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张先生平时喜欢做什么呢?”很随意地反问了一句,却没想到会引起对方强烈的兴趣。,似乎等这一刻久矣。
他一个人从看书说到诗词歌赋,又谈到业余爱好高尔夫球和骑马,再到习惯喝下午茶,每周要吃一次西餐,又到中西餐的制作和差异,最后聊到中西文化差异。总之,是极尽所能地体现自己多么高雅,多么高品质。
期间,菜都上齐了。洛菲语埋头“苦”吃。她觉得消化食物要比消化张先生的话简单多了。偶尔也会抬起头,吃着东西含混不清地回答,“这样啊”,“真的吗”,或是毫无赞美之情地说一句,“那你可真厉害”……
想一想,这些应付人的“花言巧语”还是拜楚文轩所赐。在楚文轩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应付滔滔不绝的洛菲语。不是太过明显的应付,例如不停地“嗯”“哦”。也没兴趣去问“为什么”。恰到好处了“互动”,只要讲的人开心就好。
吃完饭,张先生仍然不罢口。洛菲语觉得他不去“百家讲坛”真是可惜了。突然,张先生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顿了顿说:“听说,洛小姐是从英国回来的?”
洛菲语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为当张先生说到“英国”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楚文轩轻颤了一下。
“嗯,待过一段时间。”声音小到似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看向楚文轩,意料之外的,对上了对方探询的目光。四目相对,洛菲语一阵紧张。楚文轩却丝毫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于是,洛菲语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从一进门,楚文轩就看到她了,坐到旁边也不是偶然。
似乎还是没有变,果然还是楚文轩,总是可以泰然自若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你应该很了解中西文化的嘛?”
“洛小姐”如愿地换成了“你”,却已经没有必要了。
“张先生,我们走吧。”说完,也不等对面的人反应,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洛菲语谢绝了张先生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于是,张先生就毫不 客气地走了。
有的人,只一眼,便可以确定那就是下半生要依偎的人;
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也感觉不到这就是那个对的人。
很明显,张先生属于后者。
如果不是蓝夏的那封电子邮件,洛菲语会坚持,楚文轩就是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那是洛菲语去英国半年后的一天。这半年来,她与楚文轩的联系少的可怜。一方面是电话费确实贵得发疯,另一方面是自己要边打工边读书,楚文轩也正在创业阶段,彼此都很忙。有时候也会想起宿舍姐妹的话,也会感到恐慌,却依然忐忑着相信,楚文轩会等着自己回去的。
那一天,洛菲语整理电子信箱时,看到了蓝夏的e—ail。开始时,是欣喜的。毕竟,蓝夏是楚文轩很好的朋友,在学校时也很照顾自己。可是,看到的第一句,就让洛菲语彻底傻掉了。
她说,“洛菲语,为什么你都去了美国,还是不肯放过楚文轩……”
不是“放弃”,是“放过”。
一个词,清楚地控诉着洛菲语的纠缠与楚文轩的无奈。
蓝夏说,她现在和楚文轩在一起打拼事业。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5年,楚文轩或许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她问洛菲语,“你觉得你们之间的距离可以敌得过我们5年的相处吗?”
其他的内容洛菲语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想起了许多往事。她去楚文轩班里找他时,总可以看到他和蓝夏聊得甚欢。他们的笑容,他们讨论问题时紧挨在一起的身影,他们选一个老师的课,他们帮彼此占座位……这些影像重叠在一起,让洛菲语觉得他们顺理成章得要在一起。
自己,真的成了第三者。
回忆又莫名其妙地停留到楚文轩说交往的那一天晚上。
蓝夏走后,洛菲语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情况中清醒过来。楚文轩好笑地看看身边呆住的女生,拍拍她的肩膀,说:“散完步了,就早点回去。”
“楚文轩……”洛菲语叫住正要往宿舍楼里走的男生,“她……那个女生,会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
“哦,那就让她以为好了。”无所谓的语气。
“可是,不久,很多人都会这样以为……”音量一再减弱。“可是,我……不是啊……”
“为什么不是?”
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也没有说,做我的女朋友吧。只是一个反问句,就让洛菲语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年华,不可自拔。
只是,在蓝夏的那封信之后,想起开始交往的那一晚,洛菲语突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楚文轩从来都没有真正想和自己在一起。
于是,看到电子邮件的当天晚上,洛菲语独自在酒吧喝了许多酒。她醉了,打电话给楚文轩。她问楚文轩,为什么不打电话?为什么还不来英国找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她说,“楚文轩,楚文轩,你再不来,我就要喜欢上别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对方似乎是听出了她的胡言乱语,便用一贯不温不火的语气问:“你是不是喝酒了?怎么喝那么多?”
