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转弯幅度太大,他整个人几乎贴在地面滑行,这样的漂移原本是他拿手的,结果今天走神了,右边肩膀和腿侧就在地上摩擦了一两米。
车队的队友帮他简单处理了肩膀的伤势,他穿了防具,就是皮r_ou_蹭伤。
腿上的伤楼珹没好意思让人帮人他处理,打算回家自己弄的。
他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没在意,还是骑车载着丁雪润回家了。
吃完饭,丁雪润帮他推着车走回小区,嘴里道:“你左手用的挺好。”
“我小时候左撇子,然后学着用右手,现在是两只手都能用。”
“左撇子的人一般都聪明。”
楼珹不好意思:“别这么夸我,我学习那么不好,还是润润你更聪明。”
丁雪润脱了外套,让他坐在沙发上,问他:“你们家医药箱呢?”
楼珹给他说了位置。他们家虽然很多药都没有,但楼珹骑车难免经常受伤,处理外伤的物品倒是很齐全。
他提着医药箱走回沙发,楼珹已经脱了上衣,露出了肩膀上经过简单包扎的伤口来:“你看,我都处理好了,没什么事的。”
纱布贴着伤口,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事。
“腿呢?”
楼珹立刻摇头:“没有事,你别看了。”
“裤子脱了,我看看。”丁雪润的语气不容置喙。
楼珹满脸为难:“润润……别看啦。”
丁雪润看他拽着裤腰,一皱眉:“你穿的粉红色内裤?我看见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不是……我才没有穿粉内裤,别乱说……”
“楼珹,我看一眼你腿上的伤。”
争执不过,楼珹深深垂着头,把外裤扒开,丁雪润看着他身上穿的粉红色秋裤,陷入沉默。
楼珹脸更红了:“我妈给我买的秋裤,硬要我穿,我、我一点也不怕冷!”
“你自己看看,血都渗出来了。”
楼珹低头一看,果然是这样,但也没那么夸张,就一点点血点罢了。
丁雪润半蹲在沙发旁边,楼珹的粉秋裤脱到脚踝,微微歪着身子,把右腿腿侧的蹭伤露出来给他。
丁雪润冷着一张脸,动作很娴熟地给他上药、包扎。羞过了那阵劲儿,楼珹也就没那么害臊了,调笑般问他:“润润你手法很熟练啊,以前经常打架?”
他还没忘记丁雪润转学的时候,脸上手上那些伤。楼珹一眼就能断定,哪怕丁雪润挨了打,他肯定也把别人打得不轻——不然手指骨节不会是那样的。
丁雪润没有回答,楼珹也不恼,他趴着扭头又问:“你打架很凶吗?看不出来啊。”
“你想试试?”他抬头看了眼楼珹。
“哪能啊,哥哥不欺负你,你这么乖……暧疼疼疼,润润,你轻点……”
“抱歉。”丁雪润一个没忍住,手上力气用得大了,摁在了楼珹的伤口处。
他让楼珹抬起腿,用医用纱布在他的腿伤处裹了一圈又一圈,楼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尖时不时擦着自己的肌肤而过。那种酥痒的感觉,像是伤口正在痊愈的发痒,又像是小蚂蚁在他心口乱爬。
因为受了这么点不轻不重的伤,丁雪润监督着他,没让他去骑车。楼珹很委屈地说自己有什么摩托车赛车比赛要参加,要多多训练,丁雪润只冷冰冰地丢给他两个字:“不准。”
楼珹一个从来不听话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丁雪润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办法不听,好像不听他的话,就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没两天,便开学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和分班成绩都出来了,班上走了十多个文科生,又新来了接近二十个理科生。这二十个都是上次考试中成绩很优异的尖子生,平时眼高于顶。
然而一进这个班,就开始打听:“丁雪润是哪个啊?”
