横生,心想是哪个混蛋把醋瓶子放到他厨房的。下次想起来是谁,他一定要他就着瓶口把那剩下的半瓶醋干吞下去!】
张鸣筝直到和他下了车出了地下停车库还处在怔愣的状态,明明陆尧说送她回家的,怎么就那么一转变成来他家做饭?
做饭?做饭!
“那什么,陆尧,这个,”她指了指他手里拎着的方便袋,“我不太会做饭。”
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我他妈才第二次见你就去你家,万一你心怀不轨我岂不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可她又不好直说出来,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再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没让你做饭,走吧。”陆尧腿长,就在她踌躇的当儿他已经离她有点远了,看她站在那不动,心里明了她在顾忌什么。
“张鸣筝,你还怕我把你怎么着了?”
陆尧说这话的时候,就站在黑夜里,不远处的路灯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起来无比英俊。那双黢黑的眼眸坦荡无比,如此一来,倒显得她张鸣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怕什么呀?”她脖子一梗。“我就怕你做不出我爱吃的。”
“你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你自己的胃,到时候不要吃撑到恨不得自己有两个胃。”
“切,你就吹吧,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部队的大头兵,能做出什么美味佳肴来,况且她张鸣筝挑嘴可是出了名的,但凡和她吃过饭近身的人无不头疼。
她不吃辣,不吃酸,有醋的不吃,像什么芹菜香菜萝卜茼蒿都是她的大忌。前几天胡袖刷微博刷到一个大战蔬菜的搞笑段子,她看完只对着张鸣筝说了一句话:如果是你,第一关萝卜你就壮烈成仁了!
“进来。”男人简练的话语传入耳中,张鸣筝回神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他家门前。看着那大开的防盗门和门内站着的男人,她心一横就跨了进去。心想,就算他真把她怎么了,凭陆尧这条件,她也吃亏不到哪去。
好吧,她现在简直无法直视自己的节操了!
“随便坐,”他用下巴点了点敞亮的客厅,拎着手里的菜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传来自来水的声音。
张鸣筝将包放在沙发上,室内的温度渐渐的上来了,她也热的将厚重的呢子风衣脱下来朝厨房走去。
“要帮忙么?”
陆尧正站在洗水池边掰着生菜,见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站在厨房门口,厨房连接客厅处的那盏灯正好打在她的头顶,柔软的灯光铺了她一身。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顺眼。
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给看的慌神的张鸣筝轻咳一声,抬脚跨到厨房里,看着还有个没解开的塑料袋。“要不要帮忙洗?把这些洗了吧?”
陆尧关了水龙头,将手里的生菜扔到篮子里后转身对着她,见她已经开始解袋口了,出声阻止。
“等一下。”
“嗯?”怎么了?张鸣筝不明所以,停了手看着他。
那人转身走到油烟机旁边的高柜上,拉开柜子拉出一个叠的方正东西,随着他抖开的动作,她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围裙,咖啡色和白色相间的格子棉围裙。另外,她还发现,这厨房异常的干净,没有任何长年使用的迹象,想必他也是不常做饭的。
不常做饭的话,张鸣筝看看料理台上的一堆菜,这些菜难道要生吃?
“把围裙系上。”他走过来将围裙递给她。
心里疑惑的女子接过围裙,将套绳挂在脖子上,一双手顺着腰侧的两根带子绕到了身后,指尖灵巧的在身后打了个活结。系完带子的人正打算干活,可身后人突来的动作让她一下子顿住了。
一双手从肩后伸了过来,将她压在带子下的长头发拢了起来,轻轻的抽出来后散在了后背上。
张鸣筝紧张的挺直了腰,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珠骨碌碌的乱转着。脑子里嗡嗡作响,蓦地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场春梦,一张脸顿时红了个底朝天。
“你头发被压住了。”身后人走到水池边,说的一本正经。
“谢谢。”张鸣筝一边道谢,一边暗骂自己神经病,人家不过是动动手给她拢了一下头发,她就胡思乱想起来了。
陆尧将水龙头再次打开,一边洗菜一边状似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龇牙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呵呵,呵呵呵。”某人干笑,急忙转身去整理菜,不再理他。可心里却跟揣了只小兔子似得,咚咚咚直跳。
陆尧见她背过身去,这才将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他的围裙,站在他的料理台前,并不娴熟的将袋子里的菜整理出来放好,这样一个他才见过四次的女人,突然一下子就在他心里形象生动起来。
他好笑的翘起嘴角,心里嘀咕着,这样一个人,他想要她变成她的,是该循序渐进呢还是该连拐带骗呢?
