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隔着两米的距离,欲要上去控制她的情绪,近水楼台的许樊已经一个起身,将她揽入了怀中。
可可只觉得刚刚这个消息震惊地吓人,从许樊的胸膛抽开脸时,她的眼眸上已经是厚厚一层水汽,她的心底或许在抗拒这个事实,可是许樊的表情和脸色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许妈妈就是得了癌症,那种预示着即将死亡的病。
“什么时候的事?”两汪浊泪蓄在眼里,望着许樊,双唇颤抖。
“上个周,医生说已经是晚期,没治了。”
“为什么会这样?阿姨平时那么健康,我记得我去沈家的时候还碰见过她呀,我妈不是常常约她打麻将吗?怎么会生病呢?而且是癌症?癌症?……是不是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看似在质问许樊,实则是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许妈妈,这个和妈妈差不多年纪也失去丈夫的人,却比妈妈对自己好的人,她怎么能接受。
那个时候,许妈妈总是把她牵回家,和她好吃的,甚至比给许樊的还要多,许妈妈喜欢给她梳小辫儿,别提有多好看,每次都被其他的同学羡慕,说她简直是有两个妈妈,把没有爸爸的缺憾都盖过去了。妈妈每次打她,她都躲到许妈妈的后面,许妈妈总是帮她说情,说她比许樊聪明听话多了,甚至还说要把她和许樊对换。
这样一个好心的妈妈,怎么能得这样的绝症呢?怎么可以!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全数砸在了许樊的衣服上。君修站得更远了,遥遥地望着,像是遥望苍穹上的晨星。她的心里有太多他不知道的感情,也有太多比他珍贵的人,只要一被牵扯被羁绊,大抵就真的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我想去见阿姨,许樊哥哥,你带我去见阿姨好不好?”可可泪汪汪地望着许樊,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叫他了,许妈妈就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来对待的,总是捂着她的小手,让她长大了一定要嫁给许樊做新娘,这样才能加倍地对她好。
没准儿那个时候对许樊死心塌地也是因为许妈妈的关系,自己就是想得到更多的母爱。
许樊轻轻地拍着她颤抖的肩膀,“我就是来带你去见妈妈的,可是,可可,你想清楚,如果你现在要去见我妈妈,就代表你答应做我的新娘,你愿意吗?”
【094】陈可可
可可轻轻地把自己的身体从许樊的怀里抽出,什么叫去见许妈妈就代表答应许樊做他的新娘,这是什么逻辑,胡扯!
戒备地对着许樊摇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还能如此轻松地开玩笑呢?”湿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
彭——
许樊再次重重地跪在了可可的面前,苍老毕现,双手却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不放。“可可,你知道,我妈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娶了你,她现在要死了,难道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吗?”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流转的波光里全是祈求。
她终究是有情有义的人,抬眸望向一旁的沈君修,小小的心脏就被左右拉扯着,比身上鳞鳞的伤还要痛上几分。
沈君修一瞬便看到了她眼底的犹豫,如果不上前阻止,估计她就是要和这个姓许的男人走了,想到这里,再也站不住了,腿边的拳头捏得咯吱响,一个箭步冲到了许樊的面前。
君修拽住了许樊竖起的衣领,左手的拳头抵在了许樊的下巴处,右手的拳头不由分说地挥了出去。
一声闷哼,许樊吃了一记拳头,整个人由于没有戒备而倒向一方,踉跄着,摔倒在地上,他望着发怒的沈君修却勾起了唇角。“沈少爷,温柔如你也会为了我们家可可生气呀,真是不容易,我以为你们家的人都只会用权势压人呢!”
许樊用拇指把嘴角的血迹抹去,脸上的挑衅的表情。
沈君修再次冲了上去,抓住了许樊的领口,“姓许的,不要一再挑战我的耐性,信不信,我可以亲手将你废了!”
“呵呵,呵呵。”许樊故意笑出了声,回头看了病床上的可可一眼,“把我废了,你以为把我废了你就可以和可可在一起吗?且不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沈少爷你根本就没有真诚地对待她不是吗?”
君修的拳头欲要再次落下,却被许樊这句话给阻挠在了半空中,早就没有温柔的弧线,周身都散发着与气质不符的戾气,这个时候的沈君修有了沈君彦的味道。
可可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怎奈自己没有办法上前阻止!
许樊看君修没有动,继续哂笑。
“陈可可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不是你许樊换来换去任意玩弄的哈巴狗!”君修的拳头没有落下却把许樊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哈巴狗?沈君修也太会骂人了吧?这个名词让她极其不舒服。
“沈君修,你不要欺负人!”一出口就是这样一句话,明明只是针对那个词语,落地之后就成了向许樊倒戈的证据。
她居然还帮这个姓许的男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和沈如玉那个女人勾结,奶奶寿宴那天她也不会被困在电梯里,差点就出事。他是不想让她伤心才让君彦一起隐瞒,可是现在,她却一心向着这个男人!
君修的怒气油然而上,化愤怒为力气,捏紧的拳头对着许樊的脸狠狠挥去。
许樊一直都处于无力状态,毫无戒备地被打倒在地。
“姓许的,我再说一遍,陈可可是我老婆,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沈君修——你太过分了!”可可看着许樊嘴里冒出来的鲜血,吓得叫出声,本能地想要上去阻止,只是两个简单地动作,整个人笨重地摔到了病床下方的空地上,疼得咬牙。
君修箭般冲过去抱住她,好在脑袋没有落地,送了一口气,佯怒地望着怀里的她。
看到那满谭的担忧,她把头扭到了一边,费力地想要自己坐稳。
许樊已经没有再抹去嘴角的鲜血,望着沈君修满脸的笑意,“沈公子,沈少爷,可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没错,可是,你似乎忘了你们是签了协议才结婚的,而且,沈家那个老太婆从始至终就没有病不是吗?她就是想把可可囚禁在你们沈家,替你们沈家传宗接代不是吗?可可不过就是你们沈家看上的猎物,被你们精心地圈养,然后完成使命……”许樊满意地看着沈君修和可可的脸变得阴冷。
“沈少爷,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并且参与其中,起了巨大的作用,你真是你们沈家的功臣!大大的功臣!”