丁雪润这次蝉联了第一,他选理科,所以也只考理科,分数刚出来就吓死了六中一大片学霸。
他在特别显眼的排名第一的位置上,满分七百五,他考了七百四十二。
无论是四班原本的同学,还是刚分到四班都新同学,都发自内心第感到敬畏,认为对方站在神坛不可冒犯。
或许是因为丁雪润身上的学神光环,开始正视他的同学们,意外地发现这个年级第一长相很白净,皮肤白皙,连五官也都很好看,他学习时跟很多人姿势不一样,他背挺得特别直,脖子修长。
周一那天上午的大课间,全校在c,ao场做广播体c,ao,学校纪委挨个班级地检查学生的着装发型,披头散发的马上扎起头发,戴耳钉首饰的马上取下来,染头发的只能被抓出来、记名字。
一个假期过去,这样的大检查免不了抓些人,打眼望去每个班都有几个中招的。
走到四班这里,陈治邦的帽子被检查出来了。
“同学,把帽子摘掉。”是为了检查他的发型合不合格。
陈治邦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就是不动。
纪委又重复了一遍,陈治邦这才苦着脸把帽子摘了,完了低着头,也没脸见人了。
纪委盯着他发顶中间歪歪扭扭秃掉的一个圆,亮堂堂地反着光——俨然是个不太标准而且尤为搞笑的地中海发型。他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跟着检查的一个女生喷出了猪叫。
陈治邦恨不得钻进地缝,很小声地问:“我发型……合格了吗?”
“……合格了。”长度在要求范围内,自然是合格的。
陈治邦昨天晚上来学校上这学期第一堂晚自习,被来找楼珹结果没找到人的大光头当场逮住,拖进厕所就是一顿理发。
他照镜子的时候差点哭了。
大光头报了仇,用残留着发丝的推子拍了拍他的脸,y-in冷地笑着:“我们珹哥说了,暂时放过你。让你离丁雪润远点,别霍霍人家,再发现一次,就揍你丫的!”
可丁雪润的数学竞赛,已经进入最后一轮了,还要继续参加比赛,所以免不了跟学委打交道。
中午吃食堂的时候,丁雪润很意外地发现食堂降价了,而且还降得不少。他原来十块钱只能打两个素菜,现在还能多打一个荤菜。
味道也变得更好了。
同学们赞不绝口。
食堂还是老员工,一打听,似乎是换了承包商,新承包商不仅调整了食堂菜价,连员工工资也更高。
周五,竞赛复赛落幕,分数很快出来,六中几名学生团队拿了省一等奖。
但还不算完,数协要从省一里选学生进省队,角逐全国一等奖。
六中的竞赛水平,在全国而言不算特别强,因为竞赛到后期,老师都不建议学生继续参加,因为如果最后进不了国家集训队,那么在取消省一等奖保送政策的现今,竞赛就等于浪费时间。
结果今年他们班上出了个丁雪润,窦老师知道他报名了其他四科目的竞赛后,也不知道该劝还是该鼓励了。
沉默半晌后道:“有把握吗?”
“有。”他言简意赅。
因为五科竞赛的缘故,丁雪润变得更忙了,楼珹还是老样子。开学的第二个周六,是楼珹在丁雪润身份证上看见的、他的生日日期。
楼珹周六从来不上课,他伤好就去赛车。周六那天他很早就回家了,踩着下课铃响把车开出去,在校门口吹着口哨等丁雪润出来。
“你换车了?”丁雪润看见他靠着车前盖上,人高腿长、身形挺拔俊朗得像个超级车模。
“路虎去修了,就换了辆。”
上车后,丁雪润才问他:“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楼珹卖了个关子。
买糖果厂,不过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而已,至于目的,楼珹也没什么特殊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跟丁雪润的一句玩笑话。
这家糖企原本就不大,糖厂就更小了,但进去后,流水线的生产车间依旧给人一种机械式的目不暇接。空气里弥漫着很浓的巧克力味,不腻人,就是单纯的甜香。
厂棚顶满是彩色的氢气球,顶上是新招牌,红色的“喜临门”三个大字高高挂着,俗中透着村。
楼珹带他进了电梯,站在了高处,昂首挺胸特别意气风发的模样:“这里这么多糖,都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他狭长眼睛闪着光,直视着丁雪润。
他一贯的对朋友很好,兄弟生日他送礼物都很上心很贵重,但这么上心的还是头一遭,楼珹心里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哄女孩子的手段,还整得特别像告白场景——他对丁雪润这么上心,他自己都觉得不正常,基到以假乱真。
丁雪润还没说话,楼珹又说了:“润润,一颗糖换你一声哥哥,这得换多少声?”
“这么多声,能不能换你一声老公?”
“……楼珹,”丁雪润终于出声了,声音轻轻的,“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楼厂长:我为你承包了整个糖果厂!