只是,她对他的印象或许不如他对她,那自然的,他还要做些什么才行。黢黑的眼睛因为思考渐渐眯了起来,像是在狩猎的豹,可那个命在旦夕的猎物还不自知的正乐呵呵的准备着手里的菜。
如果就像想在这样多好,她不用挣扎和反抗,就等着他将她扑倒、猎取。
“煮米饭么?我先帮你把米饭煮上?”张鸣筝抽空问道。
陆尧飞快的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她理得整整齐齐的菜,将生菜放好后低身到她面前。
“为什么要煮米饭?”
!张鸣筝愣住了,“为什么不煮米饭?”不煮米饭吃什么?
“我们吃火锅,用不着米饭。”
囧!张鸣筝闹了个大红脸,苦哈哈的将他洗好的菜全部整理到盘子里,心里腹诽着:你大爷的你吃火锅怎么不早说啊。但碍于面子,又是刚认识的人,她好歹也保持着淑女风范不动声色。
忽地,客厅穿来电话铃声,张鸣筝一听立马甩甩手。“我先去接一下电话。”单位的手机,大概是客户或者同事吧。她飞快地出了厨房的门,却没看到厨房里的人在听到她说去接电话时黑了的脸。
两人忙活完等锅底开了后,就对在桌前开始朝里面扔东西,张鸣筝眼看着那一把香菜在陆尧的带领下齐齐跳进锅里后,面色就有些发青了。她隐隐感到鼻尖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恨不得伸手捂住口鼻。
“要醋么?”他将手里的醋瓶朝她推来时,张鸣筝再也忍不住了。
“停停停!”她急急喊道,一手捂着嘴一手阻止他将瓶子推到这边来。“我不要醋,我吃不来。”她光是闻到醋味就有呕吐的冲动何况是吃?
陆尧忍着笑起身将醋瓶拿回厨房,心想着总算让她受了点惩罚了,当着他的面去接电话摆明了之前是拒接他的电话,陆尧回首看了一眼那个皱眉将香菜挑到一边的人,心里有着惩罚后的舒畅感。
这边两人吃的热火朝天时,张鸣筝桌上的小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显,眼角突突地跳了起来。环视了四周后,她朝对面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喂,妈。”能让张鸣筝如此谄媚的除了王主任外,还能有谁?
“筝筝你怎么了?自己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了?”王主任在家闲得无聊,打算打个电话给女儿例行教训一下,谁知道怎么都打不通,无奈之下只好试试这个办公用的手机,这才找到人。
“哦,忘了跟您说了,我那手机掉……”正要说马桶二字,却在瞄到对面的人后顿住了,“掉水里去了。”
一句话落,对面的人游移的眼神顿住了,愣愣的看着她。
“怎么会掉水里呢?你这孩子就是粗心大意的,你说你这都掉第几个手机了。”
“好啦好啦,我也不愿意它掉水里啊。等我过两天买了手机我打给你,这几天先不和你联系了。”
“那你早点买知道么?吃饭了么?”
“在吃呢。”
“吃的什么呀?”