没有人知道可可这个时候的心有多痛,被自己喜欢的人抱在怀里,却感觉越发的冷,整个身体几乎是要被冻住,双唇泛白。祈求似的眸光望着沈君修,唇瓣颤抖。
“沈君修,事到如今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可可,你听我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奶奶……”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也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许樊说的是真的吗?是那样的吗?”
【095】
君修深瞳紧敛,去了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踟蹰地挤出两个字节,“可可……”千言万语都在这两个字的背后,被什么用力地压住,挣扎却不见天。
其实,问这样的问题心里岂能没有答案,只是抱着自己仅存的希望去赌一把,如果他铁铮铮地否定了呢?如果他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呢?那么,她或许说服自己相信。
上次医院的逃跑就已经告诉了她真相,沈奶奶和齐婶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听得绝望。
“沈君修,给个答案吧。”她轻轻地说,如柔风拂面,再也没有更温柔的。“你只要回答是或否,多余的都舍了,这样很简单。”
君修欠身,“我确实是比你先知道奶奶的病其实好了,而且……”
“呵呵,对嘛,这样就好了呀,后面的无所谓了。”可可虚弱地伸出手堵住了君修的嘴巴,没有让他多少一句话,她不想再听一句话。
仿若一夕之间就长大了,可以坦诚地面对所以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她裂开嘴笑,露出了洁白发光的小虎牙,印在他深色的瞳仁里,愈发明亮,璀璨胜过了钻石。
可只是一瞬,她扭身扶住身后的床沿,凭着自己逼出来的力气,慢慢地站起来,君修要去搀扶,被她轻柔地拒绝,并且又得到一个笑容,和煦胜春风。
只有她知道此时的心里是怎样的生死沉浮,是绝望吗?一开始也没有多少希望。大抵只是失望吧,深深的失望,让她差点就忘了身负的伤,等转移了注意力,才感觉胸腔处阵阵的痛,眉头倏然皱起,望向另一边的许樊。
“许樊哥哥,我要去见许阿姨,但是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你已经有张雅云了呀,她上次不是还让我去陪她打胎吗?”
许樊知道来了希望,快步走到可可的面前,甚至故意把沈君修推到了一边,“可可,你听我说,我和张雅云那个贱人已经分手了,什么孩子,什么打胎,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因为她已经有了另外的男人。”
看到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许樊继续说,“我已经和张雅云断绝关系了,他妈的每天都是在我面前装纯情,背地里和所有的男人乱搞!”
额。可可的脸上冒出黑线,怎么一下子张雅云就有这么多污点了,当初两个人出双入对的时候可是把彼此当做了宝贝呀!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模样,沈君修在夺取她的身体那天不也是在她的耳边软言侬语说爱她吗?什么是爱?是孤独寂寞时的解闷,还是需要时随传随到的利用。
“呵呵,呵呵。”可可不经意地笑出声,看了沈君修,再看许樊,“还是做男人好!”
被许樊横抱着出现在许妈妈的病房门口,可可的脸上堆砌着失落,冷冷的,牵扯着全身的伤一齐发作,一张脸迅速地变得煞白。
“许樊,带我去见许阿姨吧。”这句话是凝望着沈君修说的,她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陈可可,你不能答应他的要求,你会后悔的,你不能嫁给他!”君修狂乱地走过去拽住了她的手,试图让她清醒,而她却只是笑。
沈君修,陈可可后悔的事情可多了,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是许樊拉开了沈君修,并且狠狠地挥去了拳头,之前一次也没有反抗,现在是想要一次就让沈君修偿还。
许妈妈正巧在打点滴,看到可可被许樊横抱着站在门口,沧桑病症的脸上浮起了笑容,眼窝处的皱纹都叠了起来。
护士小姐打理好一切之后,喋喋地叮嘱了几句,去张罗另一张病床上的病人。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住上单人间的病房,正如不是所有人都有沈家那样雄厚的家世,翻手为云覆手雨。
可可对着许妈妈露出大大的微笑,两颗小虎牙晃荡了出来,然,整个胸腔迸发的痛楚感让她在下一刻就拧了眉,不安地扭了头,生怕许妈妈看见。
“可可怎么了?”许妈妈看到可可脚上的石膏和煞白的脸色,责问地望着许樊。
“昨天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所以。”
“真是的,你怎么不小心看着,可可从小到大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次数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不提高警惕呢,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儿子!”许妈妈又开始对自己的儿子循循善诱。
是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是十五年来的第多少次,许妈妈就是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好,每次她犯错,挨骂的都是许樊,不像自己的妈妈,哥哥犯错,受罚的总是她。或许就是这样,她才会崇拜上许樊,一跟随便是十五年。
“阿姨,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怎么又怪许樊哥哥。”她撒娇地对许妈妈说。
“怎么不是他,他不是去找你吗?说了不让去他偏要去,肯定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许妈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肯定中。
【096】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媳妇,许妈妈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许樊并没有在自己妈妈面前提过张雅云,也没有在妈妈面前提过沈君修。所以许妈妈笑呵呵地拉着可可的手,一句接着一句都是她和许樊以前的故事。
胸腔处依旧是阵阵疼痛,可可的脸更加苍白,双手都抓住了许樊的双臂。
许妈妈看得越发激动,这两个人真是男才女貌呀,这半个女儿没有白养,正要继续美好的规划。
“许樊,我……”
许樊这才发现她的唇都白了,抱着她出了病房。
君修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可可和许樊母子如同家人一般的谈话,确实是够温馨,其实,那个时候,她日夜守在奶奶的身边,笑容也是世间最美的。
“把她交给我!”待到许樊把可可抱出房门君修才上前挡住了去路,看着她在许樊的怀里娇弱惨白的脸,俊俏的眉头一筹莫展,连一贯的温柔都荡然无存。
许樊怔了一秒,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可可,死死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瓷娃娃一般一捏即碎。“沈君修,不要缠着可可不放,她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人!”