第30章
“……嗯?”楼珹心特别慌张地一跳, 脸瞬间红起来,然而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卧槽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居然这么坦诚?丁雪润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过不了两秒, 楼珹就心虚了,摸了摸脑袋道:“好吧, 又被你看穿了……我不是基佬, 别多想啊润润。”他心想他肯定是喜欢这个同桌的,但是跟丁雪润话里的那个喜欢, 肯定不是一种啦。
丁雪润反应倒是很正常,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 我都要误会了, ”他扫了楼珹一眼, “正好我也不是。”
楼珹不太灵光的脑瓜子,一下就听明白他的话,丁雪润这个不是, 指的是他也不是gay。
他忽然有点没由来的心慌,可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道:“你是直的我也是直的, 所以大家才能做好朋友啦。”
丁雪润弯着眼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楼珹,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不过这么多糖我也拿不走的。心意我领了,谢谢。”
“那……”老公还叫吗?
楼珹顿了顿没有问出口,怕又引起误会,他这么直的男子汉居然会被误会成基佬——果然是戏演多了, 这差点就出不了戏了。
从厂里装了点刚刚制好的糖果,在附近的西餐厅吃了一顿,他在餐厅订了个生日蛋糕,结果一大半都是楼珹在吃——丁雪润吃这些吃得很少。
随后楼珹便把丁雪润送回去了,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楼珹问他晚上过来住他家吗,丁雪润摇了头:“明天我要早起,会吵到你。”
楼珹想了想,也没有硬要他过来,他回到家,一直在想明天丁雪润肯定又要去那个残障人士家园,他自己也要去赛车场,但是他的生物钟肯定跟丁雪润的不一样。
如果硬要他起那么早……也不是不行。但楼珹只要一想到下午丁雪润看着他的眼睛问出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就感到羞赧,还有点无地自容。明明这个基佬玩笑开了这么多次,这次是让楼珹最无所适从的一次。
甚至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丁雪润了。
他纠结到了半夜,深夜里给住在附近的李东打了个电话。
“你明天七点钟来学校门口。”
李东的夜生活很丰富,很快回复:“珹哥,怎么了?”
“你在学校门口等着丁雪润出来,然后把他送到我的赛车场那附近。”
李东:“???”
“珹哥你怎么不自己送……?”
“我答应了他的,我明天还有点事。你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他,就问他去哪,然后说好巧啊你也去那里,表演得真实一点,懂不懂?”
李东满头雾水:“……哦。”他搞不懂楼珹这是什么c,ao作,送个人还要他表演是路过的?
“就当帮我个忙,谢了兄弟。”
李东说:“就这点小事情,保证办妥。”
楼珹打点好送丁雪润的问题,这才慢慢陷入睡眠。
丁雪润跟楼珹说过,自己周末一般七点就从学校出发,周末早上地铁人比工作日少,他八点到向日葵家园,工作到下午五点再回学校上晚自习。
他早上刚出学校,要步行九百米到地铁站。他刚走没几步,一辆奥迪就停靠在路边上,车上人冲他招手:“丁学霸?是你啊,这么早去哪?”
丁雪润扭头,看见了开车的李东。
李东和楼珹都有驾照。
丁雪润不相信会这么巧在早上七点的学校门口遇上李东。
他回答:“我有点事,你呢?”
“我……我也有点事……”他有点懵逼,这跟说好的剧情不一样啊?
丁雪润眼睛微眯:“李东,你是去楼珹的赛车场吗?”
“啊哈哈哈对啊好巧好巧,我跟你顺路啊!我顺便带你过去吧。”
丁雪润压根还没说自己要去哪里,他就自己暴露了,但丁雪润并未说什么,道了声谢后,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你这么早去那里做什么?”
李东支吾道:“我……打高尔夫。”
楼珹带他们几个去过,那个赛车场修得很豪华,居然还有个高尔夫球场,草坪比他去过的私人俱乐部的都还要好。
丁雪润点点头,没说什么了。
楼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李东:“你接到人了吗?”
“都送到了。”
“你怎么说的?”
“就假装路过,珹哥你放心,我演得很真实的,绝对不会被怀疑。”
楼珹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他下午五点从那个小区出来,你再去偶遇一次,然后送他回学校。”
李东:“……”
“珹哥……今天是周末。”
“我知道周末嘛,你晚上不上晚自习?”