张鸣筝囧,心想是要告诉老妈在外面呢还是在家里呢,要是在外面,以她老妈一点风吹草动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肯定要追问和谁在一起什么什么的。
“炒生菜,西红柿鸡蛋,排骨汤。”她扫了一眼桌上,信口胡诌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陆尧。
陆尧还沉浸在她那句‘手机掉水里了’的话里,忽地对厨房的那只醋瓶子怒气横生,心想是哪个混蛋把醋瓶子放到他厨房的。下次想起来是谁,他一定要他就着瓶口把那剩下的半瓶醋干吞下去!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张鸣筝瞥了一眼手机屏,快九点了,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心想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吃饱了?”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的人已经先发制人了。
“嗯,”点点头,看了一眼桌前,她吃饭还算斯文,尤其在不是熟人面前就更为收敛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陆尧摆手,“放着吧,等下我自己回来收拾,先送你回去,不早了。”
呃……张鸣筝略思忖,便点头称好。起身穿好衣服拎了包,那边陆尧也套上了长风衣,指尖勾着钥匙等着她,乍一看,别提多玉树临风了。
张鸣筝小小的在心里意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出了门,陆尧锁门前,长臂探进门内,在开关处一通乱摸后收回了手。
“咦,灯怎么不亮?”张鸣筝有点着急的声音传来,她不停地在那红色的指示灯下按着。
“可能是坏了吧,楼道的灯总坏。”陆尧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漆黑的楼道里张鸣筝看不出他的样子,只凭着呼吸声感觉他就在自己面前。
然后,她的左手被人牵住。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奈何陆尧用了力气,她只能暗暗挣扎,可接下来陆尧的一番话却让她停了动作。
“这里是六楼,你有夜盲症。你不想我牵着的话,换成抱你我也不介意。”
第14章
【陆尧你丫的我又不是小三,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啊。】
好吧,人家吃你豆腐还吃的情有可原。张鸣筝叹气,心想这人说话还真够简洁有力的。她跟着他的脚步一路朝下,刚走两三步便一个跄踉朝前栽去。来不及喊一把揪住那只握着的温热大手,身子却止不住惯性往前倾。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打横抱住了,那横在她背下及胸侧的手臂富有力度的肌肉清晰的印在皮肤上,让她身体冷不防的泛起一股燥热。
“还是抱你下去吧,介意么?”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张鸣筝能够感觉到他靠的极近,言语间热气喷薄在额上,让她不舒服的后仰。
她还有介意的余地么?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男人特别轻松的说道,一步步朝楼下走去,“你姿势不要这么僵硬,我视力也不是特别好,靠近一点。”
他状似不经意的话杀伤力却是极大的,张鸣筝小的时候有一次在机关大院的楼道里和小朋友玩,不知道是谁无意间按灭了楼灯,她一慌就这么摔了下去。从三楼一直滚到二楼楼道拐弯处,额头上划开好长一道血口,缝针的痛苦至今记忆犹新。
满意的感受到怀里的人伸手揽在了他肩侧,陆尧抱着她稳步朝下,黑夜里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来。只是,还没笑道一半,就听到楼下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靠,谁又把楼道里的灯关了,肯定是陆尧这臭小子,陆尧,陆尧!”
火大的喊声充斥在楼道里来回荡漾着,楼下的喊声渐渐接近,带着微弱的手机灯光在转角处冒了出来。
“陆尧,陆……啊——”
程晋一声杀猪般的吼叫冲出喉咙,他缩在墙角处看着阶梯上的人影,迅速摆好了格斗的预备式。
却在看了半天后,迟疑的问道。“陆……尧?”
“不然呢?”
“我靠,你是不是又想整我在家里把楼道的灯关了的,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栋就你那屋能控制楼道的……”
“程晋听老史说明天要整顿军务,你确定你家现在不需要打扫一下么?”陆尧适时截住他余下的话,有点冷的声音摆明了现在心情不是一点点的不爽。
整顿泥煤啊!正要破口大骂的程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陆尧不是一个人,他的手上还打横抱着另外一个人。从那在空中飘啊飘的长头发来看,是个女人没错。再一联想到他刚刚莫名其妙的整顿内务,顿时,那个在政治部帮人洗脑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开来。
“先放我下来。”张鸣筝压低声音在陆尧耳边说道,软软的呼吸洒在他耳朵周围,让他一下子动了情。
“不用!”他紧了紧抱她的手,“不相干的人而已。”
这边不相干的人而已刚出口,那边本来笑着迎上来想问问是不是弟妹的程晋顿时暴跳如雷。
“陆尧你丫的我又不是小三,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啊。”
“你还不上楼?”说话间陆尧已经下到了他面前,借着手机的灯光恶狠狠的瞪了程晋一眼后转身朝楼下走去,那速度快的生怕程晋瞧见了怀里人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天太黑,就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程晋一定能看到陆尧那张比包公还黑的脸。
差点被就让他穿帮,能不生气么!
直到被他抱出单元门走了好远,张鸣筝才回过神来,借着路灯看了一眼抱她的人,浓眉微挑,唇角勾起。
她直觉的感受到心跳加速,伸手拍拍他。“放我下来吧,有路灯,我能看得见。”
便宜占了,美人抱了的陆尧为了自身形象着想,还是乖乖的将张鸣筝放了下来。豆腐好吃,可也得适量啊。见她站稳了,便抬起胳膊想揽她,却不想对方借着理头发的机顺势灵巧的避过了。
他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她。“地下车库也有点暗,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下去?”