洛菲语觉得楚文轩似乎根本不在乎她和谁在一起,于是生气了,喊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我说我不爱你了,我喜欢别人了……”
在吵杂的酒吧,大家对洛菲语的行为并不以为然,看一眼,继续投入到吵闹中。可是,电话连接的两个世界却安静的诡异,只听得到洛菲语激动地喘息声。
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泪水终于宣泄而下,她认命地叹口气,平静地说:“楚文轩,我们分手吧……”
几秒钟的时间,电话那头传来男生有力的声音:“好。”
好。
从此,总是心酸着以为故事到此结束,以为楚文轩和洛菲语的名字不会再被同时提及。
夏夜的风,没有一丝凉意,只是倍感清爽。洛菲语清醒地回忆着往事,突然很想嘲笑自己的活该与不知珍惜。
不知不觉地竟然已经走到家的院子门口了。现在住的房子,是用父母的钱买的,而洛菲语的父母都住在另外一个城市。不是不想和父母在一起,只是觉得自己毕竟大了,许多事情也应该自己决定。而不是再像五年前那样,依赖着父母,一切由他们安排,于是,一直悔恨了五年。
“洛菲语……”就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讶之余,低头看了看腕表。距离她离开餐厅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转身,抬头,看到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时,洛菲语突然有种时空倒流的错觉。他们似乎依然还是在大学里幸福甜蜜的情侣。每次有约,都是楚文轩站在校门口一脸不耐烦地低头发着短信。洛菲语跑过去,挽上他的手臂,仰头看他明亮得双眸溢满怒气。
“为什么又这么慢?给你发短信没看到吗,怎么不回?”洛菲语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她有10条短信。
“洛菲语,我已经在校门口了……”
“洛菲语,你又迟到了。快点……”
“洛菲语,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说了多少次了,调成静音,一定要记得开震动……”
“再等你5分钟,不来就算了……”
“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5分钟……”
……
“洛菲语,这次我说到做到,绝对是最后的……”
没有再看完,合上手机,冲楚文轩谄媚的笑着,“你看,最后最后的时间,我还是把握住机会,赶来了……”
楚文轩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即使这个最后的5分钟,她没来,他还是会再给她5分钟,无限循环,直到她来。她永远都可以把握住那最后的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次,这个循环,一给就是五年…。。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看着楚文轩闲散慵懒地靠在自己的车上,洛菲语承认这幅画面很美好,她差点流口水。
楚文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盯着对面的女生。
“你跟踪我?”语气里有震惊和愤怒。
楚文轩是依然那副无所谓的姿态,让洛菲语更加恼火。于是,转身要走。
“我没那么闲。是你们主编告诉我的。”终于开口了,却让洛菲语的刚才的气势少了一半。
“可是……”
“相亲愉快吗,恩?洛小姐……”洛菲语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文轩向她不断靠近的脚步吓到了……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那个在英国让你喜欢到醉酒的人呢?分手了吗?洛菲语,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啊……”
明明距离越来越近,可是他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只剩下轮廓。
眼里氤氲一片。
下一秒,下巴就落入了楚文轩的两指间。洛菲语感到些微吃痛,不禁皱眉闭眼,眼泪夺眶而出。刺鼻的酒味传入鼻中,睁开眼就看到楚文轩的脸庞近在眼前,额头与额头的相触,鼻尖与鼻尖的摩擦让洛菲语紧张到不敢呼吸。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繁星满天,夏风徐徐,伴随着那个迷人的声音,她脸红心跳地闭上了眼睛。
他说,“洛菲语,接吻吧……”
二十岁的洛菲语奉献了初吻,可以想象内心的那份悸动。可是,如今,五年之后,再次如此亲密地挨在一起,她的心还是无法阻止地乱跳着偏离了位置。
原来,五年,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些蛰伏在心里的情愫,总是会在某一个遇见的时刻倾斜而出,犹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很安静的夜晚,很柔和的灯光,很温暖的夏风,洛菲语的声音也很轻,她说,“楚文轩……”
“嘘……”食指轻压在洛菲语的唇瓣上,他闭着眼睛,又蹭了蹭女生的鼻尖,说:“闭上眼睛……”
没有多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突然间觉得很难过,她想跟楚文轩解释,却又贪恋此时的温馨。终是什么都没说。
可是,一滴温热的液体却湿润了嘴角,嘴巴里立刻溢满了苦涩。她在心里笑自己越来越爱哭。手扶上脸颊,却是干燥一片。楚文轩的声音缓缓进入耳中,她听得真切。
他说,“洛菲语,我真是傻得可以……”
随即,额头相抵的触感消失,她睁开眼,看到楚文轩通红的双眼,更加璀璨。
他看着洛菲语,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却是无奈之极。然后,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洛菲语突然有种彻底失去的感觉,于是,心痛异常。
如果我说,别走,你会不会停留;
如果我再次去追,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
我知道,会的;
我知道,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都没有什么人看诶,怎么办?
6
6、我们都知道的真相 。。。
洛菲语一大早到杂志社,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樱桃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穷凶极恶地靠在洛菲语的桌边。看到目标走过来,表情更加凶狠起来。
“你一大早消化不良啊,干嘛这种表情?”无视某人燃烧的目光,拉开椅子,坐了进去。
“洛菲语,看着我!”被激怒的樱桃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叫着。可是她看到对面女人肿成核桃的眼睛时,就语塞了。很明显,那是哭了一整夜的证明。
“小语啊,其实你不用这么伤心的。没了一个张先生,还有千千万万的张先生站起来的。姐姐今天就新给你介绍一个。”
洛菲语知道樱桃误会了,她以为她是为了张先生才哭的。“免了吧。我可无福消受。”
“张先生说,你们两个不合。怎么?聊得不开心?还是,”又是刚才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是故意气跑张先生的?”
“不会啊。他聊得很开心。”
“怎么可能?他明明说你们没有共同语言的。”樱桃想,骄傲如洛菲语在这方面也要极力挽留面子啊。
“对啊。所以我没说我们聊得很愉快啊。”
他,一个人,聊得很愉快。
“这么说,洛菲语,你真是故意的喽?”樱桃眯起狭长的眼睛。
“没有啊,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啊。” 洛菲语用尽量无辜的眼神看着樱桃。这一招果然奏效。
“算了吧,”叹口气,“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洛菲语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大姐,最近八点档的言情剧看多了吧。
“诶,那你眼睛怎么肿成核桃了?”终究没有放过那个可疑之处。
“哦,因为……水喝多了,樱桃,主编叫我,我先进去了……”
“可是……”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洛菲语就溜之大吉了。
庆幸的是,一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洛菲语和樱桃连吃午饭的时间都短的可怜,更别说谈话了。
晚上七点,杂志社“人去楼空”的现象并没有因为白天的过于繁忙而有丝毫改变。在门口,樱桃对洛菲语挥挥手,就毫不留恋地上了男朋友的车,扬长而去。
洛菲语抬头看了看天空,低沉的可怕,心想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得赶快回家,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看到自己要搭的车刚驶进站,于是小跑着追了过去。眼看就要到车跟前了,却被人从背后拉了一把。公交车不急不缓地开走了。
“你这个人……”本来是想狠狠痛斥一下背后恶作剧的某人,却在转身的瞬间,没了全部的言语。
“ 我这个人怎么样?”楚文轩一脸戏谑地看着洛菲语,“听到我叫你就这么害怕啊?跑什么?”