“她现在还是我法律上的老婆!”
“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你划清关系!”许樊抱着可可蹭了君修的肩膀,欲要走过。
君修反手抓住了许樊的手臂,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我今天是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
“够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我死了才甘心……”可可眯着眼睛,血色全失我唇瓣轻启,自己确实已经没有力气去维护哪一方,脚痛,胸腔痛,心也跟着拉扯着痛。
她痛得晕了过去。
“沈少爷,我说沈大少爷,你是白痴傻逼呀!”薛宇恒对峙地站在沈君修的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教育沈君修。
是的,自从自己的绘茹说要回来,他就果断地和沈君修滚入了一个战壕,把可可的心思都告诉了沈君修不说,还帮沈君修出谋划策。男人之间的情谊就是这样,只要不是争抢同一个女人,什么都好说,关系顿时坚如城墙。
只是出去了短暂的时间,回来就看到沈君修和一个男人对峙,那个男人好像叫许樊。只是他没有沈君修的好脾气,直接就你许樊拽出去揍了,此时只有可可一个人躺在病房的床上,外面就他和沈君修两个人。
君修没回答,只是茫茫地望着对面的过道,穿着白色病服的人往来不断。
“沈君修!”薛宇恒怒了,大吼了一声,最讨厌被无视,华丽丽的无视!
君修回神,“你有什么要说了吗?如果没有要说的话我先进去了,点滴应该快结束了。”说完就转身进了病房。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怎么都这样死要面子!本大少爷不管你啦,不管啦!”薛宇恒也转身就走了。爱情这个东西,旁人果然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做什么都没办法让两个人坦白心事。
君修悄声走到了可可的病床面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拉下的眼帘,光洁的额头上竟然有了一颗小痘痘,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触角,在眼窝处投下大片的阴影。
你怎么就这么善良呢?如果我不阻止你就会做许樊的新娘吧,因为他的妈妈需要,可是这次我一定要阻止你,我不能让你用幸福去安慰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可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医院,简约中浸染着奢华的装饰跌入瞳仁。
怎么又回到沈家了,而且还是沈君修的床上,自己明明是在医院啊,从许妈妈的病房里被许樊抱了出来,碰上了沈君修……
闷哼了一声,想坐起来,全身仍然是痛得分崩离析,咬紧了牙关,都快质疑医生开的药了。
再次放眼,看到的却是沈君修的脸,黑色的颀长身影从房门处慢慢移近。本能地想要撇开眼却被那眸光逼得无处藏身,只得睁着湿漉漉的眸子与他对视。
尽量装作波澜不惊。
君修浅笑着在她的床头止住步子,把手里拿着的文件亮了出来,白底黑字的文件她也是时刻没有忘记的。
“是要和我解除关系了吗?”她轻声问。
“不是,我要你成为我沈君修实至名归的老婆,所以,这份狗血的合同,必须消失!”话音刚落,君修修长的手指已经在文件上流离,哗哗的几声,全是白色的纸屑。
“现在,我宣布,陈可可,你是我沈君修的老婆,全世界,我就只宠你一个人!”
【097】一吻天荒
【097】一吻天荒
她呆住了,看着君修把白花花的纸屑毫不留情地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沈君修,你别老是把我当猴耍,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没用打算计较,可是你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太过分了。剩下的几个字隐没在了君修的温润的唇瓣上,沈君修只用了半步就贴到了她的床沿,并且深情地弯下身,用自己的唇抵住了她的唇,看到她从躁动变得安稳甚至配合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坐在了床边上。
她的脸已经熟透,拉起被子准备遮住自己娇羞的脸,“沈君修,你根本就不是温柔公子,你就是一流氓,简直就和沈君彦一个德行。”她小声地低喃,怕他听不见,又怕他听得太清楚。
君修勾起唇角,笑意嫣然。“我和君彦本来就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说怎么能有太大的差别呢?如果差别太大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质疑我们的血缘关系,特别是你。”他说着竟然亲昵地弯起右手的食指,在她露出的鼻翼上轻轻刮过。
“我,我怎么了?”她没好气地反问,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底气不足了呢,太郁闷了!
“你一开始不是以为我是同性恋吗?”
“啊?这个……你都知道……”她结巴了,赶紧把脸撇到一边。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君修说完,上半身又低了下去,一只手扯掉了她遮遮掩掩的被子,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小脑袋。
温热的唇再次堵上上略微冰凉的唇,舌尖在彼此的口腔里婉转。
“沈君修,我还在生病,我是病人,你不能这样折腾我!”她嗯嗯嗯地挤出这几个字。
君修就是不住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缠绵悱恻忘我的吻,直到将她的身体也染上了温度,一吻天荒。
“沈君修,我坚持不住啦!我要动手啦!”
砰——一声闷响,两个人双双跌入床下,幸好床不是很高,而且沈君修在下面垫背,可可才没觉得有多痛,只是旧伤被震得瑟瑟发疼。
“沈君修,你也太……不要脸了……”此时的可可伏在君修的胸膛上,她的脸下方就是君修温柔深情的脸,幽黑深邃的眸子紧紧地锁着她,让她说话再次结巴。
“你!”君修又一次把湿热的唇堵了上去,修长的双臂更是不耻地绕过了她的双肩,把她整个人钳制在了怀里,手掌还控制着她的脑袋,让她不由地随着他的动作转动,配合的极好。
男人啊!果然都没有什么正人君子,就连沈君修这样的都干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指望其他男人坐以待毙吗?那个姓柳的谁,当初是不是生理上有问题呀!