“我在这等你吧。”有了前车之鉴,张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陆尧点头,大步朝地下停车场走去,路灯下的背影显得尤其高大挺拔。张鸣筝想,多年的军姿果然能提炼一个人的气质,还没有军装在身光是背影,陆尧已经算得上赏心悦目了。这样的男人,用菜菜的话来说,果然是好货。
好货难驾驭,而她张鸣筝却一心只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但是别人没有明确说出什么,她也只能屏息以待,总不好给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的给人家盖帽吧。况且,照着陆尧那条件,若真拒绝,还挺可惜的。
你看,这就是人性的劣根。一面理智抗拒着,一面又虚荣地沉溺。
年末已然,整个办公室都处在丰收的亢奋期,张鸣筝也不例外。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她手中的某一中型订单却被人截了去。而截他订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处处和她对着干的吴暗香。
“算了,筝筝,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周姐劝道,看张鸣筝一张脸都气的发红,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被狗咬了,那我都被狗咬了几回了,你就吃准了我不找她麻烦。”
“筝筝,说真的,你找他也没用,你想想,她敢这么做还不是曾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说昨天晚上吴暗香请赵总去翻云海风流了一晚,花了好几万块……”
“常欣,这话别乱说。”胡袖出声阻止,小心的看了一眼张鸣筝。这丫头看着和气,可要是踩到猫尾巴上,那也是翻脸不认人的,只希望她在气头上没听到常欣的话。
“什么意思?”张鸣筝望着常欣,“什么翻云海?吴暗香请赵总去翻云海了?”
常欣看了一眼老马,对方没有制止,她索性也放开了警惕。“我在厕所听到财务部的出纳聊天,说今天早上收到了吴暗香拿来的报销单,是翻云海的发票,请中海的赵总一晚上花了好几万。估计那15台机器的订单,就是这么来的。”
“欺人太甚!”张鸣筝怒不可支,猛地站起来就朝外走,胡袖察觉不妙,一把拉住她的手冷声道。
“张鸣筝你冷静点,你现在去也没用了,单子都签了,你不是自找没趣么?”
“你放开我。”
“张鸣筝,你现在去就是给人看笑话的,前期还不知道要怎么笑你呢!”
“胡袖你放开,”张鸣筝回头看她,眼里虽然怒火滔天,但是却含着清明。“我不会去找吴暗香,我只想和曾健确认一点事情。”
胡袖一听心里一惊,手更不敢放开了,直到身后传来老马的声音。
“胡袖,你让她去吧,也该讨个说法。”
一切都在曾总的意料之中,张鸣筝手里的大主如果不借这个机会让她发愤图强多压榨点出来,后期维护在年终报告上也是过不了关的。这就是公司的软斗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也不能例外,老马叹气。
曾健看到张鸣筝后,一副泰然的样子让张鸣筝气结,之前那次谈话还历历在目,他要的不过是收益,而她张鸣筝要的,不过是争口气。
“赵总是我的客户,吴经理用这种不良的竞争方式将他挖了去,如果曾总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这样不良竞争方式一定会恶性循环下去,即便是带来了更多的利益,但是巨额的招待费北京总部真的可以审核通过么?”
她开门见山,不想在老狐狸面前拐弯抹角。班门弄斧的蠢事,她不想干。
曾健双手交叠眯眼看着她,怪不得高皓一定要和她死磕,这孩子生起气来像个火焰似得,好看的紧。
“小张,你要知道,我看的是收益,总部看的也是收益。”
话里的意思够明了了,张鸣筝冷笑,抬眼看他。“也就是说,不论前后期,只要收益相当,那应酬招待费都是可以另当别论的是么?”
“我只要你的报销费用控制在订单面额的百分之零点零二,其余的,我都不会干涉。”
好,很好!她在岸上徘徊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得下海。既然鞋已经湿了,那又何必苦苦等着太阳来晒干,大不了不要了。
回到办公室时,她已经平静下来了。胡袖偷瞄了她几眼后,张鸣筝电脑桌面的右下角小丸子头像突突地跳着。
“怎么说了?”
“……没怎么说,以后咱们该招待的招待,公司会报销的。”
“真的假的?”
“你说呢?真贱亲口说得,我还拿手机录音了,新手机就是好用。”
“!你没事吧。”胡袖生怕张鸣筝气的失心疯,一再确认。
“……”张鸣筝打了一屏幕的省略号发出去,整个人后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飞快的筛选着今日就要敲定行程的客户,桌上的新手机嗡嗡作响。
她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下意识的想掐断,可又鬼使神差的伸指点住绿色的按钮向右划去。
“喂?”