“上……可是我有女朋友。”
“说的好像谁没有似的……算了算了,你去约会吧。”楼珹有点没辙了,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躲着丁雪润。他忧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午骑着车去了赛车场,摸准了时间在小区门口等到了丁雪润出来。
“楼珹?”丁雪润见到他有点意外。
“我……路过啊,走吧,送你回去。”他把特地准备的头盔拿给丁雪润一只,说是路过还特地带两只头盔,一看就有问题。
丁雪润没有发出质疑,只是问他:“你今天晚上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
“不上……我路过嘛,我正好回家,送你去学校。”他如果去了学校上课那才有鬼嘞,毕竟四班的各科老师都知道他晚上要上托福课。
丁雪润戴上头盔坐上车,这次没有抱着楼珹,而是用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服。
楼珹低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不抱着我了?”
“你想让我抱着你?”丁雪润声音平静如水,不露端倪。
“我不是……你想哪里去了!”楼珹乱了阵脚,胡乱一嘴解释,“抱着才、才安全啊……不然你会被我的车甩下去的。”
“好。”丁雪润从善如流地把手臂绕了过去,在他身前打了个结。
楼珹感受着这种束缚般的拥抱,心里涌上一股后悔,这种如胶似漆的感觉,可不就像是搅基嘛!难怪丁雪润那天会误会。
连他自己都要误会了。
丁雪润被选拔进入省队,要代表省队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决赛。
楼珹是上课忽然听见老窦说,才知道他要去湖南考试,叫什么cmo,也叫冬令营。
他搞不懂这些什么竞赛的,但老窦站在讲台上,与有荣焉地道:“拿到一等奖,就能直接保送清华北大。我们学校今年入围的有三名同学,我们班只有丁雪润一位同学。”
听见清华北大,四班同学都不淡定了:“天,那他不是走一周回来,就是清华北大的学生了?”
“这也太叼了……”
“这还说不准……你以为国家一等奖是那么好拿的?不过他现在至少都是国家三等奖,保送复旦已经稳了。”
六中年年都有保送名校的学生,但当这种学生出现在自己身旁时,还是会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楼珹听得有些茫然,他扭头一看,丁雪润一边在听老窦说话,一边在认真做题,神情波澜不惊。他经常一心二用,却总能把题做对。
似乎是感受到楼珹的视线,丁雪润侧过头去:“你看我做什么?”
楼珹怕被老窦看见说他影响丁雪润学习,拿着一本书挡着脸,压低了声音:“润润,你是不是要读清华北大去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这么厉害,你肯定能被录取的。”楼珹虽然不关注学习,但他能意识到丁雪润是真的很厉害。毕竟理科总分七百五,这是一个能考七百四十几还说自己失误了的人。
他眨了下眼睛:“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学校有带队老师跟着一起去。”
楼珹“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丁雪润看他整个脑袋都躲在书后面,就伸手过去轻轻在他头顶摸了一下:“楼珹,我走的这一周,你也开始学习吧。”
楼珹懵了下,旋即脸有点红:“我学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习多差……”
丁雪润看着他的眼睛:“你准备出国读书吗?”
“我爸妈是这么说的,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我才不想出国,我英语那么差,出国万一被拐卖了。”
“不出国读书,考大学吗?”
“总有大学能让我读的。”楼珹倒没有担心过这个,因为他爸妈交际圈很广,为了他读大学这个问题,早就通过朋友认识了不少一本院校的领导。他能通过别的方式进入大学——就是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挺废物的,
“你想不想在北京读?”
“北京……”楼珹心跳漏了一拍,长睫毛忽地一颤,“跟你一起吗?”
丁雪润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可是清华北大的关系不好找啊。”楼珹摸了摸头,其实进去也是可以办到的,就是他成绩太差,进那样的学校他自己都感到丢人。
丁雪润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等我回来。”
楼珹听见他温柔的语气,耳根子登时有点红了,这特么……哄小孩儿呢。
“你周一走,那你周末还去那个向日葵家园吗?”
“不去,我给院长说了要走一周。”
“那……”楼珹摸了摸鼻子道,“周六放学,我请你吃饭,给你践行。”
丁雪润说好。
楼珹还叫了几个人。他小弟虽然多,但是跟丁雪润吃过饭、关系尚可的就那么几个。
丁雪润下课收拾了一下,楼珹在车上坐着等他,跟几个人吹牛逼:“他要去考那什么cnm,去湖南考试。考上了保送清华北大,清华北大得抢他你们懂吗?考不上都有复旦垫着底!”