感觉身下的他有了异样的反应,可可想要抽身,可是他的手竟然一路下滑,直接无视了衣服的屏障。
她可是真真正正地在重病阶段,怎么可以!
“咳咳咳。”门口适时地传来了上了年纪的轻咳声。
君修这才停止了一系列的想法和动作,脸上也是微红,把可可从地上抱起,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甚至还温柔地替她掖好了被子。
这也变得太快了,刚刚就一恶魔,现在又扮演王子。沈君修,你真是实力派!
出现在房门口的竟然是沈奶奶,没有齐婶的搀扶,她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背竟然有些许佝偻,老人的龙钟老态一览无余。
倏地就把之前得知她骗了自己的事情给抛开了,这样一个老人,自己又何须去斤斤计较,毕竟,在沈家的那些日子,沈奶奶对她确实是千般万般的宠爱,把她十八年损失的疼爱都补足了,大有过之不及的趋势。
“沈奶奶。”她起身打招呼,虽然胸腔处被扯得疼,眉头也微微凝起,但还是成功地坐了起来。
“你不要坐起来,不要动,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能随便动呢,你这小身子骨怕是要被你折腾得四分五裂了。”沈奶奶关切地走上前来,走得急,步子都乱了。
长辈的心她应该可以理解,特别是这样的大家庭,明里暗里有着太大的压力,就像之前死皮赖脸和她作对的沈如玉,为了几个钱,老是做一些不孝的事情。
“我没事,好着呢!我陈可可就是铁打的胫骨,这点小伤奈我何?”说说还不解气,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脯上,整个人痛得差点晕过去。咬紧了牙关,尴尬地挤出笑容,“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受伤了,休息,休息,明天就好了。”
打肿脸充胖子,这就是下场!她在心里小声地责骂自己。
【098】
“好好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这老太婆就不打扰你们了。”沈奶奶这话显然是别有深意,可可瞟了旁边的沈君修一眼,始作俑者倒是淡定自若,自己倒先把脸红了去了,这什么世道呢!就差没有用被子把自己活埋!
沈奶奶和蔼地拉住了可可的手,看着她绯红的脸笑意更浓,“你和我们家君修是最配的,等你好了和我老太婆谈谈,好不好?”
看到沈奶奶那殷切的眼神,她能说不能吗?要是伤了这沈家奶奶的心她还不被拖出去斩了!赶紧连连点头恩恩地答应。
沈奶奶被君修搀扶着走出房间,她隐隐约约地听到这样一句话。
“这次你可要好好跟可可说清楚,之前的事情就是我们沈家不对,是奶奶我不对,你别放不下面子,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给我好好地表现,要是让可可再离家出走,我也不要你这个孙子了!”
额,这哪是一个奶奶和孙子说的话,俨然把她的低位拔高了呀,不过,心里那滋味,还是甜腻腻的。
小时候没吃够的棉花糖,今日也吃得差不多了。
沈君修,我现在是质疑你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说,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会给你缠绵悱恻欲罢不能纠缠不休的吻,刚刚那吻,我已经感觉到你的爱意。可可这样想着,竟然睡了过去。
“沈君修,你居然让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你真他妈不是人!”
迷迷糊糊中被这粗暴怒气的声音震醒,以为是做梦,拉开眼帘就看到房门口对峙的君修和君彦,遥遥地看见君彦身上熊熊的怒气,无处遁形。
这又是怎么了?怪事连连有,今年特别多!
“小声点,她还在睡觉,别吵醒了。”一听就知道是君修温柔的声音。
“这时候知道关心啦,早干嘛去了,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受伤,你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我跟你说,沈君修,要是你照顾不好她就交给我,别把她往火坑里推,就你一个人舍得,其他人都舍不得!”君彦的怒气是难以抑制了,上前抓住了君修的衣领。
“我是你哥,我有自己关心她的方法,轮不到你教训。”沈君修的好脾气也被磨蚀殆尽,声音略带强硬。
“就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才相信你,把陈可可交给你,换做是别人,当初我就不会做那样的决定!你好自为之,要是我下次回来又听到这样的消息,沈君修,别怪我不把你当哥!”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最好是这样,而且我希望你把和李清浅的关系断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可可上次走是因为那个女人!”
君彦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一个人在走廊上伫立了几秒,进房间。
她赶紧装作睡着,直到他走近了才睁开眼睛。
“你醒了?”君修小声地问,温柔地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温热的一吻,“你的身体真凉,凉得让人心疼。”
禁受不住他这样温柔似水的表情,故作生气地剜了他一眼,“沈君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我可是身负重伤,禁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君修和君彦的话她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就和吵架一般,她想不听都不难。
原来,沈君彦对她也……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一直觉得沈君彦那样的男孩子霸道得蛮不讲理,那次看烟火说的话她都快记不清了,只觉得他是开玩笑,没想到……
老天爷对她似乎多了眷念,从遇上沈君修开始她就受到了很多人的宠爱,她很幸福。
“沈君修,我听到你和君彦的对话了。”她小声地说。
君修点头,“嗯。”其实就是说你听的,他心里想。面对她的时候没有办法坦白心思,很多时候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好在自己的弟弟极其配合,不然这出戏还演不下去。
希望这次能不让她害怕担心。
“其实上次我离开是接到了李清浅给你打的电话,她说,你答应要过去陪她和宝宝,还有,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李清浅在门口接吻。”
她小声地说着,这些事情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自己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还是又回来了,而且还自己说出了心事。
“宝宝是几年前我和清浅一起养的小动物,还有那次在家门口,是个意外。我会约个时间和她说清楚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所有人都开始征求她的意见了,突然还不习惯了,她尴尬地牵起嘴角,轻轻地点头。
【099】缠绵不休
【099】缠绵不休
很多时候,不是真正地相信了一个人,只是不想在他的面前把自己隐隐的不安暴露出来,试图这样就可以慰藉自己惴惴的小心脏。
可可浅浅点头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把许妈妈的事情给抛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君修在把她安抚之后就走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她只得望着头顶明晃晃的水晶灯发呆,事情好像有些复杂。
这一休息养伤就是一个周,大半的时间被人监督躺在床上,说是要好好休养,身体没养好怕留下后遗症。
她陈可可哪里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一直都是命贱的杂草呀,于是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就背地里下了床,果然,事与愿违,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端着营养汤的齐婶逮了个正着。
尴尬地扯着嘴角笑,胡扯说是上厕所,在齐婶关切的目光里,姗姗地再次乖乖躺在床上。
房间里明明就有独立的卫生间,照这样的借口不是自己扇自己巴掌吗?真是猪头!