那头沉默了一下,接踵而来的是一道如深秋浓烈阳光般的声音,带着热度和力度。“我是陆尧。”
呃?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陆尧一直没问她要她也一直没有给过啊。
“有事么?”但既然打来了,就还是不问的好,免得尴尬。
“下午有空么?”他的声音总带着张弛有度的力量,就如他那天送她回家时抱着她下楼的手臂。但是那样的人,并不适合她。
没空两个字几乎是要脱口而出时,对方又开口了,“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有让你心情变好的地方,去不去?”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她疑惑。
“接电话的语气分为两种,一种是接陌生电话一种是接熟悉电话。一个成年人但凡在接陌生电话时是以简短的‘喂’作为开场白,一般而言这个信息就表明了此人现在心情处在负面中。”陆尧说完看了一眼开车的人,继而抬臂撑住下巴。
张鸣筝心想,不愧是政治部洗脑的,说得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她要是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女,保不准被他这副自傲的样子给吸引了去。可惜了,她早过了十六七岁了。
“我下午还有点……”
听出了她接下来要来的拒绝,陆尧没有给她机会立马出声打断,“我正好出来办事,办完事我就去找你。”说完又补了一句,“你们单位是在成贤大道东街吧?我到时到了给你打电话。”
他说再见的时候那语气让张鸣筝立马想到了他那晚在路灯下浓眉微挑的样子,那灼灼的眼神让她心下一紧。
第15章
【美色当前,还是一身戎装,张鸣筝觉得自己就算是24k钛合金狗眼也已经被亮瞎了!】
“谁呀陆尧,女朋友么?”
开车的人笑看着副驾驶座的人,打趣般的问道,眼神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
陆尧看着前方。“现在还不是,不过很快就该是了。”他每次想起张鸣筝,都觉得她该是他的,这样的念头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他就是很清晰。
柳明君眼神一顿,眼角有着来不及收拾的错愕。
相传陆尧毕业后就直接分配到新泽总军区总参,后来因为私人原因调来了宁江,而那个私人原因听说是个女人。在政治部,陆尧对女人态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她算是能和陆尧厮混在一起的人里唯一的女人。大抵是因为经常一起共事又经常一块出差,她又极力的简化自己和他装成哥们般才有机会和他打成一片。她想着,这样日复一日年复年的相处着,总有一天她能慢慢走近他心里。不论他是因为哪个女人才自愿从新泽的总参调来宁江分区的政治部,她总是别其他人多一个机会的。
可没想到,陆尧刚刚的一通电话却打她个措手不及。
“送我去成贤大道东街,你先回去把资料交了,报告到时候我回去写好了通知你。”男人指了指前方。
柳明君没吭声,将车子拐进了去往成贤大道的路,慢吞吞的开到目的地后看向眉眼间难掩兴奋地男人。
他穿着一身军装常服,有力的身体被掩藏在禁欲的制服之下,让人看一眼就还想再看一眼。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政治部的元旦晚会上,他站在讲台上做年终报告。充满力度的嗓音和眼神,恰到好处的停顿,就连麦克风里传来的呼吸仿佛都张弛有度般,鼓动着无数女性的心,他就像一次太阳耀斑,明烈的让人轻而易举就肯奋不顾身。
“陆尧你真不绅士,让我一个女孩开车就算了,还不送我回去,你这么不怜香惜玉你女朋友知道么?”
已经下了车的人听到这话,迎着阳光回头,唇角勾起来的痞样和他一身军装相当违和。他说话,声音都是笑意。“你是我战友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干嘛要对你绅士,她知道我对她怜香惜玉就行了,你们不重要。”
看似开玩笑的话,听在柳明君心里却是一记闷拳。长久以来的相伴到他这里,不过一句不重要三字便了。
其实她早该预料到,只是自欺欺人的以为等待就会到来。殊不知陆尧这种典型的天蝎座人,爱憎分明,不爱你就是死都不爱,可若爱你,那便是浓烈执拗到死。
看着陆尧大步向前的背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这样一个烈艳自我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吸引住了他,她突然很好奇。拉了手闸,她将车开到对面的咖啡厅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要了杯咖啡就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等着。
可她万万没想到,和陆尧一块出来的女子,会是她!