“啊?”她根本就没听到谁叫她,“不,不是,是因为……”
“你还欠我一顿饭。”楚文轩很厚脸皮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可是,好像要下雨了诶。”
“下雨就不用吃饭了?”说着,径自拉起洛菲语的手向前走去。
被拉着的洛菲语早已不知所措了。他掌心里的温度让她觉得幸福,她害怕自己贪恋上这份温暖,亦害怕,她想要的,他早已给了别人。
“你想要吃什么?”到了停车场,楚文轩突然转头问后面低头不语的洛菲语。他说话的语气,让旁人觉得,没有听到的前面的内容应该是,“我请客”。
“不是我请你嘛,还是你来说吧。”洛菲语很客气地让出了选择权。
楚文轩也没有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两人一路无语,只是那些路过的风景却让洛菲语觉得越来越熟悉,还有,淡淡的思念。
她甚至以为楚文轩就要带她去学校了。于是,嘴巴比脑子更快地运转了起来,“楚文轩,你是要回学校吃饭啊?我的饭卡早就丢了。”
没有想到洛菲语会这么问,楚文轩有片刻的呆愣。随即,唇边荡起一抹满足的笑。她依然是那个神经大条的小姑娘,不是吗?
洛菲语见楚文轩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嘟了嘟嘴,就没有再说下去。直到车子停到了一家卖麻辣烫的小店门口。洛菲语终是明白了些什么,但更多的是吃惊和不解。
“你不用为我省钱的,我们可以去正规一些的餐厅啊。”
“怎么?已经不喜欢这里了?还是,现在的你只去高级餐厅?”楚文轩分明是在指昨天在法国餐厅的事,让洛菲语觉得委屈。
她记得大学时,自己对这家的麻辣烫情有独钟,可是,楚文轩总是说,“一点都不卫生,不可以吃。”虽然,最后总是洛菲语取得胜利,可是,楚文轩却坚持着很少动筷子。
“楚文轩,你怎么都不吃嘛!一起吃才有气氛,才好吃啊。”
“又不是看戏,要什么气氛啊?”
“哎,真是没情趣。”洛菲语翻一个白眼表示不满后,继续低头吃得热火朝天,热泪盈眶。
所以,她始终看不见对面的人脸上宠溺的微笑,不断地扩大,扩大。
刚走进店,老板娘就热情地招呼上了,“又来了啊”。随后,用暧昧的目光看了一眼楚文轩后面的洛菲语,脸都快笑烂了,“这次是和女朋友一起来啊!”
刚要开口解释,却被楚文轩拉起手向靠窗的位置走去。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人,解释起来,她又有一堆的话,我们就不用吃饭了。”眼看着窗外,貌似不经意的说着。
“哦。”锅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洛菲语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表情,只觉得氤氲中,楚文轩僵硬的脸部线条都被软化了。
那么温暖,似乎又成了那个无害的少年。
“你经常来这里吗?老板娘好像和你很熟?”洛菲语心想,如果她没有去英国,老板娘的熟客就应该是她。
“偶尔会请朋友来这边吃饭。”
“怎么可能?你现在的那些朋友怎么可能愿意来这种地方吃饭。”洛菲语看到楚文轩拿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自然地伸进锅里,捞起一块金针菇放到洛菲语碗里,又捞起一块放到自己碗里,翻搅着。慢悠悠地开口,“在哪里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吃饭。”
好像还是没有很明白。
洛菲语看向窗外,天空一片黑暗,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路面满是溅起的水花,就像一片荒芜的心田,突然出现了风景,赶走了一地的荒凉。
为了避免尴尬,洛菲语一直在找话说。
“楚文轩,你怎么会想办公司啊?”
“公司的运营状况好吗?”
“管理这么大的公司一定很辛苦啊?”
“你也到过很多地方吧?”
……
楚文轩的回答总是只字片语,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可洛菲语根本没有察觉,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下一个问题。直到楚文轩忍无可忍地提醒她,“洛菲语已经下班了,收起你的职业习惯,好好吃饭。”
于是,洛菲语闭了嘴,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的时候,外面依旧大雨倾盆。他们都没带伞。楚文轩说,“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说完,便跑进了大雨中。看着雨帘中楚文轩奔跑着的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一种想抓却抓不住的失落感渐渐在心里蔓延,越来越无力。
五年前的楚文轩,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呵呵,有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好啊。”老板娘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洛菲语的身边。
“其实,他不是……”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女孩吧?”
“恩?”
“有几次,那位先生和他的朋友一起来的,他的朋友就一直在说一个女生的名字。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生,他怎么会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呢。”
洛菲语想,老板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只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名字真的是她吗?毕竟,他现在的朋友她并不认识啊。而且,5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走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因为是雨天的关系吧,街上的人并不多。空阔的街道和车内的狭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至少洛菲语就是这样认为的。两人都不说话,车里安静到诡异,甚至可以听到楚文轩五指敲击方向盘的声音,洛菲语的心跳也就配合地跟上了这样的节奏。
偏了偏头,正好看到他开车的侧脸,并不是很专注的眼神,嘴巴紧抿成一条线。一只手臂搭在车窗边沿,曲起,支撑起头部。于是,头部微偏出了一道慵懒而性感的弧度。洛菲语看得有些呆愣。
“好看吗?”温柔的男声让沉迷在男色中的洛菲语彻底清醒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服输地还击到:“你想多了。开车要专心点,我才不想还没进教堂就先进天堂了。”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已经覆水难收了。旁边的楚文轩,在手掌的掩护下,紧抿的唇线分裂成两个弧度。
“那个,蓝夏。怎么样了?你们在一起,工作?”试着岔开话题。
“恩。”
“他帮你很多吧?”