一个周,无聊而单调,总算是熬过去了,脚上的伤也好了,痒痒的,想伸手去挠,据说那是伤口在愈合,长新肉。
沈君修这个周似乎是真的很忙,每天早上她还没睁开眼就出去了,晚上却是她浅浅睡去才疲惫地回来,每次浅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清冽香味都是在深夜,朦朦胧胧中,只觉眉心一热,湿温的吻就落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吵醒,流连了许久才抽开。这些温柔她都清楚,常常还因此彻夜未眠,或许他都不知道吧。
可可这样在心里想,旁边是一个肥肥胖胖的医生,沈奶奶也被齐婶搀扶着站在不远处。
“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沈奶奶发话,在外人面前,这个沈家的长辈还是威武不屈的。
肥胖医生摇头,“没有问题了,养得特别好,而且夫人是天生的富贵命,连疤都不会留下,只要再坚持吃几天的药,又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待到沈奶奶和那个医生交流着走出了房间,可可才不屑地哼了一声。着也太会拍马屁了,什么天生的富贵命,也不看看她以前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每天都埋着脑袋刷碗,不刷碗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去送外卖,这也叫天生的富贵命,那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凤凰命!真是的,胡扯也不脸红!
她向来对这样谄媚逢迎的人没有好脸色,此时一个人愤愤地鼓着腮帮瞪着天花板,仿若结下了深仇大恨。
自己昨天晚上就已经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活蹦乱跳了……
突然想到了许妈妈,从小到大在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关怀和荫蔽,比自己的亲妈还亲,如果是在认识沈君修之前,或者说是在许樊当着她和张雅云的面做出抉择前,她肯定是乐呵呵地去做许樊的新娘了,现在要她那样,她还真是办不到,自己的心总是由不得自己一丁点的背叛。
可是,许妈妈的病,自己总不能不担心吧。拿起床头关机许久的手机,开机。
许樊的电话号码一直都记在脑袋里,那个时候是怕自己被丢,这一记真的就没办法忘了,宛如刻在了骨头上。
电话响了良久才被接起,接电话的竟然是许妈妈,声音纤细,软软的,一不小心就可以被空气打断,她听得很谨慎。
许妈妈在那边喋喋地说着许樊做的事情,都是些好话,说自己的儿子终于是长大了,知道照顾自己的妈了,言辞里当然全是对儿子的赞许,也旁敲侧影地问她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她,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她匆匆地挂了电话,眼眶已经绯红,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连自己恩人的一个小小愿望都没有办法满足。
“医生说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怎么,还舍不得那张大床了?”君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门口,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衣,扣子散开了两颗,寻得见那古铜色性感的肌肤,结实的,让人安稳想睡觉的。
她竟然想到了他的身体,太无耻了,赶紧把脸撇过去,眼眶还是微微泛红。
君修还没来得及参透她的想法看到她把脸别过去,以为她生气了,快步走上去要安慰。
看到她眼眶红红,吓了一跳,这又出什么事情了,自己这么多天早回来一次,想好好陪陪她,怎么还把她弄哭了呢?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还是哪里又痛了?”他急切地问,让她蓄着的一包泪抖落了下来,起身抱住了他坚实安稳的肩膀。
“沈君修,你救救许阿姨好不好?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以死呢?她不该这么早就死了,我还没有报答她呢!”她扑在他的怀里抽噎了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你才会卸下伪装的面具,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在没有遇到沈君修之前,她就是打死不哭的主儿。
【100】
君修的修长大手在她瘦削的脊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动物,“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帮她治疗。”
她倏地抽出身,挂着泪帘的眼濛濛地盯着他,这个人,竟然提前就把她想做的事情做了。死死地盯着,眼眶里又滚出大颗的泪珠子。
“怎么还哭了,不哭,乖,不哭。”他之前虽然很希望她在他面前放下伪装,露出脆弱的一面,让他尽丈夫的责任,可是这一软下来,一个劲儿地哭,他又看得着急,似乎什么办法都不管用。
“沈君修,你会不会读心术?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她缱绻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砰砰的心跳,小声地问。
“因为你总是把担心都写在小脸上,额头上,脸颊上到处都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那你这几天都早出晚归也没有认真看过我呀,你怎么知道?”
“我每天晚上回来都有吻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额,难道沈君修知道自己没有睡熟?赶紧辩驳,“我怎么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得那么早,你那么晚回来我怎么知道!”
“你睡得早怎么知道我回来得那么晚,而且,每次吻的时候都听见某人的小心脏砰砰砰地跳,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沈君修——”
眼眶里还包着泪呢,这边已经娇羞地笑了,不安分地在那结实的胸膛上磨蹭,她就不该抱有沈君修是好人的幻想。
“既然你一再地狡辩,那这次让你好好地体味,看看是不是和你梦中的吻一样。”
没有等她回神,嘴角还向上翘着呢,他温热的唇已经抵了上去,无私无缝,密密实实。
一张脸被憋得通红,滚烫烫的怕是要贴到他高挺的鼻上。
她退他进,她躲他追,反正一个吻没有尽头一般,直到她被摁在了他的身体下方。
“今天医生来过,你的身体应该吃得消了吧?”