前台打来内线时,张鸣筝正在和陈齐芳的秘书斗智斗勇。秘书言语间都是推脱之意,说陈总最近要去山东谈合资开发案,恐怕没时间和她吃饭云云。张鸣筝哪里肯就此罢手,耳里被内线吵得思绪乱飞,只好一边小声的和秘书说着好话一边将内线掐了。
半秒后,她隔壁胡袖的内线嘀嘀嘀响起来了,胡袖一听,扭头看向张鸣筝。
“张鸣筝,前台有人找你。”
张鸣筝比了个ok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她正在忙,让老胡先帮她去应付一下。
胡袖低头又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一脸惊愕的看向张鸣筝。
“前台说,不像是客户。”
“哎呀,你管他是不是客户,你先帮我去看一下啦,陈齐芳的秘书都快把我烦死了。”她捂着电话怒道,随即又回头软着嗓音哀求。“郝秘书,你就帮帮我啦,我知道她还有好几天才去那边谈案子,你就看在我们平日的情分上,帮我一回好不好?你帮我这一回,我绝不亏待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她正说得如火如荼,那边胡袖拼命地拉她的袖子,张鸣筝怒目而视,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吓了一大跳。
“前台说,是个军装男人。”
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两人,一个抱着内线,一个抱着手机,目瞪口呆。
“张小姐?张小姐?还在不在?我挂电话咯!张小姐?”
张鸣筝一回魂,就听到手机里郝秘书温柔的声音在焦急的叫唤着。“让他等着!”她对胡袖怒道,暗骂一句乱上加乱后低头先应付秘书去也。
“郝秘书……不不,刚刚那话不是对你说的,对,嗯,你放心啦,你帮我这一回我一定对你感恩戴德,真的,你听我说啊……”
……
等她终于将陈齐芳的时间敲定后,也差不多是十来分钟之后的事了,她揉揉太阳穴,如释重负的在备忘录上记下约好的时间和地点。现在应酬费不用愁了,可手里的客户都跟约好了似得集体电话打不通,时间挪不开。就跟平时等公交车似得,你等的那辆永远不来,不等的那辆络绎不绝,等你再去等那络绎不绝的时,又变成了永远不来。
“老胡,我好想死。”
“长江又没加盖!”
胡袖挥洒自如的接到然后觑了她一眼,心想她不会又把前台有人等她这回事忘了吧。于是试探的开口,“筝筝,前台。”
“嗯?前台?”靠在椅子上的人狐疑的看着胡袖,半晌啊了一声站起来就走。
胡袖在张鸣筝的惊呼声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种人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葩,奇葩中的战斗葩。
不过,军装男人……胡袖看了一眼那个急匆匆的背影,心里不禁浮起一丝好奇。再一看身后,几双如狼般的眼睛盯着她,明摆着在等爆料。
“这回我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自己去看好了。”她耸肩,从椅中站了起来。
在去前台的路上,张鸣筝手心不自觉的出汗,她左顾右盼了一会,见没人便赶紧朝玻璃门上望了一眼,还好,仪容还算整洁。几十秒的距离,她脚下的高跟鞋微转顺着走廊就到了前台处,连搜寻都用不着,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交叠着修长双腿坐在沙发上的军装男人。他正在看报纸,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却瞩目万分。
与陆尧认识虽不算久,但却是第一次看到穿军装的他,那人头还没抬,她的心就狠狠缩了一下。
极短的黑发,直挺的鼻梁,裁剪合身的军装更显的他肩宽腰窄,领口的松枝叶领花合着质感十足的一杠三星肩章,再到他左臂上总政治部字样的臂章。军装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即便是不起眼的长相穿上都让人不免多看几眼,更何况是陆尧这样好看的人。
沙发上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就在她前脚走近打算开口喊他时,徐徐抬起头来。
“陆尧。”她低声喊他,站在他面前尽然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笑着站了起来,军装衬着他丰神俊朗的脸,烈艳的让人不敢直视。张鸣筝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几乎要溺死在他的光环里。她终于有些明了为什么人会有制服情节,这样一个人一身英气勃勃的戎装直直落进你眼里,那种直达心底的即视震撼。她想,她大概是抗拒不了了。
她的神色都收进了陆尧的眼里,他面上装作一派云淡风轻。“忙完了么?”
“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张鸣筝一开口差点咬舌自尽,这软腻腻的声音是谁的,是谁的?绝对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