“恩。”
“你们关系总是这么好啊。呵呵。”
“恩。”
洛菲语对着车顶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她一直觉得楚文轩在理解拐弯抹角的感情问题方面,反应严重迟钝。
“你们在一起了?”干脆直接挑明,也许是因为紧张,她的语速很快,声音也高了八度,没了刚才的平和,尖锐的刺耳。
“没有啊。”依旧平缓的语速,温和的语气,与洛菲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都已经是进过教堂的人了。”
洛菲语觉得一口气堵在胸腔里,深呼吸了几次,就是没有呼出去。她看了看窗外,一团漆黑。明明已经走过了许多路,却在不经意地回望时发现,原来,窗外依旧是一样的风景。
不是没有注意窗外的美丽,而是因为目光始终停留在一个地方。
五年了,无论怎样努力着云淡风轻,在楚文轩面前,她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那天餐厅,她旁边的那个,就是她丈夫。”见洛菲语一时失去了反应,楚文轩又补充到。
“楚文轩……”她叫得很轻也很迟疑,“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同样迟疑着说完了下面的话。于是,车内突然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车子很平稳地停了下来。
洛菲语知道到家了。
她犹豫了几秒,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手搭上了门把。
“洛菲语……”搭在门把上的手没有离开,只是偏转了头,抬眼,正好与楚文轩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依旧明亮的让她心悸。
“你就那么希望我和蓝夏在一起?”
希望自己爱恋的男生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傻瓜,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可是,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再是我,而你注定要成为另一个人的依靠。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认为对你付出最多的人。
“不是啊……只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久了嘛……”向后靠到椅背上,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编造着理由。
“你的爱情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吗?你和英国的那个人认识才多久,还不是 一样爱到要借酒消愁。”洛菲语看到楚文轩说完就将头转了过去,车窗印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却模糊了他的表情。
楚文轩始终在误会着她,认为是洛菲语移情别恋了,甚至认为分手的真正原因也在此。
“楚文轩,蓝夏…。。给我发过一封eail,她说……”
“我知道,蓝夏,给我说过这件事……”
知道?
那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生气?
“可是,那仅仅是蓝夏的错吗?没有蓝夏,没有那封eail,还是会有别人,还有距离,不是吗?我们,还是会分手。”
洛菲语看到映在车窗上的那双眼睛似乎更加明亮了,有着璀璨的光芒。
因为这一句话,刚才所有想解释清楚的冲动都烟消云散。是因为楚文轩没有责备蓝夏,还是因为他说的,也是实情?
洛菲语不想想。
打开门,下了车。
但是,她错过的内容是,楚文轩目送着她的背影,轻轻开口。
“如果你的爱情需要用时间来赢得,那么,我愿意,赌上我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很感谢来看我文的亲们!
真的很感谢你们!
希望喜欢的亲可以为我写评,再次谢谢你们!
还有,希望大家有空去看看我的一个短篇小说《安静的盛放》~
7
7、陆泽宇的婚礼 。。。
洛菲语接到陆泽宇的婚礼请柬已经是九月初了。尽管阳光依旧强烈,可在人们意识里,毕竟已经到了秋天。
有时候,现实往往不如思想的强大;而思想却又总是输给现实。
现实是真的很喜欢你,思想是不可以低头。
看着精美的请柬上两人的照片,洛菲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昨天大家还在校园里打打闹闹,婚姻,家庭,事业,一切都那么遥远,而今天,和自己玩闹的同伴就成了别人的人生依靠。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而遥远的梦。
梦醒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自己还站在梦的出口,看着别人离去的背影,徘徊不前。时间就是如此强大到不可挽留……
洛菲语到婚礼现场时,婚礼已经快开始了。陆泽宇和付晓曼站在门口,和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打招呼。“西装婚纱,一对璧人。”洛菲语就是这种感觉。陆泽宇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堆积的笑容立刻溜走,无奈地摇了摇头。
“恭喜你们啊!”无视陆泽宇的表情变化,微笑着拉了拉付晓曼的手。
“我说,洛菲语,你爱迟到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改啊?”新娘拉了拉他的衣角,却没能阻止下面要出来的话。“今天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忘记了?”
“不是,”马上否定,因为凭借对陆泽宇的了解,洛菲语可以肯定他生气了,“我只是,睡过了……”
只是睡得错过了接新娘,错过了闹新房,错过了抢红包……
也错过了你渴望在第一时间得到我的祝福的心情。
“睡过了?你……”
“学姐,没关系的。你来了就好。诶,楚学长……”顺着付晓曼的目光望去,楚文轩正款款踏上台阶。他的旁边,是蓝夏。
洛菲语不知所措了。
“恭喜你们!”
“恭喜!”