君修的脸也是微微泛起红光,衬得牙齿愈加白,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睡衣的小纽扣,挑着眉望着她红到耳根的脸。
“嗯~~”她一个女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吃得消,这不是不害臊了吗……
君修解开了她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看到她粉红色小蕾丝的内衣,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沟壑,看起来是那样诱人。
“那一会儿还会害怕吗?会不会又咬我?”
可可不由地剜了沈君修一眼,这又扯到哪里去了,第一次也没有这么多问题,看着那笑意连连的脸,就知道是故意的,可是自己倒是没有勇气说话去反驳,好似自己也期待那神圣的一刻。
俨然成了小时候当少先队员,第一次看到那红艳艳的红领巾就激动向往,还不是那些老师骗大家那是革命烈士的鲜血染成的。
当时还真是笨,怎么就没有质疑,这么多的红领巾得要多少烈士的血呀!
额,这么暧昧的时刻,居然想到少先队员,这还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
君修被她脸上的笑意吸引住,眼睛温柔地看着她的脸,可是那双大手却已经轻易地把她前排的纽扣解开殆尽。
她小麦色健康的肌肤在他的眼底若隐若现,仿若一簇簇的小火苗,即将燎原。
“可可,你是我沈君修的老婆,不是因为奶奶的原因,也没有清浅的参与,我们就是我们,我爱你。”
君修的唇轻启,柔柔地在她的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处,痒痒的,让人忍不住要伸手去挠,手还没有伸上去,他已经用嘴咬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在那细软的绒毛上流连,不休。
“我知道。”
两颗羞涩的果子再次碰到了一起,小心翼翼地摩擦,然后成熟。
“可可,我知道你很关心许樊的妈妈,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那是癌症,目前最先进的医学设备都没有办法治疗,最大的努力也不过是拖延死亡时间,你明白吗?”
可可枕着君修的手臂,似乎又结实可靠了不少,枕在上面异常地安稳。
她也知道,癌症就是死亡,她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他或许是知道她不是轻易求人的,所以才提前去把事情安排了。
沈君修,这样的男人,难道不值得她爱吗?
她点头,“我知道,只是觉得许阿姨真的是大大的好人,怎么就得了癌症呢?是不是我也……”
“你不会,要遭遇不幸也不能是我,不能是你,而且,就算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你也必须好好地留在这个世界上,被其他的人宠爱!”
【101】小三儿
【101】小三儿
翌日,可可起得早,因为君修答应了要陪她去医院看许妈妈。
初秋的天,空气略显干燥,碧落倒是高远了些许,时常看得窗外的那棵银杏树飘下叶子,蝴蝶般打着旋儿飞舞。
据说那是君修的妈妈在世时种下的树,树龄都可以赶上她的年龄。齐婶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尘埃都可以把字节断开。
“其实大少爷也是跟二少爷一样爱夫人的,只是方式不一样。”
她点头,是啊,君彦乖张叛逆,为了死去的妈妈反对沈爸爸身边的潘晓云,而君修几乎是礼貌有加,心里面大抵都不好受吧。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为他担忧过,他的外表和家世把内心的感情都遮住了。
站在黑色的大门口,拉紧了肩上的外套,看着那黑色的轿车在自己跟前稳稳停下。
她本想挑起个话题,这样空气就不会这么沉闷了,可是看着他微拧的眉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管理这么大个公司,不会没有压力的,上个周每天都工作那么晚,应该是很辛苦。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继续留在沈家,是不是应该尽好一个妻子的责任,关心自己的丈夫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少爷,还是去老地方吗?”
可可这才发现,原来今天开车的是齐叔,赶紧微笑迎上。
齐叔也点头,小心翼翼从镜子里看少爷,他每年也只有这一天会被少爷叫来当司机,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君修的唇抿得紧,唇瓣上有隐约的肉色皮屑,沉思了两秒才启唇。“不去那里,今天去医院。”
“以往不都是去夫人的墓地吗?”齐叔一时嘴快,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一看后面的两个人,一个脸色阴冷,一个好奇不已,看来少夫人是不知道这件事了,只怪自己多嘴。
透过这句话,她想到了什么,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每年都去的墓地,那应该就是那个她素未谋面的沈妈妈了。
扭头看到君修阴郁的脸,还以为是工作压力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真是太粗心了,昨天真不该提出那样的要求,可是他竟然是答应了,是不想让她失望,不想让她伤心。
可是她的快乐怎么可以用他的伤心来换取呢?
茧子逐渐退去的小手攀上了他随意放着的手,指腹和手心传过冰凉,他的身体竟然已经是这样冷!
“沈君修,我们不去医院了,推迟两天去也没有大碍,今天去伯母的墓地吧,我和你结婚都没有去看过她,我应该去问好的。”
君修还是没有说话,盯着前方,只感觉她的手很温暖。
“齐叔,麻烦你把车开去老地方。”她第一次逾越他下了命令。
齐叔有几秒的为难,可是看到少爷也没有反对,自然就是默许了。自家的大少爷啊,虽然在外面被人称为温柔公子,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可是每次去夫人的墓地时表情都是阴冷的。其实像二少爷那样表现出一点点的情绪又何尝不好,忍怕是会忍出病。索性现在来了个少夫人,就等着改观吧!
墓园所在地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可可只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都打架了,明明才起床没多久。
下了车,沈君修就径直往前走,她像齐叔点了头,接过齐叔手里的百合花束,这才快步跟了上去,幸好自己穿的平跟鞋,跑起来不费劲儿。
齐叔真是一个好管家,什么东西都为自己的主人准备好了。
君修在一块墓碑前站住脚,想必那就是沈妈妈的墓碑了,一眼就看见了放在碑前的一束百合花,看来是有人来过了。
他的妈妈应该是和百合花一样清新婉丽吧,不然也不会有他这样的儿子,可可站在一边,安静地打量着墓碑上那黑白的照片,确实是个清新的美女,比自己胜了好多。
“妈,来看你了,弟弟应该来过了吧,可是他还是没有来,他似乎一次都没有来过,你恨他吗?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像弟弟那样,可是那样也不一定能让他真心地来看你一眼,我想他是早就把你忘干净了。”
“你当年那样做真是不值得!”