听得几人啧啧称奇:“复旦垫底,牛逼。”
猪崽震惊:“丁学霸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看着脑袋小小的,脑容量那么大?”
楼珹冷笑一声:“人家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脑子里是猪饲料。”
猪崽被他说的有点委屈:“珹哥,我上次考试考了全年级两百五十名。”而你是零分。
楼珹:“这个名次挺适合你的。”
猪崽:“……”
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况,楼珹让块头最大的杜畤坐在副驾驶座,还是李东开车。
猪崽比较瘦,楼珹本来想让丁雪润坐在中间,结果他看见猪崽脖子上的草莓印,怕他传染点什么不好的思想给丁雪润,就让丁雪润坐在靠窗,而他坐中间,紧挨着丁雪润。
晚餐订在一家本市最贵的中餐厅里,一个大包间,包间是复式的,二楼有个ktv,一楼还有两桌机麻。
他们人一到,服务员立刻开始布菜。
几人照例,点了红酒威士忌,又点了啤酒。
大光头打心底佩服丁雪润这种学习好的,立刻站起来:“丁学霸,您喝红的还是啤的?还是威士忌?”
楼珹脸瞬间黑得像炭。
猪崽察言观色,立刻把他拽着坐下:“丁学霸要坐飞机去湖南考试呢,你干什么,想把人家灌醉啊?”
楼珹脸色缓和了点。
大光头神色讪讪地坐下,摸着自己的脑门道:“对、对,我一时没想到。”
“没事,”丁雪润出声替他解围,并且把杯子递给他,“我喝点啤酒吧。”
楼珹的脸再次黑了下来,警告他:“你喝什么喝!那么重要的考试!”
“我周一飞湖南,周二入冬令营报到,周三开幕式看考场。考试是周四开始,我现在喝一点,也没有关系的。你别生气。”丁雪润笑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只手在背后很轻地拍了楼珹一下,似是安抚,他的手那么拍了一下还不算完,指尖状似无意地顺着楼珹的背脊而下。
楼珹显然地一僵,浑身过电一般,从脊梁骨向下一路酥麻,
他身体不自在地颤抖了一下,手指在桌子底下紧紧抓着餐巾,过了一会儿,他特别隐蔽地把餐巾盖在了自己的腿上,脸色隐隐有些愁。
丁雪润看起来不是很能喝的类型,可是总有喝不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地来敬他:“祝丁学霸顺利被清华北大录取!”
“祝前程似锦!”
“祝旗开得胜!”
祝词一句接一句,不带重样的。
丁雪润没有喝醉,但已经不想喝了,便摆了摆手,皱着眉趴在了桌上。
皮肤白的坏处就是,脸一红便特别的明显,他从喝第一杯酒开始,就开始脸红了。
楼珹滴酒不沾,看他一趴下就伸手过去,手掌放在他的背上:“没事吧?”
丁雪润微微仰头,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地望着楼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楼珹心都揪了起来。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完了,我们把丁学霸喝趴下了。”
“他不怎么能喝啊……”
“上次不还挺可以的吗?”
李东:“红的啤的一起灌,肯定容易醉。”
“别说了。”楼珹打断道,“就喝到这里吧,我带他回去。”
楼珹开车载着满车的醉鬼。
丁雪润坐在副驾驶座上,头靠着窗户,眼睛是闭上的,看起来真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但是他的醉,显然和李东他们不太一样。他们一看就是醉汉,社会青年;丁雪润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脸庞染上艳丽的粉,红润的嘴唇微张。
楼珹看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
他把一群醉汉挨个送回去,到家的时候,是夜里十点。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俯身去解开丁雪润的安全带。
——丁雪润就在这个时候抱住了他,两条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楼珹还没多想,毕竟喝醉了,所以只是嘴里小声嘀咕:“比上次醉得还厉害。你一个好学生,怎么这么爱喝酒呢……”
丁雪润不出声,把头垂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吸声很均匀,酒气染了楼珹满身。
楼珹无奈叹息,手臂使劲,把他给横抱了起来,跟上次丁雪润喝醉的情景是一模一样的。但还有点不一样,丁雪润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更多的缘故,脑袋窝在他颈窝处,慢慢地蹭着。蹭得楼珹喉咙发紧,仿佛身体里有什么正在被唤醒。
他口干舌燥:“润润别动了,刚刚瞧着还挺乖的,现在怎么这么不安分……”
丁雪润像是听见他说话,轻轻地“唔”了声,热气吹拂在楼珹的喉结上。
楼珹受罪一般,快步走到沙发上,像上次那样把他放下来——而让他从未意料到的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他刚把丁雪润放平,丁雪润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忽然一个用力,就把他的脑袋给勾了下去。
一种轻如羽毛,但要更柔软的触感印在楼珹嘴唇上。他眼睛忽然睁大,热血倏然奔涌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楼珹(活在梦里):完了完了我的基佬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我搞不清楚了!