楚文轩和蓝夏一前一后地表达了祝福后,和新郎新娘礼貌地握了握手,楚文轩就径直走向大厅,洛菲语在他眼里似乎就是一个摆设。倒是蓝夏,转过头,冲洛菲语微笑,叫了声,“小语……”。然后,也尾随楚文轩而去。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洛菲语一时忘了作出反应。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讨厌蓝夏,讨厌到见面只想给她白眼。可是,刚才,蓝夏对她微笑,叫她名字时,她却只想到了蓝夏给她最后的那封邮件。
那已经是和楚文轩分手的一年后了。她说,楚文轩并不喜欢她,他们始终没在一起。之前的那封信,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以为没了洛菲语,楚文轩就可以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感到很抱歉,可是却并不需要洛菲语的原谅。只希望他们可以重归于好。
洛菲语当时看完信,平静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在心里发誓,绝对,绝对不要原谅蓝夏。过多的想法,比如,一 丝窃喜,比如,对蓝夏点滴的感激,却被深深地埋葬。
绝对不可以原谅。
如此坚定的想法。
却在刚才轰塌。她想对她笑,想对她说,“我不在乎了”。
原来,不管多么深刻的爱,多么深刻的恨,最后,都会在时间的洪流中,渐行渐远……
“不要看了,人都走了…… ”耳边响起说话声,终于又拉回了洛菲语的思绪,“蓝夏已经结婚了,新郎不是楚文轩。”陆泽宇看着洛菲语说,眼里满是戏谑。
“我知道啊……”说着,转身就要往大厅走,“要你管,八婆。”走了几步,又回头,还击到。
“洛学姐,”洛菲语想付晓曼一定是不满意刚才自己那么说她丈夫了。“泽宇刚才那么生气,是因为……你知道吗,除了爸妈,他最希望的就是结婚那天,一直有你的陪伴和见证……”
曾经是我喜欢的女孩,现在是我最在乎的朋友。我的幸福希望你可以看到。
这才是一直弥漫在心中最真实,最重要的想法。
洛菲语楞了一下,又退回来,到付晓曼眼前,轻轻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好。”
来参加婚礼的人,洛菲语并不认识几个。有几个看起来很眼熟,就走了过去。坐下来才知道,那一桌都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大学中,有些人即使是在一个班待四年,若干年后偶遇,彼此也不一定认得。更何况,他们只在一起待了两年。
婚礼还没开始,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洛菲语也不多说话,只是听着,敷衍的笑着。突然有一个女声插入,声音轻而柔和,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洛菲语,那边是楚学长和蓝学姐吧?”大家纷纷转头,望向楚文轩和蓝夏的方向。“他们以前关系就很好的,看样子,现在也是。你们怎么没有坐到一起啊?”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全部是肯定的成分。洛菲语看向说话的女人。她也看着洛菲语,眼中满是挑衅与嘲笑。其他人也没有再说话,尴尬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女人和洛菲语,就低下了头。
洛菲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以楚文轩当年在学校的名气,他们分手,应该是传得满校风雨才对。那个女生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
“哦。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故意摆出一副经过了岁月沉淀,已经放下了的样子。
“我就说嘛,大学的爱情怎么可以当真呢。诶,对了,陆泽宇不是当时追你追得也很凶嘛。现在……”说着,还故意看了看新郎新娘的方向,“都要和别人结婚了。你说你,这个外国去得多不值啊!”
洛菲语以前是想过,自己去国外却丢了这么多是不是很不值,也想过学生时代的爱情原来真的不可靠。她会想这些,可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以一种自以为是的语气说出来。
“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还图什么天长地久。毕竟,我曾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过,又有什么不值呢。喜欢的人却不喜欢你,这才叫可悲吧?”
洛菲语在赌,赌这个女人以前喜欢楚文轩,以此来作为还击的筹码。
果然,女生露出了恼怒的表情,脸有些微红。然而,下面所发生的,洛菲语想,如果自己是那个女生,恐怕恨不得把自己揪起来,丢出去。
“哎呀,小语,你怎么在这里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不知何时站在洛菲语身后的蓝夏身上。“楚文轩找不到你,急得要命。快走快走,再见不到你,他肯定要骂我把你弄丢了呢。”
洛菲语想,蓝夏绝对是个天生的演员。除了那个女人表情更加尴尬外,所有人都用暧昧而又诡异的笑容望着她,一副一切了然的样子。洛菲语也不蠢,她当然知道蓝夏在帮自己,也不作解释,站起来。和蓝夏走出了大厅。
如果有一千个人指着洛菲语骂,而带头的人是蓝夏,洛菲语都不会感到惊奇。毕竟对于爱情,女人是最小气的。而现在,在洛菲语心里,最不可能帮自己的人却帮了自己。反而让她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洛菲语,你还欠我一个红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她们之间的开场白竟是如此,轻松,感觉像是在一起很多年的好姐妹。
没有对几年前的尴尬,也没有解释,甚至,如蓝夏所说的,没有原谅。可是,这样的情况反而让洛菲语无所适从。她只好看着对方,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无措。蓝夏倒是大方地一笑,拍拍洛菲语的肩膀。
“开个玩笑。我结婚了,你还在国外的时候。”
第三次,蓝夏亲口对她说,我结婚了。
“所以,我和楚文轩,真的只是很好的朋友了。”
他们的一切,到此结束。除了朋友这个词来维系,再无其他。
“刚才,谢谢你。”不对蓝夏的话语做反应,径自转移了话题。
“哦,没什么。我路过,刚好听到。她对楚文轩表白过,被拒绝了。也死缠烂打过一段时间,楚文轩没理她。可能,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才会那样对你吧。”
洛菲语觉得自己很无辜。拒绝她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遭殃的人却是她。可是,当听到楚文轩拒绝了那个女生时,她的心里竟有丝丝安慰,甚至觉得刚才的一幕也是值得的。
“洛菲语,”蓝夏的表情很认真,“楚文轩还是喜欢你。”
他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你还是不知道。
“那个时候,是我太天真了。你和楚文轩分手确实都怪我……”
“蓝夏,不要在说这个了。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我要进去了。”
“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洛菲语看着台上,陆泽宇的妈妈将她很宝贝的玉镯戴到付晓曼的腕上,就莫名的湿了眼眶。只是,她的脑中一直回荡着蓝夏告诉她的一切。她已经分不清眼中的泪水究竟是为眼前所看到的,还是为脑中所想的而聚积。
陆泽宇和付晓曼来到他们这一桌敬酒时,她一抬头,眼泪就滑出了眼眶,吓到了一对新人。
“你怎么了?”陆泽宇沉着声音问。
“被你们感动了。”在心里对自己说,对,就是被感动了,就是这样。
付晓曼拉起她的手,“学姐,来,我有话和你说……”
那些一直被沉淀,被隐藏,她所不知道的,他不愿让她知道的,都在这一天,破土而出。而把蓝夏和付晓曼告诉她的拼凑在一起,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
在洛菲语去英国之后,楚文轩没有读研,也没有去新加坡的公司。他一直都待在学校。蓝夏无法理解。她设想了一千种楚文轩可能选择的道路。也想好了,无论楚文轩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和他在一起。可是,楚文轩的选择并不在那一千种可能之列。她安慰自己,楚文轩还没有作决定。他还在考虑。
然而这样的安慰在一个月后彻底失效了。蓝夏到楚文轩宿舍找他,她尽量平静地问他,要怎么办。那个时候,楚文轩正在看一沓厚厚的英文资料。他头也不抬,说,“我看中了一家英国公司。几个月后,他们有一个招聘,我想去试试”。
原来,楚文轩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在洛菲语去英国的那一天。
蓝夏刻意忽略掉心里的那份不适,哑着嗓子,问,“其实国内发展也很不错啊,新加坡那个公司也很好啊。何必这么麻烦呢?”