听得见君修小声的低喃,男人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所以即便有再大的委屈也不能用哭来发泄,只能憋在心里,自己舔舐伤口。这样是最不能痊愈的,如果可以她希望抚平他伤口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其他人。
“伯母,哦,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妈妈,我叫陈可可,才十八岁呢,刚刚成年哦,但是我已经成为了君修的妻子,您一定觉得很好笑吧,我是个穷孩子,没有气质,没有文化,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呢,如果您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就托个梦给我,我一定改掉所有的坏毛病,好好地照顾君修,我绝对不会让君修受委屈,您放心好了!”
【102】
原本前面的基调都是伤感的,后面就变成气势磅礴的宣誓了,雄纠纠气昂昂的像是要上前线,把一旁的君修都逗得皱眉头。
“你这个样子估计会把我妈吓得爬出来。”
他伸出大手掌在她的头发上磨蹭,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宠溺。
“这样吗?那我温柔一点好了,我平时也挺温柔的。”
君修只是笑,望着妈妈的照片,拉长了嘴角。
“妈,这个小毛孩儿可是你的儿媳妇哟,你会不会嫌她太小,废话太多,而且是飞机场呢?”说着还故意看了眼把嘴翘的老高的可可,继续说,“可是,她虽然小却吃了很多苦,在我面前老是哭,让人很心疼呢。”
“她呀,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傻乎乎的善良,估计要是我在外面有了小三儿她也不会吵闹,自己一个人就离家出走吧,她简直就是您的化身。”
可可扯了扯君修的衣袖,小小声,“沈君修,你不能把我说得这么糟糕吧,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就行,连我都不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你自己!”
很明显,去了沈妈妈的墓地,君修的气色好多了,那层厚厚的阴郁总算是丢开了。
“可可,谢谢你,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了妈妈的墓地而不想去喝酒。”
走在墓园的小径上,君修和她十指紧扣,望着满目的灰色墓碑,笃定地说。
“我接受你的谢谢,而且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知道妈妈看到你越来越开心!”说着笑了起来,额前的发丝被风挑乱,依然动人。
美不止是外表,还是一颗善良的心。
齐叔看到自家的大少爷心情好了不少,开车的时候也轻松,就差没有哼小曲儿了,车很快就驶入了市中心。
哧——
一个急刹车,车后的两个人都猛地朝前扑去,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出什么事了。”可可捂着额头向前望去,听到齐叔说了句‘撞到人了’,然后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君修也跟着开车门出去。
“小姐,你没事吧?”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小姐,金黄色的头发蓬松的挽起,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没事,好像扭到了,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没有看到红灯。”还是一位有素养的小姐,要是遇上其他人,少说也要讹诈个千八百吧。
可是那个人,好熟悉。
“清浅,怎么是你?”
是的,就是李清浅,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衫,却比上一次见更加清丽动人。是美女终究是美女,穿礼服和穿寻常衣服都遮不住全身上下的光芒。
即使君修已经在她面前明确表态和李清浅的关系,可是听到君修言语里的惊讶,她的心还是莫名地一紧,因为她没有任何资本赢对面的那个女子,有的只是君修那一句‘我爱你’。
李清浅的目光落在君修身上时,眸子上倏然涌起了一层薄雾,濛濛的,像雾像雨。
“君修——”围观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清浅已经不顾脚痛,冲上前去抱住了君修。
额,君修怔住,可可呆住,连齐叔都刻意地调转了眼珠方向。
这样的情形,难道多见吗?这可是在最繁华的大街上,周围还伫立着刚刚看好戏的客官,都是一副等待精彩的表情。
君修试图让清浅冷静,轻轻地把清浅从自己的怀里挪开,只是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先说清楚。”
还不知道李清浅有这样的本事,一秒钟的时间,那一层薄雾就凝成了泪珠子,刷刷地往下坠,雨帘子一般。
“宝宝要死了,这几天都吃不下放,我给你打电话是关机,打到公司说你不在,我要去找医生,我不能让宝宝死。”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可都被这哭泣的美人儿给打动了,太有爱心了!可是,周围的人可不是这样推理的,对着她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这个年代原配当街斗小三儿的戏常常上演,可是那多血腥呀,这一次来得多文艺呀!原配是一个清丽大美女,小三儿像只丑小鸭,这样的戏码比电视上演的要精彩多了。
围观的男人对两个女人自作评价,围观的女人确实对可可嗤之以鼻,没事儿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都是原配,小三儿的业务总是比他们多,所以是最恨小三儿的。可可俨然被所有的人当做了小三儿,不然怎么会觉得锋芒在背。
【103】小偷
【103】小偷
“别哭了,上车吧,我带你去找医生。”
男人就是天生应付不了女人的眼泪,面对女人的眼泪通常会变得格外温柔,而对于温柔公子沈君修,更是这样。
可可觉得,君修对李清浅说的这几个字可以把人的骨头都软化,看到李清浅娇柔地被君修拉着手上了车,自己却站在车外,怔怔得不敢上去。
这就是局外人!
“你怎么不上车,一起去。”君修摇下车窗对她说,口气略带强硬,瞬间让她小小的心脏也跟着强硬了起来,一股拧劲儿就窜到了脑门子。
“我好久都没有逛街了,想一个人逛逛,这个不用向你汇报吧?”多么嚣张的反问,俨然把在沈妈妈墓前的誓言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殊不知这样就是给敌人创造了条件,自己还一肚子怨气。
君修看了旁边仍旧泪眼涟涟的李清浅一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一会儿给我开机,可可,我要随时都能联系上你。”
然,还没等她回应一句话,轿车已经驶出去了,带得半身的尘土。城市的环境还是不怎么样啊,直到看着那黑色的轿车拐了弯,她才提起步子往前走。
“现在是什么世道,连小三儿都敢公然在街上扭动了?”