第31章
楼珹愕然得连呼吸都暂停了。
他忘记动弹, 整个人都傻了一般木着,唯有一颗心跳得分外激烈, 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然而这感觉一触即分, 丁雪润大概只是酒后撒疯,就抱着他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便分开。
楼珹微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 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 倏地便站了起来。
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楼珹面红耳赤地低头瞪着这个罪魁祸首, 对方却是似梦非醒,混沌地半闭着眼睛,周遭满身的酒气。
他定定地盯着丁雪润, 可丁雪润毫无动静,似乎完全是醉倒了——过了一会儿, 楼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楼珹心情有点暴躁,红晕从脸颊一直向下蔓延到了脖子上:“……搞什么啊!喝醉了就可以随便亲人吗……喂,喂?丁雪润, 你睡了?”他伸手推了一把,丁雪润没什么反应,红润的嘴唇翕动了下,像是有梦话要说。
他略一俯身去听他在说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听见,反而因为没站稳忽地压在丁雪润身上,楼珹把他扑了个满怀,丁雪润身上那股酒气席卷了他,滚带爬地站起来,楼珹气得跳脚,咬牙切齿:“流氓!丁雪润看不出来啊,瞧着多么乖巧的样子,居然对人耍流氓!”又是亲又是抱的。
屋子里没有开灯,楼珹找不到拖鞋也不想找了,直接跑上楼去,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下来,给丁雪润抱了一床被子来,没好气地盖在了他身上。
至于丁雪润的鞋,楼珹没有去管,沙发弄脏了也就弄脏了,换个新的便是——他死都不会碰别人的鞋的,更别说帮人脱鞋脱袜子了。
楼珹倒不担心丁雪润睡不好。他这皮沙发宽大软和,地上的地毯松软温暖,哪怕不小心翻下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楼珹第二次上楼过后,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丁雪润方才睁开眼睛。他掀起身上的被子坐起来,脚步半点不晃地走进盥洗室洗漱。
他打开灯,镜子里出现他沾着水珠的白皙脸庞,一双眼睛再透亮清明不过了,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怎么起来的,还是怎么躺下。
第二天楼珹起床下楼,便看见丁雪润侧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穿着鞋的脚露在外面。
楼珹一想到他昨晚上做的事,现在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气红了,他一直很反感“接吻”这回事,是因为他的心理洁癖作祟,然而就在昨晚!他的初吻被丁雪润夺走了!!
哪怕就是那么轻轻地碰了一下,但那触感太深刻了,楼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自动浮现出那副画面来,没有开灯的房间,白净的少年发红的双颊,那副喝醉了的神态,怎么也挥之不去。就连丁雪润身上那股很奇怪让他居然不那么反感的酒气,仿佛还萦绕鼻间。
楼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走到沙发旁,他垂首看着丁雪润手掌抓着被角安静的睡颜,伸腿在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一晃,丁雪润被吵醒了,却并未睁眼,只是翻了个身:“别闹……”
他一直以来都很有计划,每天的事都规划好了——这是少见的一个、他安排自己起床晚一些的周末。
楼珹气笑了,拿手指在被子上戳了两下:“谁闹了啊?明明是你!是你好不好……”他简直有些委屈了。
丁雪润半张脸都藏进被子里,手在空气中胡乱打了一下,睡意朦胧:“楼珹,再让我睡会儿吧……”
楼珹怔了下:“……哦。”他从没见过丁雪润这一面,因为他知道丁雪润是个从来不会赖床的人,特别克制自律。他没有办法生气,只能顺着丁雪润的意思来,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他倒了一杯热水喝,在手机上翻开外卖。
早餐送来的时候,楼珹犹豫了下,就喊了一声:“吃不吃早饭?”