楚文轩不说话,认真地看着资料。蓝夏觉得在彼此都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快要坚持不住问楚文轩,洛菲语有什么好?为什么要去英国找她?为什么不喜欢她?不过,还好,就在她要爆发的那一刻,楚文轩说话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楚文轩说这句话时眼里的坚定。
他说,“蓝夏,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我走。现在,该换我了。”
那个时候,蓝夏决定对楚文轩不再放手。她想,如果楚文轩是因为洛菲语的追逐而感动的话,为什么她不可以?她也可以追着他不放手。于是,几个月后,洛菲语收到了那封导致他们分手的邮件。
可是,那个时候,蓝夏并不明白,爱情,不是抓得紧,离得近,就得到的多。所以,她最终还是失败了。楚文轩顺利通过了英国公司的面试,可他已经和洛菲语分手了。他说,“蓝夏,如果我追不到她了,那么看到她的背影,我只会感到绝望”。于是,他没有去英国。而是和几个 朋友合开了一间公司,并在日后,没日没夜地努力,把它壮大。
公司创立之初,楚文轩每个月都会约陆泽宇出去一次,每次都是拐着弯地打听洛菲语的情况。后来,是两三个月一次,再后来,就是半年一次。也不再打探洛菲语的情况,而是直接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时候,陆泽宇已经有了付晓曼。他才明白,洛菲语选择楚文轩的时候,他并没有输。真正输是在四年之后,他的身边已有了别的女子,而楚文轩却执着的追寻着洛菲语的踪迹。他以为自己坚持的够久了。只是没想到,与另一个人相比,自己的坚持根本不值一提。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陆泽宇真心祝福楚文轩和洛菲语。
因为已经没有桌子有空位了,所以洛菲语在蓝夏的护送下,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蓝夏倒是敬业,走时还不忘说一句,“婚礼结束了,就在这儿等着啊,楚文轩会来找你,接你回去。”于是,洛菲语就硬着头皮,在对面不断射来的厌恶的目光中参加完了婚宴。
为了圆谎,宴会结束了,洛菲语真就坐那儿没有动。直到他们那一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慢吞吞站起来。她往楚文轩坐的那一桌望去,已是空空如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些失望。她觉得自己很想见他,不说话也可以,只是想看到他。
走到出口,远远地看到楚文轩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握手。一回头,也看到了她。彼此注视,没有人在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阳光斜射下来,拉长着他们间的距离。洛菲语可以想象他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的样子。然后,她就想哭了。在她留下眼泪的时候,楚文轩却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等一下……”很久很久以后,楚文轩说,他真的很感激那一刻洛菲语叫住了他。只是,在当时,结果并不是那么美好而已。
楚文轩打开车门,蓝夏也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然后,在听到洛菲语的声音后,他们都定格在了阳光中。
“等一下……”洛菲语跑过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嘭”一声,关掉了楚文轩这边的车门。“我要和你谈谈……”
“你要说什么?说吧。”他们走到附近的一颗大树下,阳光穿透树叶,照在他们身上。于是,他们的脸上一遍光明,一遍阴影。有了些神秘的色彩。
“楚文轩……”她犹豫了,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可是,往往,冲动才是对内心情感的真实表达。
楚文轩,一定不会想到,洛菲语谈的内容是如此。无论平时多么的能言善辩,无论在商场上多么的头脑灵活,此刻,他也没了全部的反应。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洛菲语,却是低下头,任自己全部淹没在阴影里。
叹口气,说:“从新开始?洛菲语,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这是他对她的拒绝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哭。揉揉眼睛,却是一片干燥。望着那又投入到阳光中的背影,这才发现,她的心里,一片平静。
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楚文轩的双手握成拳,努力忍住,要转身,抱住她的冲动。她也不知道,在刚才,她说要重新开始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一片汹涌澎湃,他觉得五年来,这颗心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写的我很纠结,脑细胞都快被榨干了~还好,写出来了。希望亲们可以继续支持我的文,我会继续努力,越来越成熟的~多多留言哦!谢谢你们!!
8
8、相亲进行时 。。。
九月,在洛菲语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里快速穿越而过。期间,洛菲语去过一次楚文轩的游乐园。她独自一人坐在摩天轮上的时候,想,楚文轩,等我结婚的时候,就在这里办婚礼,气死你!然后,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她俯视地面,看到一群孩子脸上开心而纯净的笑容,又想,楚文轩,等我有孩子了,我们一家三口天天来这里玩,气死你!一圈转完,打开车厢的门,一阵风迎面扑来,洛菲语难受地揉了揉眼睛,手心里就一片潮湿。
本来打算十一长假的时候回家的,毕竟已经有半年没有见父母了。可是,洛菲语的妈妈却更早地打电话过来,说十一要来洛菲语这边玩。于是,国庆节当天,难得的懒觉因为要去接母亲而泡汤了。妈妈拿了一大堆吃的过来,一副洛菲语被饿了几年的样子。在火车站等出租车的时候,洛妈妈突然感叹了一句,“哎!如果现在有了个女婿就好了,直接打电话,让他来接。哪还用排队等车啊”。
洛菲语知道妈妈一向不是这么贪图享受的人,想着可能只是坐车坐累了,也就没有接话。只是更着急地拦着出租车。
然而,在十一长假的第二天,洛妈妈说她要去买东西,不想走路,问洛菲语有没有人可以载她们去。洛菲语狐疑地看了母亲一会儿,摇摇头。出了门,恍然大悟地张了张嘴巴,说:“妈,我现在没钱买车的,你别指望我。”这次,换洛妈妈愣住了,半会,才用“孺子不可教”的语气,拍着自己女儿说:“笨死好了!怪不得这么大还没嫁出去!”