“可不是吗?前两天才看到原配当街打小三儿的报道,很是很给力!”
一对儿脂肪过剩的妇女从可可的面前经过,其中一个还用手肘碰了她的肩膀,她朝着侧边踉跄,索性没有摔个狗吃屎。愤愤地望着那招摇的背影,想反驳两句,最终没有挤出一个字。
怎么说呢?每每看到李清浅和君修站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是那可耻的第三者,君修跟她说的誓言承诺什么的都抛得干干净了,一颗心就想着比不过,赢不了,反正就想撒腿儿就跑。
埋着脑袋走在大街上,虽说是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街,可是她根本就没有逛过,一点都不熟悉,以前没有钱,自己便不想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看上了又不能买,那得多闹心呀!
拐了个弯儿,走上一条相对人少的街,继续搭耸着脑袋胡思乱想。
只觉得有人撞了肩膀,然后手里的东西就被抢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了出去。
手机,沈君修的手机!连思考都省了,整个人冲了出去,紧跟前面的黑色身影。
她陈可可从小成绩就不咋滴,可体育却可以算是强项,哪年的运动会没有她的飒爽英姿,在运动场上挥斥方遒,虽然也好些时间没有练习跑步了,而且身子骨也刚刚复原,但是对自己在运动方面的建树,自己想磨灭都不行。
紧追不舍,离那个小偷越来越近。小偷拐了弯,她也拐,反正就是跑了好几条巷子,到了深处的旧房子。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地方,电视上说政府即将斥巨资拆迁,改成廉租房或者是商业大楼什么的,反正都是些赚老百姓血汗钱的工程。
俨然已经到了一个死胡同,小偷对着那堵使劲儿掉灰的墙,愤愤地转身望向了可可。
“你跟本就跑不过我,还出来做什么小偷,这不是侮辱你的职业吗?”可可扶着身边的一堵墙,也是一抹就一手的灰,可是没办法,她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这身上的伤刚刚复原,腿脚全然不利索,不然准能把对面那个猥琐的小偷给逮住!
小偷把自己的连衣帽从脑袋上扯下去,喘着粗气看着对面的可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人,竟然比他一个男人还跑得快。他低头看了眼捏在手里的手机,那可是iphone4s啊,而且是全新的,倒手买的话准是一个好价钱,于是挣扎的心就肆意了,就不信斗不过一个女人。
可可也察觉到了小偷狡黠的目光,似乎是想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虽然这个地形对她有利,就是一条死胡同,她打开双臂就可以把出路给封死,但是……如果这个小偷强攻,那她也是女人一枚,估计还得战死沙场。
可是那是沈君修的手机,说不定里面有重要的商业机密,文件什么的也说不定,从她手里被偷了,铁定会被嫌弃的,她可不能再被嫌弃了,她要证明她陈可可是有用的!
“这位小哥,你行行好,把手机给我吧,那东西就是一两百块的山寨货,地摊上到处都是,要是您喜欢,给我个地址,改天我给你送一个到府上。”还是采取怀柔政策吧,可可把一张脸笑成了牡丹花,红灿灿的。
小偷哧了一声,“你当我是傻逼呀,正品和山寨都分不清楚,那我还混什么!”
“那是高仿品,不信你开机打服务电话查查,一下子就知道了。”
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104】
“开机之后肯定会有人打电话过来,你看过干这行的有傻子吗?”
看来这个小哥还不是好糊弄的人,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黑色的眼珠子丢溜溜地转,随时都准备地逃跑,她决不能情敌!
“小哥,手机的主人是个大人物,你拿去倒卖的时候也必须开机验货吧,到时候还是逃不了的,还不如趁早还给我,兴许我还可以给你点安慰费,这样对大家都好!”
“看你的样子也只是初中生,怕是背着爸妈在外面做事情吧,我可不想闹到你爸妈那里去。”
小偷眼神一紧,死死地盯着可可。“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你,是给你讲道理,姐姐我是心底善良,不想你误入歧途,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自己都觉得形象瞬间变得好高大,简直就可以和观世音媲美了,如果能拯救这个花季少男,那她死得时候或许可以升天。
小偷移动了一步,准备跑出去,踩到脚下的一块砖头,眼睛一亮,弯身捡了起来。
可可顿觉大事不妙,可是又不忍心放下沈君修的手机,咬着牙盯着小偷,双手捏成了拳头。
“你这样是犯法的!”她大吼。
“犯法?都没人知道是我伤的你,怎么个犯法法啊?”小偷举起了手里的砖头,对准了她,目露凶光。
气氛紧张,空气瞬息间凝住,墙上的灰都落得清清楚楚,眼看那个小偷就要拿着砖头冲上去。
“小路,你这是是要干什么?”
听得身后传来了老人颤抖的声音,可可的心里一喜,得救了!再看几米之外的小偷,手里的砖头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暗淡不敢望着她身后的人。
正准备回头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觉得肩膀被人摩擦了一下,一个步履蹒跚的老爷爷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径直地朝着小偷的方向走去。
老爷爷对着小偷的头一巴掌拍下去,“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死不悔改,你怎么就这样作践你自己!”老爷爷一边说一边打那个叫小路的小偷,浑浊的泪珠子已经溢满了整个眼眶。而那个小路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弯下了自己的腰身,整个人蹲在了地上。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偷东西了吗?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生你这手有什么用,干这样的事情,还不如没有……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孙子都教育不好……”老爷爷抓着小路的手喋喋地数落,数行的浊泪滚落在了小路的手上。
“爷爷——”小路抬起了一直低埋的脑袋,红红地眼睛望着爷爷,“爷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小路不能,如果我不去偷不去抢,你的病就没有钱医治,每次发病连药都没有!”
“爷爷宁肯去死,也不要你为了我去做贼,那样你的爸妈会怪我的,你奶奶在九泉下也不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