“……嗯?”没一会儿,丁雪润睁开眼睛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头发有些蓬乱,呆毛翘了起来。
楼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早餐。”
“好。”丁雪润揉了下眼睛。
从卫生间出来,他坐在了楼珹旁边,脸上还带着水珠,头发也在洗脸的时候被打s-hi了一点。
楼珹点了什么,都照样给他点了一份,他用汤匙漫不经心舀着豆腐脑,假装不经意问:“昨天你喝醉了。”
丁雪润摇头:“是吗?不记得了。”
楼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喝醉的一般都这样。”
丁雪润早上没有戴眼镜,皮肤白,脸上的红也退了,但衣服上的酒味还在。
楼珹一扭头,就看见他在笑,唇红齿白的。他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常喝醉,昨天可能不小心喝多了。”丁雪润喝了口咖啡,扭头看了眼楼珹,“我没做什么吧?”
楼珹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心慌得不行,赶紧移开目光:“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不记得了,做了什么?”他嘴唇随着说话一张一合,表情毫不露端倪。
楼珹脑海里反复上演被强吻那一幕,内心暴躁得快要抓狂了,为什么丁雪润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么清楚?还老是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他悲哀地长叹口气,怨念无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做什么……”
丁雪润第二天早上没有去上课,他在校门口跟同校入选省队的同学集合。楼珹在上课时间跑出来了,站在远处看了半天。
他本意是要去跟丁雪润击个掌什么的,鼓励一下他,结果站了很久都没有动。他目视着丁雪润坐上学校的车。
一行四人出发去了机场。他们省队共计十八名学生,六中就占三个。
湖南学霸很多,竞赛实力非常强劲,冬令营泱泱两百人里,湖南学生占了四分之一。
丁雪润以前参加过华罗庚金杯,拿了一等奖后,后面就很少参加竞赛了。
入营过后,手机是不允许使用的,当天报到过后,听了一场讲座,丁雪润和同校来的几个同学在一个房间里睡下。
冬令营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有几堂培训课,星期三看完考场,星期四就开始考试。
第一天考理论,第二天考实验。
明明考试时间不长,可是考完试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打了一场累仗似的。回到房间,其他两名同学叫上丁雪润一起讨论题,讨论过后便早早睡下。
他睡得很快,可是另一边的楼珹,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睡。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丁雪润离开的天数越长,他越来越睡不好觉,每天做梦都能梦见丁雪润在亲他。
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颓唐了。
中午在校外吃饭的时候,楼珹夹起一块炖的软糯的猪皮正要吃,放到嘴边的时候,他盯着那块猪皮柔软q弹的外表几秒钟,鬼使神差地夹着猪皮,凑到嘴唇边贴着。
楼珹深深闭着眼睛,睫毛垂着,满脸深思熟虑,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珹哥?单身久了,你连一块猪皮都不放过?”
楼珹抬头,看见猪崽满是油星的嘴巴,他特别嫌弃,心里下意识想到丁雪润的嘴唇,菱形的,长得真好看……
猪崽拿着筷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珹哥?”
楼珹苦恼地把猪皮嚼吧嚼吧吃了:“老子好想找个人接吻……”
第32章
“想脱单?这还不简单?”猪崽知道楼珹有洁癖很龟毛, 然而他并不知道楼珹已经洁癖到了看见别人接吻都觉得“真是够了”的地步。
楼珹摇头:“你不懂。”
“可是我有女朋友啊。”你没有。
“……滚。”楼珹琢磨着,他是不是该脱单了?
丁雪润走了一周便回来了, 周一早上他来上课, 许多同学都迫不及待地围着他的座位,争先恐后地问:“怎么样?”
“录取了吗?”
“考了多少分?”
“题都是什么样啊?是很难吗?”
丁雪润不疾不徐:“分数和排名还没出来。”
虽说只有两百位学生, 但试卷没有那么快批改出来。
楼珹知道丁雪润考完回来了, 今天特地起了个早。结果看见这么多人围着他,问他打听考试情况——连他自己的座位通道都被堵上了。楼珹沉着一张脸走过去:“都闪开。”