尽管还是没明白车和嫁出去的关系,但洛菲语总算感觉出了,母亲此行目的并不单纯。终于,在放假的第四天,洛妈妈忍无可忍了。凑到正在看电影的洛菲语旁边,用拉家常地语气问道:“小语啊,你,还没男朋友吗?”洛菲语咬着薯片,猛摇头。“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着急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
第三个人这样说她。
洛菲语想,我到底是有多老哦。
“小语,妈妈一个朋友在这边。那个阿姨人很好,她的儿子也很优秀的。不如……”
原来,这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洛菲语眯着眼睛,把薯片咬得“咔嚓”响。“妈,我的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有合适的我自然会结婚。”
“不管怎么说,也先见一下嘛。说不定这个就合适呢?”
“不可能。”继续看着电影。
“你没见怎么知道不可能?”
“妈……”
长假的第六天,天气好的不像话。洛菲语一大早就被妈妈拉到造型设计店,花了一个月的薪水,被打扮成了一朵花。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脸,她突然想起楚文轩的话,“我喜欢你不化妆的样子”。拍拍自己 的脸,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哎哎哎,手不要乱动,妆都要花了……”洛妈妈赶紧制止,洛菲语回头,就看到了母亲可以和向日葵相媲美的笑脸。“就是嘛,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要打扮才好。”
洛菲语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前天,和母亲在讨论要不要去相亲的问题上,本来自己都在音量与气势上占上风了。洛妈妈却突然放低了声音,唤她“小语”。一脸忧愁地说,“小语,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让我们很放心的孩子,可是……”母亲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我和你爸爸年龄也大了。我们都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接送孙子上幼儿园”。
“妈,你也太夸张了!”可是,洛妈妈大有要落泪之势。“好好好,我去嘛。不过,如果不合适,你就不可以再逼我。”
“好。真乖!”洛妈妈见好就收,掐掐女儿的脸蛋,就笑靥如花地去打电话了。
站在约好的餐厅门口,洛菲语看了看身旁依然乐呵呵地母亲,突然有种被拐卖的感觉。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对相亲对象还一无所知。“妈,你先给我说说那个人嘛。”
“都到门口,还说什么啊。进去你自己问呗。”说着,就拉着洛菲语推门进去了。
洛妈妈在餐厅里环顾了几周,洛菲语侧头,看着母亲表情的变化。直到看到母亲眼睛瞬时变亮,嘴角上弯。她知道,目标就在那儿。于是,也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表情却僵住了,她想,没有这么巧吧。
这时,母亲已经径自往那边走了。
“妈,我们坐这边嘛……”说着,就去拉人,阻止她再走过去。
“人家人在这边,坐那边干嘛。”母亲又把她拉回来。
“不是啊,那边视野不好……”
“又没人要你欣赏风景。你在闹什么别扭,快走啊…。。”
“还是不要坐……”
“何丽?”母女俩停止拉扯,看向叫母亲的人。
一个清秀而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洛菲语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心想,自己要是到了这个年龄,还能如此这般,也知足了。
“哦。苏瑞啊。不好意思,我们家小语打扮,耽误了时间。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到。这就是你家闺女啊。真是漂亮呢!”
好了,关系理清了。这个就是相亲对象的妈。洛菲语一直认为遗传基因很重要,所以她想她的相亲对象应该也是貌似潘安吧。但又转念一想,现在基因突变的情况多了去了。
“我刚去洗手间了。”
“怪不得没找到你。”
两人继续寒暄着,貌似真的关系很好。可是洛菲语确定,打从生下来,她就没见过这个阿姨一眼。
“那个就是我儿子……”
洛菲语母女俩 顺着漂亮阿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洛菲语就吃惊的再也合不拢嘴巴了。接着,她就有种用捶胸顿足来表示自己追悔莫及的欲望。
好了,现在关系更加明确了。那个漂亮阿姨就是楚文轩的妈妈。
看来,基因并没有突变。
在漂亮阿姨的带领下,在母亲的生拉硬拽下,在楚文轩愤怒,不解而又略微惊喜的目光中。洛菲语还是坐在了相亲对象的对面。
“小语,这个就是我儿子,楚文轩。儿子,这个是何丽阿姨的女儿,洛菲语。”
洛菲语心里打起了小鼓,楚文轩还是毫不避讳地瞪着她。只是愤怒占了更大位置。
“你好。”半响,楚文轩收起了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洛菲语觉得别扭,就没有答话。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洛妈妈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她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女孩子嘛,都害羞。”楚妈妈赶紧打圆场。“何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今天刚好有时间。我们也不要打扰两个孩子了,让他们自己聊聊。”
“好好好。”
“文轩。好好照顾小语,晚上要负责把她安全送到家。”
“嗯。”楚文轩看了看两个母亲一眼,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只是,洛菲语太紧张了,她没有觉察到楚文轩的认真。
自从两个介绍人走了以后,他们两个就一直沉默。洛菲语连头都不敢抬。楚文轩则是不停地喝着水。
“我要走了。”洛菲语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气氛,站起身要走。楚文轩也没说话,继续喝着水。
只是,一分钟后,洛菲语又乖乖坐到了他的对面。气呼呼地瞪着窗外,不说话。楚文轩嘴角荡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不一会,刚才消失的两位母亲又出现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冲他们笑笑,挥挥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你知道她们没走了,对不对?”洛菲语瞪着对面悠闲的某人,质问。
楚文轩依然不说话,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玻璃杯。节奏清晰而又明快,像极了某人现在的心跳频率。
“既然是相亲,她们势必要停留查看情况啊。”停止敲击,慢吞吞地解释着。
突然停止的节奏,让洛菲语觉得心跳也漏掉了一拍。
“呵!还真是清楚呢。楚先生的相亲经验真是丰富啊!”洛菲语读懂了刚看到她时,楚文轩眼里的愤怒。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
“这种事情,有脑袋的人都想得到。”说着,还故意指指自己的头。“不过,要说经验。洛菲语,我和你还是差了一截。上次那个,不行吗?”
洛菲语不得不承认自己输得彻底。两句话,句句暗含讽刺。
“我不知道是你。”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有多糟。
果然,对面的人的目光立刻不再柔和。
“那又怎样?知道是我,就不会来了,是吧?就会另寻他人,是吧?哼……”冷笑一声,“我都快要忘了,是谁不久前才说要重新开始的。”
“楚文轩…。。”
这是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秘密,假装不在乎。可是,没人知道,当楚文轩转身的那一刻,洛菲语觉得全世界都正在落幕。
而现在,楚文轩却孩子气的拿它来反驳自己。一直的隐忍,终于爆发。她几乎觉得彼此从现在开始,互不相欠。
毕竟,这种痛,让她害怕。
“是你说,不要再重新开始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有力气把话说完。
然后,等着对面的人,做最后的结束语。
落地窗外,人来人往。总有人和她的心情一样,不断大起大落。
最后,归于平静。
“我走了。原来,连结束都只剩沉默。洛菲语觉得可笑。
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一个使力,她便被强行转过身子。对上身后男人温柔的眉眼。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手指却擦过她的脸庞。她低头,看到了沾在他指尖的湿意。
然后,他拉着她离开了餐厅,将所有的不快和尴尬阻挡在玻璃门内。
“楚文轩,楚文轩,你要带我去哪里?”因为走得太急,洛菲语有些喘。因此说话的语气染上了些撒娇的味道。
楚文轩回头看着她,眼角的笑意渐浓。他轻轻握住她的肩,然后把她揽入怀中。嘴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吐出热气:“不是要重新开始吗?”
他突然觉得以前的种种都可以释怀了。
三个月前,在记者会现场,他和她重遇。当她的面孔在他眼前渐渐清晰时,她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那一刻,他才知道,五年来,假装冷静,假装释怀,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看着她跑出礼堂,他几乎要动身起来去追。只是,五年来成就的理智不容他如此。当天晚上,他就去查了来参加记者会的报社名单。然后,一家家问,终于找到了她。他把这些行为都归结为,他需要她一个解释。可是,采访时,却又忍不住对他凶巴巴起来,就害怕泄露了心里的那份惊喜与惶恐。后来,开始想她,很想,不由自主地想。于是借吃饭之由打电话给她。明明说是要请同事吃饭,却看到她在相亲。他当时不是生气,而是窒息。沉重的窒息感。于是,心烦意乱地喝了许多酒。去她家找她,抱了她,也终于看清了五年来。不愿放手的真实原因。而今天,他原先并不知道,相亲对象是她。只是在母亲的软磨硬泡下,才来应付下。可是,不迷信的他却愿意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既然放不下,就抓得更紧些吧。
车子停下的时候,洛菲语还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下了车,却被一块写有“a市民政局”的牌子吓到了。
这个就是他说得重新开始吗?
楚文轩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在这里等我。”就跑了进去。
她一个人停在原地,心跳一下比一下更快。她几乎不敢去求证脑海里的想法。在忐忑不安中,楚文轩却是一脸挫败地走了出来。走过来,拉起她的手,“上车。”
她拉住他的手臂,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放假休息。”虽然他的声音很轻,洛菲语却听出了僵硬。
听他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失落了,低下头,嘟嘟嘴,说“还是算了吧……”
“什么意思?”他猛然扫开洛菲语拉着他胳臂的手,“你根本就不愿意?”
“不是……”
“洛菲语,很晚了。你自己快回去吧。”说完,也不看对面的人急于解释的表情,就上了车。可是,当他刚坐进去,洛菲语也马上坐在了旁边。笑得讨巧。
“下车。我不想送你。”说话时,也不看坐在旁边的女人。洛菲语看着他赌气的侧脸,觉得可爱极了。他知道他是因为没有登记成而气闷,心里竟有些甜蜜在蔓延。
摆出一副女流氓的架势,窝在座椅里,说:“不行啊。你妈妈说,你一定要送我安全到家的。”
又开始赖皮。这是她在五年前最喜欢对他做的事。
现在,少了五年前的稚嫩,却依然让他觉得可爱。他喜欢她对他撒娇的样子。就好像全天下,只有他才会宠他一样。
心情突然变得大好。
楚文轩突然想起,有一次,蓝夏和她老公吵架。她老公见了楚文轩就抱怨,说现在的女人真是任性。然后,调侃楚文轩,说,估计没有哪个女人敢对楚文轩撒娇任性吧。他的大学室友兼合作伙伴刘放,不屑地摇摇头,说,“那是你没见识到。那个女人和我们楚老板吵架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后来,蓝夏的老公每天都来公司,缠着刘放讲楚文轩和那个女人的故事。刘放自是不敢提。那个时候,洛菲语的名字,是大忌。
他想,洛菲语果然是自己的盅,除非放弃生命,否则无法解除。
“楚文轩,你不要激动啊,”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洛菲语抬抬身子,学着楚文轩的样子,凑到他耳边,说:“我刚才话没说完。我想说的是,还是算了吧,我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